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晚来的稍迟一些。
直到苍穹染上黄昏的色彩,湖面闪烁山吹色的粼光,森林依旧笼罩在夕阳的薄纱中。
将距离湖边稍有一段距离的高地作为露营地,安顿好夜晚的栖身之处,我开始考虑晚餐问题。
森林是美食的宝库,春季的森林自然不愁没有食物。
这个季节除了沿途能采到荚果蕨之类的野菜和浆果外,还有不少意外收获。
我将采到的蘑菇用水魔法洗净,撕开丢进扁窄的金属小桶。同样做法的野菜放在另一个更小的金属桶里,作为凉菜待用。
因为变成两人同行,行李的负担理所当然地增加了。这些可以层叠收纳的金属制品是跟莫莉埃尔讨价还价要来的,说起来那辆马车和车上的东西似乎原本就是奴隶商人的,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借花献佛。
由于行李变重的缘故,阿葵娜拿走了食器等物品装进她自己的行李袋中,非常乐意地背了起来。
说实话帮了大忙。
不过现在她却抱着艾炽莉坐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一副想要帮忙却不知从何帮起的表情。
此外,看到那些蘑菇,她的脸色都变了。
「那些蘑菇的颜色好像有点……吃下去真的不要紧吗?」
满脸复杂的表情,她的视线在我和蘑菇堆间摇摆不定。
「无法百分百分辨蘑菇种类的普通人自然不该也绝对不能随意采摘不认识的蘑菇来吃。但我的毒抗性和其他异常抗性都点满了,即使有毒也能吃,在食物不足的时候是非常珍贵的技能。」
不同类型毒蘑菇的毒素也完全不同,除了最基本的肝脏肠胃溶血类毒素外还有神经类之流的毒,如果没将所有异常抗性点满又没有治愈净化技能的话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
「虽然这么说,因为要和你一起吃,所以我摘的这些都是无毒的,放心好了。而且就算中了毒我也可以用净化帮你消除中毒状态。」
「……唔,好吧。」
虽然神色有些犹豫,她还是点了点头。
「野菜、蘑菇汤,还有烤鸡,这些应该就够了吧。」
将阿葵娜捡来的枯枝落叶堆在一起,用火魔法生好火之后再将装了蘑菇和水的金属桶挂上临时搭好的架子。
至于烤鸡……我有些犯难。
那原本是一只在草地觅食的鸡,五彩斑斓的颜色看起来很像雉鸡,体型却比原来世界的雉鸡大上一整圈。
还在距离很远的地方,眼尖的阿葵娜便盯上了它。
「虽然不需要弓箭,但距离稍微有点远。」
这么说着,她猫着腰悄悄从地上捡了几块碎石,有些犯难地皱起眉。
不,就近去抓也就算了,那种小石头有什么用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想了想晚餐的着落,还是硬着头皮低声说。
「那把它引过来就行?」
「有什么好办法吗?」
「嗯,应该算是好办法吧……我去试试。」
事实证明……那种做法根本不值得提倡。
在我喊出「挑衅(Provoke)」之后,那只鸡的视线直直转向我,虽然看不出禽类的表情,但总觉得情况不太妙。
果然,那只鸡死死盯着我扑棱翅膀发出高亢的鸣叫,如同某种信号,草丛里接连出现了四五只,甚至是更多的鸡气势汹汹一路朝我飞过来。
「……呜。」
只看了那阵势一眼,我便抱着艾炽莉毫不犹豫竭尽全力地逃走了。
『哇哈哈,怎么样,在这种时候想到用挑衅技能,Owner就是个天才吧!』
万幸,在被鸡群攻击之前我就被阿葵娜救下了,但却遭到了艾希斯的无情嘲笑。
「可是……如果没有这个技能我们也无法确保晚餐,别太沮丧。」
看着在一旁安慰我的阿葵娜以及在我怀里发出咩咩叫声的艾炽莉,我稍稍释然了一些。
其实钓鱼的时候也可以用喔——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因为有被大鱼拽下水的先例,我准备默默将这个技能遗忘半天。
不过,想到在三米距离内精准丢出碎石将鸡砸晕的阿葵娜,我便感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合理性。
与其说是对打猎有点心得,不如说相当精通。
将记忆拉回现实,鸡差不多处理好了,稍稍撒上一点盐涂抹均匀再等一会儿便能上烤架。
「为什么会想到随身带着盐呢?」
阿葵娜好奇地问。
「因为考虑到了露宿的可能性。不过我手边就只有这一种调料,而且还是从王宫厨房里顺手……不,没什么。」
虽然我立刻打住了话头,却好像迟了一些。
「……」
她叹了口气,静静看着我。
总觉得那双眼睛透着一股想责备却又说不出口的神色。
我心虚地撇开视线,假装认真地用木头穿起手摇烤架。
为了转移注意力,等会就把控制火候的任务交给她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萨满还有这样的技能,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将挑衅技能用在打猎上。」
