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楼宏泰正亲自安顿着今日行军的细节,忽而一只白鸽飞上了楼将军的手臂,待他打开传信一看,面色立即变得严峻。
刚好林曼正往嘴里塞着干粮往他这边走,楼宏泰便立即上前汇报,“林公子,军情来报,北凹山的敌军已撤军回防,谈茂带着全部的兵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报。”一个斥候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跪道:“将军,刚探听到军情,丰都城已备十万大军整装待发,由叶仲将军带兵朝我们这边来了。”
“这...”楼宏泰正要说话,却被林曼挥手打断。
“嗯,我都听到了。”林曼不以为然的继续往口中塞着干粮。
楼宏泰继续说道,“那到时候我们会被丰都出来的兵,和回撤的谈茂的兵进行夹击的,谈茂十五万,丰都十万,我们才五万,这怎么打。”
林曼笑着,“谈茂之前是十五万,现在可未必是十五万了,能剩下十万都很不错了。”
“哦?这怎么讲?”
林曼故作高深的道,“我自有安排。”
一旁的文婉儿也凑了过来,一脸严肃的道:“那不是说明我们马上就要腹背受敌了,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林曼却眼神中充满戏谑的道,“婉儿,你怕不怕死,所以说啊,跟着季小年打伏击不好吗?干嘛非要跟着我?”
文婉儿默了片刻,显然是认真的考虑了这个问题,随后回过头道,“说不怕是骗人的,但要是真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文婉儿说的义正严词,一旁的楼宏泰倒是都被她说的感动了。“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林公子当真是找了个好姑娘,人生能得这样一知己,足矣。”
“额...”林曼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却不料文婉儿直接拍起楼宏泰的肩膀开始称兄道弟,“谢我楼大哥夸奖。”林曼却差点被噎到。
她知道文婉儿大剌剌的有什么说什么,一副直肠子敢爱敢恨,想必她也是真的这么想的,但林曼可不想她真的就跟自己陪葬啊,她还要活着回去娶房轻歌呢。
不知道那边的轻歌,现在过的还好吗?好想她啊,本来约的去去就回,没想到这一别,竟别了这么久。
这一役林曼虽然成竹在胸,但毕竟是战争,是战争就有变数,就会有危险,希望可以安全的回去吧。
昨夜被楼宏泰看见她们两个那个样子,晚上还睡了一个帐篷,想必是现在跟楼宏泰解释,说她们两个真的没什么,怕是也没人会信吧。
林曼无奈的摇摇头,由着他们去吧,遂又清了清嗓子,正色的道:
“我已命人断了谈茂这些时日的粮草,即便他们再怎么保护,也不可能防得住我们的刺客团队。
而我们困在山中的部队如果节约粮草的话,却是有粮可吃的状态,所以,先饿肚子的反而是谈茂。
谈茂这次围剿我军直接派出了十五万军,而北狄还要出兵镇守其余边关,想必老巢一定空虚的很,所以,我先直逼他们皇帝所在的大本营-丰都。
而北凹山是离丰都最近的队伍,如果北狄皇帝要回防,必然会最先撤回北凹山的兵,谈茂只能饿着肚子往回赶路,如果再加上几天的不吃东西,想必沿路的树皮都要被扒光了。
待到谈茂与叶仲会师,第一件事就会是抢夺叶仲士兵的粮草充饥,让他们全军的士气下跌,而这个举动也会引起他们将领之间的嫌隙。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会导致叶仲的士兵粮草也不够吃了,此时我们再用骑兵在前方假意攻之,在假意被打的落花流水的逃跑,在他们追击之后战线又会被拉长。
但我们此次突袭的目的,却还是要用刺客团袭击后方露出来的行军灶,烧掉他们剩余的那些粮草。
他们不会想到,如此烂大街的手段,会有人接二连三不间断的反复使用,此时,怕是谈茂又要被气的带头吃草根了。
另外一方面,我早已派季小年带一万禁军驻守在北凹山南口,一旦北狄撤军,我们南口就能伏击谈茂大军一次。
我让季小年布下了很多路障,待大军来了再用万弩射之,伏击完骑马就跑,再在下一个隘口埋伏,依旧打完就跑,就这样不断的干扰和伏击。
而与此同时,我们山里被困的八万军此时也已收到了季小年副将的消息,直接挥军一起进行追击。
后有追兵、前有伏击、忍饥挨饿、士气低落、人困马乏,一定会有大批士兵四散奔逃,我们就这样不断将他们的战线越拉越长,然后再游击着攻打,不断的侵扰,最后我甚至仅用几名士兵都能让他们草木皆兵。
你们想想,谈茂赶到这里时早已败仗连连,居多士兵死伤逃散,最后到这里还能剩下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文婉儿和楼宏泰全都听的目瞪口呆。“原来在此之前,你都已经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楼宏泰叹道。
“楼将军,现在下令,将整个大军掉头,往正南撤军,留下十万军的行军灶,明日上午留下八万军的行军灶,下午留下四万军的行军灶。”
“是。”
婉儿却一头雾水的问,“为什么我们没那么多人,却要留下那么多人的行军灶?”
