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开始了在霍斯加高峰圣所的“学园生活”。
嗯，说是学校好像不够贴切，唯一一名学生外加十二位老师，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学校，倒不如说是一个超级豪华的家教团队，这还更准确一些。
每一天，按照爱纳斯的安排，上午都是理论知识学习和辅导练习；其他的时间她说是可以由我自行安排，但考虑到课程的难度，我并没有打算摸鱼，下午一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看书背书。
而且我还多了个心眼，既然她明确说过，很多内容都是属于跨学科的“公共课”，那么有什么不懂之处也不用等到第二天再去问她，当天就去请教其他闲人便能及时获得满意的答案——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比起单纯去找他们尬聊，讨论学习问题时灰胡子们明显要正经一些，也不好意思跟我闲扯太多别的。否则的话，要是让他们把几百年无聊生活积攒下的对外界的好奇和热情全部发挥出来，我大概早就从这儿逃跑了。
晚上的时间我也基本照着爱纳斯的建议行事，每天都用来刷各项经验值。圣所最后面有好几个设施完备的大型训练场，假人、木桩、箭道、马场、附魔室炼金室锻造场等等都有（最后三样其实全是摆设，灰胡子又没有顺便白送我配方和材料），还有一个类似于原位面风格的仿真障碍攀爬越野训练场——话说这玩意儿为毛不放在山脚？七万级石阶都爬完了，现在还有屁用啊！
至于所谓的“锻莫训练设施”，我第一时间就去见识了一番；并且如爱纳斯所言，我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几个玩具，接下来差不多每天都在使用。
说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这些设备完全就是那种在很多科幻文艺作品中都出现过的“虚拟训练终端”，可以根据不同的训练层次“召唤”或者说“模拟”出各种不同强度的生物虚影，从最低级的野狼、熊、拾荒者，一直到传奇巨龙都有！更夸张的是，选项列表的最后面赫然还有一百多个全文使用龙语进行描述的项目——不用说，它们很可能就是那些拥有唯一专有名称的特殊龙族成员，比如米尔墨尼尔——好吧，打死我都不会去点选它们。
这些虚影并不是死板的靶子，每一个几乎都跟所模拟的真正生物一模一样，会灵活运动，会攻击防御，会闪避格挡，不仅具备该生物特有的技能属性，还掌握了一些非常规的花招和技巧，复数虚影甚至能搞出战术配合和策略套路！
所以说，所谓的“锻莫”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名号罢了，我可不相信本位面的古代矮人族能自个儿搞出这种牛逼东西，连原时空都还没有出现成熟完善的三维投影技术呢，更别说真实不虚的“物理互动”……当然，我不傻，绝对不会去找灰胡子刨根问底——就算问了大概也得不到答案。
我的态度其实很简单——既然幕后黑手给我准备了这种犯规的作弊工具，我只管心安理得地大用特用就好了，反正刷“经验值”的速度增加了差不多一倍，战斗“经验”（嗯，二者的不同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也得到了相应的丰富和提升，我才懒得去追究隐藏在水面下的那些有的没的。
除开这些，空闲的时间就所剩不多了，但我还是尽量保证每天都能同导师们集体见个面，比如晚餐——至少在吃着饭的时候，他们的聊天热情不会高到令我头疼的地步，而且还有艾恩盖尔在场，场面和节奏一旦出现失控倾向，他总是会适时出面调节。再说段子我有的是，每次随便拿出几个就足以糊弄过去了。
展示厨艺……爱纳斯都不止一次说了，我不好装没听见，况且大家师生一场，能够尽我所能地为他们的蛋疼生活增加点别样的色彩，其实我也是乐意的。不过为了防止变成“灰胡子御用厨娘”，从第一次开始我就明确提出，每种东西我只做一次，并邀请他们来现场观摩学习——只要教会一个人，我就可以彻底解放了。
