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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人全是陌生的面孔。接着面孔逐渐清晰了起来，回忆的碎片在纷飞。秋山澪看到自己四岁的时候，父亲在教她游泳，接下来他把她赶出了家门，大吼着自己没有一个搞同性恋的女儿。然后是小佐和在开她的玩笑，因为那时候她对律是那么的痴迷。随后切换到一个一脸担心的紬，在拿着手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最后是律红红的脸——那一次自己猛地摘掉了她的发箍，然后对她说——

“我爱你……”

……但这时，意料之外的事情马上要出现了……

“…醒醒！起床了，澪…”

“唔……紬？”澪半睡半醒之间，发出了含糊的询问。已经早上了吗？

她感觉昨晚自己没睡好，大脑飞速运转，一直在做着各种各样的梦。所以她现在非常疲惫，只想闭上眼睛重回梦乡——

“欸？小澪澪怎么可以傻到把我当成紬啊？”然后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起床啦，小小梦想家！”

震惊让秋山澪瞬间清醒。

“怎怎怎么会…怎么可能…那个笨蛋怎么会在这儿？？”

她明明记得昨晚在她浑身疲倦地入睡前，她收到了律的短信。很短。只说第二天早上她就出发去东京，因为上司的命令不容侵犯。

所以律为什么会在这里？哪怕她回来了，也不可能找到琴吹家来啊？

但事实如此，律就在这里。

“哦……好……”

秋山澪环视四周，惊讶地发现她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又疑惑了半秒钟，然后就明白了一切。原来自己还是在梦里，是那种罕见的清醒梦，也就是知道自己在梦中，而且有着自己的意识。她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这种案例。

“起来吧，我已经做好早饭了。”律大声嚷嚷着，一边走过来打开窗户，“今天咱们可都是很忙的啊，可得快点吃完。”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看来按照她的愿望，梦里的田井中律应该各方面都和真实的律正好相反。这个律才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白痴，屁颠屁颠地跑去逢迎自己的上司，撂下自己孤苦伶仃地过着索然无味的生日。

眼前的场景已经让秋山澪感到非常舒心，而且她甚至有预感，接下来还会有更好的事等着她。

“准备好迎接惊喜了吗？我查到了一个新的菜谱。嘛，不用担心变胖，我特意算着你平时吃掉的卡路里准备的！”她笑着，“而且傲娇的小澪澪虽然嘴硬，心里肯定很怕花钱吧？所以我特意改良了菜谱，保证又便宜又好吃！”

秋山澪眨了眨眼。即使她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是在梦里，她也还是感到这一切太新奇了。

在真实的世界里，每当律负责做早餐时，她们都会为此大吵一架。那个真实的田井中律总是浪费食材，或是犯各种各样其它的错。最可气的是当自己指责她时，她还老是千方百计地狡辩，死不悔改。

尽管还是感到有些恍惚，她还是跟着律走出了卧室。

当她看向餐桌时，她发现律做的是鸡蛋卷饼。两盘鸡蛋卷饼配着米饭，辅料有蘑菇，菠菜和鲜奶酪，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再看杯子里，律甚至努力做了甜品——她管它叫“香蕉咖啡冰沙”。

显然律没有说谎。

她肯定是一大早就提前起床，来准备早餐所需的一切……

“哈？不喜欢吗？我可是看书上说绿色蔬菜有助于缓解压力才做的这些……”律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澪更惊讶了，“律竟然会主动去读书？！”

但这里是梦，而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但是对于本可以更奇幻的梦境来说，这一生活的场景又实在太过普通了。她们还在为生计奔波，狭小的公寓也一如既往地破旧。她们的房子一眼看过去，满是时间留下的创痕，它的便利性远远抵不过它的不足。最大的优点是它便宜，所以她们才得以有地方栖身。但是现在，明明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秋山澪却感到一切都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律这些反常的举动吗……？

澪边想边坐到了餐桌前。正当她想开动时，律又说话了。

“哦，对了，澪，我查菜谱的时候碰巧还看到了新闻诶！上面说日本的通货膨胀越来越严重了……”律说，“也许你应该注意一点。”

澪抬了抬眉毛。

太新鲜了。

她们上次在早餐谈论经济形势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哦对了，那天早晨自己把她狠狠地训了一顿，因为律做饭的时候糟蹋掉了她们买回来的最后一捆芦笋。

“没错，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但时雨先生一直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澪说。

“呸，你知道，望月那家伙……他很能有本事不假，但鬼田曾经偷偷告诉我，那家伙连扔骰子的时候都在耍赖！从那以后，我就觉得他说的话都是垃圾……”律狼吞虎咽着煎蛋卷，一边忙着评论道。

她的话惹得澪噗地笑了起来。

望月时雨是她们的一个邻居。在秋山澪看来，他唯一的优点是有钱，最大的爱好是说脏话。但律竟然对这个家伙崇拜有加。所以一般情况下，每当她们的话题牵涉到望月时，谈话就会变成争吵，最后的结果就是澪拿着炒勺狠狠地敲律的脑袋——这还算是温柔的情况，有时候甚至用锅。

