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Mai&Natsuki
伦加西城区的天总是灰蒙蒙终日笼罩在一片昏暗阴冷之中，今天的风却格外的冷格外的大，舞衣紧紧大衣缩缩脖子往下压压帽子抱着包裹继续朝前走。其他人也裹紧大衣匆匆往前走，满街道的灰色大衣、黑衣外套，他们不是贵族和乡绅，没钱去买那些鲜艳的衣服。
远处隐约传来电车的声音，她往身后瞧瞧，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道推着婴儿车的身影。那好像是新到工厂的同事，是叫碧还是绿，舞衣记得不清楚，她们没在一块工作，中间隔着好几个区呢。可现在早该开工才对，肯定是我看错了，她摇摇头收回目光。她要快点送完包裹，然后赶回工厂，巧海后天又要去医院检查，她要在那之前赚足两周的生活费，好陪巧海去几公里外的医院。如果足够幸运，没准还能给自己和弟弟再买件新衣服。但这种衣服她是买不起的，更别提模特手里的阳伞，她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打阳伞，舞衣看看服装店里坐在精致藤椅里的模特叹叹气。
街边服装店玻璃上倒映出的人影层层叠叠蒙得衣服都有几分模糊，舞衣总感觉有些不安。她的感觉一向在坏事上准确，好事则从来没应验过，真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她默默祈祷。就算出事，至少也该让她能够继续打工，她在心里补充句。
“Beta、Omega选举权。”
突然一道声音把街道的寂静砸得稀碎，舞衣呆愣愣地原地，那块玻璃就在她面前被打碎，穿着连衣裙的模特应声而倒旁边还躺着块石头。
“BO平权。”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舞衣惊慌地抬头，恰好和自己新同事四目相对。
我的上帝，她想现在立即马上抬腿就跑。新同事倒丝毫不害怕，从婴儿车里抄起块石头丢到另外家店铺，还在丢之前冲她得意地笑。要是换个场地，舞衣肯定会以为新同事要去白金宫接受女皇授予的帝国荣誉勋章。
“我们要选举权。”
又一道男声响起，她扭头看到男Beta用石头砸碎隔壁礼品店的橱窗。此起彼伏的玻璃破碎声混合尖叫与咒骂充满街道。受惊的马扬起前蹄发出嘶鸣，周围的人仿佛瞬间清醒般纷纷动起来，舞衣抱紧包裹压好帽子弯腰在混乱的人群里艰难穿行像隔壁德鲁太太家养的被小孩追着打的猫。人太多，所有人都想快点逃离这团混乱，特别在瞧见警察后，这种想法更强烈。她是Beta，她听隔壁德鲁太太说，警察才不管拿石头的是谁，只要Beta和Omega手里有东西肯定会被抓。
巧海还在家等她，她要快点回去。
“胜利属于我们。”
包裹落在地上又被人踢了脚，牛皮纸包装蹭破一个角露出里面的白色夹板，右臂手肘阵痛，舞衣呲牙爬起来，慌慌张张地把包裹捞回怀里，双手抱紧包裹就连掉的帽子都顾不得捡，随意找辆电车赶快上车，将那些暴乱统统丢在身后。
灯光昏暗，舞衣撸起袖子别着手臂，头疼地观察伤口，她逃得匆忙，压根没注意自己擦伤手臂，走到家才发现自己擦伤。
巧海拿出棉签沾沾碘伏替她清洁伤口，少年动作轻柔一点点地擦掉伤口沾染的灰土，“姐姐，稍微忍一下疼。”
微凉的碘伏碰到伤口，伤口顿时火辣辣的疼，舞衣不由倒吸口凉气。消毒的棉签忽然一顿，抬头对上弟弟担忧的眼神，她清咳几声，连说自己没事让巧海继续。作为姐姐，她怎么能在弟弟面前露怯呢。
上好药为她包扎好伤口，巧海迟疑会对她说，“姐姐，我明天帮你去送包裹吧。”
“不用，不用，你好好在家休息，我自己能行的。”
闻言，舞衣连忙拒绝。巧海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些年她一直努力打工赚钱带着弟弟到处治病。最近伦加不太平，内阁要举行听证会，德鲁太太说那群道德败坏喜欢吹鼓BO选举权的道德败坏的Beta与Omega肯定要活动起来，到处打砸抢。她作为Beta遇到今天下午的事都吓得够呛，她简直不敢想象是Omega还有心脏病的弟弟碰到该怎么办。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已经是让她心跳停止的地步。
“史密斯先生太严格了，要是他知道姐姐耽误工作又会说姐姐。”巧海声音里是少有的坚定，“我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没说话，与巧海沉默地对视。舞衣很清楚自己没办法照顾弟弟一辈子，巧海迟早要独立生活，可她就这么一个亲人，这些年姐弟俩相依为命，她照顾弟弟都成了习惯，总喜欢操心。太操心会被讨厌的哦，回想起千绘的玩笑话，舞衣叹叹气感觉胸口有些闷得慌。
巧海今年满二十，她再把人拘在家里也不合适。而且她明天确实没多少时间去送包裹，史密斯先生虽说对她还不错，那也是看在她干活利落努力的份上，要真耽误工作去送包裹，哪怕送的是他的包裹，他都会发脾气。舞衣不想在即将带巧海看病的当口得罪自己的雇主，她还指望对方发善心多给开点工资。
