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七年，有一李姓京官，官位不高但为官清廉，克己守正。这年冬天，李大人得皇帝允许回乡探亲。因着没钱坐轿子也雇不起马车，有同僚借给了他一匹又瘦又老的马，李大人再三感谢后，便独自一人骑着这马返乡了。

回家之路，行至半途，突遭风雪，骑马难行。李大人只好在前面顶着风雪，牵着马寻一个躲避出。走了约么两三里路，天色渐晚，李大人饥肠辘辘、寒冷不已。在几欲晕倒之时看到了不远处亮起了灯光。李大人重新燃起了希望，强撑着身体终于走到了这户人家。

听到敲门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穿了一身素白衣服，衣袖上有长长的两道羽毛。此人着装不算正式，头发也未束起，白发披肩。

李大人自觉冒昧唐突，先是行礼道歉，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在女子的院落中暂避风雪、歇歇脚。

女子上下打量了李大人一番，叫他将马先拴在一旁，然后进屋。问清屋中并无男子后，李大人觉得男女有别，便拒绝了进屋的邀请。女子也没再客气，让李大人随意便进了屋。

院中有一草棚，虽不避寒，但可遮风，李大人将马安置好，自己蜷缩进草棚的角落中，拿出包裹中的食物充饥。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不堪的李大人半梦半醒间听到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见到一红衣女子一手提着灯，另一只手提着食盒往过走。李大人猛地惊醒，看清了女子姣好的面容。

你俯身好奇的看着李大人，见他清醒过来，便向他询问来历，他一一告知。听了他的话你邀请他进屋暖暖，他再次拒绝了，不过你伶牙俐齿，他之乎者也半天，圣人都搬出来也没说得过你，最终盛情难却，他十分拘谨的同你进了屋。进屋前你将食盒与灯放在同一手中，用另一只手抓了些草料去喂那匹老马。

进了屋，你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给李大人安排了个座位，然后给他倒了杯热茶。安顿好李大人后，你拎着食盒凑到了炉火旁煮茶的女人身边。

“怎么我回来你也不欢迎欢迎我。”

女人瞥了你一眼没说话，装作继续烤火。

你抬起她的一条胳膊钻进了她怀里，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仰头看着她道：“还生气呐，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女人冷哼一声仍旧没有搭理你。

你转了个身，背靠在她怀中，拖过一旁的食盒，从中取出了一盒肉罐头打开，先是嗅了嗅香气，故作一副陶醉的模样，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块。

你微微偏头，头顶蹭过她的下巴，“吃不吃？”

见她毫无回应，你又道：“不吃我吃。”

说着你将勺子放入口中，然后迅速翻了个身，把口中的食物喂到她嘴里。

伴随着女人脸红的是李大人茶杯落地破碎的声音。

你趴在女人肩头笑着看向目瞪口呆的李大人，说道：“大人，你打的这个碗可是磁州窑的铁锈花碗，价值不菲哦。”

李大人颤抖的手指指着你和女人，惶恐道：“你、你们”

你及时打断道：“庄子云：入其俗，从其令。”

其实方才的事都是你故意为之，你就是好奇想看看李大人有什么反应，如今一看确实有趣。你正等着李大人的下文，辩论的话你都想好一箩筐了。不过李大人还未开口，女人直接搂着你的腰将你抱起来了。然后不顾你的反抗将你扛回了屋。

你被扔到床上后，心中不悦道：“你在干嘛！”

女人微眯着眸子道：“你对那个男人很感兴趣。”

“……”

你知道，这是世间有思想之物的通病，自己怎样就会觉得别人怎样。

你和女人能在一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你看她第一眼对她产生了兴趣。

你原本是湖中的一条游鱼，活了几百年，早已修炼成精。而她是一只飞鸟。那天她化作原型掠过湖面捕食，刚好同露出水面透气的你四目相对，只是那一眼你们就被彼此吸引了。

你鬼点子多，每天变着法的吸引她来，还四处打听她的身份。她虽然有些腼腆，但很多时候又顽强、执着的可怕。她每天都会去湖面停留很久，等着看你一眼。

那阵子，湖里的不少小鱼都对你怨声载道的，你为了不扰民，无奈之下化作人形搬出了湖底，到附近的山脚下变了座院子。她也不再去湖面蹲守，和你到山脚下生活在一块。

你倒还好，没什么家族关系，湖里面的都是你的朋友，她却不一样。为了能和你在一块，她的一双翅膀如今已是沦落为一对装饰，再不能飞翔。

不过，在寒冷的冬天，拥抱着你，给你带来温暖，绰绰有余。

今日之事本是你见家里没什么适合她吃的食物了，想出去给她买些。她见风雪将来，不愿让你去，后来提出陪你去都被你拒绝了。她翅膀上的伤还没好完全，不能受冻，你必然是不让她去的。

你们争执一番，她拗不过你，便和你生闷气。见你回来不和你说话也不理你，你走时便知，回来少不了要哄她半天。而当你她平白吃起李大人的醋，倒也忘了还在和你置气。

你撇撇嘴，委屈道：“谁叫你一直不理我。”

“在这等我。”女人居高临下的撂下一句话就出去了，你好奇她会做什么事，就透过门缝偷偷地看。

女人十分有礼貌的给李大人安置了休息的地方，然后告诉他炉子上的茶水可以随便饮用。交代完后，女人拎着你带回来的食盒，又拿了些你喜欢的食物回了屋。你迅速的跑回了床上坐好。

女人确实是饿了，吃了不少，你食量本不大，也不怎么饥饿，陪着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女人看了看你剩下的不少吃的，皱眉问你：“不再吃点吗？”

你摇摇头回道：“吃的差不多了。而且等会儿还有一顿大餐等着我呢。”

“什么大餐？”

“醋溜飞鸟。”

“……”

第二天一早，你很早就起来了，她还在床上睡。你敬佩李大人为官清廉、为百姓着想，而且思想也不迂腐，于是你拜托了一位妖精朋友让她送李大人一程。

元宁九年。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这年春天，你和她一起去城中游玩，偶然听见有人在讲一个飞鸟和游鱼的故事。你有意多听了一耳朵，这一听你发觉故事说的分明就是你和她的事。你再一打听，知道了是一个书生写的故事，在很多地方都流传着。

元宁十五年。这年夏天，你和她坐在外面的一棵树下乘凉。久违的遇见陌生人来访。据那人所言，她姓李，她的父亲曾在京城为官，有一年回家探亲路过此地，受过你们的帮助。她此次前来，是替她的父亲还一样东西的。

你接过她递过来的布包，打开一看，是磁州窑的铁锈花碗。

你有意留这位李姑娘吃顿饭，话刚一出口你就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骤然下降。显然李姑娘也注意到她的冷脸，于是笑道：“我来此地还有别的事要办，就不打扰二位神仙眷侣了。”

李姑娘走后，她在一旁阴恻恻的问你：“你对她感兴趣？”

你踮脚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道：“我哪有那么多兴趣。自始至终我就一个兴趣，你还不知道吗？”

说罢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微红着脸扬起嘴角，重新坐下并将你拉到怀里。

你扭了扭身子道：“热~”

“忍着。”

女人这么说着，却还是放出一双翅膀给你扇起了风。

你笑嘻嘻的依偎在女人的怀里，享受着这美好而宁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