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放开我,我要下马。”
“林公子?”文婉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我说了,我要下马。”林曼的声音十分严肃而坚定,前方的季小年一看两人这是要闹僵,赶紧跑了过来打圆场。
文婉儿星眸黯然的松了手,她自己都已经委屈求全到了这个份上,对方竟都不屑于多瞧上她一眼,看来,只有让表哥肖其瑞出面来阻止他和房轻歌的婚事才行了,至于像方才林曼说的,被肖家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关系到她文家的江山,那与她文婉儿又有何干,连心爱的人都要娶别人了,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呢?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季小年在枣红骏马前驻了足,伸出手将林曼扶下了马。
林曼回身向婉儿躬身大大的行了一礼,倒是给文婉儿和季晓年吓了一跳,只见林曼礼毕后认真的道:“谢婉儿姑娘抬爱,你知我心里只有房轻歌一人,这里,早已被她占的满满的,再容不下其它任何人,我不是不能娶你,我是不能害了你。”
林曼抬眼望着已经满眼莹泪的文婉儿,再次正色道,“娶你容易但守你难,你愿意一辈子与一具躯壳了此残生吗?”林曼伸手拉着文婉儿的手柔声道,“你是个好姑娘,不应该被我辜负,你应该被托付给一个更爱你的人,而那个人不会是我,但是我可以答应你,除了这个要求,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的答应你做任何事,只要不是太过…”
文婉儿不想再听,只是留在了马上竟还能双手揽住了林曼的脖颈,随后俯下身封住了林曼的口,众人还在震惊之中她便又直起了身理直气壮的道,“你刚说过的,除了那个要求,你能尽你所能的答应我做任何事。”
林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季晓年倒是一旁点着头,“这么说来好像也没什么错。”
“肖家我可以暂时帮你瞒着,但是你记住了,你现在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可是可以随时讨要的。”说完,文婉儿双腿一夹,枣红骏马便会意的疾驰而去,只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孤影。
季小年从那孤影望向林曼,而林曼也由其转而望向季小年,有些尴尬的道:“我这是…被强吻了吗?”
马车依旧颠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两人也依旧肩并肩的靠在车橼上聊着不急不缓的天。
“原来婉儿喜欢的那个人居然是你,我说怎么前阵子见她一直无精打采的,我就猜她可能是喜欢上什么人了,以前她可都是屁股后头跟着一堆公子哥儿的,什么样的都有,当然里面也有她喜欢的,但是最近却听说全都被她给骂跑了,还说那些人是什么酒囊饭袋,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就像换了一个人,也从不见她对什么人这么上心,却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原来竟是你。”
“哎。”林曼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摊在那里发愁,“谁叫本公子魅力大呀,这怎么能怪我呢?”
季小年见他那模样简直哭笑不得,真恨不得抽他几下才解恨,“不怪你怪谁,你可知你不要的人,在别人那里那可是求而不得的珍宝,是你伤了我们婉儿的心。”
林曼见季小年还在那里打趣自己,到时真成了哭笑不得,“别废话,看我在文贞面前告你御状的,走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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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朕听闻丞相想要房轻歌与肖家长子联姻,与肖家结盟,不知可有此事?”
房相本见文贞回朝几日后并未发难,以为此事文贞也算是吃了哑巴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不料这才几日便又私下召见,看来这是养精蓄锐足了要开始清算了。
“陛下误会了,臣与肖家并非结盟,只是联姻,肖家长子与小女二人自小相识,两情相悦…”
“房相。”文贞直接不客气的打断了房锦城的话,“明人不说暗话,据朕所知房轻歌并不喜欢肖家长子,而是早已私下里与他人珠胎暗结。”
房锦城立即拱手道,“陛下还请恕罪,小女可尚未成婚,陛下可不能仅是道听途说败坏了小女的名节啊。”
房锦城话虽如此,可闻言还是心里一惊,他惊的是房轻歌已与他人有身孕的事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而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过就是他房家这几个孩子,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皇帝又怎会知道此事的?
