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察觉不到也没关系。这样就好。】
第19话 下蜃景
虽然暑假已经开始了……？
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宣告夏日的来临。
我躺在床上玩着主机的时候，听到了妈妈的呼唤。
“侑，很闲的话就下来看店。”
妈妈一边整理书架上的书籍一边还不忘埋汰我，“别因为是暑假就每天无所事事的。”
“我比小怜强多了，无所事事怎么啦，暑假可才刚开始诶。”
对付妈妈这样的埋汰，我自然也有应对的方法。
比如一直被克扣工资的打工人也有站起来反抗的一天，这个主意不错，“也差不多该给我涨工资了吧？”
果然妈妈马上就没招了，“啊——我听不见。”
我坐在前台，百无聊赖地发散思维。
在学生会合宿前也没有别的安排，确实很闲啊…
话说回来，以前暑假都是怎么过的来着？
中学那时候因为社团活动一心都扑在垒球上。
要不要和谁一起出去玩一下…
我掏出手机，下意识打开和七海前辈的聊天窗口，聊天记录停留在放暑假前。
前辈没有联络我，真的有在忍耐呢。
又很难由我来约……
慌忙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
一直被七海前辈耍得团团转，就算前辈不在照样能过暑假！
总之先早起锻炼一下吧。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早起出来晨跑了。
清晨街上的路人不多，所以在看到前面一道牵着柴犬的熟悉人影，我连忙出声喊住了她。
“菜月！”
“侑！”
果然是菜月，她牵着狗走向我，“自黄金周以来就没见过吧？”
她家的狗狗过于热情，我不得不蹲下来捧住它的脑袋，也同它问好，“好久不见——”
菜月将牵引绳递给我，自己跟在我身边小跑起来，“学生会怎么样，有趣吗？”
我喘了口气，缓过劲回答她的问题，“下周要合宿了。”
“合宿？要做什么啊？”
“要在文化祭上演话剧，就是为了这个的排练，主演是学生会的前辈。”
“诶——”
“为什么学生会要演话剧？”菜月问出了很一针见血的问题呢。
“果然会这么想呢。”具体的理由无法说出口，我只好简单敷衍过去。
可能是太久没运动的缘故，才跑了一会儿我就已经累到气喘吁吁了，要不是有狗狗在前面拉着走，估计我能马上躺倒。
“哈、哈、话说菜月你…节奏太快了吧？”
“是侑的体力下降了吧，还是现役选手那会儿这种程度不是绰绰有余嘛。”
“诶诶——”我无法反驳她说的事实。
前方的菜月见我确实累得不轻终于放慢了速度，“我下次也要去垒球部的合宿，是新队伍的首次合宿。”
“必须得去购物了。”
“啊，那我也去。”
于是在结束了晨跑，我和菜月约好一起去购物。
“呜哈……”小怜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呜哇，你现在才起？”早就端着茶点准备享用的妈妈惊讶地望着她。
“今天打工排在了傍晚嘛，侑去哪里了吗？”小怜打开冰箱取出冰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是去购物就出门了，她让我转告你说要借你的凉鞋穿一下。”
“那家伙又擅自——”小怜气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和妈妈打听侑的消息，“和谁一起去的？”
“说是和菜月。”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小怜有点吃惊，“嗯——不是和小七海啊。”
“那个学生会的前辈？”
妈妈倒是表示理解，“暑假很难会和前辈一起出去玩的吧。”
“这可不见得，什么嘛真没意思。”想到自家妹妹的约会对象不是七海灯子，怜顿时失去了问询的兴致。
搞得妈妈一头雾水，“？”
“侑，你挑的好慢啊。”菜月有些不耐烦地在一旁催促。
我也不想这么纠结老半天，但毕竟是要在合宿的时候穿过去的……只好问菜月有什么建议了。
“睡觉的时候是睡衣比较好，还是运动衣比较好啊？”
“怎样都好吧，不就是睡个觉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想要不可爱的，可又不想被别人认为自己很在意…”
“快点选啦——”
最后还是在菜月的催促下买好了。
事后，我带着菜月去了经常去的咖啡店，店里依旧只有老板一人在。
“欢迎光临。”
“您好。”
“诶——你还会来这种咖啡店啊。”菜月一脸新奇地四处张望店内陈设。
“自从和前辈来过之后时不时就会来坐一坐。”
“和那个七海前辈关系真好呢。”
“很普通啦。”
菜月打趣道：“是吗？一说到学生会就全是那个前辈的事。”
“唔。这是…”这记直球打得我有点猝不及防，不过我才不会承认和那个人关系很好。
“与其说是关系好，不如说是她经常把我耍得团团转，害我不得不去在意她。”为了掩饰尴尬，我连忙吸了一口冰饮料。
不过一说起七海前辈，积压在我心底的，有关于她的怨念就止不住地往外冒了出来。
“那个人很任性妄为的，选举也好演剧也好，全部由自己来定。”
性格恶劣也是毋庸置疑的，“明明头脑很好，却完全不会考虑我的心情…”
“噗！哈哈哈……”
“诶？”
我这边说的一头火，对面的菜月却爆出一阵大笑，搞得我纳闷不已：“你笑什么啊？”
菜月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嘛。”
“见到侑抱怨一个人到停不下来的地步，因为你总是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菜月单手撑着侧脸，温柔地笑了笑。
“感觉你变了呢。”
被她轻易看穿的我难免尴尬起来。
“侑你啊，该说你在各种意义上都器量很大吗。”
“诶诶？才没有…”
“之所以加入垒球部基本上是因为我邀请你的对吧？”
“仅仅因为这样你就能那么努力也是你的优点啦…但是明明那么努力了——”
菜月幽幽叹息道：“无论输赢，你都没有哭过一次。”
