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安尼克很是嘚吧嘚吧嘚了一大通。
怎么说呢，内容相当之狗血与悲催，满满都是套路，但是对我来说，这些事说不定反倒会给我带来“好处”……总之，黑水路口发生的故事是这样的——
自从彻底结束佣兵生涯之后，詹森一家便在此地定居下来，两口子一直安分地从事着矿工这一很有前途的职业。由于这里是个贫矿，矿场的主人——某个东境领小贵族也懒得上心，在接连几任由自家管事担任的“矿长”待不下去陆续请辞之后，便干脆把这个鸡肋扔给了维尔纳来管理——嗯，纯粹是因为实在无人可用，不得不在现有的矿工中论资排辈后的无奈选择。维尔纳上任不久，矿上便发生了一次重大安全事故，在清理塌方现场的时候，两口子在无意间发现了一条新的坑道，这条坑道似乎是很久以前人工开凿的，不知道为何被荒废了。
两口子以前做惯了刀头舐血的营生，就算已经安定生活了多年，依然没能彻底变成真正循规蹈矩的老实人，所以两人想都没想就胆大包天地对大老板隐瞒下了这个信息，等事态平息之后便私下悄悄探索坑道。结果他们在坑道尽头找到了一个旧矿点，以及一种奇怪的矿石。
经过简单的试验之后，他们得出了一个无比惊人的结论——只要在任何普通的金属溶液中按照一定比例添加上少许的这种矿石粉末，就能极大改善金属材料的固有品质；如果用来打造装备的话，根据具体材质的不同，其性能也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一到数倍不等！
两口子不傻，他们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种东西既能为他们创造巨额的财富，同时也很可能惹来一场天大的横祸。于是他们利用手中的职权封锁了这条坑道，禁止其他矿工进入，然后自个儿偷着采掘，并严格控制产量。
在销售渠道的选择上他们也相当谨慎——事实上，直到目前为止，能完全被他们信任的合作对象也就只有雅芝一个。而后者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自信满满，不仅打算正面挑战天空熔炉，甚至还生出彻底取而代之的野心，其最大的底气来源也就在这里——矿石本身，以及安尼克提供的数十种有效添加配比。
不过好景不长，半年之后他们便发现，不知不觉间，黑水路口已经逐渐被笼罩在了某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氛当中——原本老实巴交的矿工们变得越来越暴躁焦虑好斗，采矿作业中事故频发，前前后后挂了十好几个，还有的人实在无法忍受便干脆举家逃亡……总之，整个矿区的管理体系实际上已经濒临彻底崩溃。
他们也仔细调查过，却根本找不到原因所在，最后只能怀疑是这个矿点本身有什么问题，但又无法完全确定这一判断。他们担心女儿的安全，便把她先送到了舒尔之石并拜托一户亲戚暂时照顾，然后准备最后再挖一波就撒手跑路……
好吧，要是这样说起来的话，虽说这两口子的行事作风的确相当地扯淡和不靠谱，不过至少在喜儿雅的事情上他们并没有大错；问题反倒是出在我身上，仅凭一些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就轻率地对他人进行道德审判，结果却完全错怪了对方——不过嘛，要我道歉是不可能的。
至于黑水路口上演的这一切，一时间我也同样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毕竟这是一个“魔法”世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但是我最起码可以确定一点，周围的这些矿石很可能真的有问题。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这种矿石在黑暗中发散着强烈的绿色荧光！本位面土著不懂这其中的关窍，但我好歹受过完整的现代学科教育，第一时间便有些怀疑这种现象很可能与放射性有关，而且是比较强的放射性——那些同样会发光的“正版”魔法晶石则是另一码事。
所以说，长期处于高剂量辐射的环境中，人的身上不出问题才有鬼了……唯一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明明这两口子与矿石的接触才是最频繁的，为啥反而屁事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细节的时候，我假装思考了片刻，又随手拿起一块矿石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会儿，便“严肃”地告诉安尼克，这其实是一种会缓慢散发毒性的“魔法材料”，危险性非常之高，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任何接触。
她没有怀疑我的话，因为我告诉她我兼有魔法师身份，并特意装备上新手级治疗术小小地展示了一番，她的眼神中立刻浮起了一丝真正的敬畏——在任何存在“魔法”的位面，魔法师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这早就是一种“刻板设定”了。