除非,这给房轻歌种下种子的人,就是她文贞派去的人,这也就好解释了为何那日房轻歌会不顾性命的去救那主仆二人了,这文贞看上去纨绔,没想到却城府极深,从房轻卓汇报上来那细作就是文贞本人时,他才明白这文贞一直假装纨绔傀儡,扮猪吃虎,却原来一直暗中藏针,原来早就派出了人来故意坏了轻歌的名节的。
轻歌这孩子虽看上去孤傲,然毕竟涉世未深,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敢情现在是他房家被先摆了一道受制于了人。
“房相啊房相。”文贞客气的伸出手,示意房相坐下说话。“前几日在咙谷村发生的事,房相不会不知,今日没有外人,在你这,朕也不装那不问世事的昏君了,不妨今日朕便与你把事情摊开来讲。
房家要与肖家联姻等同于结盟,文家可能看着不管吗?与其房家得罪朝廷,大不了是文家不敢动你而已,咱们还是三分割据之势,倒不如你和朕联手,咱们一起吃掉一整个肖家,到时你拿兵朕拿钱,只要咱们两家平衡势力,你们房家便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你到时候可是名正言顺的拿了二十万兵啊,再加你房家三万私兵,你何惧朕的文家呢?从此以后你们房家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寻求庇护,而是直接手握兵权,而朕又可得肖家全部财力,这样的合作岂不是两全其美?
“陛下莫要说笑,到那时文家又怎能容得下房家一家独大呢?”房锦城十分谨慎的回着话。
“房相果然精明,所以啊,当然是还有条件的,二十万兵是多大一块肥肉你知,朕也知,所以为了互相不猜忌,你与朕需要在瓜分肖家之后,如何平衡势力,才是更重要的一步棋。
朕只要了肖家的财力显然不够,所以房家当然也要割舍出一块足够的肉给与朕,方能以表诚意,你说是与不是?”
“陛下想要什么?”
文贞星眸微眯,一脸深不可测的嘴角微弯,“朕想要得到的东西,却又被人抢走,总会心有不甘,你说对与不对?”
“陛下,是想要咙谷村?”
房相当然明白那块地一旦给了文贞,也就说明是在用那千箱宝藏去换了兵,想来倒也划算,房家的宝藏虽不仅如此,可这也差不多是他全部心血的四分之一还多啊,文贞如此狮子大开口,想必倒是真有合作的诚意。
可文贞却浅笑,“房相果然是聪明人,深知朕的胃口…还不止于此。”
房锦程先是眉头一皱,没有做声,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剑气在这看不见的空气中,在这你来我往的招式间,不断的彼此交锋。
随后房锦程长呼了一口气,也双眼一眯的道,“陛下的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东西可以填饱啊,陛下还想要什么?”
“当年肖家仗着兵多就要去吏部一职,自此买官卖官腐败不止,导致朕的朝中从文到武愈来愈无良将可用,所以吃掉肖家之后,吏部的所有空缺,朕全部都要,另外...”
“还有另外?”房锦城的眉毛拧的更深。
文贞阴恻恻的一笑,“当然还有另外,另外,朕还要一个人。”
“人?陛下是指…”
“房轻卓。”文贞横眼冷凝的望着房锦城。
“这…”
文贞要人的话一出,房锦程的心里便“咯噔”了一声,曾听闻皇帝昏庸睚眦必报,现在这昏庸倒是看不出,睚眦必报到像是实打实的。她绕了一大圈,用了这么大的诱惑条件去要人,看来这一次,是确定不可能放过房轻卓了,房锦城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肯松口。
文贞见此,便一改之前的语气,而是十分霸气的冷哼道,“房丞相,这可是最重要的条件,如果房相不给,那刚才朕和你所谈的一切,就当朕从未提及,你大可让房轻歌携子嫁与那肖其瑞便是。”
文贞知道和房锦程要那房轻卓,是在他的心上剜肉一般,但房锦城是何许人也,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所有的妻妾儿女均是附属之物,文贞故意在说完之后便要起身回后宫。
房锦程见文贞真是要走,心下一急,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且慢。”随后心一横,却也还想再争取一次的问道:“陛下是想如何惩罚犬子?臣这就回去扒了他的皮…”
“丞相不用在朕这演苦肉计,你只管回去与之断绝父子关系,全当没了这个儿子,不然小心相府也要遭他连累。
至于他负责城防建设的官职,朕也知道你们房家不会舍得给,朕答应你可以转交给房轻歌处理,但朕是要她在南境立功之后才会给她,所以,在她去南境之时,就暂由你的次子房轻尘作为代管,至于房轻卓人送进来后如何处置,还请丞相大人不再过问可好?”
