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琴正在拟旨,闻言疑惑地望向令狐澜远去的身影,暗道臭狐狸故弄玄虚、诡计多端。
“女君,该吃药了!”一俊秀小生端着药碗前来,此人便是新君继位后的贴身侍从。
昔日侍从选拔之时,他凭借着强健的体魄和对女君喜好熟知的程度从一众多才多艺的侍从中脱颖而出。
摇身一变从原三公主手下的一员小将变身成新任女君身边的红人儿。
让一众老将妒红了眼。
“现下身子无大碍。不喝了,太苦。”
“女君切莫孩子气,属下特意放了柑橘糖在里面。”
他怎么她喜欢柑橘糖?
那是昔日何钰为了哄她吃防止伤口发炎的中药送的自制柑橘糖。
“近在咫尺~”施琴默念着这几个字,眸子往旁边那人脸上觑了一眼。
见那人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眸子里硬着自己的身影。目光对接一刹那,他脸一红,低下了头。
那目光有些熟悉,怎么可能?
景元五年,金陵城民风淳朴开放,男女互敬互助。
在“老来乐”学堂,人人孩孙绕膝,互相辅导功课,安享晚年。
这不,王九儿又又又跑来紫凌阁找令狐澜了。
“令狐姐姐,我爹来你这里了没?”
“没见王爷来呀?怎么,他又逃学啦?”
王九儿气喘吁吁,朝着时年三岁的施婳那张肉乎乎、吃得满嘴糕点的小脸儿狠狠嘬了一口,愤愤离去。
亲的太狠了,施婳的小脸儿被嘬出一个红圈,整个人儿蒙圈儿地站在餐桌旁。
手里的桂花糕仰了一地,扑到令狐澜怀里哇哇叫着:“娘亲~糕~”
还以为她哭诉脸痛,没想到这时候心疼的居然是糕点。
等等,她叫她什么?
娘亲!!!
从哪学来的?
“乖,叫什么娘亲,叫娘子~”令狐澜揉着那粉扑扑的小脸儿,擦着她若有若无的泪花儿柔声道。
景元十七年,永安公主年满十五。
城中女君为其举行比武招亲。
这事儿先前并无榜单告示,众人措手不及!
故而擂台上只有令狐澜和一中年男子。
“啧啧啧,三四十了还要来迎娶十五岁的公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台下众说纷纭,一说那人只是长得着急,实则只有二十出头;
一说那人不学无术,想做驸马一步登天。
台上的何钰听了心里直骂娘,要不是女君逼着他上擂台配合这个厚脸皮驸马,他正和女君还有他们的孩子捉迷藏呢!
才不会拉下老脸来这任人糟蹋。
想到这,何钰气急了!
昔日眼前这狐妖将自己变了个模样逐出军营,他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重新入了施琴的青眼。
又处心积虑选上女君的贴身侍从,这种种苦楚全都是拜她所赐!
好啊!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令狐澜不知他的小九九,满心满眼都是“入洞房”。
十五年了,终于等到了!
突然胸口一痛,那人一脚踹过来,令狐澜失了防备!
不是配合演戏么?有点逼真啊!兄弟你入戏太深了吧!
“嘭”令狐澜头又一歪,重重地朝擂台边缘扑过去,于接地之处一毫堪堪稳住脚。
一摸脸,有鲜血流出。
好哇!来真的。令狐澜这才明白何钰公报私仇呢!
她也不打算使用法术,就实打实的来比一比!
擂台上“刀光剑影”,台上热血沸腾;台下看得过瘾,个个叫好,还扔了银子上去。
二十来个回合过后——
在令狐澜鼻青脸肿,意识模糊的那一刻,何钰也没好到哪儿去,重重倒在她面前,迟迟未能站起!
这驸马之位,算是保住了!
“令狐澜!”台上女君愤怒大喊!
糟了!捅马蜂窝了!她打的可是当今女君的丈夫~
危!
二婚当夜,九公主一袭凤冠霞帔,艳绝无双。
坐在床头,缩成一团,恨恨地盯着床前站着的这个对自己强取豪夺的暴戾驸马。
她心里哭喊着师父“令狐澜”,怨她骗她,说好的她当驸马。
可这眼前鼻青脸肿,穿着驸马服的男子又是谁?
令狐澜苦不堪言,女君有意刁难。
不仅没给她女驸马喜袍,还把她上次大婚时的喜袍丢给她让她接着穿。
……哎,自作自受!她认罚!
她解释了半天她就是令狐澜,施婳不信呐!
施婳手握令狐澜送给她的白玉匕首,打算孤注一掷,那驸马若敢过来直接一刀锁喉!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寻了个方便的角落缩成一团伺机而动!