楼宏泰抢答道,“那肯定是要留给对方我们有这么多人的假象呗。”但随后他又迷茫的转回头问林曼,“可是林公子,为何要递减这行军灶呢?”
林曼又往口中塞了一口饼,笑道,“同样啊,也是造成我们已经溃不成军、四散奔逃的假象啊。
谈茂再不羁,留下十万军总是有的,再听闻丰都要来的十万,这可是二十万哪,而我们只有五万,不怕的尿裤子才奇怪呢。
放心吧,丰都的叶仲大军来不了的,我们这次只需要吃掉谈茂那剩下的十万军即可。”
婉儿再道,“为什么来不了?可即便那叶仲不来,只剩下了一个谈茂,那我们的人也少他们近半呢啊,我们不是应该假装壮大声势,造成人很多的假象,为什么还要制造我们溃散奔逃,吓破胆的假象呢?”
“这便叫做诱敌深入,谈茂此役虽然会被我气的要死,但他毕竟是胜多败少的名将,如果我们太招摇,敌人会觉得我们有诈。
他们状态又不好,不一定会一直深追,所以我们就要装作,想打也要装作不能打,要打也要装作不想打的假象。”
此时的文婉儿对林曼则是满眼的崇拜,“原来如此,看来谈茂遇到夫君你,算是彻底遇上了死对头了。”
“楼将军,从现在起我们要日夜兼程了,如果顺利的话,明晚酉时我们就能顺利赶到青浦坡,待到夜里,临近子时,谈茂大军也能赶到青浦坡。
到时候我们五万军需要分成两队,楼将军你在前端拦住他们去路,我在尾部截断他们退路,彻底的来个瓮中捉鳖。”
楼宏泰听到如此周密的战略计划有些激昂,可随即转念又一想发问道,“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会在数量上相差悬殊啊。”
文婉儿也道,“可为什么夫君你要选择在青浦坡进行夹击呢?”
楼宏泰抢答道,“这个我知道,此地的地形极为复杂,属丘陵地形,狭窄的土路十分蜿蜒,道路两侧是密林丛莽,非常容易隐藏和埋伏,甚至能容下数万大军埋伏在此,所以林公子…”
楼宏泰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懂了,我们还要提前埋伏是吧?但是时间会不会太赶了?怕是还没完全埋伏好,敌人就来了。”
林曼吃完最后一口,神秘的笑道,“放心吧,我还有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文婉儿和楼宏泰一齐问道。
林曼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瞪着眼睛望着文婉儿道,“等会,什…什么夫君?”
文婉儿却一副很有理,又很委屈的样子道,“怎么,昨天晚上刚把人家吃干抹净,今天就不认账了,楼将军,你看他。”
楼宏泰闻言便一本正经的替文婉儿出头道,“林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孩子把最重要的身子都给了你,咱可不能提了裤子就不认啊。”
躲在他身后的文婉儿立即对着林曼扮了一个鬼脸,让她好生无言,心想这文家的人都是戏精体质吗?
大军准备撤离了,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好不忙乱,只有林曼还悠闲的坐在马上拧着眉头思虑着事情,任马儿在各处四处溜达踱着步子。
一字排开的鸟群划破天空留下了阵阵的啼鸣,林曼回过头望向了京都的方向,不知道她的轻歌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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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为何现在由她接管禁军,你知道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以前可从来都没听说过,听说季统领带着何都督离开了,很多兵也都跟着走了,临走前还将所有队伍全都重组了。”
“什么?我以为只有我们编队被重组了,原来全都重组了啊,那申都督为什么没做老大?”