——好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那么，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神情说不出地黯淡。
——我不知道……我想我现在应该马上赶去喜儿雅身边……
——当然，我会跟你一起去的，我也一直在担心这个小姑娘——我的意思是，在见到你的女儿之后，你和你丈夫，你们一家人今后要如何生活，你有什么打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也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马上就能做出决定，便不再继续追问，转身朝外走去。
——也好，先去舒尔之石，之后我们再来详细讨论这个问题。走吧。
维尔纳的家庭地位显然低得令人发指——安尼克根本没有向他说明目前的具体情况，也没有和他打什么商量，直接对他扔下一句你留下看家便再无二话（口气完全是命令式的），自己则跟着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黑水路口。
我当然不会去干涉他们的家务事，只是心里有些感慨，老公说扔就扔，看起来这姑娘，哦不，这少妇和雅芝的关系真的很不简单呐……或许，她们之间已经不仅仅是我之前猜测的那种单纯的“革命友谊”了吧？
回返的过程还算顺利，只不过速度比来时慢了不少，毕竟凯瑟琳大帝虽然可以看成是一种“系统装备”，不用担心体力问题，但驮了三个人也跑不了多快；而且为了避免再发生某些不必要的意外，我们走的是路程相对较长但更为安全稳当的大道。
用了将近三天时间，第三天傍晚时分才到地方。
离得很远，我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远处的镇子似乎显得过于喧闹了一点儿，而这个时间点矿工们可是早就已经下工了……加快马速又跑了一段路之后，这下子我们三个都看得清清楚楚——整个小镇全部笼罩在一片浓烟和火光之中，人们的尖叫和嘶喊清晰可闻，更远处隐隐传来我熟悉的另一种声音——龙吟！
我的心脏顿时抽紧了，也顾不得粗鲁，直接一手一个把莱妹和安尼克拎下马去，然后疯狂地策马驰向小镇。
进了镇子，只见到处都是一片火焰地狱般的惨烈景象，我无心去管街上乱窜的人们，直接奔到喜儿雅的屋子前，一看之下，差点眼前一黑——房子冒着火苗和黑烟，还塌了一小半！
我一脚踹开破烂的房门便冲了进去，未熄灭的火焰灼烧着我的头发和脸，浓烟更是完全遮蔽了视线，我一边四下摸索，一边高声吼叫。
——喜儿雅！喜儿雅！小丫头！你在不在？
仿佛是等待了一个世纪，就在我满头冷汗心生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非常细微的回答。
——薇，薇娜姐，姐姐，是……是你吗……
八圣灵在上！幸亏龙裔的听力确实很好……我立刻锁定了声音的源头，趴到地上翻找起来，很快便在已经完全倒塌的床铺下面找着了小丫头。
几下扒拉开周围的杂物，我抱起她赶紧冲出了门外。
莱妹她们也赶到了，看见我怀里的喜儿雅，安尼克惊呼一声便冲了上来，我低头一看，也吓了一大跳——小丫头身上有不少血迹，脸色也很憔悴。
不过我马上就镇定了下来，不说别的，血条还有大半管呢，肯定没事。于是我把她小心地平放在地上，安尼克一下子扑到女儿身上，还没开口说话便先嚎啕大哭了出来。
这也太……我说大姐，你好歹也曾经是大陆著名游侠啊，就算看不到血条，起码的经验判断也应该有嗷……我有些无奈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强迫她站了起来，她正要对我发火，我已经先摇晃了她几下，又飞快地说了一番话。
——安尼克！冷静！冷静下来！听我说，喜儿雅没有太大的问题，你也是一名武者，哪怕你已经很久没有打打杀杀了，可你难道连这种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丢掉了么？好了，不用担心，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嗯，我身上带着魔法治疗药剂。
听到最后几个词，她才彻底平静下来。我示意莱妹看好她，然后蹲下身来仔细检查喜儿雅的情况——其实也没啥好检查的，我对医学常识几乎一窍不通，况且本位面的伤病并不算大麻烦，除了肢体彻底断损这种程度的重伤我不敢保证有效之外，其余的各类外伤在炼金产物的威力之下完全不值一提。
嗯，小丫头手脚完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身上的血迹大概是一些开放性的碰伤擦伤划伤之类的，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拿出一瓶治疗药剂，小心地喂她喝下，这丫头有了上次的经验，很乖地把药水全都吞了下去。
看着血条缓缓恢复，我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想了想，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啧，终究还是心太软，怎么都做不到就这样撒手不管只带着自己人跑路啊……
于是我把小丫头交给她娘亲照看，然后叫上莱妹一起去收拾目前的糟糕局势。
