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戾醒过来的时候，扭头看向沈童，她还保持着昨晚睡前的姿势，背对着蓝戾睡着。蓝戾把胳膊抬起来放到脑门上，想着今天该怎么安排两个人的时间。如果是按照谈恋爱的路子，或者是招待来旅游的朋友，蓝戾脑子里想到的活动至少够她和沈童玩上一个季度了。但问题就是，沈童二者皆非，且难以定义。蓝戾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带沈童填饱肚子，之后走一步看一步。

蓝戾从洗手间回来，沈童已经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蓝戾，对她说：“早上好......”

蓝戾被沈童的可爱逗笑了，顺手接了一杯水递给沈童，问道：“睡得好吗？”

沈童点点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瘪起了嘴。“睡太久了，饿醒的。”

两个人迅速梳洗打扮，半个小时后就来到了一家西餐厅。“要不坐室外吧？今天天气挺好的。”沈童赞成了蓝戾的提议。

沈童点了一份双人brunch，蓝戾正半躺在藤椅上闭眼晒太阳。

“戴墨镜出门就好了。”蓝戾眯起眼看着沈童，沈童也学着蓝戾的样子把身子往下出溜一些，懒洋洋地给脸晒日光浴。

“我防晒都没抹。”沈童说着，蓝戾赶紧坐了起来，说自己也没做防晒。“我天，这么晒是要减龄十年啊。”

蓝戾站起来把遮阳伞往桌子旁边移了移，因为上午的阳光还是斜射，现在沈童脸上一点阳光都没有了。沈童看着蓝戾慌慌张张地挡太阳，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调笑蓝戾一番，“这么一晒，我小半年的抗老精华白涂了，光冲年龄，我损失应该比你大不少啊......”

蓝戾点头哈腰一副卑微的样子，接着沈童的话茬夸张地说道：“哎哟，瞧沈小姐说的什么话，您肤若凝脂、细皮嫩肉的，可得好好呵护着...精华，咱们一会就去买一瓶新的！”

沈童表面上摆出一脸嫌弃，像是不吃蓝戾这套油嘴滑舌，其实能看得出来，她正被蓝戾抹了蜜的嘴捧得美滋滋呢。

蓝戾从来不开听起来亦真亦假的玩笑，她都当真。填饱了肚子，蓝戾就驱车带沈童去买护肤品了。两个人在停车场等电梯的时候，蓝戾问沈童用哪个牌子的精华，沈童诧异地看着她，说：“我跟你开玩笑呢。”

蓝戾无所谓地耸了一下单边的肩膀，对沈童说：“嗨，这有什么玩不玩笑的，护肤品早晚要买新的。去挑吧，我每次要送你礼物你都拒绝，这次不许了啊。”

沈童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哪拒绝了，只是送礼总得有个由头嘛。”

蓝戾无奈地连连点头称是道：“对，谁让沈小姐就是不肯告诉我生日是哪天呢。”电梯来了，没等蓝戾谦让，沈童自然地先走了进去。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沈童转过身来，蓝戾的眼前突然闪回了大学时期沈童在黑板上写板书，再回身面向她时那一头垂顺的乌发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的样子。

现在的沈童系着羊毛围巾，剪短了一些的中发被禁锢在衣领和围巾之间，让蓝戾一时间希望能够快进到夏天，好再看到沈童清爽的脖颈和飘逸的长发。

“也是，那要不今天就算我补去年的生日礼物吧。”

沈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能让蓝戾花钱，所以这个太极她要和蓝戾打一打。“补送礼物这种事，你挺讲究一人，能干得出来？”

蓝戾听沈童开始抬她，感觉出来沈童是打算把她架得下不来台，逼她打消花钱的想法。一直以来，蓝戾每次给沈童花钱都花得小心翼翼，生怕让沈童觉得她轻浮或是过火。

生日礼物是朋友之间最名正言顺的送礼机会，可蓝戾问了沈童几次生日是哪天沈童都含糊过去，蓝戾就更不敢在其他节日唐突地送给沈童些什么。曾经还能借教师节堂而皇之地给沈童递些小心意，可自从沈童去了C大，蓝戾马上把沈童从老师的位置移进了朋友区，对关系、名分这些东西格外在意的蓝戾便再也不祝沈童教师节快乐了。

至今为止，蓝戾送给沈童最坦诚、最大胆的礼物，就是沈童临走的时候收到的那个有全班同学的送别视频，蓝戾一分钱都没花。

“我讲究？那也是穷讲究，不作数。”蓝戾这一步以退为进倒是正打在了沈童的招式里，沈童佯装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说：“穷啊，穷可买不起贵妇精华......”蓝戾侧着脑袋，斜眼看沈童做作地伸出手，用鼻孔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甲，好像那一片素净的手上有五片花大价钱做的美甲似的。