他们也确实是无聊到了某种极限，每次都能来上一大半，没来的也都是实在有事走不开的。唯一的例外就是艾恩盖尔，他只在第一次来了一趟，完全只是象征性质，毕竟身为“领袖”，时刻保持基本的矜持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看着他们面色严肃屏声静气地排成一行，眼都不眨地盯着我的每个步骤，有的还拿着个小本本做笔记，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好吧，要是再来几台各种机位的摄像机跟话筒，一群现场导播，再加上色温灯提词器反光板等等，妥妥就是非主流美食直播节目的既视感，开设一个“霍斯加峰顶的龙裔秘密厨房”之类的主播频道完全不是问题，而且百分之百立马全大陆爆红……
嗯哼，灰胡子竟然也有给别人当学生的一天，说出去肯定没人信，要是让八姑父他们看见的话，怕不是立马就得犯羊癫疯吧……
至于课程本身……情况相当微妙。
怎么说呢，当初做学生的时候，至少在课业上我还是相当出色的，就算达不到国民级学霸的程度，却也超过了绝大部分同龄人，并且一直保持着这种水平，不然我也不可能半躺着就考上了正军级的某指挥工程学院（相当于普通高校中的985）。当然，大学毕业后的事情不提也罢，那不属于学习能力的范畴……
正因为如此，虽然第一天的时候我有些被吓到了，然而等到真正开始学习之后，我很快便发现，大部分的课程其实并不算多么难。爱纳斯的“教法”也相当传统古典，除了按部就班地分章节逐次讲授课程内容以及答疑之外完全没有搞别的花样，只是要求我在课后“自行熟悉教材”——不就是背书么，纯属基操。
这些书籍的行文风格都是同一种模式——剑桥历史文集式的装逼学术翻译腔，不太符合我的阅读口味，但也还能看得下去，基本不存在文字语法上的障碍。另外，这些书外观上看起来都是大部头，其实却并不是什么鸿篇巨著——长的万把字，短的一两千字，说是单篇性质的学术论文还更准确一些。因此，我很轻松地就把它们一一背诵下来，谈不上倒背如流，但主要内容完全不会有任何遗漏。
总之，历史、文学、经济学以及伦理学教材的情况便基本如上所述。虽然尚未发现它们对于学习龙吼具体起了什么作用，但既然爱纳斯对我掌握这些“周边”理论知识的进度不止一次表示过满意，我也并不着急，反正早晚总有揭晓答案的那一天。
真正的问题还是出在最关键的部分——龙语语言学。也就是龙语的发音、语法和实际应用，包括如何使用龙语进行“日常对话”，以及……如何将“完全体”龙吼所需的几十上百个音节在施展龙吼的短短几秒钟之内按照正确顺序完整地“读”出来。
龙语语法是个相当蛋疼的东西。也不知道当初阿卡托什或者老帕是怎么想的，光是把龙语的符文交给了人类，却没有附赠相应的“音标”和语法规则（龙语也属于表音文字），现有的这套教学体系完全是一代代的人类（灰胡子）生吞活剥硬憋出来的“成果”——我不揣恶意地猜测，也许单纯就是出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那种警惕心理，所以祂们对人类留了一手……不用说，这种没有相互对照的单方面“硬译”非常不完善，所以爱纳斯才会断言，人类只能无限接近但永远都达不到龙族的水平。
几千年以来都是这样，我也没指望大佬们对我格外开恩，只能硬着头皮去学。
总之，我得先掌握每一个龙语字母的意义、读音以及语法组合规则，然后从单字逐步扩展到词组短语，乃至完整的句子段落；接下来就是反复练习和运用，直至可以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就跟学习任何一种普通语言一样，翻译只是辅助，想要真正学会还得从原文入手，而且在实际使用的时候最好忘记母语。
龙语的基本字母并不多，只有十八个，但词组这种最小语义单位的数量却多得令人头皮发麻，类似汉语中的“通假字”和英语中的“习惯性用法”那种不按固定规则出牌的情况也相当常见……最要命的是龙语字母天书一般的外观（以及各种“变体”！），光是将这十八个（实际上远远不止）字母的写法以及它们的意思、读音一一对应清楚并且基本背诵下来，我就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之后依然时不时就会在运用的时候突然卡壳乃至完全宕机……
好在进入语法规则的学习阶段后，情况总算有了一些改善。龙语的词性种类与英语差不多，时态更是只有四种，这部分反而是难度最低的。另外，所有的书籍在收进过我的物品栏之后都会自动转换为英汉双语翻译，这也进一步降低了学习难度。
因此，龙语语言学的学习进度虽然一直有些磕磕绊绊，但在双语翻译的参照辅助之下，总算还是在一点一滴地累积进步，爱纳斯对此也同样表示满意——又过了两个星期，我便基本能做到直接用龙语跟她尬聊几句了。
与以上那些理论知识的学习情形相比，将龙语语言学的学习成果应用到龙吼本身……这个终极目标却几乎没有获得任何有效的进展。