当然，我的耐心并不算好，也不想耽搁时间徐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于集体失去理性的恐慌人群，适当的暴力手段是很有必要的……等人们都被我们半驱赶式地聚集起来后，我又组织他们就地展开救火工作。
忙碌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基本搞定了。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还好，房子虽然损毁了大半，人只挂了三个，重伤号也不多，那条龙应该不是什么高级货色。
一想到龙，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在镇子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可龙吟声却始终在远处响着，那家伙既没有离开，又没有飞回来继续攻击。
这就有点奇怪了，我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但无论如何不可能放着这条龙不管，于是我又带着莱妹朝那个方向赶过去。不管怎么说，好歹这也是姐的“主职业”呐……
到了近处，一看面前的情况，我的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一股无名怒火瞬间直冲脑门，要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点理智，我就要直接冲上去砍人了——操他妈又是法卡斯和托尔瓦这两个菊花欠捅的混蛋！几次三番干出脑残的事情也就罢了，姐懒得管，可这一次居然还无端殃及了姐的妞，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么？
我恶狠狠地瞪着这两个渣渣，套用一句俗话，眼光能杀人的话他们早就已经碎尸万段……
事实上，姐的确不想在这个世界里轻易杀掉任何一个没有恶意的旁人，对待那些看起来比较“重要”的人物更是小心又小心——但归根结底，这种想法只不过是在玩游戏时养成的某种习惯性思维定式的延伸，与善良或者圣母什么的统统无关，更牵扯不到“代入感”、“游戏体验”这一类的问题上，纯粹只是为了保证任务能够顺利交接而已①……所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不主动杀人是一回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得随时准备去救人，更何况是面前的这两个渣渣。
所以说，就让他们被龙息多烧几下好了，莫拉格-巴尔！反正我能看出来，他们比起之前多了一些应付龙的经验，而且这是一条最低阶的棕龙，所以他们远远不如上次那么狼狈，还能再撑一会儿。
不长时间，这两人便接连喝了好几次治疗药剂，然而依旧不能阻止血条归零的趋势，我这才不情不愿地对莱妹点了点头，然后接手战斗。
战斗过程不值一提，我的“屠龙术”越发地驾轻就熟，和莱妹的配合也更加默契，再加上两个家伙的协助，结果这次只用了不到五分钟，龙魂便又多了一枚。
捡完尸体，把骨头架子留给两眼再次放光的莱妹去把玩，然后我便慢慢踱到两个家伙身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
他们现在是妥妥的“重伤”状态，又没有药物治疗，都半瘫在地上辗转呻吟。法卡斯一直低着头，托尔瓦倒是很隐蔽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只不过看见我的脸色后，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讪讪的，很快便也垂下了头去。
啧，跟我装哑巴是吧，那就姐来说。
——呐，这不是战友团的两位勇士么，看起来你们的情况有些不妙啊。嗯哼，在一个星期内连续两次差点被烤熟，还顺便毁掉了一个两百多人的镇子，我想我们可爱的小米凯尔一定很乐意在母马横幅里吟唱这些新鲜出炉的英勇事迹——或者，由我亲自写个剧本交给某一家滑稽戏团？对了，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我本人的文笔相当不错，在“帝都”（好吧，原位面）的时候我就曾经写过不少的诗歌和故事，这些东西在“那边”的贵族圈子里（那啥，贴吧）广为流传，大家都很喜欢……与此同时，我想你们也知道，白漫城一向治安良好，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小小的从男爵来替伯爵大人操心，可是作为一名道德高尚心怀仁慈的模范贵族，我总不能一直心安理得地白白享用民众的赋税对吧？所以嘛，能为辛劳一天的公民们带来一点茶余饭后的欢笑，这也算是我对大家的一份小小心意——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像《红衣拉格纳》②一样声名远播名垂青史！
两人都猛地抬起头来，以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我——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让一名贵族两次替自己擦屁股，对方不爽是肯定的，不过估计在他们想来，最多也就是斥责几句或者索要一点赔偿，不大可能真的惩罚他们；虽说理论上他们的身份的确是平民不假，但毕竟还是跟普通的平民大不一样，一般的小贵族肯定不会为了这点破事就轻易得罪基友团，赔礼道歉再出点血也就没事了——所以说，他们怎么可能料到姐会想出这种蛇皮操作……
