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共感的支柱是流连

作者:散級天災
更新时间:2022-08-23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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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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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伯沙弥香在回忆与小糸侑的关系时,总会犹豫刚从哪里开始算起,两人的关系一度变换,但要谈起她印象最深的瞬间,还是学生会共事时期,将修改了结尾的剧本递到她们面前时的小糸侑。

而她,佐伯沙弥香,是一个怯懦的女人。

声称“不适合游泳”从培训班逃开了;以“电车通勤很麻烦”为借口更换了学校;觉得灯子不会改变,觉得只是待在最近的距离也挺好,所以畏惧不前。本来以为在升学走入社会后能有所改善,可实际上于感情一途,自己依旧像是被双脚被紧缚一般,前进不得。

所以当时的小侑,在沙弥香看来,闪耀着不亚于灯子的耀眼光辉。

“能到沙弥香的家里暂住一阵吗?”

那是她大三那年的冬天,侑突兀地造访了沙弥香的公寓,印象里的小糸侑是个格外坚强的少女,可当时恳求自己的小侑竟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并非只是物理层面的寒冷,尽管极力掩饰过了,眼里透着的无助还是出卖了她。

像是燃尽的烟草一般,尽管维持着原来的外观,但只消轻轻一碰,哪怕只是吹一口气,都会化为一摊烟尘。眼前的小糸侑传达出的正是这样的易碎感。

曾经在她心中燃着的烈焰,想重新看到那样的小侑,于是沙弥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沙弥香前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说起来我初中的时候就想象过沙弥香穿正装的场景,成真了才发现比想象的还要飒诶。”

“谢谢。”

尽管下班后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同学聚会的现场,可结果看来自己是最晚到的一批,还没入座,以前合唱团的熟人就开始同她搭话。桌上已经摆着不少菜品,靠外的同级生拉开座椅,邀请沙弥香入座。

初中时期曾经出于锻炼社交能力的考量,参加了不少社团,最终也在前辈的拜托下接过了社长的重担,被称为“高岭之花”活跃于学园舞台之上的佐伯沙弥香,也许是不少后辈憧憬的对象也说不定……就像是之前自己对灯子所投去的目光一般。

目光在与会成员之间游走,一张张成熟不少但大致能认出的面庞,同级生,前辈,后辈……但少了一位,铭刻着自己青春期伤痕的、熟悉的面庞。

就像是她的念头突然活转过来一般,又是一阵迎客铃的轻响,依旧是剪齐了不及肩膀的棕发。说来也巧,她们两个竟然是友澄女子中学校合唱社这次聚会里来得最晚的两人,这样时间轴上的毗邻也令沙弥香有些往日旧伤被触及的敏感。

“抱歉,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耽搁了。”

“不会不会,前辈也请入座吧。”

在初中的短暂几年里,若要说有哪段时光每次日后回忆都会避之不及的话,那无疑全和她有关。

——柚木千枝。


流连于过去的阴影。

尽管没有亲耳从事主的口中听过类似的说法,但只要见过小侑所谓的"女友"一面,就不可能看不穿这一层。

那是在侑拖着行李躲进沙弥香公寓后的一周,公寓的门扉总会被陌生人敲响,看到开门的是沙弥香后又匆匆跑远,虽然只在视网膜上停留了短短几秒,但造访女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高中时代的灯子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我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没有向侑追问过,但她还是很敏锐地就意识到已经给沙弥香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因此在某次饭后,侑主动向她透露了实情。

"明明没有恋爱的意愿,但还是忍不住引诱了和灯子前辈相似的人……不过只是过家家一样的浅尝辄止罢了,可是……"

手在胸前攥成了拳头。

"心动的感觉,一次都没有再体验到过。"

将创伤的记忆视以为珍宝,徘徊于周围久久不去,踟蹰不前,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过去的缘故,又或者,本应应该抛弃的一切于她而言却变成了绝不能舍弃的、弥足珍贵的事物。恋爱正是这样带着成瘾性的蜜毒,只需尝过一次便没法再忍住诱惑。最终,侑只能日复一日地重复寻找与灯子形状相近的楔子,嵌入体内,来弥补内心的裂痕。