“我不是在说你这样不对，在比赛陷入紧要关头的时候最靠得住的也是侑。”
眼前是她急忙解释的慌张模样，我安抚地笑了笑：“嗯，我明白。”
“…正因为这样，事到如今我才会说。选高中的的时候，我本想邀请你一起去有垒球部的学校的，但是我放弃了。”
未曾想过菜月还有这么一件事瞒过我，我不由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要是说了，你很可能就真的过来了。”菜月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说好呢，我就是感觉这样不太对。”
“现在侑一点都不游刃有余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也有点开心的。”
菜月的话让我听得一头雾水，总感觉她是在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她坏笑着说出了：“因为我想看一次你失去镇定，慌乱不堪的样子嘛。”这样的危险发言。
对此，我只能评价她一句，“你真怪。”
“嘿嘿。”
和菜月闲聊到现在，有点心不在焉的我望着窗外的景色，手中握着的手机也一直没有讯息传来。
饭餐时间，灯子和父母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的享用晚饭。
灯子母亲出于关心女儿的目的，询问了有关合宿的事情。
“那合宿的时候你们自己来做饭了？”
“对啊，做什么好呢？”
“咖喱不就挺好的吗？做多一点，第二天也能吃。”
“果然是惯例呢。”
母女俩就这个话题还打算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对面主座上的父亲开口：“灯子。”
大概是心中清楚这个话题不适合讨论，但他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指的是什么？”
“学生会戏剧什么的，你不用做和澪一样的事也…”
“我没关系的——”
灯子猛然站起，保持着餐桌礼仪，说道：“我吃饱了”，捧起自己用过的餐具转身走去厨房。
为了不让父母看出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她尽量用平稳的声线，找了一个合情合理，后续不会被打扰的理由，“我去学习了，要在合宿前把作业写完才行。”
回到房间，将房门紧锁。
父母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她也无法改变父母的想法。
我是因为想做才做的，真希望他们不要说这种话…
满腹心思的灯子走到书桌前坐下，她试图静下心写作业，但心中升起的愤懑并不是那么轻易便能被抚平的。
耐着性子写了几行字后，灯子放弃了忍耐。
此时此刻，她想到了那个可以任由她倾诉撒娇的对象。
想要马上见到她。
“不行啊。”
想起现在的时间，灯子将刚刚编辑好的约她出来见面的短信删了个一干二净。
视线在她的通讯号码上停留许久，终究还是想要听到她的声音的渴求战胜了自己忍耐的意志。
一阵又一阵的忙音，似乎每一下都颤在了灯子的心上，伴着她急促跳动的心脏一起凑出一首狂想曲。
终于，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耳边、心上的聒噪悉数不见了踪迹，她听到电话那头侑波澜不惊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接了话，“侑—晚上好，呃。现在方便吗？”
“倒是没什么，前辈有什么事吗？”
“不是，虽然没事，只是突然想听你的声音。”果然，只要一听到那人的声音，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也能够得到有效的安抚。
灯子心情跟着好转的同时，身体也随着两人简单的交谈逐渐放松。
“侑今天都干什么了？”
“嗯——今天和去了别的高中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买了一下合宿需要的东西。”
“诶，都买什么了？”
“不是什么大东西。”
“告诉我嘛——”
“就说没什么了，前辈你在做什么呢？”
“被转移话题了…”即便如此，灯子还是很快接过侑抛来的的话题，主动讲起了自己一天的经历。
“我啊，四个人一起去突击了朋友在打工的便利店，当然是没有事先联络的情况下。”
“呜哇，太添麻烦了。”明明该表露出吃惊的语气，但电话那头的人情绪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平静的宛如一池死水。
“才没有呢，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客人。”
冷淡的回答。
无论我做或不做什么，侑的内心深处一定都不会人物是有意义的。
刚才那股烦躁的心情简直就像是骗人一般的渐渐融化。
灯子的情绪就在侑冷淡的回复中恢复了平静。
“侑你有在听嘛？”
“在听啦。”
“因为你听起来超无所谓的，呵呵。”
“那种事情——”
“才没有呢。”
我蜷缩在床上，空着的一只手抓紧了抱枕，才勉强稳住了情绪，得以用一贯冷淡的语气与前辈交谈。
和前辈讲话让我焦躁。
“诶——那然后呢？”
“哈，是这样啊。”
果然就像菜月说的一样丝毫没有游刃有余。但我完全不觉得讨厌。
大概是我伪装的很成功，对面的前辈以为我真的只是在敷衍地和她通话。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有在认真听她讲话，我不得不翻身弄出一点动静，“所以就说我有在听啦，真是的。”
“才没有无所谓啦。”
而她也永远无法知晓电话这头，隐藏在冷淡声线下的，我嘴角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