夾杂海水与血液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
欧根破烂烧焦的衣服能遮盖的地方不多。凉风习习,侧腹、躯干卻感到阵阵寒意。
挑染成橙红的一缕头发在银白色中显得调皮亮眼,可海水的影响让她那原本柔顺的银发从分明柔順的发丝变为块状物,头发粘在一起,像过分烤干的香腸般粗糙。
即便是这副模样,欧根的美丽依然如故。虽然令欧根感到不适,但她没余力去整理。而且这种感觉仅仅维持一秒钟而已……
她不得不去关心自己流淌不止的生命。
赤色液体緩慢地由伤口处流往海里,經过欧根白哲的手臂,被地心引力所拉扯而滴落,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跡。
「嗡……」
听不见滴水的声音,只有摩达运转的轰隆嘈音。
趴靠舰装回归铁血基地,还有动力运作是连欧根也坚信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实却给欧根的脸颊添一巴掌。
是幸运,还是塞壬的力量?
欧根相信是后者。不,应该是前者的几率很小,所占百分率微小到接近于零。
而且……即使「欧根亲王」在历史中是艘幸运艦,她跟本不可能、也不愿继承「她」的幸运。因为在欧根眼里,「她」的下场用膝盖看也知道,一身平淡悲惨。
隨着時間流逝,两个模糊的身影姗姗来迟,但一发现自己便冲刺般滑来。
她们脸上尽是担忧和抱怨,可一位过分冷静,一位过度激动。
「歐…歐根?!」
自己听声音也能猜测到了你是谁,但你倒是怀疑些什么呢?难不成你见过另一个我?那真是感谢你还能(从镜面海域里走出来)见我。
但啊啦…這副模樣,該怎麼狡…解释好……呵呵~
「欧根!你咋弄成……你遇到「她们」了?」
果不其然,最先来接她的人,是她没挖苦少的希佩尔。
欧根勉强撑起腰板,试图表现得没什么大碍。可这一个动作不单只让她的肌肉拉伤,还暴露了她雪白酮体上被炮弹炸裂、高温烧伤的痕迹。
「……你!欧根!你…你不是答应不跟她们开战的吗!」
希佩尔的表情……拍下来后给她看看,那她是否就能承认自己是傲娇呢?呵呵呵…肯定很有趣。
欧根看见希佩尔眉头紧皱,面容因气愤而都皱在一起,扭曲且狰狞的表情……欧根却渐渐地再也萌生不出玩笑话,疲倦不堪取代了玩昧的表情。
明明不能让人看见的样子,可如今盡皆呈现在希佩尔和后到的铁血成员们眼里。
「……欧根。」
前北方女王提尔比茨冰冷的话语,足以欧根惭愧几辈子。她辜负了「她」和「她」的期望,一次次犯下罪无可恕的失误。
正是如此,欧根才要继续战斗下去,直到有一天,铁血的大家都得以安全。
「……欧根…可不要步上俾斯麦的后尘。」
提尔比茨失望地叹气,她遥望远方,那对暗沉的双眼依旧发散着寒光和冷漠。远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她的眼中却突然添了一份悲伤。此刻的大海就算是那么广阔无垠,她的思念却没法憑这传送给那个胡乱作出牺牲的姐姐。也正是这样自己才会回来……真是件值得嘲讽的事。
无比冷静的提尔比茨转头看着欧根,她再说:
「……可不要待到最后才发现这全部都只是自以为是的举动。」
「……欧根…侦查的任务便交给我好了……」
「目前……你都不可能作战了。」
欧根听着提尔比茨的话,心里难受。她想反驳,但她说不出口。她不是不清楚提尔比茨没有实战经验,她不是不知道提尔比茨是铁血里重要的新任首领。
内疚充斥在她的内心。可是——
「提尔比茨,你根本就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你这样做,无疑是自杀行为。」
不知哪来的勇气支持着欧根,坚定了她决心和目标。然而,欧根却没有明白提尔比茨的那番话……
不等提尔比茨的想法化作声音,希佩尔将欧根捞起,没来得及解释就带人去治疗了。
剩下的提尔比茨低头思考着什么
……
「欧根……」
希佩尔低声唤道,颤抖不安的声音里伴着哭腔。一个并不柔弱的少女都变成这样,可想而知,俾斯麦的存在是不可缺少。
而面对这样的希佩尔,欧根立马坦白一切。
「希佩尔,是她们先找上来了……但好像只是要我一个而已?」
尽管欧根说着无所谓的话语,希佩尔的情绪却反而更加激动。
「……那你要去牺牲自己?你要怎样做,你要想俾斯麦一样吗!」
希佩尔拿住的绷带一拉,缠绕着欧根手臂的绷带也随之受到牵连。欧根强忍疼痛,她一脸苦笑的表情憋屈得不堪入目。
希佩尔注意到后,冷哼一声。她几乎绝望地说着:
「欧根…不疼?也对,你可是个快要舍弃性命的人。」
希佩尔放松双手,慢慢地将蹦带拆开,再重新包扎好已经塗了药膏的伤口。
「希佩尔,你在关心我吗?嗯?」
欧根突然说出,坏笑地说。
「……才没有!躺好!别动!」
欧根看见希佩尔的心情从哀伤变为羞怒,总的来说,事情是转好了,大概。
希佩尔的「催促」令欧根乖乖听话。欧根翻身后细想几秒,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她开口说:
「呐,希佩尔。我也没想过跟北宅那家伙一样,傻傻的去送死……不然,希佩尔会大受打击的呢~」
「呵……」
希佩尔脸上终于绽放出骄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