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雨没有入选Z部,这在她意料之中,加入什么部门做什么学生工作她其实并不在意,她现在最想得到的是蓝戾:‘看来要更努力一点了。’
在学校里碰到蓝戾,不管她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安筱雨都会甜甜地喊一声“蓝戾学姐”,冲到她旁边挽她的胳膊,然后一定会挽着蓝戾走一段路,无所谓她自己顺不顺路,也不在乎蓝戾推不推辞。有一次李安安和蓝戾要去食堂吃午饭,迎面碰上从食堂走出来的安筱雨,李安安被安筱雨一声娇滴滴的“蓝戾学姐”挠得浑身发痒,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安筱雨竟然一个回身,挽住蓝戾的手臂跟她又进了食堂,然后一直挽着蓝戾聊天,直到蓝戾排到了打饭的窗口,拿起餐盘准备找桌子才离开。“啧啧啧,这个女人不简单,”李安安咬着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蓝戾,“你可真能招惹女人喔,这是狮子级别的,刚才明摆着是在向我和食堂的所有人宣誓主权啊。”
蓝戾被她脑洞大开的比喻呛了一口,咳个不停,脸都憋红了,李安安又拿她打趣道:“这就脸红啦?都红到耳朵了,是不是女人都喜欢细皮嫩肉这一卦的......”蓝戾听着李安安的形容,想起了中学时的那个女孩——和安筱雨一样随时都挂在她身上,跟她比谁都亲密的样子。蓝戾咳得眼眶里都挤出了点泪水,这才平息了下来,她双手合十,用求饶的语气说:“你就别讽刺我了,我现在好头疼她。”李安安咂吧着嘴摇摇头,指着蓝戾说:“你玩不过她的,你段位低太多了。”
蓝戾在寝室里打游戏,董菁菁推门进来,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蓝戾,酸奶蛋糕,挂门把手上了。”蓝戾答应了一声,手上的游戏没停,但她已经心不在焉了。安筱雨几乎每天都往她寝室送吃的,有时候放在门上的收纳盒里,有时候放在地上,有时候挂在门把手上。一开始室友们拿进来之前还在寝室里问一嘴是谁放的,蓝戾此地无银地说是田螺姑娘,后来安筱雨直接敲寝室的门进来找蓝戾,次数多了室友就心知肚明了,每次看到门口有吃的,就直接拿进来给蓝戾。
安筱雨送吃的,从来不是当面给蓝戾。像今天,哪怕蓝戾一直在寝室里打游戏,安筱雨也没敲门,只是把东西挂在门把手上。她一旦敲门进寝室,一定是带着更劲爆的目的来的。比如安筱雨第一次来寝室找蓝戾,手里拿了一份B语歌词,让蓝戾纠正她的发音,“蓝戾学姐,我好喜欢这首歌的旋律,但我不会发音,给人听了多丢脸啊,我听说你口语成绩很高,你帮我抠一下吧。”
蓝戾一看歌名,是首耳熟能详的B语歌,想拉室友跟她一起教,“这首歌你这几个学姐都会唱,而且发音比我还标准,来崔洁仪,用你的贵族腔唱一句给学妹听听......”崔洁仪拿书挡脸,冲蓝戾摆摆手,“不了,我要预习明天的课文。”蓝戾听了想打人,“你丫考试都不复习,还预习呢......”其他三人也纷纷拒绝了蓝戾,最后蓝戾只好坐在楼道里给安筱雨标完了整首歌的注音。
安筱雨来寝室给蓝戾讲她们年级的趣事,找蓝戾帮忙贴手机膜,让蓝戾参谋买哪条裙子,过程中无不充斥着撒娇和发嗲,蓝戾尽管觉得尴尬,却无从拒绝,只能耐心地陪着安筱雨直到她离开。“可把姑奶奶给请走了......”每次安筱雨出门,蓝戾都这会么感叹。
新生入学一个月后被大巴车拉走军训去了。蓝戾以为这下能消停一阵了,但马上她就发现事情不对。安筱雨天天晚上都要给蓝戾打电话,一接通就不肯挂断,比她在学校的时候还粘人。蓝戾不好在寝室里煲电话粥,就到宿舍楼道里打,楼道里人来人往的,她总能碰见熟人,就点个头打招呼。安筱雨电话粥煲得时间奇长,往往同学跟她打了个招呼去水房洗衣服,洗完了衣服回来还能再跟她打个招呼。这些同学第一天在楼道跟打电话的蓝戾打招呼,脸上惊讶的表情是因为一个电话能打这么久,而第二天的惊讶是因为蓝戾又在打电话,到第三天同学就只是点个头,意味深长地笑笑了。