托尔瓦拼命坐了起来，好像伤势一下子全好了，面红耳赤地冲着我大吼。
——不！阁下，您……您不能这么做！您是贵族，这样是……是不名誉的！
我笑了一下，没有搭理这货，只是一直盯着法卡斯不放。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慢慢抬起了头，迟疑片刻后终于苦笑起来。
——阁下，您……究竟想要什么？
我去，一开始究竟是他妈哪个白痴散布的谣言？到底是有多瞎才会得出“法卡斯不够精明”这种完全不靠谱的评语嗷？以貌取人是不对的知道吗？瞧瞧，人家一张嘴就开门见山直击要害，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这才是正确的聊天方式嘛！
——亲爱的小哈特曼先生，别急，千万不要着急。你瞧，我当然愿意遵循那些“正常”的贵族习俗，我也并不想看到两位资深的勇士沦为整个城市的笑柄，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那边的镇子里有我的一位朋友，刚才她差点就被烧死——而且确实有数名镇民不幸身亡，一名合格的骑士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特别是，我记得我告诫过你们，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些蜥蜴，显然你们并没有把我的忠告当一回事。如果我今天不在这里，你们当然是死定了，那么，在杀死你们之后呢？龙会不会放过这个镇子就此离开？法卡斯-哈特曼！你来告诉我，会不会？
我一边说着这些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话，一边仔细观察法卡斯的神色。不出我所料，这货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甚至有些羞惭的意味——我几乎可以确信，虽然身份上只是区区佣兵，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信念大概和真正的骑士也相差无几，更是比相当一部分道德低下的腐朽贵族要高得多。这不奇怪，任何位面的所谓“正义”阵营的代表人物们几乎全都是这种乏味的脸谱化人设——至少表面上是，姐老家不是也有一句类似的俗话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啥的嘛……
他似乎想开口说点儿什么，我立刻抬手阻止了他，自己则飞快地继续说了下去，完全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听着！我要的不多，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如果你能做到真正的坦诚，我可以保证，我也一定会做贵族“该做的事”。
——是的，阁下，我会诚实回答您的所有疑问——在我的权限许可范围之内。
我哼了一声，又是他妈的权限，区区佣兵团而已，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CIA特勤啊……总之，姐才不在乎他们的狗屁规矩，这次非得逼他彻底交代不可。
——第一，为什么你们会再次在这里遇到龙？不要试图对我说谎，我对龙族有相当多的了解——这周围一带只有一处龙巢，而一般的低阶龙类在非正常“死亡”之后应该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间隔才会再次“重生”。
法卡斯迟疑了很久，才终于苦笑着开口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去了北风峰顶……
啥？我不能置信地看着他，这已经不是自己作死可以形容了的啊！不过……
——小哈特曼先生，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已经说过了，就算你们直接去了龙巢，可那条龙已经在几天前被我杀死了，那里什么都不会有。
他继续苦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阁下，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您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所以我们才会在上一条龙死后前去那里……结果，我们距离龙巢还有很远，却又有一条龙从里面飞出来袭击我们，嗯，就是现在这条。当时我们都被惊呆了，差一点就没能逃掉，幸好我们有马……很不幸，逃到这里时，托尔瓦的马被龙杀死，我们只能和它正面战斗……在这之后的情况，我想您已经全都知道了。
看起来他说的是实话，于是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某个该死的猜测——因为地图变大，所以生物数量也会跟着增加什么的……那么，岂不是说每个龙巢里都有一群龙？岂不是三天两头就要发生随机龙袭事件？幕后黑手这是打算一点儿空闲都不给我留了是吧？怎么不干脆给我整成九九六再天天打卡啊？