蓝戾憋着嘴角的笑，突然变脸道：“贵妇精华呀...那，姐姐也买给我用好不好？马上开春了，我的生日就快到了......”扮小白脸，蓝戾一直很有一套。

沈童和蓝戾在专柜又是试妆又是做皮肤检测，最后蓝戾给沈童买了一瓶精华，沈童送了蓝戾一整套护肤。“年轻真好。”结账的时候，沈童和蓝戾同时发出了感叹，蓝戾一套护肤品的价格只比沈童的一瓶抗老精华贵了一点点。

沈童和别人一起走路的时候，喜欢并排或者是自己稍微靠前一点。只有一种情况她会走在后面，就是她想要观察对方。因为刚才的一个小插曲，今天的蓝戾引起了沈童观察的兴趣。

这个商场允许宠物进入，抱在怀里的泰迪、窝在婴儿车里的博美、坐在门口等主人的阿拉斯加，各式各样，穿得比人还要花哨。沈童路过中庭的时候看见了一只圣伯纳，它被主人拴在了临时寄放区，但坐得端端正正，低眉耷拉眼的样子沈童特别喜欢。

蓝戾感觉沈童就像块吸铁石一样被大狗吸引过去了，就跟着她走到了圣伯纳身边。沈童和大狗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大狗一脸爱搭不理的模样，看了沈童一眼就把头扭了过去，可沈童毫不掩饰对这种犬的喜爱，兴致勃勃地看了半天，双手蠢蠢欲动想去抚摸大狗的皮毛。

这时候跑过来一只斗牛犬，不知道两只狗是不是过往有什么恩怨，圣伯纳紧张得往后跳了半步，一声“汪”叫如撞钟般响彻中庭，直接穿到了顶楼，还带着回音。

这一下把距离“震中”相当近的沈童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抬起胳膊护在胸前，直起腰往后退了两步，条件反射似地闭了两秒钟眼睛才缓缓睁开，看到蓝戾正回头关切地看着她。“没事吧？”

沈童摇摇头，才发现蓝戾是挡在她身前，左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往后护着她的腰。蓝戾转过身，把沈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沈童没有问题。

沈童拉着蓝戾走出去好几米，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个干笑，自我解嘲道：“大狗还是养不了，光我这耳朵就受不住。”

蓝戾回过头看到圣伯纳又恢复了平静，那只斗牛犬正围着它左闻右闻，说：“人家虽然长个大个儿，没准还是个宝宝，胆子小嘛。”

沈童换上了一脸苦笑，接话道：“在它面前，我才是个宝宝......”

蓝戾在商场里看到一家喜欢的店就进去逛逛，沈童走在蓝戾身后，一边看蓝戾走路的样子、伸手够鞋子的样子、趴在柜台上看耳坠的样子，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原来认为，那种一人对抗全世界的场面，必须要一个有着宽厚肩膀和外露的结实肌肉的背影才能够成立，而英雄救美的桥段也需要一个能毫不费力抱起女主角的男主才顺眼。可是刚才蓝戾挡在她和大狗之间的样子，比《魂断蓝桥》里的拦腰抱还要让她春心荡漾。

前一刻的惊吓引起的激素紊乱作用在她看到蓝戾的那一刻，沈童觉得自己的大脑有几秒钟脱离了控制，引发了心脏不规则的狂跳，还让她现在情不自禁想要观察蓝戾每一个举动时四肢、躯干、面部的状态。

蓝戾心不在焉地说话时会微微挑起眉心；步子迈得不快却比普通人要大很多，给沈童一种她跑步会像羚羊一样快的感觉；蓝戾习惯把袖子撸上去，沈童最喜欢她抬手时微微用力的小臂侧面，硬朗的骨架在细滑的皮肤下显得柔和。

“这个好看吗？......沈童？”沈童回过神来，蓝戾正歪着头担忧地看着她，一只手抚着沈童的肩膀，问：“你还好吧？”

沈童摆摆手，跟蓝戾打了个马虎眼，赶紧转移话题问蓝戾看上哪副耳环了。蓝戾察觉到沈童从刚才被狗吓了一跳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不跟她并肩走了不说，她看沈童的时候沈童也总是注意不到她的视线。

“逛一圈了，咱们回吧？”蓝戾提议道。两人回家的路上讨论起今晚吃什么，蓝戾强烈推荐沈童尝试一下她煮的红油火锅，说是趁过年的时候打折刚买了一口小锅，特别好用。于是两个人又去超市扫荡了一通，买了牛羊肉各半斤，还有一斤虾和各式各样的配菜，就差蓝戾回家再给沈童“露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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