沉默了一段时间,转而用新奇的目光看着我组装烤架,阿葵娜感慨道。
……那个话题我明明想遗忘半天的。
「那个……其实不是萨满的技能,包括伪装和开锁在内,都是我在转职萨满之前学习的下级职业技能。」
「原来如此……我的确听说过开锁是盗贼才会的技能。」
顺带一提我原想转职为刺客,但不知为何转职选项里只有萨满。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是生存技能,并没有改变我很弱的事实。也不知道选定勇者的标准是什么,居然还被魔王辅佐盯上,就算被编年史的预言称为拯救人类的勇者,我也没有一点实感。」
「尽管如此,我认为她说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橙色的火光在她眼中静静摇曳。
「即使她是魔王辅佐?」
我微微扬起眉。
「如果单单因为她的魔族身份怀疑她,那我之前和她说的话就是一纸空谈。我也考虑过她在欺骗我们的可能性,但仔细一想她并不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
「是说,她那种人应该不会做多余且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这点我也认同,所以暂且相信她所说的话。不过拯救人类什么的也太会给人戴高帽了,听起来就不是我会做的事。」
「拯救人类的话,还是做一点比较好……」
她苦笑了一下,垂下视线看向发出轻微爆响的橙色火焰。
「不过真令人感慨,如果没有像这样逃亡的话,不知道今天的我会做些什么呢?」
轻声嘀咕了一句,我将串好的鸡和手摇烤架交给了她。
「按原本的计划,我会在早晨护送诸位勇者去王都教会接受洗礼,圣女大人会为勇者们祈求星之主的加护,然后勇者们将乘上前往南方的秘密马车……所以如果你没逃走的话,应该已经踏上前往南方的旅程了。」
手摇烤架轻轻响起木质摩擦的声响,与我同样注视着燃烧的火焰,阿葵娜的声音低了下去。
「而我……」
原本柔和的表情变得有些忧郁。
她应该察觉到了,弟弟的谋权篡位是不可避免的。
「但……现实就是现实,去想些缥缈的可能性是不能当作慰藉的。」
一瞬间我原以为她会停下手中的动作,然而木质的摩擦声响却继续了下去。
那双碧色的眼睛虽然显露出些许无奈,眼神中却没有沮丧和失落。
……真是平稳的精神力。
我在心中感叹。
「同样,我不会从王宫逃走的可能性也是零,所以那种可能性当做不存在比较好。」
「的确,硬要说有什么慰藉的话,逃亡的路上还有同伴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轻轻笑了。
柔和、平静而温柔的笑容,令我的内心也变得柔软了一些。
在渐暗的森林中,被火光照耀着,我们断断续续聊了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烤鸡的香味在夜晚的森林中飘散。
我将干草、野菜的嫩叶以及浆果放在干净的叶片上,然后叫了艾炽莉的名字。从阿葵娜怀里溜出来的小绵羊心领神会地朝我咩了一声后便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绵羊族和绵羊终究还是不太一样,这么小只的绵羊族不需要奶水,似乎也不挑食,不知道是不是特例。
我歪头看了一会儿,它非常乖巧地吃着浆果。
动物幼崽进食怎么看都不会腻,不过我的肚子却还是会饿。
将食物分好,我和阿葵娜开始了离开王宫后正式的第一餐。
我满怀信心地咬了一口烤鸡,结果立刻失望了。
鸡肉的咸味非常淡,因为没有太多时间,只放掉血水稍作浸泡,肉本身还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是处理的方法不好吗?不,从前的我根本不会在意那么多……想来想去只是因为王宫生活过于安逸,我已经吃惯了有调味的美味食物,所以才会抗拒没加香辛料的烤鸡。
……早知道就顺手拿一些香辛料了。
看着手中的烤鸡,我有些懊悔。
为了确认自己的失败,我悄悄抬起眼帘看向对面。
「怎么了,不吃吗?没有胃口?」
注意到我的视线,阿葵娜探出身子稍稍靠过来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仔细一看,她碗里的食物已经少了一小半。
「你……是王族吧?为什么一点都不挑啊。」
难道她的味觉停留在石器时代……?虽然不挑食是好事。
「应该挑一下吗……」
这么说着,她反而疑惑地皱起细细的眉。
「比如说你去处理邻国纷争的时候,会和士兵吃同样的食物吗?」
「大家吃的粮食都一样,我嘱咐他们不用特别为我准备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很受下属青睐。」
我闭嘴了。
不行使特权的王女身份到底有什么意义!