我摇了摇头，停止去想这些未来的烦恼，继续询问。
——好吧，我就姑且先相信你一回。第二个问题，你们——究竟在找什么？
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跟风学我，基友团不缺名声，就这两货也没那本事杀龙，即便他们做得到，为了屠龙而屠龙也毫无意义；就连龙裔也一样，如果没有屠龙带来的高额收益，我恐怕也不会太积极……
说到收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没错，所有（西式）传说故事中的龙族全都天生自带“收藏属性”，跟仓鼠差不多，最喜欢到处搜刮值钱的东西，个个富得流油！具体到本位面的话，我想这种“收藏”应该并不仅仅是指普通人无法染指的龙魂龙鳞龙骨，当然更不是指每个龙巢里都有的那口完全不值得多看一眼的垃圾“宝箱”……难不成克拉科老头子在郊游的时候不慎失足落崖，于是顺手从某只巨魔的粪坑里掏到了一张古代龙族的藏宝图？
法卡斯的脸色很是阴晴不定，久久没有做出回答……就在我的耐心快要到极限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开口了，虽然仍旧显得有些犹豫，语调却还算稳定。
——尊敬的阁下，我想……我认为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交易？这倒是新鲜嗷，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一开始河木镇的路坎那个小王八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明白白地跟我提到这个词。好吧，果然是佣兵本色，够直接够爽快，倘若换作是那些“大人物”的话，恐怕打死都拉不下这个脸来——尽管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规划与操弄各种类型的利益交换。
我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需要再去一次北风峰，很显然，仅凭我和托尔瓦两人是做不到的。所以……如果阁下愿意协助我们，我将以历代先祖以及“圆环”的名义向八圣灵起誓，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后，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向您坦白，绝不会再有任何保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您拒绝接受这个提议，或者坚持要我现在就说出来，我只能……只能期待阁下的文笔并不像您自己说的那么精湛……
好！很好！非常好！我没有理会他最后那句拙劣的自嘲，神色不善地一直盯着他不放，但一时之间确实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
我实在没有想到，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这货竟然还敢和我玩这种滚刀肉式的无赖套路，难道他以为我之前的威胁是在开玩笑？真要惹毛了姐，姐绝对说到做到！这就打道回府爬他一个月的格子，要是最终都不能让他们灰溜溜地滚出白漫城的话，那就算我输好了，我一定当面向他们土下座请罪……
话又说回来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拼着几十年才积攒下的大好名声不要（甚至不惜损及整个基友团的名誉），也非要保守这个秘密不可，克拉科老头子给他灌了什么了不得的迷魂汤才能把“忠诚度”刷成这样啊？基友团到底在偷偷摸摸地搞什么大新闻？
而且还有很明显的一点就是，这个“交易”并不是在我的压力之下被动作出的临时应变，而是他事先就想好的对策之一——企图利用我的好奇心引诱我主动充当他们的免费打手。换句话说，即便局面已经糟糕到了目前的地步，他依然没有打算放弃这次的“任务”。
是的，任务第一，只要达到根本的目的就行。等到事情彻底完结之后，其他的细节也许就没那么重要了——包括保密工作在内。
我一直盯着他，他也寸步不让地盯着我。最后，我轻轻笑了起来。
——成交！我会帮你们搞定山上的蜥蜴，多几条少几条区别不大。另外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如果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之后你仍然不肯说实话，如果你打算白嫖……呃不是，总之，要是你没有兑现承诺的话，亲爱的小哈特曼先生，相信我，你一定不想知道我将如何“处置”你们，甚至——你不会愿意去想象，我保证。
法卡斯的脸色变了变，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郑重地鞠躬行礼。
——阁下，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请您相信战友团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