“伤害了很多人……我也许是个一辈子也没法再体会到恋爱滋味的人了吧。”

——我,只会喜欢上女孩子了。

何其相似的觉悟。

现在想来,她们的人生轨迹也出人的相似,爱上了同样的对象,一起为改变某人而四处奔走过,同样地用谎言掩盖真心,最终,两人身上都弥留着同样深刻的创伤。这样的两人,是情敌,是前后辈,是战友,同时也是能够理解彼此的病友,就因为有着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侑才会找自己寻求帮助吧。

尽管如此,沙弥香还是衷心希望再次见到那个以前的、小糸侑。

那个与她截然不同,更有勇气大步迈进的元气少女。

于是,沙弥香接纳了这样的侑。

“小侑,我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被一个坏心眼的前辈……”

向她分享了,自己从来没有与第三者提起过的往事。

从共事者成为同居者。

再然后——成为亲人。


无法忘却的人。

所谓的学生时代,其本质就是枯燥日常的叠加,课业、社团、家常、应试……这些构成每天的因素都大差不差,因而在回忆起时也都具备着一样的色彩。然而,佐伯沙弥香的初中时期正是有了柚木千枝的点缀,变得大为不同起来。

因为,与柚木千枝这个姓名紧紧联系着的,正是“初恋”这一美好词汇。即使极力把这个名字锁进匣中,封锁在记忆的深处。那道名为“初恋”的锁链依旧紧紧缠绕着她,凡是涉及有关恋爱的命题,锁链的另一端就会为之牵动。

原以为聚会结束就没事了,但命运比想象中的还会捉弄人,酒过三巡后,两人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又一次相遇了。

“是沙弥香妹妹吧?”

走在路上,突然背后传来了自己最不愿听到的声音,依旧是多年前的称呼,可现在听来透着止不住的恶意。沙弥香不想搭理,只是暗自加快了脚步。

“是沙弥香没错吧?”

身后的前辈也加快了脚步,三两下追上来她,沙弥香不禁后悔自己平日里的疏于锻炼,这下想装作视而不见都没法了。

“原来是柚木前辈……抱歉,我刚刚在想工作的事情。”

“哈哈,我就说那个背影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事到如今了,为什么还能这样佯装正常地跟她搭讪呢?

“沙弥香也是地铁通勤吗?”

“是的,跟中学时一样。”

特意提及了中学时的事,也蕴含着疏离的意味吧,可这层意思好像没能很好地传达。

“我还以为你会是自己开私家车的那种类型。”

“偶尔也会,但聚会可能会喝酒就坐地铁来了。”

“唔啊,该说不愧是律师嘛,在法律底线这块出人意料地敏感呢。”

像是将两人过往遗忘一空一样的正常对话,可越是这样,沙弥香越感觉不自在。

“前辈有什么想说的事,可以直接说的。”

“唔……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么?”

看了眼时间,倒也不算太晚,如果只是再聊聊就能不再往来就再好不过了,但沙弥香隐隐中惧怕着另一种可能:兴许以此为契机,她与柚木千枝——自己避之不及的过去——之间,会生出更多的关联。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柚木前辈又补充了一句。

“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因为很快要搬到国外去,兴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才想着要来见沙弥香一面。”

很卑鄙的做法,可沙弥香就是无法拒绝这一点,也许这样的心软正是她在情感方面始终处于强势一方的原因吧。

“好吧。”

几经辗转,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居酒屋中,看柚木前辈轻车熟路的样子,恐怕是常客吧。如果是初中时期的前辈,倒不像是会光顾这样店铺的样子,可如今大家步入社会已经四五年,发生再多的变化也不足为奇,不如说还都维持着旧时发型的两人才算异类吧。但看着那头半长不长的头发,沙弥香又有种回到初中那座喷水池旁的既视感,一时间产生了想要换发型的冲动。

