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国的国师。
占卜推演或是夜观星象,你得到的是同一个可怕的结果:国将亡
祸起于边关的一个小城,你无法得知那里究竟隐藏了什么能让国家灭亡的力量。于是在皇帝的示意下,你隐藏身份换上男装,扮作一个小混混去了边陲。
你并非是刻意扮成男人,只是因为着男装行事方便些。因此你到了小城后,被不少混混骚扰,不过你很快就凭实力收服他们,他们一个个见了你都点头哈腰的叫老大。
有了这群小混混的帮助,你很快掌握了全城的情况并建立起自己的信息网。
因此女人一入城,你便知晓了她什么身份、随从有几、落脚何处、来此作甚。
从向你汇报的小混混放光的双眼中你就可以猜到这个女人有多漂亮。
需卦。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需,坎上乾下,密云满天。经过长久的等待后,大雨终至。
只是这雨是入夜润万物还是泛滥成灾谁也说不准。
你亲自去了女人下榻的客栈,见到了小弟们说的来做生意的商贾之女,而她身上难以遮掩的贵气昭示着这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商家子弟。
你招呼身边的一个小混混,让他上去调戏一番女人。你的目的是想试试她的身手。
小混混得令,搓搓手冲了上去。伸手欲搭上女人的肩膀,却被女人巧妙的躲过了。
小混混冲着女人说了什么,女人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了你。
那一眼宛如钩子般将你勾住。她只是平静的看着你,没有怀疑也没有试探,但你却觉得她知晓了那个人是你派去的。
你抬脚走了过去,让小混混退到一边。
“姑娘是从外地过来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
“做生意?”
“嗯。”
你左脚踩在凳子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有节奏的做着敲击的动作。倒是将小混混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城里的规矩,来这做生意,和我们三七分。不然,我手下这帮弟兄会教你该怎么在这做生意。”
女人毫不畏惧的撩衣坐下,跟着你的敲击节奏敲着桌面。
“若是我做生意赔了,赔的钱也三七分?”
“呸!赔了算你倒霉,跟你大爷我有什么关系,还三七分,你想得倒美。”一旁的小混混插话道。
女人闻言并未恼怒,只是有些疑惑的问你:“若是我想二八分,那教我在这做生意的人可是你?”
漂亮,聪明,沉着,身手应该也不错,此人必非池中之物。
你双手撑在桌子上,探过半个身子和她对视,说道:“想让我教你做生意,二八分,你二我八。”
女人也往前凑了凑,拉进了和你的距离。
“成交。”
女人直接让一旁的随从拿出些银两放在桌子上。
“这是聘用你的定金。还希望你明日能早些过来传道,授业,解惑。”
好一招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
你起身,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银子,又看了看女人。
“既然聘请我传道受业解惑,你合该叫我一声老师才对。”
女人闻言也站起了身,“那便请老师慢走,学生不送了。”
你拂袖转身,招呼身边的小混混,“拿上银子,我们走。”
你将银子都分给了你的手下,你叮嘱他们有了钱不能出去为非作歹之后,你便独自一人找了个地方安静去了。
女人的身影始终徘徊在你的脑海中,你的预感告诉你这个女人同祸端有着密切的关系。你不禁开始推测她的身份。
什么样的女人能毁灭一个国家呢?除非……除非她进宫去,接触到权力中心,便有了机会篡权夺政。以这个女人的能力,要做到覆灭一个国家并不难。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个女人入京。但怎么阻止又是一个难题。如果有些事要发生,总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发生,让人防不胜防。
你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先接近女人再说。
第二日,你日上三竿了才去了女人那。女人不慌不忙的为你开了门,你余光一瞥,见桌子上倒扣着一本兵书。
女人注意到你的目光将门关好。
“老师来的正是时候,学生读书恰好遇到些问题,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什么问题?”
“吴子曰:‘凡兵者之所以起者有五:一曰争名,二曰争利,三曰积恶,四曰内乱,五曰因饥。’若是要老师非要支持其中之一,老师会选哪个?”
“我是来教做生意的。”
“家父常说和人做生意就像是打仗。若是将兵之所以起者换做有一桩凶险的生意要做,不知老师可否回答?”
你心生警觉,你觉得女人是在试探你什么。于是你转了转眼珠,答道:“你是在故意刁难我?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张口闭口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的人。”你冷笑一声,斜眼看着女人,“老娘没读过书知不知道?”
女人笑着将桌上的书收起,“是学生唐突了,所谓术业有专攻。但请老师开言教导。”
你大大咧咧的走过去躺到床上,嘴上说着:“刚才听你那么多废话,我困了。我先睡会儿,你自己学吧。”
你本也只是说说,想要闭目养神一会儿,却没想到真的睡着了,还难得的做了个梦。
你梦见女人穿着婚服提着长剑,杀入了皇宫,而同样穿着婚服的你在一旁旁观着,安静的看着,直到皇宫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染。
然后你回了你的国师府,服毒自尽。
你醒来的时候心还在剧烈的跳着。有那么一瞬间,你动了杀心,想要杀死女人。
但伴随着一阵清香女人走过来,驱散了你所有的胡思乱想。
“做恶梦了?”
你瞧着女人关切的神情,直问了出去:“你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做生意的。你能骗过我那些小弟,可骗不过我。”
“我来这确实是做生意的。”
“做的什么生意?”
“换地的生意。我家人常年漂泊在外,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定居。”
“那可有中意的地方?”
“有。我先祖曾生活过的一个地方,我们想用什么把那块地换回来。老师还要继续问吗?”
又是那样的眼神,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
她看穿了一切却又不带丝毫的恶意,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像是冷月照花般寂然无声。
你起身,答道:“不问了。今天的考核你都通过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走的从容,心却比步伐慌乱的多。
回到你的住所后,你开始翻找你的行李,你有一个祖传的压箱底的工具,你的母亲终其一生都没使用过,你本以为你也用不到的。
但是巨大的不安感笼罩着你,有一股莫名而又强大的力量催促着你去使用那个工具。需要损耗阳寿的占卜工具。
可看清过去,能预知未来。
你将从女人床上拾到的长发放在一旁,划破手指,先用血祭工具,然后焚香,吟诵长长的咒语。
烟雾袅袅,香灰掉落,你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尘封在历史中的景象。
你的国家是开国的皇帝抢来的,是建立在万千白骨上的。当年他们屠了所有反抗他们的城池,而后来归顺的都被编入贱民籍。
时间的河流吞噬了无数的哀声与呜咽,直到世人全部遗忘,再看不到海水的藏污纳垢,只晓得粉饰出来出来的海晏河清。
但有人会永远铭记曾经的伤痛。那便是原来国家的遗民,与你们不同的族人。他们世世代代韬光养晦,发展自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夺回自己的国家。
女人便是这些人的领袖,也是原来那个国家的皇族之后。
在看完女人悲苦的成长经历后,你一口鲜血吐出,结束了你的占卜。
香已燃尽,日落西山。
你将工具收好,然后沐浴更衣,拖着疲倦的身体上床休息。
这一夜无梦,但你却觉得一直在做梦,梦的内容无二,不过是始终重复的一句话:你与她注定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