这让蓝戾很恼火。之前安筱雨顶多是在寝室,在她的室友面前刷存在感,或者在校园里,大多数人也并不认识蓝戾,可现在她人在郊区军训,还要用打电话的方式在她的同学面前刷存在感。同学们了然于胸的神情、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蓝戾觉得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有了个粘人的女朋友、正在热恋,这就是最让蓝戾恼火的地方——他们误会她了,误会她有女朋友,误会她喜欢安筱雨。
当面对不爱的人时,蓝戾并不希望被认成是同性恋。蓝戾觉得自己是接受自己爱同性这个事实、认同自己的性向是同性的,但她不喜欢被归纳进同性恋群体、不愿意和同性恋特征明显的人相处、不能坦然地说出自己是同性恋。在面对周围人的眼光时,她不希望暴露自己可能会让周围人眼光变得异样的“弱点”。蓝戾不喜欢冲突。她总是尽力维持自己世界里各种力量的平衡,会让世界变得复杂、平衡被打破的事情,只要让它不发生,生活就可以继续平静而轻松地过下去。
舆论的压力会打乱蓝戾的生活节奏,生活失衡的她心理也会逐渐变形,她的脑子里不断涌出越来越多的假想敌,就是这些舆论和制造舆论的人。她想要干掉这些假想敌,用大刀劈开、用机关枪扫射、放一把火烧掉......这些假想敌侵蚀着蓝戾的理智,让她无法正常地思考,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蓝戾知道舆论有多可怕,如果舆论对她造成的压力足够大,她认为她可能因为无法承受而精神崩溃。
抵触情绪一上来,蓝戾就会变本加厉地冷处理。安筱雨再给蓝戾打电话的时候,蓝戾聊了没几句就说要挂电话了。安筱雨以为蓝戾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你今天心情不好啊,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安筱雨没想到让蓝戾“心情不好”的“事情”就是她自己。蓝戾的语气在电话里非常冷淡,“没有,我今天很忙。”安筱雨又换成她善用的娇滴滴的语气说:“忙得跟我打十分钟电话都不行吗,我踢了一天正步,又累又想你。”这番话听得蓝戾的恼火又上了头,安筱雨这理所应当的口气,好像已经认定两个人是谈恋爱的关系了一样。“不行,我最近都很忙,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安筱雨当然不会老实让蓝戾给她吃瘪,她的语气里并没有生气或是埋怨,甚至还多了一点撒娇的意思,“那我想你怎么办嘛。”但谁让安筱雨就是蓝戾的气头,蓝戾现在对电话里的她只有消极情绪,安筱雨曾经对男朋友屡试不爽的一套蓝戾压根吃不下。她不耐烦地说:“自己看着办,挂电话吧。”安筱雨没再说话,两个人谁也没按挂断键,屏幕上的时长还在一秒秒地涨,电话就这么沉默地僵持着,“那我挂了。”蓝戾说。
后来安筱雨每天晚上还是会给蓝戾打电话,但蓝戾没再接。大一军训回来了,安筱雨没有来过蓝戾寝室,蓝戾也没有在校园里碰到过她,安筱雨的转变又逐渐把蓝戾的抵触情绪转化成了愧疚,一天天地累积着。大概从她挂断安筱雨电话的第二天开始,安筱雨反复打电话过来她都没接,这时她已经在责怪自己对安筱雨太狠了些。安筱雨只是喜欢她而已,有什么错要被这样冷脸相待呢?不过她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和安筱雨道歉或是赔罪,没有了每天晚上在楼道被同学看到的窘迫、在宿舍的尴尬和在校园里的不自在,蓝戾觉得自己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又可以做回那个人群中的观察者,而不是在人群中央被议论的人,这正是她所渴望的。蓝戾觉得她表现得这么不近人情,安筱雨应该不会再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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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后的一天晚上,Z部的部员驼驼来蓝戾寝室找她,“蓝蓝,你去看下安筱雨吧,她在寝室阳台上哭了好久了。”