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市第一人民医院卧虎藏龙,其中又以普外科“卧龙”“凤雏”两位医生最为有名,因其姓名分别带有“金”“银”二字,所以又被人们戏称为“金龙”“银凤”组合。
PS:“金龙”是女的,“银凤”是男的。
龙凤组合,奇葩就奇葩在,不搭档在一起,根本无法独立完成手术。
无法完成手术,能力倒是其次,尤其是“金龙”金大夫,874大学临床本硕博连读,北美博后,发过的SCI不计其数,其中五篇还是四大刊(自然nature,科学science,细胞cell,柳叶刀lancet)上的,过分的牛逼,以至面试的时候科主任手都在颤抖:同志,您来我们医院做什么?协和它在北方啊?
但不管协和在不在北方,她都已经过来了,院长那边更是简历都没看,直接拍板定下,直聘副主任医师,生怕金大夫反悔,这也为后来的事埋下了恶因。
“疯了,完全就是疯了!肝癌四期伴肺转移,心衰的她也敢做手术?院长,这普外我管不下去了,您另请高明吧。”
请过始作俑者,当事人却毫无表示。
“手术指征明确,家属意愿强烈,心衰也控制下去了,为什么不能做?”
科主任脸都气白了:“为什么?你是傻逼吗?91岁老年女性,一年前就已诊断出四期,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你多事给她动刀做什么?先不讲成功率低的离谱,就算您华佗在世,真给她切干净了,她还有几天好活得?”
然后,金龙式奇葩言论开始了。
“她有几天活的,与我何干?”
不止科主任,这回连院长都一并瞪大眼了,小金同志却持续发表着暴论。
“她想手术,法律允许,那就给她做呗,有什么好怕的?风险恒定存在,医生又不是神,只要过程没出问题,结果关我鸟事。”
好家伙,院长听后直呼内行,最后一锤定音——这个女人,以后专心搞论文就好,千万别让她上手术台。
说虽如此,现实总是万变的——某次肾移植手术,患者术中突发大出血,科主任出马也没办法,最后只能派金大夫上场,原本只是碰碰运气,没想真叫她把血给止住了。金大夫一战成名,从此走向了每天手术不断的人生巅峰...那是不可能的。
真见她实手操作过了,科主任才更确信,这个女人的疯狂。
完美,完美的就像机械一样,而她对待病人的态度,也一样像面对机械。
这个女人,对切割他人的器官,有着病态一般的迷恋,以至于发现患者对侧肾脏一并坏死的时候,她的脸竟然是笑着的。
她不是疯子,她是一头怪物。
一头寄生在现代医学之上,合理践踏人伦的怪物。
最可悲的是,怪物,却被人们给依赖着。
从此对于普外科金素雅副主任医师,大家一并保持沉默,她爱做什么手术就做什么手术,再没人敢拦她。
当然,前提是有人愿意跟她搭台,劝得动麻醉师才行。
好消息是,这样的傻子不久后便出现了。
对于白银住院医师,普外主任曾有一段相当中肯的评价。
——白银那家伙,根本就不配被叫做医生。
没办法,本市二本研究生毕业,开始便处在食物链底层。
起点低就算了,关键还没一点进取之心。
与金大夫什么都想做不同,白银这家伙,是压根不想跟一台手术。
在他床下,能不胆切的就坚决不做胆切,药物控制不下来就火速转他科治疗,反正手术能免则免。
据他所言,被分到普外纯属意外——来之前明明都跟他院长大伯商量好了,自己想做后勤,结果却被自家亲戚背刺。
——嗨,后勤有什么好的,普外可是我院王牌科室,年轻人好好磨炼,以后有你赚得。
白银心里气得直接骂娘:MMP,都说我不来了,直接去防疫站养老,结果你们硬TM要我到这里,来了讲好的后勤,结果又丢到普外,还TM磨炼。劳资就一死宅,磨炼个毛磨炼啊?还‘有的赚的’...我赚那么多做什么,跟你一样吃喝嫖赌养小三啊?
表面上仍装着笑意:“嗯,谢谢大伯,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你丢脸的!”