“那依陛下之意,是要小女房轻歌何时前往南境?陛下又准备如何吞掉肖家?”
“房轻歌既然与朕的人珠胎暗结,不如朕就此成全一对璧人,朕从此也就不再担心你和肖家会再结盟了,她们的婚也算做你和朕联盟的一块烙印,朕会赐一道圣旨,令女与朕的心腹爱将林总领十日后完婚,婚后次日即刻启程,助朕多拿下南境几座城,带着赫赫战功回来,想必丞相大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心腹爱将林总领?臣此前从未听闻此人。”
“此人身份朕一直未对外宣布,之前一直是朕的秘密暗卫,至于其身世,为了避免落人把柄现在还不便公开,望丞相体谅。
不过此人也却乃朕的房中之人,前几日咙谷村想必房相也听说了,朕为了救他差点殒命,那么宝贵的筹码也是为了救他还给了房家,朕现在将朕这么心爱的人送与了房轻歌,足矣代表朕的诚意了吗?”
“臣惶恐。”房锦程恨的咬牙切齿,可虽为活脱脱的羞辱,但她所说之事也却为事实,此人到也不失为一个文贞的弱点,如此控制在轻歌的手里,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聘礼由朕亲自下,规格绝对不会比肖家的低,这就算是朕与你结盟的最终依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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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相的车撵和文婉儿飞驰的枣红骏马打了个照面,而当林曼在御书房外等候时,却闻见里面的文婉儿正跟文贞眉飞色舞的讲着滑翔伞飞天夺营的故事。
“朕的朝中竟然还有这等奇人,明日快带他来见朕,朕都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要好好将他加以封赏,他有没有意做官,朕可以让他来朕身边做个研究兵器的巧匠。”
“陛下,人带来了。”一个守门的宦官进入了屏风里毕恭毕敬的道。
“让他进来。”文贞吩咐完又与文婉儿道:
“婉儿,今日朕要带你认识一个人,方才与你说的行动就是要你与此人共同去完成。”
林曼被宦官引了进去,学着电视剧里人们的姿势单膝下跪抱拳拱手道:“草民扣见陛下大人。”
文婉儿与文贞见林曼此状,全都“噗嗤”一笑,随后都笑的前仰后合,林曼知道自己出糗,却也不敢乱动。
“你起来吧,过来坐。”文贞好几日不见他,今日得见还是十分想念的多打量了几眼。
“陛下,婉儿有事要说。”
“何事就不能等朕把话说完?”
“这图纸,正乃是眼前之人林公子所画。”
“什么,你们竟然早就认识,那助我军飞天破城的人也是他?”文贞大惊,随后望向林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图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她立刻翻出之前林曼醉酒那日给她写的诗句,两相对比,字迹还真的一样,想来她那些怪词怪句怪故事,到还真有可能是发明这怪风筝之人。
文婉儿也拿过文贞手里的诗句,纸上虽然字迹丑陋,可上面的句子却是如此震人心魄,气势磅礴,就连旁边的那些与大字不着边际的小字,也是非常的动听,什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文婉儿认识的才子何止一大把,却从未见过有谁能创出此等诗句。
“这都是,林公子送给陛下的吗?”文婉儿见这诗词本是眼睛泛光,却又像是想起什么,这林公子口口声声说着只爱房轻歌一人,却将这么好的词句都送给了文贞,心中不免生出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