澪有种感觉，在这个梦里，这个律会一直，一直支持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

“啊，今晚你要加班对吧？那我做好晚饭等你……”

这个梦里的律永远不会让她独自守着漫漫长夜……不像某个笨蛋，每次自己疲惫地爬上床的时候，她早就自顾自地睡得比谁都香。

“而且……嗯……也许我们可以小小地‘运动’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个梦里的律既不会强迫她make love，也不会在她情欲烧心的时候冷冰冰地拒绝她。

“啊……对了！我把升迁的机会放弃了……”她补充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但我才不在乎紬的爸爸会不会炒了我。他就是炖了我我也不在乎，我只想在你的生日那天，亲手帮你点着蛋糕上的蜡烛……”

这个梦里的律明知道拒绝升迁可能会有什么后果，但还是安慰着她，说着让她舒心的话，准备好了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只为了留下来，陪着她，点着蜡烛，为她唱响生日歌。

……原来她不需要法式餐厅，不需要晚礼服，也不需要其他昂贵的礼物。

她只需要律在身边。

只要律……就够了。

“澪……你还好吗？”律发现了澪安静得过头，担心地问道，“有什么事让你感到困扰吗？告诉小律大人吧，我听着呢！我们可以聊一聊看看怎么办，什么都可以说哦！”

这个梦里的律永远都不会反对她。

永远都不会和她吵架，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

永远能够信守诺言，而且会千方百计哄她开心。

她们会幸福地生活下去。无比幸福。让她感觉到只要能和律在一起，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她再也不用担心某一天她们脆弱的羁绊会断裂，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时不时冲进紬的家大哭一场。她会永远爱着这个律——这个梦中的完美的女孩，她符合自己内心的一切期待。

才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把她欺负到哭的律……

才不是那个成天取笑她，最后被打得满头大包的律……

才不是那个每次约会都迟到的律。虽然她随后道歉时展露的笑容，自己是那么喜欢……

才不是那个把家里本就不多的钱拿出去乱花，结果被自己痛骂一顿的律。虽然她拿着那些钱，给自己买下了那把只敢在梦里拥有的，超贵的贝斯……

才不是那个……让她疯狂地爱上的律。

“但是澪前辈……”

“澪？”她听到了律温柔的声音。

“…我觉得…”

焦糖色的双眸充满了关切，律对上了澪的目光。

“……是你想错了。”

面前的家伙和记忆中的律一模一样……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就像珍贵的琥珀，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热爱着音乐，热爱着鼓……

……但与此同时，她又不是律。

“请……”澪说着，眼角开始积蓄着泪水，“请把律还给我。”

她感到无比愧疚……

她奇怪自己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才明白梓的意思……

面前的律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你刚刚说什么？”

“……请把律……还给我……”

整个梦里第一次，律躲开了她的目光。

几分钟以后，律似乎还是无言以对。但她舔了舔嘴唇，还是笑着说：

“你在说什么呀？我就是律啊！”

“不……”澪立刻回道，“请把那个我爱的律还给我……”

然后澪就哭了出来。在梦里总是很难估计时间。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身边的律一直静静地陪着他，等着时间慢慢过去。不知多久之后，她们的目光再一次相聚了，这次澪看到了面前的律那略带失望的笑容。

“……那好吧，我明白了，”律说，“真是太可惜了……”

澪只是点了点头。她想不到别的话可说。但当律再次开口时，她听出了话里的伤感。

“我大概永远不能代替律了。”

她们两个之间只放着一个木头餐桌，但澪觉得她们的心远隔天涯。

“没错，你说得对。”澪说。

面前的女孩是超乎想象的完美，但无论多么完美，她的心都不会给她留一个位置。因为从一开始起，她的心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才不是律永远不会变成你这样子，而是……

“你永远都不能代替律的！”

听到自己喊出的话，澪感到胸口轻快了许多，好像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移开了。

梦里的律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她的话。

“……所以我猜现在你明白了。”

她们交换了一个微笑。律慢慢起身，从澪身旁走过，走到了公寓的门口。她转动了门把手，同时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我希望……”面前的律说着，门外灿烂的阳光淹没了她的身体，“……我不需要再回来了。”

澪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了。她的眼睛努力避开倾泻下来的阳光，和对方对上了眼神。然后她说话了，声音不大，但无比清晰和坚定，包含着对律的信任，还有对她自己的信任。

“我会牢牢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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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数到三……”

“一…”

“二…”

“三！”

“生日快乐，澪！”

“呃，谢谢你……”

“这是礼物！”

“等等，你怎么……”

“这是蛋糕！”

“等……”

“快吹蜡烛！”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啊哈？”

