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头好痛……”
在阴暗而密不透风的房间中,横卧在地上的少女吹尾诗弥悠悠转醒。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诗弥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自身所处的环境。周围的墙壁由水泥砌成,粉刷成灰色,脚下则是透出冰凉感觉的瓷砖地板。整个房间唯一的光线来源与通风口,是诗弥正前方,那扇上了锁的铁门顶端仅能容纳手臂伸过的窗口。
确定了周遭的环境后,诗弥开始喃喃地整理着思路,保证自身记忆的完整与意识的清醒。
“我叫吹尾诗弥,十六岁的高中生,今年四月份通过外部考试入学白鞠女校的高中部,”诗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在暑假中的七月二十号,邀请我进入料理部的初中部三年级学妹翡翠蟹思,因为前一天的踩踏械斗事件受伤。在当天约好了与她一同出去玩的我,前往医院探望了她。”
“然后,第二天,我便被拘禁了。”
诗弥站起了身,伸展并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了左手被连接在了一条粗重的长铁链上,而铁链的末端,则是铐住诗弥手腕的手铐,“比起上次自由度要降低了一点啊,虽然这样的手铐对于我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总不能在看守的面前把手铐打开吧。“
“上一次的具体过程应该是七月二十一日,我在出家门准备前往市立医院时,被人击昏,带到了一所不知名的建筑物内。当天,我通过制服开门为我提供食物的武装人员来逃脱了。”
原来,在由美、叶隐、良玖与御衣几人一同前往市中心的卡拉OK时诗弥没有出席的原因,并不是忙于照顾小翡翠,而是当时正身陷囹圄,无法脱身。
“随后,本来对被拘禁一事一筹莫展的我在露营时的试胆大会中,察觉到同班同学歌奈御衣对于小翡翠以及其受伤的态度有些异常,认为她可能知道一些相关的事情,于是便欲控制住她防止她逃走后再进行询问。”
诗弥自言自语着,道出了先前试胆大会中诗弥被“绊倒”压在御衣身上的真相。她侥幸地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发现其中空空如也时,不禁撇了撇嘴,“果然把随身物品收走了啊,估计像上次一样由某个关押者保管了吧,看来这次逃出去之后,打晕守卫还是要搜身的。“
“在打算对御衣审问的中途,被同样同班的场结衣良玖目击到,只得作罢。虽然据我的推测良玖应该与事件并无瓜葛,但平日里她对御衣如此维护,想必会成为一股阻力。所以当场我便推说自己摔倒,虽然算是应付过去了,但是也不知道良玖察觉到什么程度。在这之后御衣便一直没有落单过,使我没有抓到问清她的机会。所以,御衣这条有可能关联到小翡翠的线,只能暂时放弃。”
“不过,目击者的出现倒是给我了一些灵感。拘禁我的人,或者说势力,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完全不被人发现地将我从家门口转移到拘禁处。所以,在记下建筑物地址后,我便在十一月二十日潜入了警署,查看了监控系统,确认七月二十一号当天建筑物周围是否有可疑人士的经过。”诗弥语气平静地说出了相当惊人的话,“出乎意料地,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的那栋建筑物周围在当天却人流拥堵,门庭若市。如果是有人想借着人流作为掩护的话,想必是很容易的。所以,我的计划便一无所获了,至今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拘禁了我。”
“但是警署之行也并非一无所获。出乎意料地,我发现了七月十九日踩踏械斗案件的卷宗。没错,案件,所谓的事件并非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操纵的结果,”诗弥用手撑住了下巴,思绪高速运转着,“所谓的事故似乎是帮派斗争的结果。真没想到,看似平静的神户市还有着黑社会、帮派之类的存在……斗争的其中一方在溯源后发现经常在市中心的游戏中心活动,而其指挥者则被称之为‘顾问’……为了确认,我便问了小翡翠之所以被卷入帮派斗争,是否是因为招惹到了一些不正经的人。出乎意料地,从小翡翠处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前往游戏中心试图与‘顾问’谈谈,却最终没有得到结果。”
“然后,现在,十二月二十四日,我再次被拘禁了。根据醒来时头痛的程度,这次应该在我家门口用了乙醚晕倒我。”
长呼了一口气,诗弥面露难色地紧皱起了眉头。
“这一系列的事件疑点实在太多,乃至于有些无从下手了。到底是谁拘禁了我?两次的始作俑者是否是同一批人?如果是的话就有些麻烦了,从上次与监禁人员的交手中可以明显地察觉到对方是经过训练的,逃脱难度不能说没有。从建筑材料来看,本次的拘禁地点与上次应该相同,但是为了防止我和上次一样逃脱,这次的房间布局有着明显的不同了。态度奇怪的御衣究竟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小翡翠又是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一切?在上次被拘禁后出于安全起见我一直是让音光开车送我出门,但为什么这么巧合地,音光出差后不久我便又一次着了他们的道?他们是怎么掌握音光的行程的?……”
正在诗弥沉思着时,一段金属摩擦的“咔擦“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诗弥抬头,见是铁门上的栅栏状小口被拉开,一个塑料盘从小口处递了进来。诗弥站起身,与站在门后的人对上了视线。对方是一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虽然是生面孔,但着装与配置却与上次一样,一身便衣,腰带上插着一根仿制警棍制作的棍状武器。
“果然两次拘禁我的是同一批人吗……出于什么目的才这么做呢……“诗弥见状,思绪又是一阵波动。见诗弥没有动作,他便开口说道:“赶快把食物拿进去,我们不希望你饿死。”
诗弥闻言站起身来往小口处看去,只见塑料盘中乘放着面包、培根与生菜,还有乘着饮用水的塑料瓶。