驼驼是安筱雨的室友。“啊?”蓝戾放下手里的游戏机,驼驼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口走,“我们怎么劝都不行,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蓝戾走到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她看到室友们躲闪的目光里满是窥探和猜疑。
蓝戾跟着驼驼上电梯,到了大一女生宿舍所在的楼层,一路走到安筱雨的寝室,蓝戾觉得路上总有目光在盯着她,还有令人厌恶的窃窃私语声。当驼驼推开寝室门,寝室的其他人齐刷刷的目光看向蓝戾,蓝戾感觉自己像个被绑在死囚车里游街的犯人。蓝戾走到阳台上,阳台的温度很低,安筱雨蹲在中央,肩膀一抬一抬地,她还在哭。蓝戾深呼吸一口气,蹲下来,拿过旁边的抽纸,抽出两张递到安筱雨面前,“为什么哭啊?”安筱雨没有理会,抽泣的频率变快了一点。蓝戾就这么蹲了一会,伸出手放在安筱雨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哭太久眼睛要瞎了。”这下安筱雨哭得更厉害了,原先有频率的抽泣变成不规则的用力吸气,连续着一哽一哽的。这时候吹过来一阵风,穿着绒睡衣的蓝戾缩了缩脖子,把上衣脱下来搭到安筱雨头上,“风大,你挡下脸,不然成花脸猫了。”
“哇......”安筱雨哭出声来,她抽出抱在怀里的手,拿走了蓝戾递给她的纸,埋着头擤起了鼻涕。“这样怎么擤得出来啊,你抬起头好好擤。”蓝戾又抽了几张纸,左手在安筱雨后背来回摩擦了几下,像哄小孩子吃饭时一样。安筱雨抢走蓝戾拿着的抽纸包,转过身背对着蓝戾继续擤鼻涕,擤得非常大声,然后她擦了擦脸,平复了下呼吸,转过来面对着蓝戾。“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蓝戾看安筱雨的眼睛又红又肿,鼻头也被蹭得红得像小丑,她扎着头发,但因为哭得太用力,几绺碎发滑落下来,搭在她的脸庞两侧,比她平时咄咄逼人的样子多了一分柔软。“我都回来了你也不找我。”安筱雨带着哭腔,鼻音很重,听起来像是在嘟囔,含含糊糊的。“不是跟你说了我很忙......”蓝戾帮安筱雨把罩在头上的衣服拉下来披在肩上。“那是借口,”安筱雨抽了张纸擤鼻涕,擤着擤着又哭了起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蓝戾叹了口气,双手覆上安筱雨的脸,帮她擦掉新留下来的泪,捧起她的脸和她对视,“我不讨厌你。”安筱雨泪眼汪汪的,滚烫的泪水不停地砸在蓝戾的手上。“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蓝戾抽回手,抱着自己的肩膀,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想别人误会。”安筱雨追问道:“误会什么?”蓝戾保持着姿势继续说:“误会你和我在一起了。”安筱雨歪头轻笑了一声,仿佛是笑话蓝戾在说胡话,“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了?”蓝戾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安筱雨,“不是,但别人会这么想。”安筱雨蹲着比蓝戾高一点,她的头微微扬起,看蓝戾的时候眼珠微微向下,“谁告诉你他这么想了?”蓝戾被安筱雨问住了,她避开安筱雨又变得咄咄逼人的眼神,错开头说:“没人说,但我感觉得到。”