“那肯定是这姑娘背后有关系呗,听说这是皇帝那个新宠举荐的。”
“新宠?说起那个新宠,听说昨夜皇帝和那新宠又熬了一晚上呢,满身的印子,据说这次宠的特别厉害。”
“真的假的,嘘,时辰差不多了,准备换班了,下了再议吧。”
“好嘞,一会回见。”
夜色十分浓郁,把月突显的有些惨淡,今晚的寒风有些冷,拂过宫墙顶上的残垣,也拂过那袭白衣。
高处坐着的房轻歌听完下面两名禁军的私语,面若凝霜,不仅仅是对心上人的担忧和思念,也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充满疑虑。
所谓八卦虽有被无限添油加醋的可能,却也不全都是空穴来风,如果想探求事情的真相,看来也只能去问文贞本人。
房轻歌冷着表情轻着步子,到了御书房的位置也不过几个辗转腾挪,顶上的守卫自然都是熟悉她的,只当她是来此巡逻的。
但忽听房内似有人在争吵,她便禀退了守在这处的禁军,发动内力,附耳倾听。
“这次就是房锦程告的秘,哀家北狄的探子在宫里都见到人了,说就是房府的门客,你上次去他地盘没能拿到证据,这次就是捏,也给哀家捏个证据出来给他房锦程治罪。”
“母后,我暂时还不打算动房家。”
文太后见文贞竟敢反驳自己,便十分不悦的怒道,“放肆,哀家听闻你现在仍然整日纵欲,一天天哪里像个皇帝的样子,自己不成事现在还又开始叛逆了,若是没有哀家在后面给你撑着,你早就让那些贼子们欺负死了。”
文太后见文贞一脸执拗,便又改了语气,“贞儿你听话,与其被他们摆布,倒还不如让哀家摆布着。”
文贞却不耐烦且又任性的道,“母后,你又要老生常谈了,朕不是不动房家,是现在不能动,朕已经答应别人了,君无戏言。
“哀家最近这心总是跳的厉害,听董平说你上次去咙谷村差点被老贼杀了,这让哀家不得不疑心他房锦程是不是有谋反之心了。
按道理来说他怎么敢弑君,若是落得个弑君的骂名,搞不好还会被满门抄斩,是什么让他竟敢铤而走这么大的险?”
文贞也疑虑道:“这个问题朕有想过,但朕一直没能想明白,按母后的说法,房相若真有谋逆之心,难不成是他手中握有什么免死金牌,以至于敢拿整个房家来赌上这一局?”
“哀家听闻你连护身的影卫都撤掉了,季小年和何都督也都带着一些禁军离开了,临走前还将禁军全都打乱,可以说现在是你身边守卫最为薄弱的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房锦程已有了杀你之心,你现在居然还让房家的女儿代管禁军,若是她与房相此时来个里应外合,怕是这文氏江山都要易主了吧。”
其实文太后的话文贞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她在赌,她在赌自己对林曼的信任,她没有怀疑过林曼吗?当然有,但她这一次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的新宠到底是什么人,据说这一切都是他给你的谏言,把你推到这么危险的楼台边缘,至你于死地也不过仅差最后推你的那么一下。
所谓后宫不得干政,他却干政干的这么彻底,一定是房锦程安插在你身边的细作,你可不要因色枉顾了你我的性命,宠幸也要有个尺度,他现在在哪,哀家有事要问。”
“她快要成为房家的女婿,朕已经让他离开了。”
文太后闻言瞪大了眼睛大为惊讶,“你说什么?你把房家的准女婿当新宠,你是疯了吗?”
“母后,儿臣累了,想要歇了。”文贞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曼的事她很烦忧,她几乎堵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一旦林曼是房家的人,她就等于输了一切,可若林曼不是房家的人,文贞又为她担着心,毕竟沙场无眼。
大量的国事又需要操劳,现在重臣又要谋逆,欲杀她取而代之。
“免死金牌,会是什么呢?”她在心里也在不断的推测着,但只是现在她不想再吵了,只想休息。
太后见文贞很是疲累,想必今日也逼不出什么了,只能明日再来,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便又转回头对文贞道:
“明日让房家那个丫头来见哀家,就怎么被胡闹成了禁军统领。”
文太后颐指气使的由贴身宫女高姑姑搀扶着走出御书房门,却忽然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花园的正中站着一个手持长剑、衣袂飘飘且带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仅是半个侧颜露出的眸子,却早已看的文太后浑身颤栗,手中把玩的两颗小玉珠瞬间坠落于地,碎成了一地的晶莹。
“纾…纾雨。”文太后颤抖着声音,难掩惊慌之色。
“禁军统领房轻歌,见过太后。”
方才房轻歌将二人所有的谈话尽收于心,想不到自己在那老太婆嘴里,一直被叫成“房家那丫头”,至于最后,那老太婆不是想见自己么,何须待到明日,现在见都可以。
于是房轻歌直接从屋顶轻袂的飘落于花园中心靠树而立,见老太婆出来正颜都不稀罕瞧一眼,她只是冷冷的对对方一瞥,却没想到文太后直接被吓的倒退了好几步,被身后的宫女扶住才勉强定住了身形。
房轻歌亦不知对方在惊慌什么,自己又不是女鬼,这老太婆心中定有古怪。
方才她慌乱中叫自己纾雨,莫不是这古怪跟这个名叫纾雨的有关?
