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后，所有的事都重新进入了正轨。

汤小橘安静了下来，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宿醉后的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

房子不大，却满当当塞满了她的东西，有谈书墨给她寄的，有谈雨晴托人给她带的，但大部分，却是她和向凌还有陈真一块去买的。

如今离开，这些东西堆积在房间里，反而都成了累赘。

即便不舍，她也丢了不少。剩下的打包成箱，用的着的寄去广州，暂时不用的便寄回老家。

中午的时候，向凌做了些简单的吃食，让汤小橘吃点再继续忙，她点点头乖巧地坐在了饭桌上。

饭后，她如往常般去洗了碗，从厨房出来时，向凌看着她房间里已经大包小包整理好的行李问道：“需要帮忙吗？”

汤小橘摇了摇头：“我叫了寄快递的小哥上门。”

“这些都是要寄回老家的？”

“左边的寄回老家，右边的寄去G市，有些东西，我妈应该能用得上。”她没有隐瞒，很是诚恳地了回答对方的问话。

“多久走呢？”向凌端出自己惯用的清冷表情，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快递寄走了，我就走。”汤小橘抬起头，努力使自己不含任何情绪地看着对方。

“不多待会儿？”向凌多说了一句。

“不了，家里没人，我得赶回去收快递。”

“我送你。”

“不……”汤小橘拒绝。

“就送你到小区门口。”向凌再次开口，语气依然平静，但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思。

汤小橘点头。

在等着快递小哥上门的时间，向凌给她泡了一杯茶，她拿起茶杯，热气氤氲蔓延到了她的眼底，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本就酸涩的眼睛。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照镜子看过了，自己眼睛红红的，眼珠里还带着醒目的红血丝，眼睫下也是乌黑一片。

明明身体疲累得紧，大脑却意外地清醒。

汤小橘轻摇茶杯，瓷色茶杯里茶水清透入底，隐约间映照出执杯之人憔悴的面容，她刚想细看，手机电话铃声便在此刻响了起来。

快递小哥上门了，来得比她想象中快了些。

老式的楼梯，她也没为难快递小哥，自己也主动帮忙把行李搬到楼下。

见她死磕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向凌一把从她手中接过，递了一个小包放到她怀里。“你拿这个……”话说完，便提拉着两个大箱子下了楼。

汤小橘低下头，眼泪便不争气地冲出了眼眶。

向凌的脚步声渐远，汤小橘使劲咬了咬唇，用手背迅速地抹去眼泪，装作没事人似的抱着行李跟了上去。

十分钟后，当向凌接过她手中最后一个箱子搬到快递小哥的车上后，便转身站在一边的梧桐树下等着她和快递小哥清算运费。

待快递车走了后，向凌才走过来对她说：“走吧，回去洗洗手。”

“好。”她点了点头。

和第一次上这栋楼的时候一样，她在前，向凌在后。分明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但记忆中的画面，一幕幕，一重重，此时此刻，异常清晰地在她的脑海中重现。

就要分别了吗？

汤小橘闷着头走近了屋。不大的空间里，一前一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想了想，汤小橘还是主动开口说道：“房间里还有一个我随身的行李，我拿了就走。”

“嗯。”向凌轻声回答。

汤小橘转身便回了卧室。

看着空荡荡的空间，汤小橘似是不舍地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将它小心地放在了空无一物的书桌上。

钥匙扣上的小型机器人似乎被触碰到哪儿了，还微微发着光。

“小不点儿，再见！”

汤小橘背过身，强迫自己不再看这个曾专属于她的小东西。

终归是要还回去的。

汤小橘抬头，忍住自己再次快要蹿出眼眶的泪水，最后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

相处近一年，最后连向凌的房门都没踏进去一步。

汤小橘自嘲，随即果断地转身，拉着这个房间唯一属于自己的行李箱走出了门。

“把桌上这杯茶喝了再走！”向凌坐在沙发上，举起茶杯向她示意。

汤小橘弯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个天气，即便搁置了这么久，茶水却还是温热的，可惜她不懂得品茶，就像她不懂向凌一样。

向凌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凌……”

“嗯。”对方轻轻应答。

“谢谢你！”

这三个字，汤小橘对向凌说过很多次，但没有那一次比这次更郑重，带着临别的决意。

“再见。”说出这两个字仿若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第一次，在没得到对方回应，汤小橘便转身便走出了大门。

随着轻轻的“吱”声，门被汤小橘从外面合上了。

屋内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冰寒又阴郁，渐渐地，整个客厅都染上了浓重的散不去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