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同生共死、壽命共享，壽命上限在怎麼延長，但肉體依舊有其極限，兩人一起生活了上百年遊遍了整座西幻大陸，直到瓊毫無預兆的病倒了，先於敖漪去世。

「……師尊，謝謝你。」

說起來瓊死之前也想起來了啊。本以為將功德度過去給她沒有用，結果在最後的地方才說明，對啊，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很能忍的孩子，說不定也是忍耐很久了才在最後的最後跟她告白。

畢竟是相同的靈魂，可能是世界的限制吧，有時候兩者之間的習慣那麼近似，她以為是她感知錯了。

本以為能一起久一點，結果又再度分離。但是瓊卻是不在意，似乎滿足於這短短的一生。

「之後請一定要找到我，一直以來都是你保護我的，請試著讓我保護你。」

「……你的存在就是對我的守護了。」

可惜對方再也聽不見了。敖漪放下緊握著的手，將兩人的屍體鎖在了她們的家。

敖漪在確認世界穩定後也離開了那個世界，回到了空寂的次元夾縫。

手中捧著瓊身上得到的碎片，給了正在沉睡的16622。她知道的，她不能止步於此，但一次又一次的分離卻止不住心痛。

「回來了？」

敖漪盯著早已消失的時空隧道，就這樣呆愣的看著不知時日，醫生推著她墨鏡，站到敖漪身邊。

雖然穿越總是出現許多意外狀況，但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不大，說實在的，敖漪也知道本來就是會有很多狀況才需要她穿越，所以對醫生的感謝還是大過於抱怨。

「嗯辛苦了。是要？」

敖漪低頭看到醫生手中那台割草機，醫生笑著給割草機裝上鐮刀頭。

「我想種點花。」

「我也來幫忙吧。」

「那就麻煩了。」

敖漪本來想醫生幹嘛在烏漆抹黑的次元夾縫戴墨鏡，直到割草時，看到飛騰的小石子被她身上自帶的護盾接二連三彈走，她知道原來是防止小石子飛進眼睛裡。

還是那麼搞怪。算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等割草機停下，敖漪手上也忙得差不多時，兩人開始播種。

「說起來我在勇者世界中，結合黑道世界的劇情發現原劇情以外，似乎還有劇情。」

「嗯我還在想你哪時候會問我。」醫生說，「是喔，實際上你經歷的算是偏離的劇情吧。也就是說，在你介入的時候就生出了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是指我介入之後，是第三個劇情？所以我看到的是第二個囉。」

「嗯是的……其實這種事情告訴你也沒關係吧。」醫生自言自語一陣，又道：「你有察覺吧？你從第二個劇情中，女主的劇情描述上，不覺得毀滅世界有點像是反派嗎？」

本來還沒有仔細想，但深入一想──確實，主角與世界共生共榮，哪有世界主角動不動就被世界欺負過頭，導致最後過度黑化毀滅世界的。

「是吧，你也有感覺的吧？你只是在確認，況且這在你原世界你就能知道了吧。」

看那個劇情，結合到最後的走向。

「嗯所以說第一個被蝴蝶掉的劇情……真正的女主，其實是我真身複製所附身的身體囉？」

「正確來說，是你。」醫生搖了搖手指頭，「所謂你真身複製過去附身的那個肉體，其實是你的轉世之一，如果不是那個世界的原住民，通常會被世界排斥絞殺的。」

「也是，如果是我本身，對那個世界是入侵者，但如果是原住民那也是我。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對的，整理一下情報。」醫生在地上的泥土畫出示意圖，「女主實際上是反派，你則是真正的女主。黑道世界原劇情是黑道男女主相愛相殺、勇者世界原劇情是另一場神魔大戰。

本來世界意識設定有第一個劇情，她是反派，世界惡意入侵竄改成第二個劇情，她依舊是女主身、反派命。因為你的介入出現第三個劇情，反派變成真正的女主，而你從女主變成反派，可是女主不走被安排的路線，不愛男主或另一個女主，迷戀上你，於是你又從反派變成女主。」

這樣。難怪看劇情上個世界勇者明明是在大陸上冒險個幾年，才開始鬥惡龍的，是因為她的介入還是靈魂之力變強了呢？世界惡意大概沒想到瓊根本不甩原劇情給她的限制，直接回家恢復記憶，然後敖漪順著去解決神魔大戰開戰的問題。

……說起來另一場神魔大戰， 說起來為什麼神魔大戰聽起來那麼耳熟呢，好像她真實經歷過似的，知道神族會耍什麼招數，還用人造太陽阻擋他們分散注意。但，實際上她在修仙原世界，神魔大戰只是上古傳說中的一個名詞罷了。

總之，回到上個世界，上個世界在她介入下根本還沒開始就把三界分離各自獨立生活互不相干，也算是直接斷了直接打來打去的命運。

「我這麼說你懂嗎？」

嗯？剛剛都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聽到醫生說什麼。

「抱歉，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醫生嘆了口氣，「另一場神魔大戰這種說法，實際上你有既視感是正常的，世界有同質性趨向。」

「同質性趨向……」敖漪下意識重複道。

「其實是世界都會朝向大家都能猜到劇情的狗血路線發展，像是校園必定有被霸凌女主、欺凌人女配、受歡迎校草男配、特點形容溫柔實際上就是油膩種馬男主巴拉巴拉的……說起來，還記得我用樹幹與枝葉的比喻形容世界嗎？」

「……位面跟位面間是樹，有一個主要發展的枝幹位面與多個相似的樹葉位面，越近歷史發展越是相似，越遠則大不相同，一棵樹上的葉子彼此間相互獨立卻又相關，而修仙界是區域位面們的主枝幹之一。」

「雖說世界發展的體系有主枝幹，鄰近的樹葉們歷史進程會朝著主位面方向靠近有著類似的特色，但各個位面之間還是保有自己的特徵。」

「就像是人類嗎？有著集體潛意識，組成的類似神話傳說，但每個文明還是有自己獨特的神話歷史。

又或是說相似的基因序列，但還是有獨一無二的人格。」

「對的，可以這麼說。世界的發展應該就要這樣，有相似性但還是獨一無二。世界同質性趨向，單一化對於整體世界發展是不利的。」醫生說，「用你待過的現代，以經濟全球化大概也可以說明，全世界是一座產業各自分工的工廠，有人高科技產業、有人工業、有人負責農業，以代工來說，晶片、面板、外殼、電池等分散世界各地生產，但是只要有一環發生問題，蝴蝶拍了翅膀整個體系就會有大規模連鎖問題浮出檯面。」

「那樣我大致明白了。不過為什麼會有同質化趨向……？說是魔氣導致的，或許行得通但魔氣又是從哪裡來？」

「……哼哼，你總有一天會遇上。」

「什？」

「沒事啦。」播種完醫生拍拍手，站起身。

「世界不能祈禱每一個方向都是對的，世界海形成之初秩序與混沌碰撞，衍生出各式各樣的世界。

就像生物一開始發展多元後來漸漸有統一的特徵，像是恐懼的戰或逃反應，但還是有各自不同的特色。

鉅觀來看人類有共通性不斷在歷史中重複犯錯，但微觀中每個人還是大不相同各有特色，還是獨一無二的個體。

你知道水與月吧？蘇軾《前赤壁賦》：『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

從不同角度看既是不變也是改變。」

醫生望著一望無際的泥土地，光禿禿的一點都不美，但她望著每一吋土地也沒有什麼施展時空規則揠苗助長的意思。

「生命不由我們控制，就守望它們讓之尋找最適合的模樣吧。」

幕間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