虽然感到疑惑,阿葵娜没有追问。
我只好默默吃起自己的烤鸡,虽然调味不足但饿了的话还是很好吃的。
阿葵娜的进餐方式可以说非常符合王族的用餐礼仪,然而,虽然她小口小口在吃,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大概是真的饿了吧。
在吃完一大块烤鸡后,她仔细看了一眼碗里的蘑菇汤,以相当严肃谨慎的表情浅尝了一口。
然后却在瞬间睁大眼睛,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手里的碗。让人看不懂究竟是太好喝了还是难喝到说不出话来。
「不至于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吧,只是蘑菇而已。」
「但、但是……虽然只有盐调味,喝起来却鲜美清爽,蘑菇本身也很滑嫩……」
「虽然连奶油都没加?」
「我觉得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味。」
这么说着,她郑重其事地以端正的姿势戳起碗里的蘑菇吃下,那股气势看起来像在吃什么高级正餐。
虽然那大抵归功于新鲜的食材,作为烹饪者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开心。
吃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说起来,你是怎么将毒抗性点满的?是与生俱来的吗?」
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段记忆虽然有些久远,但作为饭时谈资还是有点意思的。
于是我稍稍皱起眉,开始回忆。
「基本是靠乱吃东西。流浪到拉彼耶塔之前我去过的地方总在闹饥荒,那个时候就是靠吃毒蘑菇和小型带毒魔物的肉生存下来的,中毒了就用净化治疗自己。」
听了我的话,她的脸色霎时变得凝重。
「太乱来了,中毒的过程非常痛苦,你难道不……」
但看到我毫无波澜的表情,她稍稍停顿,似乎是冷静了下来。
「不,抱歉,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却不得不这么做……」
「没错,不吃就会饿死,运气不好的人都在饥荒中死去了。追溯到一开始的话,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经常吃不饱,所以常常偷偷溜出去捡东西吃。等到十岁,我离开孤儿院独自冒险也是这样,久而久之便得到了很高的毒抗性。」
「十岁……不还只是个孩子吗?」
她的眉头越发紧蹙,脸色也变得更加沉重。
「意识上算成人了,那家孤儿院不属于教会,物资相当匮乏,大家平时都饿着肚子。」
「所以你说过自己出身贫寒以及必须做苦差事维系生活……」
「这些当然都是真的,我虽然有瞒着你一些事情,但也没怎么骗过你吧……星之主的祝福除外。」
略微思考了一下,我继续说了下去。
「双重圣印的事情并不是瞒着你,而是没机会说。转职成为萨满后没多久我的右手就出现了星之主的圣印,而暗之君的圣印则是被选定为勇者之后的某天显现出来的。想着万一说出来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置,所以我没对任何人说过。至于异世界人嘛……正如之前说的,听起来过于异想天开,就没和你说。」
完全的坦白,不掺杂一丝谎言。
「所以这些都是不值得闹别扭的事情喔。」
听了我的解释,她轻叹一声,稍稍移开视线。
「并没有闹别扭……只是觉得一时不那么容易接受,正如你说的那样。」
「是吗?那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什么秘密跟我分享一下?」
为了挥散沉闷而凝重的空气,我有些坏心地这么说。
「要说秘密的话……」
她面露难色,继而变得有些扭扭捏捏,用极小的音量说道。
「就是……你进入奴隶商店之前说的事。」
「……嗯?」
「关于父王的……」
我突然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因而愣了一秒。
「不不,为什么会听到啊!明明离得那么远……」
「我一开始也不清楚,但后来发现头顶的耳朵在安静的环境下非常敏锐……所以就听到了。」
「这……」
我心虚地略微抬起眼帘看向阿葵娜的头顶,那对毛绒绒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可以看到两边各有一处白色圆形斑纹的假眼。
如果不是在讨论重要话题的话有点想摸摸看。
「你不必担忧,我无意追究你在背后说的这些事情。而且事实上,我也和你有着类似的想法。」
阿葵娜直视着我,露出略显严肃的表情。
「我很清楚父王没有正视某些问题,因为存在利益纠葛一直放任不管。所以我本想在继位后重新进行整治,不过现在看来……想实现还有些困难。」
她微微叹了口气。
「至于利用勇者进攻魔界……在召集勇者谒见之前我便私下与父王商量过此事。」
「你竟然说了吗……」
「嗯,但结果如你所见,没有奏效。关于拉彼耶塔秘宝的传闻我确实也有听过,但一开始流传的部分并没有说在魔界。」
「也就是说……」
我的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
「对于父王的目的,我多少也抱持着怀疑态度。」