“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等点菜的店员走了,柚木前辈又向她搭话。

只是普通的居酒屋,老实说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木质的老式桌子上像镀有一层擦不干净的油污,菜单的塑料保护膜也已经起皱,屋内的换气扇的声响也远超平常。可即便如此,这还是周末的东京,自然也是满座,周围都是乱七八糟的男客,两个女性于其中不免有些突兀。

“有时候结案了也会和事务所的同事喝上几杯,不过我酒量不好所以很少光顾。”

实际上,这样的回答光是看沙弥香入店后的回应就不难猜到吧,可前辈还是这样问了,兴许对这样的两人而言,无关紧要的话题作为引子总是必要的。

“……也是,毕竟沙弥香你从初中开始就显得格外成熟呢……”

“饮酒和成熟也是两个毫不相关的命题吧,倒是前辈让我更意外些。”

“哈哈……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啊。”

话音刚落,点好的菜品就陆续端上来了,与之一并的还有几杯生啤,坐在对面的柚木前辈用眼神询问着沙弥香是否需要,她什么也没说就将其中的一杯挪到了面前,小抿了一口,杯沿被口红染成了淡粉色。

“所以,前辈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呢?”

“……那个,我之前不小心注意到了,沙弥香你还没有结婚吧?”

她指了指自无名指的婚戒,与之相对的,沙弥香的左手没有佩戴过饰品的印记,就连摘下戒指后的白痕也没有。

“前辈已经结婚了呢。”

“嗯,很快就要和丈夫搬到美国去了。”

“恭喜。”

“沙弥香……”

柚木前辈的手突然握了上来,力度之大竟让沙弥香一时间没法挣脱。

“尽管之前说过一次了,但我还是想找个郑重的场合跟沙弥香道歉……沙弥香这样出色的女性,至今单身怎么想都是我的问题吧……因为是我把你拉到这边来的……”

又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想法。

在介入自己人生轨迹的人当中,也许的确有柚木千枝的一席之地,这样的影响究竟是好是坏,沙弥香也无法断言。但她言语里蕴含着的妄定自己幸福的想法,却让她感觉恶心。

“找到异性对象而变得幸福,确实是令人羡慕没错,但就这样对着别人的人生评头论足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吧……而且。”

她从衬衫里掏出了做成项链的戒指,宣战似的亮给柚木看。

“我已经有了缔结婚约的对象了,托前辈的福,生活还称得上幸福美满。而且就像前辈想的一样,时至今日我依旧喜欢着女性,而且我想,应该一辈子也不会更改了。”

从很早以前就想说的话像棒球场的自助发球机一样快速投出,柚木前辈瞪圆了双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佐伯沙弥香也许还维系着初中时的文静形象吧。

端起了桌上的啤酒,发泄似的一杯接着一杯豪饮而下,很快,端上来的生啤就被一扫而空。

“如果只是想要说这些,那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吧。”

配合着话语,给两人的约谈画上了休止符。

“……以前的沙弥香妹妹是这么强势的性格吗?”

柚木千枝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

“是的,我变了,都是拜前辈所赐。”

将诀别的话语狠狠地掷在地下,沙弥香转身离开了居酒屋。


刚坐上回程的电车,沙弥香就有些后悔了。

为了怄气,也为了与不堪过去彻底割裂,当着柚木前辈的面一口气喝下了远超酒量的啤酒,其结果是,不到一刻钟沙弥香就觉得有种悬在空中的浮游感,耳根发烫,不需要照镜子也能猜到现在的自己一定涨红了脸,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向外冒着酒气。

头额外的重,坐在地铁上,周围的景色简化成线条被拖拽着向后掠过,让沙弥香不禁有些反胃。怎么走到公寓门口也已经记不清了,好像花的时间比以前要久得多。

接下来只要开门就好了。

纵使把身体靠在门上,指纹锁还是在视野里摇来晃去,三四个影子交叠在一起,她也没有细想,只是稀里糊涂地把手指摁了上去。

“验证失败,请再试一次。”

冰冷的电子音拒绝了她。

“验证失败,请再试一次。”

换了几个角度,换了手,不同的手指,可结果都是一样的认证失败。很快,房门锁的禁止操作时间就变成了十分钟。

问题出在哪里……已经没有余力想了,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搏动得好快,一下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沙弥香就这样靠着房门坐在地上,楼道里的感应灯没多久也就自己熄灭了。

每当声控灯灭掉的时候,沙弥香又会再喊一声,看着灯光的亮灭打发时间,乐此不疲。

“……诶,沙弥香……你怎么睡在别人家门口呀?”