与日常对话完全不同——哪怕是完整的三段符文，龙吼的释放时间通常也不会超过四秒钟——对手不可能傻站在原地等你像魔法吟唱一样一个音一个音地慢悠悠往外蹦。因此，人类在使用龙吼时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就像我之前“自行领悟”时的情况，看似在像模像样地龙吼，但发出的音节只是“翻译简化”过的用英语音标做替代品的几个单音，没什么难度，当然也就不具备应有的威力，只是个鸡肋般的玩具……
要么，就得设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真正的龙语音节念完！
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以人类的发音器官构造，如果没有特殊手段的话，打死都不可能做到第二种方式。因此，这也就成为了灰胡子组织多年以来的核心研究课题，时至今日，总算有了基本像样的成果——他们本人的龙吼水准就是明证。
据爱纳斯介绍，这项研究主要是在两个方向上展开。
其一是详细分析研判龙语读音与龙吼威力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尽量剔除那些与提升威力无关的“辅助”音节，以此来减少音节的数量与复杂程度。总体而言，此种研究的成效不算卓著，毕竟再如何简化提炼，“必要”的音节依旧显得太多——哪怕某个龙吼的音节从两百个减少到五十个，对于人类来说也还是太难了……
其二则是摸索一套特殊的发音技巧以及与此配套的训练方法，并通过艰苦的锻炼尽可能地“模拟”出正版龙吼的效果——是的，只能是模仿，不可能跟龙族一样。龙族是真的一个音一个音地依次吟唱，可以想象那种速度有多快，人类根本做不到；人类能够勉强做到的是另外一种方式——“同时发出复数音节”。
这套技巧和训练方法相当地玄乎，爱纳斯的讲解简直是云山雾罩一团乱麻，我几乎没有听明白一个字。事实上她自己也非常清楚，这套玩意儿根本不具备可以简单复制传播的“通用”操作性，于是便一再对我强调什么每个人的天赋和能力不同、需要“自行体会感悟”并不断地反复练习、直至从量变中积累出质变……云云，搞得我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片场跑到某个修真位面来了……
不用说，我完全不明白要怎么搞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只好每天都像傻子一样捏着自己的喉咙嘶嚎两个小时的“伏斯-洛”，边吼边用手指挤压抚摸，试图从中“体会”出一些什么——事实证明，爱纳斯之前对我说的某些话根本就是善意的谎言，我丝毫没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学习天赋比普通人强在何处，也不曾找到任何隐藏的龙裔专用外挂和福利：反复的练习并没有产生半点“自行转换成经验进度条”的趋势，更别说什么“固化为肌肉记忆”这种高逼格的体验……感觉不到嗓子疼，却不代表不会红肿发炎，而且这些身体症状全他妈的不属于被“系统”认可的伤病，药剂同样无效。
仅仅几天下来，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去做周公子的御用声优了，因为我现在的这副烟酒嗓比她本人还更有磁性……
于是我逐渐变得焦灼烦躁起来，在这样的心情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似乎转眼之间一个半月就过去了，爱纳斯的课程已经到了完结的时刻。
比起最开始，我总算有了一点微弱的进步——能在大约四秒钟之内“同时”发出十个左右的龙语音节。然而我们都知道，对于任何一个龙吼来说，这种程度的进步都是毫无意义的。
最后一点内容讲完之后，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满都是不舍、遗憾和担忧，以及一丝隐藏得不那么好的恐慌。
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原本她就是个母爱属性泛滥的人，龙裔脸多多少少也带有一些主角光环，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我跟她相处得确实相当不错，“课余”时同她聊天的次数是所有人中最多的，经常讲各种段子逗她开心，偶尔也会谈到人生理想信仰价值什么的（虽然不是很深入），还教会了她两种“新式”面包的做法……种种这些加起来，她会感到不舍一点儿都不奇怪，估计要是我现在开口叫她一声义母大人，或者退一步，叫阿姨姑姑婶婶嬢嬢什么的，她肯定不会拒绝……