“没想到你这么娘。”安筱雨“噗嗤”笑了一下,歪头看着蓝戾的侧颜。蓝戾被她说得不服气,扭头抬眼瞪了安筱雨一眼,眉心纠结在一起,“哪娘了?”安筱雨站起身,把肩膀上的外套搭回蓝戾身上,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对蓝戾说:“哪都娘。”蓝戾也站起来,把外套拿在手里,身上穿着单薄的短袖,和安筱雨面对面站在阳台上,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我以后还能找你玩吗?”安筱雨先开口。蓝戾低着头没吭声,插在裤兜里的手指搅在一起,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嗯。”
蓝戾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在自己的桌前忙活着,没人讲话。蓝戾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游戏机继续玩了起来。“菁菁,这道题选什么?”冯欣怡拿着习题册问董菁菁,董菁菁跟她讨论了一会,冯欣怡填完答案回到自己椅子上,背对着蓝戾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刚才干吗去了?”蓝戾没有接茬,冯欣怡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啊?你问我啊,”蓝戾也没有回头,口气满不在乎地说:“有朋友哭了,我去安慰一下。”冯欣怡紧接着蓝戾的话口,追着说:“又是安筱雨?”蓝戾有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她没有朋友吗,非得找你去安慰?”冯欣怡的语气明显有些生气,声调也比平时高了一点。蓝戾听她这样质问心里有些不爽,没再说话,故意把手里游戏机的手柄按得特别响。冯欣怡不肯罢休地继续追问:“你跟她什么关系啊?”
这句话戳到了蓝戾敏感的神经,她把游戏机往桌上一摔,“腾”地一下站起来把椅子推得远远的,直接撞到了冯欣怡的椅背上,“什么什么关系,普通朋友关系。”冯欣怡不再吱声,整个寝室安静得不自然,每个人都僵着脖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直到崔洁仪拿起脸盆,问汪小宛去不去洗脸,董菁菁马上说要一起去,三个人赶紧溜出了寝室。蓝戾和冯欣怡背对背坐着,冯欣怡手紧紧攥着习题册,眼睛一直盯着桌面,心里好像在做斗争,而蓝戾还在玩她的游戏。
电影院近期正在上映一部奥斯卡提名影片,安筱雨约蓝戾出来看电影,选了一个坐落在离学校很远的繁华商圈的高档电影院。地铁上,蓝戾抬手抓着上面的扶手杆,安筱雨挽着蓝戾的胳膊,跟她讲起这部电影的原著故事。蓝戾没看过原著,也不知道电影的主题,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安筱雨的话头提问。虽然被安筱雨亲密地挽着手,但蓝戾并没有不自在的表现。那次阳台对话之后,尤其是蓝戾对冯欣怡喊出她和安筱雨只是普通朋友后,蓝戾开始强迫自己对安筱雨的种种举动坦然面对——她把安筱雨当普通朋友相处,安筱雨怎么样是她的事,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反正她俩没有猫腻。而蓝戾对自己提的唯一要求,就是在和安筱雨的相处中,不做喊停的那个人。因为蓝戾想着只要她始终和安筱雨划清普通朋友的界限,她俩的关系便只能维持在这个状态,渐渐地安筱雨失去了兴趣就会离开她。蓝戾吸取了阳台事件的教训,如果她骤然叫停了这段关系,安筱雨的举动一定又会让周围的人认为是蓝戾负了她,到那时候她俩本是莫须有的“关系”就会乌龙地成为事实,而蓝戾还会被当成那个负心的人。