恍惚间被人摇醒了,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是谁,只记得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沙弥香一下就抱住了她的裤腿。

“阿怜,我们家指纹锁不认我了啦。”

“家里又没有安指纹锁……好重的酒味,沙弥香是喝了多少啊?”

被扶着站起来,半走半拖地被拉到了隔壁的房间,阿怜从包里掏出了钥匙,沙弥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们家是出电梯门后右拐的第二个单元才对。

开门后,沙弥香踢掉了浅口鞋,赤着脚、扶墙摇摇晃晃地朝婴儿房的方向走去。

“小圭呢?”

“宝宝腮边突然肿的好厉害,就送去医院了。”

“那这下非去医院不可了呢。”

走到一半的沙弥香又调转方向,朝着房门的方向移动。

“别闹啦,沙弥香现在这样还是老老实实待家里就好。”

“不要!我要去看宝宝!”

“好好好,探望宝宝请往这个方向来。”

“好耶。”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扶到了床上。

“所以……沙弥香怎么会喝这么多的呀?”

“见到了以前跟阿怜讲起过的坏心眼前辈,不对,简直就是人渣,玩弄后辈感情!”

阿怜坐在床沿,右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动作很温柔,很舒服。

“这样啊……沙弥香也很不容易啊。”

“被说了很过分的话。”

“嗯嗯。”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路灯透过窗帘的微微光亮,阿怜的面庞只能看到模糊的剪影,瞧不真切,她的脸上现在挂着什么样的表情呢?突然间,沙弥香回想起了反驳前辈的话。

“阿怜不一起来睡吗?”

“不了吧……我待会还有事。”

“那,亲一个……诶,都是这样关系了阿怜还在害羞什么?”

没有回应,阿怜只是把她撒娇搭上肩膀上的双手又塞回了被子下面,掖好了被角。

再然后,沙弥香就一头扎进了梦里。


第二天沙弥香醒来的时候,脑袋中依旧残留着些微的刺痛感。

衬衫贴在身上,有种黏糊糊的感觉,打开手机全都是阿怜的未接来电,用尚不能灵活运转的脑袋回忆了半晌,才想到来电的时候自己正在居酒屋里和柚木前辈谈话,再之后喝得有些多了……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全须全尾地回到家里,之后好像都是阿怜在照顾自己,说了什么呢?

继续回想,也没能从浆糊般的记忆里提炼出更多的细节,最后只想起了小圭被送往医院的事。没顾得上洗漱,就匆匆冲出了房间,结果看到的是在厨房准备早饭的阿怜。

“早上好啊沙弥香,起的比我想象的要早呢。”

“早上好……小圭呢,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流行性腮腺炎,开了些药就回来了,就是饮食方面要注意一下。”

“太好了……没事就好。”

婴儿房里,小圭躺在四面围着塑料围栏的婴儿床里,右边的脸颊有些红肿,但熟睡的面庞、规律的呼吸声还是给了沙弥香一点慰藉。

首先涌上心头的是安心感,其次是内疚,自己身为母亲,却在孩子出事的情况下独自在外面喝个烂醉,何其不称职。

“沙弥香不先去洗个澡吗?热水已经烧好了哦。”

“哦哦,说的是呢……”

站在淋浴头下,喷洒而下的温水驱散了体表的燥意,沙弥香的大脑才得以再度厘清昨晚发生的事情。

尽管从业已经三四年,与同事在结案后聚餐也多少会喝些,但这般严重的宿醉对沙弥香而言依旧是难以想象的。本以为对自己酒量有着合适的估计,假装喝酒跟假装喝醉这类的小伎俩也称得上纯熟,但在那个人面前还是展现出无法想象的丑态。