另一方面，毕竟我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找到正确的“龙吼之道”，而这一代的灰胡子们自己也是“新手”，对龙裔的教导究竟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最终结果，估计他们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她会因此而产生不安和担心也是正常的。
真正让我在意的惟有最后一点——她竭力试图隐藏、却在其他情绪的干扰下暴露得十分明显的某种恐慌情绪。似乎她在害怕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弄得我也有些发毛。看她的样子，要是此次“官方培训”最终以失败告终的话，很可能我就会陷入很不妙的处境……“不合格产品”、“计划中止”、“回收编号XXX”、“义体拆解”、“记忆单元清零”、“彻底除役”……等等词组立刻不受控制地一个接一个蹦进了我的脑海。
但我只是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有问。她是个不错的长辈，我喜欢她，既不想让她难过，更不想给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属于龙裔的锅，不管口径有多大重量有多沉，我都只能自己来背，这是早已明确的觉悟。
我抬起头，上前两步，张开双手主动拥抱了她……没有任何温度感，但我确信自己应该触碰到了真实的温暖气息，连一直觉得万分碍眼的那把胡子小辫，此刻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先是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便同样伸手抱住了我，并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头。我没有动，低声说了一句话，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感谢你的教导以及……关心，爱纳斯，我会一直记得这些的。相信我，你的努力和付出……绝对不会白费。
然后我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温柔怀抱。
与爱纳斯并不是永别，而生活和学习仍旧还要继续。
接下来是博瑞和他带来的“旋风冲刺”。顾名思义，这个龙吼可以让使用者瞬间向前直线移动一大段距离，移动过程中基本不受任何外界干扰与地形阻碍，跟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瞬移”、“闪现”相比，其实际效果也差不到哪儿去。
果然，他只带来了三本书，一本是该龙吼的本体教材，其余两本同样是那种擦边的理论学术书籍。这样一来，博瑞的教学阶段前后只有不到一个星期。
这货是少数两三个外貌看起来较老的灰胡子之一，也是个还算正经的人（当然，只是与其他那些更没节操的家伙横向对比而已），说话做事比较讲究礼仪程式，很有些不苟言笑的意思。只不过嘛，正如第一次见面时某个同伴吐槽他的那样，他其实同样巴不得从我这里多听点儿新鲜玩意儿，又不太擅长情绪管理，结果仅仅只是第一天的接触，我就把他那种不完全体的傲娇属性摸清了七七八八。
从第二天开始，我便忍不住总是“调戏”他，嗯，就是故意在上课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开始讲故事讲段子，用不了两三句话，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教学津津有味地开听，并且像个小学生一样积极踊跃地举手提问，堪称灰胡子界的十万个为什么……过了好久，他才会反应过来，立刻便是一顿吹胡子瞪眼，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疾言厉色地警告我以后不准在上课时这样做。我当然是规规矩矩地点头答应，至于之后嘛——照旧。