“律……我的生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在那场梦之后，澪的泪水迅速蒸发，也带走了她心中逃避和悲伤的情绪。现在是在律前往东京大约三周后，也就是澪的生日两周以后，澪的生活已经彻底恢复正常。这一天，紬、唯和梓突然闯进她那小小的公寓，还带回来了一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不速之客。

“所以呢？…你说过已经原谅我了的……”律紧张地笑了笑。

“是啊，那天你打电话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开始哭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我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哦？那我还是不要原谅你好了。”

“欸？！但——但是……”

“唔，澪前辈……”梓忍不住插了话，“也许你应该再给律前辈一个机会……还有唯前辈！别拍了！把你的手机放下！”

“欸？但紬紬告诉我，这么宝贵的回忆要好好地录下来！”

“但紬前辈就站在你后面！她端着两台录像机呢！”

澪叹了一口气，看到这熟悉又温馨的场面让她感到舒心。在别人面前，秋山澪仍然做出冷淡的样子，但内心里，律的回来让她感到非常愉快。

不是那个她几周前在梦中见过的完美的律，而是那个她真正爱慕着的律。

“不过，律……你为什么选了这个包装呀？”澪问道，一边盯着手里的礼物。在包装纸上，粉红的心形随处可见，可爱的丘比特轻快地飞行，而最显眼的无疑是那巨大的一行字——

情人节快乐！

“这是为了情人节设计的啊？不是生日用的。”澪继续说。

看了眼律的表情，澪知道律就是懒得找正常的包装纸了。不过，要是不编个借口吹得天花乱坠，那就不是田井中律了。秋山澪没有打算听她的胡话，她拆开了手里的礼物。

“哈！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生日用的。但我在找包装的时候想起来：‘啊，现在已经二月了！’所以我决定了！今天把生日礼物和情人节礼物一起给你！因为我下个月不一定能回家嘛，而且今天正好在你生日和情人节正中间，多合适！嗯~没错！我真是个天才！”

正常情况下，澪的铁拳应该已经降临到了律的头上。律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时，她感到非常好奇。律盯着澪看了一会儿，慢慢开了口，“喂，澪……？”

澪从刚刚拆开礼物开始，就一直盯着它一动不动。

把生日礼物和情人节礼物一起给？

全世界的人都不会干这么傻的事。除了律。

那个笨蛋律。

那个她爱着的、满身都是缺点的律。

“嘿，澪！”律担心地在澪的眼前挥了挥手，“有藤壶在你……呣唔唔！”

澪刚刚做的事情，连紬在自己最大胆的梦里都不敢去想。

唯和梓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而紬在努力让鼻血流得慢一点。

“朋友们……”澪松了口，气喘吁吁，她身边的律罕见地宕机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不起……能不能让我们两个单独呆一会？”

“当……当然！前辈们，我们走吧！”梓努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拜拜，小澪！”这次是唯。

“再见！”澪回道。

唯关上了屋门。

几秒钟后，梓又回来了。

“紬先辈！”她拖着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大小姐出了房间。

“……”

战场打扫完了，现在只剩了她和她。律终于说话了，超小声，“你真性感。”

“哦？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性感！”

在田井中律反应过来之前，她就被扔到了床上。她刚想起身，澪的身子就靠了过来。

“呜哇！等一下！不要摸那里啊！”

“你不应该这么喊……”澪嘶嘶地说，全身透露出黑暗的气息，她已经急不可耐了，“你应该一边畅快地呻吟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你终于开心了呢，澪……”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澪措手不及。

“当然……”澪说着，她感到心里的什么东西好像压制不住了，“当然当然当然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但你不应该讨厌我吗？我不管干什么你好像都很嫌弃……”

“笨蛋！”澪笑了，“因为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还有关于你的一切。”

律疑惑地眨了眨眼。

“啊？但你总是在抱怨呢……”

“我喜欢抱怨我爱的东西。”澪说，“就是这样没错。”

律好像更迷惑了。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傻傻的，让澪差点笑出声来。

“而且以后我也会继续下去的！”

没有继续解释，她夸张地跳到了律的身上。律还在想着刚才的话，没有反应过来，被惊出了一声小小的，可爱的尖叫。

她才不管那个笨蛋懂没懂她的意思。

而且她懂不懂都无所谓了。

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哪怕你没有财富，没有名声，我也不会责怪你。

哪怕没有人理解我，我也会一直爱着你。

……所以啦，做你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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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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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时隔这么久，我终于写出了点东西。如果你们不满意，我感到非常抱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这篇是澪的生贺文（虽然迟了）。生日快乐，澪！

律的礼物文章里没有写出来，但其实是确定了的。那是新公寓的钥匙。没错，律想让澪陪她一起搬去东京，所以最后“下个月回不了家”之类的纯粹就是现编的借口。

另外，我希望大家 (尤其是那些喜欢H的人( ？))能够愿意为这篇文章写篇番外。你们真的觉得紬、唯和梓真的天真到听话地离开吗？

最后，感谢大家的阅读和评论！

———————————————-以上为原文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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