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穿的手感令男人感到吃驚,學生帶著的手環不僅作為評分用的標準,也同樣會作為保護學生的盾,吸收致命的傷害,可手中的劍確實劃開了女人纖細的側腰,劍身的火焰瘋狂的吞噬女人的皮肉。
自己居然失手殺了大貴族的小姐……
「莎蕾娜!!!」
呂文的一聲大喊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這雖然是場意外,但傷害大貴族可是死罪,在場所有人都不可能倖免。
此刻唯一思緒清晰的恐怕只剩莎蕾娜一人,早已死去的肉體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但為了不讓旁人察覺自身的異樣,莎蕾娜趕緊在倒地之前喚出水霧模糊眾人的視線,也澆熄身上的火焰。
察覺出莎蕾娜的意圖,呂文也趕緊從空間戒指拿出斗篷將倒在地上的莎蕾娜包覆完後,便帶著人拔腿就跑。
「現在該怎麼辦?」
在陌生的森野山林,呂文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奔,本能地避開可能有人的地方。
「別再跑了,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要迷路了。」
聞言,呂文停下腳步,滿是無奈的嘲諷語氣瞬間拉回了失去的理智,垂首後,映入眼簾的是莎蕾娜不解的神情。
「慌什麼?難道妳忘了我只是一具屍體嗎?」
似乎是忘了如何言語,呂文呆滯地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暫停了時間。
對啊…我到底在慌什麼?
一個翻身,抓著身上黑褐色的斗篷,莎蕾娜優雅的落在地面,側腹的裂口已經佔了約三分之一的寬度,層層的粉色腸子搖搖欲墜的露出,倒像是種獵奇的裝飾品,對於這樣的自己,比起恐懼,對莎蕾娜而言更多的是麻煩,身體破了這麼大的口子,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拾。
「我有帶針線跟繃帶,有辦法在半小時內縫完我的身子嗎?」
跟著莎蕾娜走進一座山洞,洞外與洞內都被莎蕾娜設下隱藏的魔法陣,確保不會有人因靠近而發現她們的存在。
「可以。」
將混亂的思緒拋到腦後,現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重新掩蓋莎蕾娜已非活人的證據,不重要的事想多了只是浪費時間。
實戰考試因莎蕾娜受重傷而停止,學生們各個被老師們請回了各自的寢室,唯獨一開始圍剿莎蕾娜主僕的七個人被帶入了教師的會議室,而八人之中直接造成莎蕾娜重傷的男人則是被監禁在,如同監牢的緊閉室內。
狹小的空間被施了隱蔽的法陣,三位教師面色嚴肅的怒視著眼前的學生,既然是專收皇室貴族的校園,階級地位自然也成了教師評價學生的標準之一,顯然在三位老師的眼中,這七位學生的地位完全入不了眼。
「你們得慶幸凡德維亞家的大小姐雖然傷的重,但無性命之憂,因此當家表示念在你們是在無意下誤傷凡德維亞家的大小姐,免去你們的重罪。」
聽到這裡,底下的七人紛紛鬆下一口氣,八人之中少一人,看來誤傷大貴族的重責將由那位唯一不在場的男人承擔。
也是,為了一場意外,一次要重罰八個貴族,於情於理都有點說不過去,而且……這次的意外真的是意外嗎?很明顯校方想要掩飾什麼。
「重罪可免,但懲罰還是會有的,委員會的決定是開除你們艾爾梅達的學籍,明天就都回各自的領地。」
在場的學生基本上都已經是快結業的年紀,這般懲罰不過就是走個形式,不痛不癢,可見凡德維亞的家族內鬥已經明顯到對莎蕾娜的命危之事視而不見。
緊閉室之中,褐髮男子垂頭喪氣的坐在狹窄的鐵床邊,沉重的腦袋全是自己一劍貫穿莎蕾娜側腹的畫面,以及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手感。
由於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男人當下並未察覺出任何的怪異,可當自己靜下腦袋後,所有的不對勁全湧上心頭。