在现实面前，哪怕再担心，她只能妥协，拉住弟弟一遍遍强调注意事项。
她和巧海早上共同出门，在路过第二个巷子口前分手，巧海往左，她往右。
到工厂匆匆换好衣服，舞衣捞起件裙子抖两抖开始缝制蕾丝，隔壁厂房机器的轰隆声吵得旁边新来的小姑娘几次扎错针，这种事每个来工厂的Beta和Omega都要经历，反而说没被针扎过才叫奇怪。做久了，自然会习惯，现在的她还能跟上机器的节奏缝花边。Alpha推着车子从他们面前走过丢下新衣服拿走已经缝好花边的衣服。
“都已经有机器了，干嘛还要我们做缝衣服的活计？”新来的小姑娘低声抱怨。
“绅士小姐们可不管这。”千绘边钉花边边抽空给小姑娘解释，“机器做的衣服是我们这些下等人穿的。穿手工制作才是他们的追求。”
“那陛下会穿上我缝的衣服吗？”小姑娘突然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千绘没说话，倒是另一个领班布朗太太告诉小姑娘，贵族们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作坊出来的产品，他们有自己的服装师。小姑娘顿时失落，耷拉着头没精打采地缝蕾丝。
“谁说我们做的衣服没贵族穿的？”推车的杰克插话道：“霍顿太太不就穿我们的衣服。”
“她才不算贵族呢。”女领班回话，“她只是个议员太太。人家贵族可都叫夫人哩。”
“那也比我们要尊贵。”杰克故意掐尖声音叫领班布朗太太，搞怪的腔调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布朗太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拉着嗓子回敬杰克句先生。厂房里的笑声更大了。
杰克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梗着脖子高声叫道：“我好歹还有资格叫先生，有些家伙可连资格都没有。”
“你是说那些不穿衣服的奴隶？”布朗太太立即抓住这条回击，语调拿捏得比集会上的小丑还要小丑。整间厂房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笑声。
突然笑声停止，闯进来个人，是昨天砸破玻璃的新同事。
“碧，你又迟到了。”瞧见碧，杰克立马叫起来，他好像急于找个目标，让厂房里的家伙们换个目标嘲笑，“你该不会又去说见鬼的选举权了吧，首相阁下。”
长时间闷在工厂的家伙们最喜欢的就是找乐子，现在有个新目标，他们很快便将火力集中到碧身上。
“我是Boetiette。我们终会胜利。”
“哦，来砸碎机器，拿起斧头。”
“Omega不好好相夫教子，跑去搞-他-妈的选举，真没道德。”
“至少我在争取我们该有的权利，而非像你们一样自以为是。”碧没有理会那群嘲笑的家伙，自顾自地朝洗衣机走去。其他人见寻不到什么乐子，挥挥手往地上吐口口水，又接着干自己的事。
工作完，舞衣双手插兜往外走。工厂门口围了一群人，一位打扮考究的太太站在木箱子上手里挥舞着一沓纸，“Alpha掌握着我们生活的全部，Alpha占据着生活中的绝大部分领域，他们垄断无数资源……”
“她是谁？”舞衣问。
“杰克口中的霍顿太太，霍顿议员的Omega妻子。”千绘推推眼镜，她是工厂里的万事通，有什么消息问她准没错，“BO平权的狂热支持者，霍顿先生对自己这位太太相当头疼呢。”
“首相阁下已经同意举办听证会，财务大臣克洛诺·哈拉温阁下与阿克罗蒂文公爵大人会出席听证会。”霍顿太太的话还在继续，“听证会上大臣和议员将听取Beta和Omega的意见，届时我们将有机会证明Beta与Omega拥有同Alpha一般的工作能力，在选举权方面，我们也理应拥有同等权力——”
“可你都没工作过一天。”一个Alpha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周围或坐或蹲的Alpha哄堂大笑，还有Alpha叫霍顿太太安心回家奶孩子。
霍顿太太并不在意，她拍拍手里的那沓纸，声音不大却万分坚定，“这是你们站出来为自己争取的时候，是你们为自己发声的机会，我会在你们之中选一个人去参加听证会在议院发言，萨克斯克堡公爵阁下会倾听审理这些发言。”
“这谁在乎？”说话的是工厂管事的男Omega。
“我们当中有人在乎。”碧开口，冲男Omega做个闭嘴的手势，“所以请你保持安静。”
话音刚落，周围人又是阵笑。
舞衣对选举权不敢兴趣，和千绘告别后，她准备回家。
“请等一下。”
她顿住脚步，碧匆匆跑向她，“你去听证会吗？”
舞衣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吸引碧，让对方认为她支持BO平权。她对政治不感兴趣，那是Alpha们的事，她只想努力赚钱和巧海好好生活，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治好弟弟的病之后再找个适合的Alpha把自己嫁出去。
“史密斯先生是位好老板。”她平静地说，迈开步子往家走。