“太后。”身后的高姑姑见太后有些失仪,在身后贴心的提醒着。
文太后重新稳了稳身形,才故作镇定的道:“你说你叫房轻歌,是房相的小女儿?见了哀家为何不跪,摘下你的面纱。”
此处毕竟是皇宫,房轻歌只好耐着性子单膝半跪于地,行了个拱手礼后摘下了面纱,抬眸与文太后对了视。
“母后,出了什么事了?”文贞方才听见外面有玉器碎裂的声音,而后又有些喧闹,便走了出来查看一番。
“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房轻歌起身走近文太后,而后抬起了头,文太后强压内心的惊恐,紧紧的攥住了搀扶着她的高姑姑的手。
她此时已经无比的确信,这个姑娘就是妹妹文纾雨的遗孤。
那双眼睛和她死去的娘亲一模一样,这丫头生着一张好俊俏的脸,眉眼间透着的就是她文家女儿郎独有的高贵气质,这是一种文氏血统里女性独有的气质,绝不是寻常人等能够仿制出来的。
文太后咬紧牙关内心冷哼了一声,原来,这就是房锦程一直暗藏的免死金牌啊,只是他这免死金牌是不是露出来的太早了一点?
还是说他房锦程现在已经在嚣张的告知自己,他动手时机已然成熟了?
他打算做什么,是直接要了她们母女的命吗,然后好让这个臭丫头当皇帝?
好他个房锦程,当初遗诏的事情就被他摆了一道,没想到他还留了这样一步杀招。
既然眼前这个姑娘现在还没有动手,也没有露出杀意,也或许这个孩子还没有收到最后的指令。
文太后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已有怯意,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的道:
“既然是禁军统领,自当要尽心,再莫要突然钻出来吓人,这对珠子可是家兄不远千里,从西域给哀家找来的上好的老玉,就这么碎了一地,当真是心疼死了。”
“臣只是刚好巡逻至此,还望太后恕罪。”房轻歌依旧面若凝霜。
“哎呦,这孩子怎么生的这么冷,好了好了,今日哀家累了,高姑姑我们回宫。”待文太后脚步匆匆的走远,房轻歌便跟着文贞进了御书房。
出了花园的文太后,何止是脚步匆匆,简直是有点慌不择路,边走还边不时的回头瞧着,仿佛生怕着什么人会立即追将上来。
“找我何事。”文贞再次拿起了朱砂笔,摊开了一本奏折认真的阅读起来。
文贞也知道房轻歌不会无聊到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风景,只会是有事找自己,自己才会见到她而已。
“我听闻你对外说林曼是你的新宠,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贞认真的批阅奏章,并没有抬眼,也没有理会,似乎完全屏蔽了这个人。
房轻歌也没恼,也不再追问,她确定文贞是听清了自己的问题的,她不回答,只是因为她不想回答而已。
批阅完一本奏折,文贞才放下笔,目光清冷的望着还在凝视自己的房轻歌。
“冰冷依旧,不带一丝感情,就连对朕的一丝敬语也没有,也不带一丝客气,只单刀直入的问着自己想问的问题,还真是你的风格。”
“为什么不解释。”
当初在草卢,她房轻歌瞪起眼睛,文贞还是会装做认怂乖巧的样子,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文贞穿上龙袍,坐在龙榻上已有了不怒自威的架势。
但房轻歌性子寡淡,眼中没有阶级、没有权势,但今日这文贞全然不理自己,让她心中对流言的疑虑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他还在打仗的路上,朕不想与你因为这些小事争吵分了她的心,总之你信她,朕和她就没事,你不信,那朕说什么也没用。”
“文贞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又将皮球踢了回去,但又貌似已然解释了答案。”
“那你脖子上的印子,是她留的吗?”
文贞一怔,不自觉的用手挡了一下那个烙印,那个她每次照镜子都会觉得有些幸福的烙印,但它现在却被它最不该看见的人看见了。
事到如今遮也没用,因为房轻歌已然发现了它,文贞默了片刻,只好承认,“是。”
文贞方才出于本能的动作和复杂的微表情,让房轻歌明白她没有撒谎,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里蔓延,炸裂,却又似在慢慢的生根,发芽。
她什么都没再问,只紧咬着滣转身走了出去。
她用手拭去了滣上的殷红,摸出了腰间的飞刀,但随后便又放了回去,她用内力吸起了地上的两片枯叶,愤懑的甩了出去。
登时只闻两声闷响,宫中某处门廊的木橼之上,深深的嵌入了两片还带着血迹的枯叶。
月光映入她的眸中倒影出了赤红的血色,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坚守什么,她本深深的信任林曼,信任着她深爱的人,可为什么那个人却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留下了本属于她的烙印。
那个人承诺过的,明明承诺过的,说那烙印只会属于她一个人的,那现在这又算什么,一种深深的背叛感袭遍全身。
她们发生了什么,她们一定发生了什么。
站在高高的塔楼之上,房轻歌吹着冷风,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却忽而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高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