明明是足以致命的傷口,但血液卻沒有預期的噴發四散,只是順著傷口緩慢流出,還有劍刃劃破肉體的觸感,少了理論上應該有的柔韌與彈性。
但轉念之間,想這些問題又有什麼意義呢?與其他七人不同,他的懲罰是被奪去貴族身分,以此承擔責任,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門外突然出現腳步聲,男人警惕的盯著被開啟的房門。
「杰德•文森•默克,你好啊,不曉得過了一個早晨你還認得我嗎?」
「當然,即便是僕役,只要是凡德維亞家族之人,在這個學校都是出名的,何況我們還交手過。」
聞言,呂文露出一抹職業性的微笑:「既然我們對彼此都算知根知底,那麼我就直說了,我家主子莎蕾娜•安生•凡德維亞想同你做筆交易,不知你有無興趣。」
杰德對來人的目的有些震驚,畢竟沒了貴族身分也等於失去了自身最大的價值:「什麼交易?」對於莎蕾娜•安生•凡德維亞這個人杰德同大多的貴族子弟一樣,抱有忌妒與敬重的情感,權勢、樣貌、才智聚集於一身,偏偏連惡名也是人盡皆知,如此矛盾之人,總讓人易對其生出扭曲的心態。
「主人想召你做為他的騎士。」
男人瞪大了雙眼,他無法理解為何是這樣的要求,自己可是差點殺了凡德維亞家大小姐的人,居然讓這樣的自己作為守護凡德維亞家大小姐性命之人,實在過於荒唐,但同時又令男人內心深處感到雀躍。
「為什麼?」
「你雖然只是墨克家族的私生子,但在劍術與魔法的才能上極為出眾,也有實戰經驗,如此人才,我家主子當然是不會放過的。……據我所知,杰德先生比起貴族地位,更加渴求的是戰場上的軍功,既然你失去了默克,不如就成為莎蕾娜大小姐的騎士,主人保證定會給你在戰場上發揮的機會。」
男人沉默片刻,杰德自知自己的腦袋並不靈光,就連家族內的權位鬥爭自己也是輸得只能任人宰割,但...這麼明顯的巧合還有陷害,自己可沒愚蠢到察覺不出。
「莎蕾娜大小姐可真會選時機,這些...都只是巧合嗎?」
「對我們而言,這些全都只是純粹的巧合。」女人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有著堅定也有著...不明的憤怒:「所以,杰德先生,你的答覆呢?」
腦袋又閃過一劍貫穿莎蕾娜大小姐的那一刻,杰德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薄唇彎出了弧度,眼前的女人帶來的其實不是交易,而是威脅。
真可笑,前一刻還真以為自己的才能被大貴族賞識,到頭來這份邀約只是單純用來封口的籌碼,好愚蠢,如同默克家的大夫人總愛掛在嘴邊的呢喃。
怎麼看都愚蠢至極。
「除了答應,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見男人一臉無可奈何的失落,呂文看穿了男人的心思:「很高興能聽見先生正確的選擇,請先生同我一起去見主人。」
無視還在原地發楞的男人,呂文相信男人定會選擇跟上自己而自顧自地離去。
女人的話對杰德而言像是大雨過後的曙光,只不過來的有些突然,讓人著實措手不及,意思是凡德維亞家的大小姐打從心底認同自己的意思嗎?即便自己犯下大逆不道的誤傷罪責,大小姐也願意因才能認同自己?
銀色的月光照亮地下緊閉室的出口,眼前的女人耀眼得如同自己即將到來的未來,杰德懷著雀躍的心情跟在呂文的身後。
背對著高大的男人,在男人瞧不見的面容下,呂文露出深沉的笑顏。
這個叫做杰德的男人看來是有察覺出莎蕾娜的異樣,要不是莎蕾娜的阻止,呂文本打算暗地裡將男人殺了,呂文有自信,在出奇不意的情況下自己的暗系魔法想要殺了杰德是輕而易舉的。
但從方才的對話,呂文察覺到了,男人被自卑掩蓋的自尊,只要善加利用,就是一顆完美的旗子。
呂文暗下眼神,作為凡德維亞家未來的繼承人,莎蕾娜太善良了,呂文明白,招攬杰德作為騎士不過是莎蕾娜一時的心軟,眼前的發展不過就只是一時的巧合,就如同今日早晨的意外,一場陰謀與惡意共同交織出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