“在你看来或许没错，但我却不这么觉得。”碧仿佛听不出她的拒绝。
“你连一个月都没工作到。”
“可我调研过不止这一家工厂。”
顿住脚步，舞衣惊奇地看着碧，调研，眼前这家伙是把她们当实验动物了吗？
“我觉得你们有替自己争取的权力。”
“所以就去砸玻璃做那些不道德的事？”舞衣低声反问，她可不想和Boetiette扯上关系，那样她的名声就毁了，还会影响到巧海，名声这东西对Omega来讲更重要。
“拘泥于扭曲道德只会把人送上绞刑架。”
“那法律呢？你总该对法律和警察有敬畏之心。”舞衣非常抓狂，她恨不得快点离开回家，她与碧绝对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他们想得到我的尊敬，就请他们给予我同样的尊重。”碧顿住脚步伸手拉住她，莹绿的眸充满认真，“我希望你能去听一下，或者去发言。有些事做出来并不可耻，嘲笑你的家伙才可耻。”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舞衣不耐烦地反问，她不能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
“我无法代表你们。”碧指指自己，“要是我有那个资格，我绝对会站在议院告诉那群Alpha，Beta与Omega不比他们差却活得远不如他们。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说完碧就转身消失在某个拐角处。
舞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会来参加听证会，直至她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议院大厦。她扶扶额角，后悔起答应巧海来看看。如果自己现在回工厂再真心道歉的话，应该能取得巧海原谅。可惜命运喜欢和她开玩笑，她被眼尖的碧瞧见，还莫名其妙地答应霍顿太太委托代替意外受伤的千绘发言。
走进这扇大门就是听证室，舞衣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房间不大，房间两侧的坐席坐的都是Alpha，浓烈而刺激信息素味道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刚走进房门，Alpha像约好般齐刷刷看着她。舞衣攥紧外套一步一步靠近那把孤零零摆在中间的椅子。刚坐好，她就觉得自己像个犯人被他们所审讯，坐在她正前方的大臣和议员是法官，其他Alpha是陪审员。她不安地握握手，掌心里都是汗。
正前方的黑发男Alpha满面严肃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好像能把她剖成两半，那应该就是霍顿太太口中的财政大臣克洛诺公爵大人，令舞衣惊奇的是在大臣的左手边竟然坐着个Omega，不过听霍顿太太说阿克罗蒂文公爵大人是Omega，那位金发女性应该就是公爵大人了吧。阿克罗蒂文公爵大人面带微笑冲她轻轻点头，倒让她内心的不安减轻不少。
大臣双手交叉，沉声道：“哈拉德小姐，你可以开始了。”
“鸨羽。”舞衣迟疑会，把那份讲稿放到桌上，她觉得自己手抖得厉害，她清楚地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哈拉德小姐不能发言，我代替她发言。”
“你在莱德纺织厂工作吗？”
“是的。”
“我想我应该能够听取你的证词。”大臣抬起手示意她说话。
舞衣扣着手抿抿唇，过了很久才说出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Omega家人也在那工作吗？”
“没有。”她答道：“但她在另一个工厂工作，带着我和弟弟。把我们放在旁边，她在工位工作。所有带孩子的Omega和Beta都会这么做。”
大臣稍稍坐直身子，“你们的雇主允许这么做？”
“他们要求生产完立即返回岗位工作。”
“她现在还在工作吗？”
“我八岁时她就去世了，死在工厂。”
她感觉周围似乎安静很多，大臣身边的公爵垂下双眸脸色有些差。
“你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今年多大？在工厂做什么？”
“我十二岁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兼职，十八岁全职，今年二十四岁，在工厂当车间领班。我擅长很多种工作，总要学会养活自己和弟弟，大人。”
“这么年轻就能当领班，你的工作能力一定不错。”
“对Beta与Omega来讲，这不算什么，大人。”舞衣轻轻答道：“甚至Omega会更年轻，我们能工作的时间不长。要么嫁人，要么发生意外，总之我们没法工作太久，没嫁人基本都死在岗位或者落下一身病。”
“你们的工资水平呢？”
“三百先令每周，Alpha比我们高两倍，工作时间与工作量是我们的三分之一。工作环境也比我们要好。”
……
