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在参加葬礼时就有些不对劲了。
当其他人都还在痛惜哭泣时,心爱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征征的看着手里的白花。
“她不会再回来了。”
军官们脱下军服,换上黑色哀服,他们重重的拍拍心爱的肩,然后叹息
“你要坚强啊,孩子。”
没有什么实感,心爱望着来祭奠的人的背影,再看看石碑上拓印的名字,总好像如同梦一般的存在。
怎么可能,智乃离开自己这种事情,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吧。
面对巨大的悲伤,心爱选择了逃避。
总好像智乃还会再次在自己身旁出现。
她会和自己一起上班吃早餐,遇到芹菜会偷偷挑出来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自己。她还会在自己偷懒疲乏时倒上一杯香醇的咖啡。她也会在晚上打雷时不安的抱着枕头敲响自己的房门。
她还在自己的身边,没有离开。
“唔?,这个布丁很好吃哦,小智乃要试试吗?”
大概是智乃牺牲后一个月,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心爱下意识的呼唤恋人的名字,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整个房间只有自己声音的寂静回响,直到那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名为香风智乃的少女不再存在的事实。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巨大伤痛,无时无刻提醒着你,就像是留下了后遗症的枪伤会在雨天疼痛。心爱没办法抵抗'这种伤痛,她从小就是怕疼的孩子。
缓慢,长时间的,如同坠入海底挣扎窒息,无论怎样却连求救的声音都传达不出去,这才是真正的哀痛。
'真的很希望再见你一面,哪怕什么都不和你说,只是想要再看看你。就连这种微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神果然不存在啊。
头上感觉很冰凉,心爱喘息着起身,环顾四周。入夜后寂静的房间,只有月光透过床帘投下白色的亮光,还没有适应光的心爱头疼的捂住额头。
因为起身的动作,披在心爱身上的棉被滑落,一半仍盖在心爱身上,一半却可怜的与地面接触。
茶水间传来溪溪的水流声,心爱整理现在的状况:和北川喝酒,然后和她发生争执,之后呢?自己为什么会在办公室里?
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实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难道我在醉酒后自己爬过来的吗?
“……保登桑?”
浅亚麻蓝色头发的少女端着咖啡杯从茶水间走出来。
“你还好吗?”
中尉只着了黑色的村衫,放下杯子时心爱看到中尉的白皙修长的脖子被垂下的发丝挡住。
“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心爱奇怪的发问
“我还想要请问你为什么要在工作的地方喝酒,然后吐别人外套上?”
被用问题回答了问题。心爱尴尬的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
“这是什么?”
“蜂蜜牛奶,对缓解宿醉有好处”
是吗?心爱点点头
以前智乃也总在自己喝醉后泡蜂蜜牛奶。
“你的外套呢?”
“我脱在卫生间里,一会我会把它带回去洗的”
“抱歉——给你添了麻烦。”心爱垂下头,虽然是敌人,但确实相当对不起她。
“那个——嗯?你叫……”
“柏枝秋夏”
中尉看穿了心爱的窘迫,抢先回答。
“啊,柏枝桑,今晚谢谢你了”心爱挠挠脸颊,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关系的。”
中尉清冷的回答。
寂静缓缓流动,填充了整个房间,但却有不感到不适,就好像她们已经这样宁静的度过了很多岁月。心爱一边喝牛奶,一边打量中尉。
真像她。
“那个……”被盯的中尉突然开口,手指着心爱的办公桌
“以前就想问了,保登桑你喜欢薰衣草吗?”
心爱的桌上,长时间的插着薰衣草。在夜里也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啊……那个啊”心爱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
“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中尉?”
柏枝歪头凝视心爱
“……是等待哦”
等待一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
等待一场无望的爱。
——————碰!
门突然被粗暴的打开,北川惊讶的看着心爱手臂上还搭着心爱的外套
“你在这里!”
“北川?!”心爱从沙发上起身。
北川咬牙切齿的看着中尉
“好啊,保登,原来你不接受我是因为她!你竟然和敌军在一起!你——你竟然宁愿和敌人在一起都不愿意和我……”
北川的脸愤怒的扭曲着
“不,你误会了”心爱摆摆手
“她只是碰巧遇到我,再说,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
“保登”北川努力平静自己
“香风已经死了,这个人就算长得再像也不是她,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心爱不说话,腰靠着桌子,手向后撑在桌面上,眼睛注视地面
“抱歉,从遇到智乃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别人的位置。”
近乎冷漠的回答,让北川心寒
“不是她就不行?”
“嗯”
“不是她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