但考虑到拉彼耶塔的利益,她还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以她的立场来说,这无可厚非。
「那么,你认为国王是否知道你那个愚弟篡位的事情?」
这句话看似委婉,实际上相当直白。
问出这句话后我其实有一点点后悔。
「……老实说,我不清楚。但我想要相信父王并不知晓此事。」
略一停顿,阿葵娜以低沉的声音回答。
她的回复相当暧昧,但我能够理解她不想被亲人背叛的心情……毕竟已经有了先例。
沉默的空气停滞了一会儿,我再次开口。
「我还有个问题,你现在还坚持想要夺回王位吗?想着必须制裁篡位的弟弟,自己成为王吗?」
「我……」
她犹豫了。
与沉稳威严的外表相反,阿葵娜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蚋。
「我可能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但是……维德罗德,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只是不想看到他的统治使民众遭殃?而不是打心底为王位被夺而憎恨他?」
「是这样……没错。」
听了她的回答,我在心中得出了结论。
作为今后前进方向的判断。
「我明白了。」
非常清楚地理解了。
所以,为了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我云淡风轻地开口提议。
「既然已经用完晚餐,要不要去洗个澡?刚好旁边有湖。」
「洗、洗澡吗?」
或许是话题过于跳跃,她的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不过我还没吃完,就在这边帮你望风好了,你先带着艾炽莉一起去吧。」
我将两颗新做好的光明球放在她的掌心,同时把吃饱了在旁边团成一团听着我们说话的艾炽莉塞进她怀里。
「给,这是提灯,有驱避下级魔物、昆虫与小动物的效果。一颗放岸边一颗放水面,效力大概有二十分钟。」
「……谢谢,不过……」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好放下手中刚拿起的碗。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只是想说,你……应该不会一个人溜走吧……」
小心抱着绵羊的阿葵娜断断续续说着,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我。
「……」
是想起了昨晚我说的丢下她之类的话吗?那明明都是多话机器人诱导我说的。
「不会哦,我说过我们现在必须同舟共济,就算一个人逃走也没意义。或者你可以等我一下,吃完了我们一起洗?」
「一……」
如同被噎住一般,她整个人完全呆立在那里。
看到那副模样,连怀里的艾炽莉都担忧地咩了一声。
不过她立刻回过神来,脸颊跟着蓦地涨红,连声调也变了。
「不、不行,这种事情应该循序渐进按顺序一步步来才可以……」
「什么顺序?」
在我面前不穿衣服也面不改色的人,现在在说些什么呢。
「那个……是说……人际交往的礼仪一类的?没、没什么。」
小声地咳嗽一声,阿葵娜摆出严肃的表情,眼神却明显相当动摇。
「总、总之我知道你不会逃走了,抱歉怀疑了你……那、那我先带艾炽莉去湖边了。」
那慌张的样子怎么看都在强装镇定。
「嗯。」
我朝她点了点头。
看着她的远去的背影,我有些纳闷地咬了一口烤鸡肉。
「为什么那么慌张,看不懂。」
『看不懂。』
艾希斯怪里怪气地重复我所说的话,总觉得这家伙其实好像是懂的。
……但是懒得问它。
吃完收拾好餐具之后差不多过去了十分钟。
为营地周围的光明球补充了魔力,我往火堆里加了一些干树枝。
『呼,这片地脉的魔力真舒服,那片湖是很久以前被魔力块砸出来的巨坑,直到现在一点都没变呢。』
在夜晚的森林中飞来飞去,如飞蛾一般的艾希斯情绪非常高涨。
「确实感觉魔力回复得很快。不过你连这么久远的事情都知道吗?」
『……传说是这样的啦。』
「能砸出那么巨大的坑,魔力块也很大吧,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那些东西运走的。」
『嗯?没运走啊,因为那些魔力块又重又硬,而且切割不了,所以一直都沉在湖底。神奇的是魔力块里的魔力好像渗进了湖水中。附近有些人会专门来取湖水做魔力药剂的底液。』
「嗯……也就是说,湖水里有魔力成分?」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沉浮。
「说起来昨天那个饼干也有微小的魔力成分来着……?因为对普通人无害所以我就放着没管……会不会……」
『说不定已经变了。』
不吉利机器人话音刚落,不远的湖边便传来「啪沙啪沙」的巨大拍水声。
「……」
我和在眼前飞来飞去带着偷笑颜文字的徽章对视了一秒,立刻离开营地穿过树丛慌慌张张赶往湖边。
然而,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在光明球的微暗光芒下,干净的叶片整齐摆放着阿葵娜的衣服。
而湖里,则漂浮着眼神哀怨的湿答答老虎和趴在她头顶瑟瑟发抖的小小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