于是，同样的闹剧每天都要发生好几次，所以他的课程虽然不像爱纳斯那么温馨有爱，倒也足够轻松欢乐。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只不过是因为没法彻底放下“偶像包袱”才会表现得如此别扭，而且他也确实听得很高兴很满足。再说了，逗这家伙发飙确实很有意思。
当然，这些只是为了应对压力越来越大的学习进程的调剂品，我绝对不会主次不分耽误正事。
“旋风冲刺”在第一天就“学会”了，不用说，“体验版”第一段符文的效果只有短短的四米，而按照博瑞的描述，完整版三段符文可以瞬间暴走几十公里——这妥妥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之外取尔项上人头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嘛！刺客杀手肯定爱死这玩意儿了；就算不用于战斗，也是除开快速旅行之外的又一个犀利到爆的赶路利器！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我的主要任务还是那两样——对那些“间接”知识的温故而知新，以及反复练习两个龙吼的正确发音。
很快，博瑞的教学阶段也结束了，我的学习成果艰难地上升到了四秒钟十五个音节左右。像爱纳斯一样，他离开的时候也难掩失望之色，但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接下来轮到了沃夫加的“元素狂暴”课程。他带来的书只有一本，也就是该龙吼的本体教材，自然的，他的教学阶段就更短了。
这个龙吼的作用很单纯——加快武器的攻击速率。“体验版”第一段符文的效果可以提升百分之一到三左右，几乎感觉不出来；至于完整版三段，沃夫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按照所谓的“职业划分”，这帮家伙全都属于魔法师，可能从来都没拿刀砍过人）。
我自己脑补出的画面则和某些烂大街的小说所描绘场景的差不多——对方完全看不清自己的出手，武器轨迹的残像连绵不绝，甚至会形成一团光球光圈之类的外观；只要快速冲进人堆来回平推，妥妥便是一台人肉搅拌机……实用度很高，可惜没有魔兽争霸里的那种“闪现”配合，视觉效果有些不太够看。
沃夫加这货的本性并不像我第一次看到他时那么中二，只不过是有些不通世务，导致人际交往能力欠佳而已。这是灰胡子们的群体特性，他只是比其他人更严重了一点点，并不值得大加吐槽。
与此相比，他的另一种属性才更让人头疼——满满的文艺中年气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见鬼的地方听来的谣言，居然莫名其妙地一口咬定我在这方面颇有造诣，于是课余时间便一直拉着我嘚吧嘚各种纯文艺话题，从月影（魔神阿祖拉的湮灭位面）的建筑风貌体现的泛文化特征扯到阿凯（八圣灵之一）制订的丧葬习俗昭示的伦理学意象，让我差点就以为回到了玛雯的“黑荆棘酒庄峰会论坛”。
其实，这家伙真的只能算文青，哦不，“文中”一枚，绝非真正的学者。作为一名灰胡子，却比玛雯的学养差远了，连我这种半吊子都能轻易发现他的夸夸其谈中时不时蹦出的知识性硬伤。当然，我才没有兴趣当学术导师，只是采用段子连段子的老套路来应付他——说实在话，这还不如遇到一个单纯的逗逼呢。
幸好他的课程只有五天，不算难熬。结束的时候，我的龙语水平上升到了四秒钟十八个音节。
然后是法加米里的“解除武装”和弗拉因的“延缓时间”，同样都是只有几天的短课程。
这两个龙吼也是相当适合用于近战的，前者可以将对手的武器吹飞脱手，后者可以在小范围空间内形成子弹时间力场。同样的，“体验版”第一段符文不具备太高的实用价值，只能吹飞十级以下的某一名对手的武器，子弹时间只能持续三秒，范围也只有身边一两米远。
至于完整版三段……前者可以导致旗团规模的复数对手集体缴械——包括他们的“储物空间”里的备用武器，甚至还能将投石器、弩炮等大型器械解除待发状态！后者则可以持续一分钟以上，有效范围超过半径五十米方圆！
两人都是类似艾恩盖尔的“正常人”，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惊喜”。授课、答疑、自习、反复操练，我的学习过程一如既往地单调乏味。
很快，两个星期就过去了，龙语水平涨到了四秒钟二十四个音节。