“提供的食物的质量倒是不错……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他们提供什么我吃什么了,”诗弥在心中打起了算盘,“而且不吃的话,就不能补充用来逃出这里的体力了。”
这样想着,诗弥取下了小口处的塑料盘。似乎是看穿了诗弥的想法,男人警告似的说:“不要再动逃出这里的心思,安分一点。”
说完这句话,男人便关上了小窗。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诗弥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一边吃着塑料盘中的食物一边推理着,“目前最可靠的猜测是,拘禁我的人和挑起帮派斗争的那一个帮派派系有关系,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帮派拘禁了我。因为他们想要对小翡翠下手,而一直照顾小翡翠的我碍了他们的事,所以他们就先处理了我这边。“
“如此这样,尚待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动机了。不过是否真的是这样的情况也不得而知,也许拘禁我的人和帮派毫无关系,只是帮派斗争碰巧卷入了路过的小翡翠也说不定。“
推理的同时,诗弥也没有停下嘴。将食物尽数吃完之后,将塑料盘放在了脚边,拧开了塑料瓶的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此种境地顾不上礼仪,便只用手背擦了擦嘴。
“如果真的是被帮派盯上了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毕竟这是个在警署的卷宗中都未出现明确名字的帮派。况且七月份那次,我逃出去之后打了无数通报警的电话,无一不被搪塞过去,后续的声音也石沉大海,可见不管是哪方势力,对方都来头不小。”
“不过这样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作用,还是抓紧逃跑要紧。“
这样想着,诗弥放下了手中的塑料盘,站起身来,背靠着铁门对面的那堵墙,在勉强算得上不狭小的空间内做了短短的助跑,随后在接近门口的地方猛地停下,以一条腿为轴心,旋转上半身,另一条腿绷紧后用力踢向铁门,修长的美腿在房间内带起一阵劲风,与强劲的力道一起挥在了门上,直使门发出了“哐”的一声巨响。
“呼……”诗弥长出了一口气,甩了甩脚尖减轻反作用力造成的痛感。只见铁门在发出巨响之后颤了几下,但最终没有如诗弥预料的那般被她踹开来。
“虽然是较为老式的废弃建筑,但门也没有因此生锈或者失修啊,还是因为要用来困住我,专门修缮过了?”诗弥有些犯难地咂了咂嘴。还未等她再次尝试攻击之后,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其骤如雨点的架势,恐怕前来的看守不止一人。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白费力气,这道门可是很牢固的。”为首的看守见门并没有被打开,松了一口气,随即告诫着诗弥。
“咳,我没有想要逃走,”诗弥摸着脑袋,看了看手上的塑料瓶,惟妙惟肖地作出扭捏的样子,“我想上洗手间。”
“哈?”闻言,看守也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便作势要掏出钥匙打开门,“那我们几个人看着你去,如果让我们发现你动歪心思的话你的下场可不会好。”
“晓得,晓得。”诗弥说着,露出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毕竟她早就从这些人的态度中看出,他们并不是单纯的绑匪或者要对她施展报复,甚至有可能指示他们的人还吩咐了要善待诗弥,所以他们并不会在她试图逃跑的时候使用让她永久失去行动力的手段。出于这个原因,诗弥便想出了借上洗手间一计脱身。
正当钥匙被插进锁孔时,开门者身后的看守突然出声制止了他:“先别开门,这女人似乎不是省油的灯,我听说几个月之前也有批人接到任务来看守她,结果给她开门之后,整支队伍十几个退役兵被她一个人挨个放倒了。”
闻言,出声者身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其中有些人诧异地低声说道:“我记得据描述这女人是高中生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的?”
见众人讨论起了自己,诗弥便带着几分得意笑了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个嘛……我平时有在健身啦……”
“健身能做到这个地步?我们的队员可是很多天天都在健身的,几十年难道比不上你这个小丫头?”看守们立刻难以置信地反驳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铁门后的诗弥虚眯起了眼睛,转移了话题:“门开了吗?我可是很急的。”
正在开锁的守卫听说到诗弥的“英勇事迹”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拔出了钥匙,显然是不打算给诗弥开门了。诗弥见状,不满地“切”了一声。
“看来两次拘禁我的人是隶属于同一组织或势力的两个分队什么的,应该都是由退役军人组成的,他们之间有些会有交流,有些则不会。”
正在诗弥嘀咕着时,门口的守卫开口了:“你就自己在房间里解决吧。”
“哈?”诗弥闻言,又开始仗着他们的态度开始讨价还价,“可是这样的话,房间里面会有味道的。”
“啧……麻烦的女人……”守卫颇为不耐烦地思索了一会,最终妥协似地说道:“这样,你用之前给你的餐盘乘放一下,然后从窗口递给我们,好吗?”
“嘶——”想到那个恶心的场景,诗弥不禁抽了一口冷气。上洗手间本来就是她为了逃出去而说的借口,现在看守们的态度如此坚决,诗弥只好作罢地说道:“不了不了,我现在突然没有那样的感觉了。”
“莫名奇妙……”见诗弥这么说,众看守纷纷哀声抱怨道,在门口咒骂了几句后转身离开。听到看守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诗弥便坐在了地上,用手撑着下巴,苦恼地思索了起来。
“现在,我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