大臣问了她很多问题，舞衣只是按自己的想法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选举权对你有什么意义？”
舞衣沉默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或许她该说很有意义，碧会这么说吧，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回答，“这问题太难了，大人。”喉头微滚，她咬咬下唇躲闪着大臣看她的眼神，“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生活似乎从来没有允许过我去想这些。”大臣讶然地看着她，她想补救下，“抱歉，我说不出漂亮话，我没有能力去想……”她实在说不下去，自暴自弃地坐在座椅上。
“不，不，你的语言胜过华丽辞藻。”低沉的女声突然响起，舞衣吃惊地看着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公爵大人，声音的主人是她。公爵大人顿顿继续说，“触动人心的话强过一切修辞，谢谢你，鸨羽小姐。”
“阁下。”大臣开口，公爵大人又恢复沉默状态。大臣微微点头，“你的意见已经全部记录，我想我们能尽快给你答复。”
恍恍惚惚地走出听证室，霍顿太太、碧与千绘陪她身边，一直说她讲得非常好她们这回一定能得到结果。
该死的，夏树捂着伤口，闪身躲进巷子。那群家伙咬得真紧，看来她日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外面混乱至极，间或夹杂着犬吠。她大口喘着气，仰头观察四周环境，翻进一幛没亮灯的房子。抱歉，推开窗户前，她冲不存在的屋主道歉。
她侧身站在窗户边，握紧手枪透过窗帘缝隙警惕地看着外界。忽然门锁一响，紧接着灯亮起来。眸色微沉，她放缓呼吸，弯腰随时准备进攻。人影靠近，对方并没有发现她，趁对方反应过来前，夏树猛然蹿出去，枪口对准来人脑门，空闲的手捂住对方口，将人推抵到墙壁上。
“别出声。”她低低说道：“按我的指示做。”
女人点点头，夏树收回手，伤口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崩裂开，血顺着胳膊直往下流。
“你是谁？”反应过来的女人压低声音问她。
“你没必要知道。”她答得冷硬，冲对方扬扬手里的枪，“我会报答你。”
“姐姐，你回来了。”男声突然响起，她迅速转身对准穿睡衣的男孩。
“哇——”男孩刚想尖叫，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方才还受她威胁的女人发疯般推开她，冲到男孩前面展开双臂，“你别伤害我弟弟。”
“我没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人。”夏树拧着眉，若非那些家伙追得太紧，她才不会无故闯入民宅，这种失礼的事一次就够了，“留我一晚，我会报答你们。”
她还算幸运，姐弟两人比较善良。他们家里也有纱布，姐弟俩替她处理好伤口，又安排她住在客厅。夏树打开通讯给疾风发条消息。
“你知道我过来一次有多困难吗？”当晚疾风便赶到，她坐在副驾静静听疾风抱怨。
“菲特有多死脑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她家小Alpha最近生病住院，她恨不得直接封闭整间医院，你居然还让我联系她，安排别人去她的私人医院，天晓得我到底付出多少才让她松口。”
疾风边开车边疯狂吐槽。
“话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帝国现在管得严，政治犯很难保释的。”
这狸猫一如既往的话唠，强行按捺住打昏疾风的冲动，夏树半阖着眸索性抛出个问题企图把狸猫的嘴堵住。
“你还在找人？”她不太理解疾风寻找共和国上将失踪的女儿的用意。
“我们不能总把人偷渡到合众国。”
疾风叹叹气，“合众国与帝国有协议，共和国是最佳选择。如果我帮高町上将找回女儿，有这层关系在，后续更方便安排。”
“这么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高町上将失踪的女儿她也听说过，还有小道消息称因为女儿失踪高町上将夫妻差点离婚，“就算能找到，落单Omega在帝国境况如何，你也知道，万一——”她没继续说下去，一个人流落到帝国没有登记身份，还极可能是Omega，光想想就已经十分可怕。若是真成了奴隶遭受折辱，估计共和国和帝国能直接撕破那层遮羞布直接开战。
“总要试试。”疾风显然也是想到那种可能性，“我真不希望那种事发生，她的外公在共和国政界极具威望。我查到的消息显示，她似乎供职于共和国军方研究所。”
这种人没被发现则已，一旦被发现只怕届时又是场腥风血雨。夏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加入寻人队伍，不过当务之急是妥善处理那批被她救出的奴隶。