两个人到了商圈,先找了家日料吃了些寿司和鱼生,然后去电影院买票的时候发现想看的电影今天已经全部满场了。蓝戾提议改天再看电影,今天可以逛逛街,但安筱雨非要看电影,在售票处前拉着蓝戾的手左晃右晃地撒娇,捱不住面子的蓝戾赶紧买了一部马上要开演的动画片的票。蓝戾对于这部动画片毫无兴趣,买了一堆零食和大杯的可乐,进了放映厅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开始吃爆米花。这部动画片的宣传力度很小,安筱雨也不甚了解,正在手机上查电影简介,看完简介之后发现这部片子确实太无聊了,只好噤声。电影放映过程中,蓝戾拿起手机刷了好几次朋友圈,终于开始昏昏欲睡,这时安筱雨把她俩座位中间的扶手抬起来,身体往下出溜了一点,想把头靠在蓝戾肩膀上,但无奈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蓝戾本来坐得又不直,她只好又往下出溜一些,屁股都快离开坐垫了,才勉强把头放在了蓝戾肩上,基本可以说是把太阳穴怼在蓝戾的肩膀边缘,是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蓝戾看到安筱雨把扶手抬起来的时候大概就猜到安筱雨要做什么,在安筱雨努力调整姿势的时候,蓝戾一动不动,眼睛直视大荧幕,直到她的肩颈肌肉因为持续僵直有些酸痛,她才抬了抬肩膀,“麻了。”安筱雨坐直了身体,帮她揉捏着肩膀,蓝戾缩着脖子躲着安筱雨的手,“我怕痒。”
从电影院出来,安筱雨说想在商圈逛逛,挽着蓝戾走着,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走到蓝戾面前要卖一枝红玫瑰给她。小姑娘没有讲话,眼神纯真地盯着蓝戾,把手里的玫瑰花又举高了一些。蓝戾刚抬起手想摆手说不要,安筱雨就开口问小姑娘玫瑰花卖多少钱,小姑娘比划出二十的手势,转向安筱雨,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她。安筱雨用手肘碰了碰蓝戾,声音很温柔地对蓝戾说:“买一枝吧,天气这么冷,让小姑娘赶快回家。”蓝戾看着安筱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小姑娘还有别的花没有,小姑娘从背篓里取出一只康乃馨,蓝戾买下了,递给安筱雨。安筱雨说了声谢谢,没再说别的,把花拿在胸前,挽着蓝戾进了一家服装店。这家店的衣服风格非常成熟,安筱雨试了一条包臀裙、一件露肩的毛衣、还有一个束腰风衣,询问蓝戾意见时,每一件蓝戾都说好看。安筱雨最后买了其中一件,她结账的时候跟蓝戾说今晚在这里约了别人,结完账就去赴约,让蓝戾自己回去。蓝戾表面上波澜不惊,把安筱雨送到了路口,自己走去地铁站的路上手插着口袋,低头骂了一句脏话。
蓝戾回到学校直奔李安安寝室去,冲着李安安一口气吐槽了十分钟今天晚上安筱雨的奇葩行径,又被李安安嘲笑了五分钟,“你这是自找的,我早说你玩不过她。”嘲笑完蓝戾,李安安突然变了脸,非常愁苦地跟她说起明天要早起跟付璇去做志愿的事情。蓝戾隐隐觉得万花丛中过的李安安这次要栽,马上摆正自己的身份,以李安安的僚机、付璇的娘家人的口吻对李安安说:“我这个部长会帮你的。”
安筱雨约蓝戾出去吃饭、喝酒、唱歌、看电影,蓝戾都赴约,安筱雨紧贴着她的胳膊挽着她走路、在生日聚会上亲她的脸颊、明目张胆地开她玩笑说“你的舌头这么硬,一定说不好粤语”,蓝戾都不动声色,气定神闲。可安筱雨越来越坐不住了。她又叫蓝戾出来喝酒,两杯鸡尾酒下肚,安筱雨提起了自己高中认识的一个男人,比她大二十多岁,离异,她说到男人给她出钱在假期出国学访、送她晚礼服让她陪他出席晚宴、和男人去了他的酒店套房......她没有说有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转而又讲到高中篮球队的学长如何疯狂地追求她,嘲讽学长的功夫不行,再到在全国联赛打辩论时被学弟敲酒店房门......蓝戾把安筱雨说的话当作一个个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她知道安筱雨讲这些一定有她的目的,但蓝戾不想揣摩。她第一眼见安筱雨,就觉得她是受男生欢迎的类型,安筱雨讲的这些只是让她显得比蓝戾想象得更“厉害”了一些,老少通吃。如果非要让蓝戾提取出安筱雨的中心思想的话,蓝戾觉得是——安筱雨想告诉她,她已经不是处女,性经验甚至非常丰富。
虽然安筱雨一直对蓝戾动手动脚、上下其手,但直到蓝戾大三出国,她并没有对蓝戾做太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