未料对面的人儿却迟迟未动,面露赧色,指间交织缠绕、来回磋磨,似有难言之隐。
忽有“妖风”破窗而入,金绣锦袍纷飞而尽,透过那薄如蝉翼的小衣,只见驸马削肩细腰,软玉温香。
令狐澜大骇,低头不语,惊恐万分。
倏尔望去,那刚刚还瑟瑟发抖的人儿此刻美目圆睁,面上愠色陡然不见踪迹。
正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片刻后
烛影晃动,幔帐上映着两具身影,一横一竖,床榻摇晃。
“公主,微臣错了!微臣不该欺瞒公主,公主饶了微臣吧~”
“呀呀呀,公主轻些、慢些。微臣胸口正疼的紧呢!”
“公主别揉了,手劲儿太大了,不止痛~”
“啊——”
婚房内,令狐澜的“哀嚎”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紫凌阁。
下人们个个捂着嘴钻进各自被窝里,生怕笑出声儿,这驸马是不是不行呐!
灵狐洞内,窥天镜前
一橘猫望着那窥天镜里的“场景”,尾巴高高翘起。
捂着一只眼一只耳朵说:“哎呀呀!少猫不宜、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一眨眼,小银花和令狐澜有十五年未见了。
自那日令狐澜惊觉窥天镜被师父打上结界后,她便去找金鱼精质问。
“为何要告密?”她声若雷霆,面若包拯。
“人妖相恋,有违法度。理应受到惩罚!”他义正严词、毫无愧心。
昔日温润如玉的男神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暗中监视令狐澜?”
“你、你你如何得知?”他面红耳赤,话不成句。
“因为你嫉妒,你嫉妒令狐澜得金陵仙赏识,你嫉妒令狐澜生有灵根,短短两千年抵你近万年的修行!”
她步步紧逼、言之凿凿。
他被说破心事,脸上青筋尽显。
隽秀的五官因怒气和窘迫变得狰狞、可怖。
她失望离去,九公主日夜受疾病折磨,与令狐澜不能相见。
甚至生离死别——她,再无颜去见令狐澜。
于是来师父白颉面前,求取修女身的灵丹妙药。
“你可知,那金鱼精正是喜欢你这副模样。若你能退让一步,也并非不能与那金鱼精成就一桩美事!”
“徒儿只想保持本心,修回女身,请师父成全。”
“你与那金鱼精缘分匪浅,况你为他以身试毒付出颇多。他如今对你可谓情根浅种哇!”
“徒儿只想好好修仙,不想情爱之事。请师父成全!”
“金鱼精乃金陵仙池中心爱之物,若能与他结缘,向金陵仙讨要点灵力,你必定早早得到飞升!”
“即便金鱼喜欢徒儿,徒儿也不会为了情爱失去自我!请师父成全!”小银花重重磕了一个头。
“好!”白颉看着小银花认真的样子,捋着胡子:“不为情爱摧眉折腰,这才是修仙的好苗子,本座的好徒儿!”
“你的本体还是雌猫,要修成女身不算难,本座将你现在的人身去除,你便化作原型重新修人身吧!”
“谢师父!”小银花大喜,抬高了的声音叩谢。
十五年来,她一直在师父白颉闭关的洞穴里修人身,直到听说金陵城“永安公主”比武招婿。
心有预感的她大着胆子来到灵狐洞,窥天镜前。
关键时刻吹了口“妖气”助攻~
妙哉妙哉,本小姐果真“天下第一聪明”!
那床榻晃动之中,“喵~”橘猫肆意地仰天大笑,露出尖牙。
笑着笑着流出了“祝福”的泪水。
“喵~”,我还是只单身喵。
直到窥天镜里扫出一记眼刀,削了自己头顶的一撮毛儿~
只见那窥天镜一下子变成水,落在地上朝她流过来。
“令狐澜!你不识好歹,你恩将仇报~你,啊!救命啊!”
她狼狈逃窜出灵狐洞,身为橘猫的她现在最怕水了。
婚房内
施婳把令狐澜折腾到半夜,两人身上均被汗水浸湿,此时令狐澜正被施婳扣在怀里哆哆嗦嗦,倚在床头。
施婳手里正拿着那本“小人儿书”,这是令狐澜送她的及笄之礼。
她翻着那书上声情并茂的图文,听着耳边传来的“女声”。那是上面文字的解读,令狐澜当初施了法,怕施婳有不认识的字儿。
那可是一本真正的“有声读物”!
不然上一世施婳如何学来的“胎动”二字?
想到这,令狐澜追悔莫及~
真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
身体被掏空。
突然,施婳拍了怀里一脸麻木的令狐澜的肩,惊得令狐澜抖了抖。
“你倒是说说,本公主学得可是到位?”
“……”
“可是驸马合格的学生?”
“……”
“驸马不考虑给个五星好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