舞衣觉得自己最近在做梦，前一天她还在为弟弟的治疗费与移植心脏发愁，后一天她和弟弟就被告知找到匹配心脏能够立即开始手术也有人替他们付清手术费，他们只需要安心待在医院安心接受治疗。
是那晚的女人吧，很容易的能猜出真相，舞衣揉揉头发，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欠下份大人情。尽管女人的用意可能以此要求她保密，然而她却觉得对方给予他们的回报远远超过隐瞒的份量。要是以后她们还能遇到，她一定要好好报答对方。还有那次听证会的结果，如果可以请让碧与霍顿太太如愿。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住院楼后的花园。今天阳光正好，花园的花开得漂亮，中央的亭子旁边好像靠躺着个人。见状，舞衣急忙跑过去，生怕对方出了什么事，可走到跑过去，她才发现对方只是在躺着晒太阳。
多半是她吵醒对方，原本还躺着的人摘下盖在脸上的帽子歪歪头冲她笑笑。
“你好。”
“你好。”她呆愣愣地回答，“对不起，打扰到你睡觉。”
闻言，对方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你是新来的病人？”
“我是病人家属。”
“泰斯特罗莎家的亲戚。”
“不是，是有人安排我们进来。”
女人讶然地挑挑眉，“我还以为这间医院只会接诊泰斯特罗莎家的人。”
听到女人的话，舞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能看出来女人身上西装面料是最上等的料子，就连霍顿太太衣服的料子也比不过。既然面前的人说只接诊泰斯特罗莎家族那是否证明这是公爵大人的家族医院。那晚的女人到底有多大能量？让他们住进公爵的私人医院。还是阿克罗蒂文公爵，几乎不可能与他们这些人有接触的最高傲的贵族。全帝国人都知道泰斯特罗莎家族守旧，帝国万物都会变，只有猫头鹰永远一样，就是指泰斯特罗莎家族。
“有人安排我们住进来，阁下。”她选了个比较适合的说法。
“我可不是什么阁下，叫我奈叶就好。”女人弯弯眉眼问起她的名字。
“鸨羽舞衣。”
“我能叫你舞衣吗？”
“请随意。”听到她的话，奈叶又笑起来。
舞衣从来没见过这么爱笑的Alpha，记忆里的Alpha们总是板着脸。而眼前的奈叶却相当温和开朗，尽管脸色和巧海一样透着病气，可依旧不妨碍对方的阳光。
“你刚刚在想什么？”奈叶突然问道：“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
这么明显吗？舞衣把自己这段时间的隐藏遇到女人的部分全部告诉奈叶，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愿意向这个刚认识的人倾诉。
谁知听完她的话，奈叶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我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总之还好你没去议院门口等结果，那天发生暴动，警察逮捕了许多Beta和Omega。因为首相驳回选举权提案，集会的他们意图冲入议院遭到镇压。”
“为什么？”她急忙说道：“他们明明答应过我们会好好考虑。”
“考虑不代表同意。”奈叶收起笑容，语气突然严肃，“他们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什么。”
“你认同他们的行为吗？”舞衣非常想知道眼前这个Alpha的想法。
“谁？”
“BO平权者。”
奈叶沉默会，“如果言语无效的话，只有行动才能解决问题——”她还未说完就突然止住话题。
舞衣转身顺着奈叶目光望去，阿克罗蒂文公爵正朝她们走来。舞衣收回自己想问的问题，向公爵行礼。
公爵好像没有认出她，点头回礼后径直走到奈叶面前，“医生在找你。”
“能逃吗？”看见公爵的那刻起，奈叶的笑容似乎变得更灿烂些。
“我想我就不会被委托来你，坐在地上可是件很失礼的事。”公爵语气听起来非常无奈。
奈叶耸耸肩，朝公爵伸出胳膊。公爵抿抿唇握住奈叶的手。奈叶唇角稍弯，借着公爵的手站起来，又拾起手杖戴好帽子和她告别。
别忘记我们的谈话，寻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望着公爵和奈叶远去的背影，舞衣喃喃重复着奈叶最后对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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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爱神的金腰带：有激发人的欲-望的作用。
迷宫：是引用的神话，这里代指菲特陷入迷宫。
前文部分参考《妇女参政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