结果就是摆烂了,基础治疗上起,对症下药嘛,胃不适上奥美拉唑,心衰的咱就利尿走起,检查爱做不做,反正利害讲清,家属肯签字就行。因为害怕多事,所以上班时间多数都在病房里与病人交流谈心,态度诚恳的不行;检查不做,医药费自然也比别的医生少,久而久之,白大夫反成了普外科口碑最好的医生,就是没治好的对他态度都赞誉有加,看在同行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但院长的亲戚,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被那低到离谱的绩效给吓到了,科主任更是动用了一切手段,试图中断白银的摆烂行为,但批评也罢,罚款也好,看在那人眼里统统不算事——你就是把爷工资扣光了,只要别妨碍我按时下班看动画片就行。如此油盐不进之人,主任也是第一次见到。
最关键的,从程序上讲,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一昧的满足患者省钱、自己省事的原则而已。病人只收轻症,基础治疗搞得定的就搞,搞不定立马转上级医院,毫不耽搁治疗,病历更是写的天衣无缝丝,完全无懈可击,但三甲医院不是这么做事的。
好家伙,卧龙、凤雏,一个什么手术都敢做,一个什么手术都不搞,我小小的市级三甲普外科,何德何能同时摊上这两位大神!
脑壳痛,于是金银两人分为一组,你们大神自己玩去吧。
意外的,与金大夫分为一组,白银住院医师却没丝毫抵触,反而有些满意。
另一边,对于院长的这位摆烂侄儿,金素雅副主任医师也观察了许久。
分组后的当天,两人便达成了共识。
“你给我搭台手术,搞定麻醉?”
“没问题,但相对的,病历你写,换药你做,我不管谈话、手术外的任何事。”
“成交。”
“合作愉快。”
于是乎,金龙银凤的组合正式成立,从此称霸普外科多年。
对白银而言,一切再好不过了,跟着那位天才做事,最不需要的便是动脑的才能,反正她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全当是个无感情的拉钩打镜机器。而且她做手术本来就快,每天三台,基本上午就可做完,相当于每天只需做工作半天,周六周日还可以停工,天底下还有比这爽的待遇?
而在金素雅眼中,一个人竟然可以毫无医生的尊严,一心只扮演一个辅助工具,并对自己的指示丝毫不加质疑,仅凭这点就足够她满意了。更重要的是,白银那超乎常人的沟通技巧——临床上,患者对于手术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犹豫的,白银这家伙,之前可以劝得所有人放弃,现在自然也能劝得所有人同意,只要签了手术同意书,接下来就是她的表演时间了。
各取所需,对彼此而言都是极好的事,病人得到了最好的治疗(虽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手术量上去了,科室绩效增多,主任也不便多说什么,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三个月前,白银住院医师突然从人世间消失。
事情是存在先兆的,三个月前,白银的祖父因胃癌于本院ICU病房去世,金医生刚好有事在国外参加学术讨论,而在院的,没一个医师敢开刀治疗,包括白银自己。
葬礼后的第三天,白府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联系不上白银,报警搜查后一并无果。
一周后,金医生回国,对于白医生的遭遇表示遗憾,随后立马物色起了新的助手。
遗憾的是,新招来的的助手,并不像白银那般好用。
举个例子,手术成功,患者却去世了,临床上如是的案例其实并不少见,更别说金医生本身就喜欢挑些难搞的手术。
肠梗阻孕妇,急诊手术中突发早产,最后羊水栓塞死了。概率极小但确实发生了的事件,与手术本身其实都没多大关系,可惜患者家属并不这么认为。
话谈得好的话,家属其实也并非无法理解的,但金大夫的谈话水平...呃...
“...机制都跟你们讲了,羊水栓塞本就是所有产妇必将面临到的风险,她的死纯属自己命不好,跟我手术没一点问题,不服的话建议直接去法院告我。好了,别嚷嚷了,我还有下一台手术要搞。”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妻儿一尸两命,主治医师却是那副冷漠态度。
当天夜里,金大夫写完死亡病例后,回家的途中,突然被一辆等待已久的卡车直接撞飞。
全身多发性性骨折,脑震荡,脾破裂出血...
眼前变得昏暗,以至于疼痛是那么的不真实。
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
身体在空中翻转,最后坠入护城河的水渠中。
随着河水浸入,意识越发的模糊。
好冷啊...
昏暗到了极点,眼前却出现了光亮。
下坠仿佛没有终点,天旋地转,最后又变成了上浮。
极端加速的最后,自己脱离了水中。
身体所进入的,是个布满奇形怪状的魔方,光彩照人的世界。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有着金色长发,身披白色长袍的美丽女人。
身上的伤好了。
奇迹,还是幻觉?
金大夫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女人带着圣母般的笑容,温柔地答道。
“欢迎来到莉莉兰德,吾名为町·克拉耶丝,是呼唤你至此的,新世界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