——柚木千枝,都是她的错。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一切都与她有关。

“只不过是一时错乱罢了。”

那年初秋、学院中庭的景象又重现在眼前,褪色的墙壁与居酒屋里满是油污的木桌、喷水池中的积水与几扎生啤,这些具备着相似元素的景物又将她拉回初中时期。

害怕的并非是丑陋的初恋余焰,而是害怕当下的恋情也被定义为一时的意乱情迷,那是所有努力都被否决了的、如同叛逆期孩子对于家长自大批评时的愤怒。将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不过是这样心情的延续而已。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时反驳的话语里绝不包含有夸大或是置气的成分。

幸福美满的婚后生活,并非是虚言,尽管和阿怜的恋情发端于小侑,但两人并非是越过第三者幻影的代偿关系,她的初恋更像是家家酒一般的角色扮演,而之后的第二段的恋情又无疾而终,这其中极大的落差也一度让沙弥香对恋爱失去信心。

借由怜和侑的经历,沙弥香终于觉醒了恋爱的最后一环,热恋时的轰轰烈烈并非支撑两人走到最后的全部食粮,最终的落脚点依旧是某种更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恋人、爱人、家人,中间无疑都隔着极深的沟壑。如今与阿怜的结合,也许在常人看来会显得可惜,但于当事人而言,已经称得上是再幸福不过的姿态。更何况,她与阿怜之间也谈不上没有感情基础。

可在结婚后,她才意识到,这段关系所牵连的人,还有一位。

也许这才是沙弥香畏惧的本体,害怕的并非是刀具所折射出的寒光,而是其指向了自己的要害部位,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剜出来,为烈日所灼烧。

想到这里,沙弥香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草草结束了冲凉,坐回了餐桌前。

“我喜欢沙弥香这样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

沙弥香一入座,怜也坐下开始享用早餐,尽管说话因嘴里塞着三明治而有些模糊不清,可她还是能明白要传达的意思,所谓的以心传心或者默契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

“正好我最近也有更换发型的打算诶,如果放下来的话给人感觉要干练些不是吗?”

“可靠的律师,意外有种被击中好球区的感觉。”

“意思是我之前的样子不在好球区内吗?”

“裁判,对方辩友在恶意曲解我的发言。”

共用早餐的时间就在这样的玩笑话里匆匆流逝了,如果是以前的沙弥香,很难想象会有这样跟人开玩笑的场景吧,毕竟总是给人留下正二八百的印象。但所谓的恋爱,也包含了互相转变成对象理想形象的部分在里面吧。

“又把面包边剩下了呢,不愧是富家小姐。”

嘴上一边调侃,一边把沙弥香盘子里剩下的面包边吃掉了,阿怜端着盘子走回了洗碗槽旁。

“像我们这样的富贵人家都会把面包边撕碎了喂给小猫哦。”

“那我不就像沙弥香的宠物一样了吗?”

阿怜看着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正常,本来沙弥香也该如此,可今天,她的心里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她走到了阿怜的身后,从背后抱住了她,头轻轻倚在肩上。

“怎么突然就想着跟我撒娇了?”

“阿怜,我昨晚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沙弥香每天都在说奇怪的话啊。”

怜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糊弄过去了。

“昨天晚上阿怜回来的时候,是谁在医院里陪着小圭啊?”

“是小侑啊,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沙弥香,所以我打电话让小侑陪着我去了。”

说到这里,怜手上擦拭盘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等会沙弥香要是没事的话,去接一下小侑怎么样,我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过了吧。”

“诶,小侑要来吗?”

沙弥香不禁有些惊讶,毕竟除了节假日,小侑很少造访两人的公寓。可接下来,怜的回答让她更是大吃一惊。

“嗯,小侑安排相亲的地点就在附近嘛,所以就想着接到家里来。”

相亲,这样的字眼准确无误地钻入耳中,一时间,周围的事物像是溶解了一般的在阳光下荡漾,而后,从指缝间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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