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症结所在。”白胡子将胡子上的同心结解开,一下一下捋着胡子。
“公主本来确实只能活15年,不料她救下了灵根异常的你,与你同食共寝意外护了你十年,叫那王迟下毒之计屡屡失败。”
“你仙缘匪浅,又天生灵根,还与那九公主行了那事。”白胡子老脸一红,别看他这么大年纪,实则潜心修炼还没碰过女子,掩面轻咳,“身上修炼出来的半仙之气又为九公主续了十年的阳寿。”
“她护了你十年,你便还了她十年。也算是有借有还、两不相欠,都是缘分!”
“缘分个屁!我给她的这十年,她受尽病痛折磨。”
令狐澜在窥天镜前看得一清二楚却无能为力。她宁愿施婳在15岁时就死去,至少那个时候她还在,她的婳婳不会那么痛苦~
“这十年不要也罢!”
令狐澜心中又一痛,到头来她的劫难都是她给的。
“非也。公主虽为王迟所咒,但遇到你之后,病痛减轻许多。这最后十年本该是你二人安然无恙、琴瑟和鸣的十年。”
令狐澜狐疑地看向白胡子。
“只是你执念太深,逆天行事。阴差阳错令小银花食了转性丹,又令何钰‘消失’,你可知他本该与金陵城三公主相守一生呐!”
“……”
“三公主原本有着好姻缘,现如今她还孑然一身苦苦追寻心上人何钰。就连猫妖小银花也为你所害,变成不雄不雌的猫妖。这才是致使施婳最后十年多病多灾,你二人阴阳相隔的根本症结所在。”
“!”
不,怎么会是这样?
不是的,令狐澜不可思议地听着这一切。
婳婳不是的,她不是被我害的!
我从来没想过害她,我怎会舍得害她?
令狐澜突觉天旋地转,捂着耳朵大吼。
这,竟是真相!
罪魁祸首从来都是她!
她面上狐毛隐现,露出一尺长的尾巴。
手中变出白玉匕首,一道紫光闪过,白胡子未来得及制止,只见令狐澜一刀挥向自己的胸口。
鲜血喷溅,掏出妖丹,于手中粉碎。
令狐澜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木然地望着漆黑的洞顶。
“这妖丹是祸害,谁爱要谁要!”
“你这是做甚,没了妖丹你如何修炼,如何成仙?你不怕白玉匕首上的仙咒,可是会要了你的命!”
“放心,我不会死。这白玉匕首上的仙咒我已经破了,我还要去见我的婳婳呢!做什么神仙,做个无拘无束的妖怪也挺好!”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自毁前程!罢了,都是命数!”
白胡子望着地上的令狐澜摇头哀叹,转身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打坐念经。
他,有太多的罪孽要赎!
烟花三月的夜晚,通州城皇宫之内灯火通明。
今夜是皇贵妃娘娘生产之日,产房内下人来来往往,一盆一盆的鲜血如瀑一样泼出。
皇上站在产房外背着手急地来回踱步。
哇啊——
终于,一声有力的婴儿啼哭传出,皇子诞生。
众人皆跪,祝贺皇上喜得爱子。
皇帝一听,露出满心欢喜提袍大步迈入产房~
产房内已然收拾干净,床上不见血污,只是有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散。
皇贵妃有气无力躺在床上,奶妈将皇子抱给皇上看,边递给皇上边说着车轱辘吉祥话。
皇帝高喝一声:“赏!”
众人跪谢,退出房屋。
“皇上,我们终有自己的儿子了!”皇贵妃有气无力地拉着皇帝的手。
“不管男女,只要是爱妃生的,朕都满意!爱妃辛苦了,现下该好生歇着,少说话耗费气力。”
皇帝反扣住皇贵妃的手,柔声道。
“不辛苦,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是臣妾的福分。”皇贵妃努力扯出生硬的笑。
从见红到产子,整整两天一夜。
她的气力基本折腾尽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皇上手掌传来的温度。似是睡着了一般。
许久,那肌肤的触感消失,她缓缓睁开眼。
于漆黑的夜里,唤来身边的侍女莲蓉掌灯。
“孩子可安置妥帖了?”
“皇贵妃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将公主送出祈安殿,一切安排妥当。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将公主暗中接走。”
“别怪为娘,这都是娘走投无路的决定!”皇贵妃瞧着襁褓里那个用来紧急顶包的婴儿,流着泪自言自语道。
“娘娘莫要自责,日后娘娘若想见公主,寻个机会见便是。想来公主也会体谅娘娘您的难出!”
说得容易,这欺君杀头、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怎能暴露?
公主这一走,只怕母女便是永别!
如今的皇帝已是不惑之年,膝下仅有一子还是酒后宠幸的一名宫女所生,不受皇帝待见,剩余的全是公主。
皇后早年因病去世,皇贵妃掌管凤印暂代皇后之职。
她与皇帝前面已有两位公主。
本来,待皇子诞生再晋升为后位顺理成章,熟料竟还是位公主!
今夜这个便是第三个,亦是皇宫里的第九位公主!
她自16岁被选进宫为妃,如今已是第七年了。
在这后宫之中,她依仗着娘家滔天的权势和自己的计谋才走到了今天,怎能功亏一篑!
她不甘心!
于是,便有了这顶替的大胆做法!
她脑海里回响着方才见到的那个小女儿模样,时间紧迫她又失掉太多气力,看不太清楚模样。
只模糊记得小脸红润,模样应当是喜人的。
除此以外,她唯独清晰地记着的便是那婴孩儿脖颈后的紫色齿痕了!
她可怜的女儿,无论日后到了哪里,只愿她健康幸福,好减轻她的罪孽!
夜间的护城河波光粼粼,有风拂,波纹微漾,底下暗潮涌动。
一婴孩儿藏在襁褓之中,在一叶竹片上顺流而下。
没有啼哭声,仿若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