第一阶段最后的课程“寒冰形态”便接踵而至。
顾名思义，这个龙吼的作用就是在一段时间内将对方冰冻起来。“体验版”第一段符文是两秒、单人，并且只是单纯的冰冻效果，没有附加任何冰系伤害；完整版三段则至少是团队规模的群体冻结效果，如果是一般的普通敌人，冻住后就基本可以不用再理会对方了——每秒几百上千的冰系伤害以及将近两分钟的时间，没等解冻就得嗝屁。
授课者是灰胡子们的“厨娘”科基斯乌，唯二两名女性中的另一人。她看起来比爱纳斯显得更年轻，颜值也更高一些，不过仍旧没有达到我认可的最低标准。
也许是因为做了几百年的饭，饱受厨房的糟糕环境所折磨的缘故，她的脾气不算太好，略有些暴躁和神经质，教学过程中稍微出了一点问题便会斥责我一通。虽然还没有到骂人的程度，但言语依然显得相当尖酸刻薄，在这群灰胡子中属于独一份——其他人连重话都没有说过我一句，基本都是鼓励、赞扬和安慰。
我当然不会因此就对她产生反感，不管具体方式如何，毕竟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再说我也不是当初的拉拉那种毛躁轻狂的未成年人。所以，我的学习态度摆得更加端正，挨训的时候规规矩矩笑容可掬，哪怕她的某些指责毫无半点道理可言，我也没有反驳过一次——开玩笑，连“大天朝上世纪九十年代到本世纪零零年代的中小学”这种地狱副本姐都完美通关过了，余者何足道哉？跟上学那会儿的经历相比，几句文艺腔式的含蓄嘲讽对我的负面影响完全为零。
我的“好脾气”很快便获得了回报，才第二天，情况就出现了反转——上完课之后，科基斯乌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略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询问我是否可以在私下里单独教她一些新的菜式——我这才想起来，前几次大家集体观摩我下厨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来过，看来这并不只是巧合。
我立刻答应下来，之后教她做菜的时候便有意套她的话。她的心思完全放在了观摩厨艺上，正拿着小本本记个不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别有用心，于是直接便说了出来——好吧，她只是单纯地“吃醋”了。嗯，准确地说，她对我的好厨艺产生了羡慕嫉妒恨，所以才对我那么严厉。
这也是一种人之常情。自己专擅的领域突然莫名其妙地闯入了一个外人，就算明知道对方只是个过客，不可能真的取代自己，然而绝大多数人仍旧会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敌意，完全不受理性的控制。当然了，这种心思是违背她一向的性格和原则的，因此在头天对我发飙之后她很快便产生了愧疚感，主动要求学习做菜其实就是在变相地表达歉意。
了解这一点便好办了，接下来的过程中我不动声色地操控着话题，不长时间便和她变得有说有笑，那点微末芥蒂也就随之而烟消云散。
与科基斯乌平静而愉快地相处了五天，她学会了十几种新的菜色，我的龙语水平勉强达到了四秒钟三十个音节。
离爱纳斯说的那个期限——拉拉的十分之一（三个月出头）还有一小段时间，授课内容已经全部完结，艾恩盖尔便安排我继续自行练习巩固……十来天过后，我们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问题变得有些大条了——我的发音水准停留在了四秒钟三十一个音节，再也没有增加；而音节最少的三段龙吼是火炎吐息，四十五个。
所以说，这就是我的极限了么……果然是这样啊，也许我真的就只是一个莫名其妙乱入的“外来者”而已，不讲道理地占据了别人的躯体和人生，却根本不可能代替真正的“薇娥丽卡-霍亨索伦”成为货真价实的龙裔，那个位置原本就不是为我这种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所准备的……
我的心情变得愈加复杂，充斥着种种沮丧、不甘、担忧和自怜，很长时间都没能平复下去……这样一来，最后一次集体讨论时我便没有心思仔细去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大概知道最终的结果——他们在相互争吵了许久之后，终于共同做出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