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坐在学姐在纽约租的大房子里,我和几个刚认识的新朋友正围着茶几打着牌。刚刚一起吃完晚饭,大家因为这场饭局开始熟络起来,学姐便拿出两副扑克,眨眨眼睛对我们说:“为了加速我们的了解,我们来玩打牌吧,谁输了谁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有点不太会打拖拉机,扑克牌只有吹牛玩的还可以,第一轮牌局便败下阵来。
因为有点拿不准他们会问什么问题,我有点紧张的搓搓膝盖,看着他们。学姐推推她身边的学长,学长反应过来:“啊?我问嘛?!”
我笑着掩盖尴尬:“都行,不要太劲爆就行。”
他吸了口手中的烟,又推了推眼镜,憋了半天才开口:“那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我愣住,一瞬间我突然以为自己已经孤寡了二十四年,但是在我想起来和何与秋“在一起”的短暂时光后,我点点头。
“那你因为什么分手呢?”
我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我不是一个习惯性撒谎的人,但我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段关系如何结束的,只好从众多原因之中选择了一个碎片出来,“因为我爸妈不同意。”
学长学姐好像也被引起了兴趣:“啊?爸妈因为什么不愿意啊?太丑?太穷?”
我不想再继续让他们深挖下来这件事,便耍赖着说:“不是只有一个问题嘛!怎么连环闻起来了呀!”
“好吧好吧,那等下一个哈哈哈。”学长放下手里的烟开始重新洗牌,烟头却仍然飘出一缕白烟。我对于自己的答案十分不满意,虽是实话却不是完全的实话,我这样催眠着自己,我也暗暗发誓以后别人问起她,我都这样回答。
我不敢和他们说,我曾经和一个女生谈过恋爱。我们虽说是和平分手,但分的很不愉快。
我第一次记住何与秋,好像是在大一的一次实验课上。
那时候大家相互之间都不太熟悉,基本上一起上课一起玩的也就是室友。尤其当学校宿舍大部分都为六人间的时候,无形之中也帮我们悄悄拓宽了一起玩的“朋友”。我也和万千女大学生一样,从大一开学起,大部分时间都和室友在一起。起初刚来学校时,我真的很担心自己会遇到网络上看到的那种“六个人,六个群”的宿舍关系,但从几个月和室友慢慢相处中发现,我的五个室友都是很典型的北方人,性格大大咧咧的,我们也仿佛默认了“有话直说,有问题及时解决”的相处准则,大家一起住的都很和谐。虽然整个寝室都是生命科学学院的,但是还是不同的几个专业的,只有我,楚柳枝和亓芸三个人是生物专业的。但是我们专业的人很多,院里便把生物专业分成了两个班,只有我和楚柳枝是一个班的。
那天实验课,老师让我们自己组队,两人一组做实验,我也就直接和楚柳枝一组,寻着一组实验器材坐在实验台旁边。坐在我们对侧的一组女生中,有一位长得很漂亮,杏眼小脸,我在开学第一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便记住了这个叫做宋念的姑娘。夺目的宋念,衬得她身旁的女生平凡无比。我想她俩应该也是室友吧,而且看起来关系已经不错了。她们两人在课前有说有笑的,我听着那个女生用带有东北腔的话对宋念说笑话,宋念捂着嘴笑着,遮住了嘴巴,那份开心还是从眼睛跑了出来。
我当时在想,她们究竟说了什么,什么这么好笑?
开学大约一个月以后,班长在班级群里摇号,说学校的贫困补助评定需要几个同学参加,共同给申请补助的同学打分,匿名投票决定最终的补助名单。班长陈远在群里直接截图学号尾号为2的人,很不巧,我的在班里的学号正好是2。
当时J城刚刚入秋,将近落日,秋风吹着倒也不冷。我前一个小时还在宿舍和楚柳枝撒娇耍赖,问她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但是她躺在床上刷着剧,头也不抬,给了床边的我一脚,让我赶紧出门。我只好灰溜溜的一个人从宿舍走了去了很远的生科院实验楼——实验楼一楼是院办公室。到了实验楼,其实离老远就看见班长和班里的团支书已经组织着来的人在门口点人数排队,我小跑着过去,和班长签了到,便就着还有几分的阳光,看了看在场的几位同学。光太昏暗,照着那些大部分我都没什么印象的脸,但是我还是认出了那个和宋念关系很好的女生。她身边没有宋念,我却还是认出了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她带着东北味儿说的话。
东北话果然很洗脑,我想。
她排在队尾,应该也是刚刚来。我走过去,自觉地排在她后面。班长招呼我们还要再等几个人,我便掏出手机刷起来了微博。
当时“蓝瘦,香菇”的那个视频特别特别火,我也正好又在首页看到了那个视频,点进去再看了几遍。不论多少次,看到那个男生的“死亡角度”配上很好笑的话,我总能笑的不行,视频下面带着一些搞笑评论,热一是一个网址,说是蓝瘦香菇的游戏。我点进去,居然是一个像合成大西瓜的游戏,只不过合成的是香菇,每合成一个大香菇,小哥哥“香菇”的声音总会响一声。没有带耳机,就算是低音量外放着,还是吸引了我前面的那个女生回头看我,看了看我的屏幕,又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我。
她好像是被我的笑逗笑了:“看什么啊这么好笑?”
我还没有从那阵爆笑的感觉里出来,我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我本就笑点很低,想给她解释,却断断续续地说不出几个字,便让她自己玩。
她看着这个游戏,动手玩了几下,反应过来这个游戏对应的是当下最热的那个梗了,但是她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笑,只是露出一个惊呆又无奈的表情,一副“我看到的是什么鬼”,伸手扶住了额头。
我愣了一下,她这样奇怪的反应更是戳在了我奇怪的笑点上,我捂住嘴,更疯狂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这是什么啊?”
“这游戏有毛病。”
这就是那天她一直和我说的三句话,反反复复,却每说一次就像开挂般撞在我的笑点上。她拍了拍我笑弯下去的背,像是缓解我大笑时带来的难受,对我说,“要不要加个qq?”
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回她:“好啊,我叫萧怀瑜,你呢?”
“何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