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去清理「牧场」吧!”我坐在和食店里,对面的金发美人如此向我提议。
闰间冴月的葬礼已经过去一周,按照惯例我们决定举办一场庆功宴,虽然试过拉上小樱一起,结果那家伙以看白痴的眼神对我说“空鱼还真是不解风情”,因为刚送走重要之人,小樱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偷偷看向坐在对面的人,鸟子正不亦乐乎的和寿司作斗争,最开始很怕会因此遭到鸟子的拒绝,不过看样子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我悄悄的松了口气。
“空鱼?你有别的计划吗?”
见我长时间不回话,鸟子拿纸巾擦了擦手指,开口向我询问。她站起身,两手支着桌子把脸凑近,仔细观察我的表情。
“啊不、没事,挺好的嘛。”
我匆忙的整理好思绪,回过神就对上鸟子占据我整个视野的脸,鸟子身上的香气压过食物的香味,萦绕在我的鼻尖。
“别凑这么近啊!衣服要沾到食物了笨蛋!”
我错开视线,抬手把鸟子推了回去,脑袋一阵阵发热,店里空调的温度还是调的太高。我在心中祈祷自己的脸颊不要红的那么明显,闰间冴月已经被我们送走,了结鸟子的心结后,我恐于面对的问题就被摆在面前,研讨会上教授的话浮上心间,我自知自己不能一直逃避下去。看向桌对面挥手示意服务员点单的鸟子,她将菜名一一说出,温柔的嗓音使我相信她会无条件包容我的一切,心中的陌生情感渐渐被抚平,我稍稍安下心来。
——?鸟子点的菜是不是太多了点。
在庆功宴上将肚皮吃的溜圆后,我们休息了几天,简单应付下大学生应做的事情,很快便再次动身。
在DS研将「牧场」交由我负责后,除了必要的修整与维护外,便不再有其他人主动前来,这里就像是属于我和鸟子的后花园。踏入「牧场」,四周寂静无声,还是那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气氛,我和鸟子却已经习惯了,我确认了马卡洛夫就在包里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机与鸟子踏入建筑中。
上次来时,我和鸟子将多数房间勘察了个大概,这次我们目标明确,直奔位于二层的一个确认安全的gate,很快就来到了gate所在的房间门口。
“奇怪,从门外完全看不到门内是什么样子啊。”看清眼前的情况,鸟子将我拦在她身后,我凝视着覆盖门口的一块黑色。
如鸟子所说,浓郁的黑色边边角角被整齐切割,正正好将房间门完全覆盖。我回忆起上次来时,从门外看就像一个普通的二十平方米卧室,室内装潢平平无奇,靠墙是一个衣柜,衣柜旁摆放着书桌,墙上还有一个心形红色挂表,时针逆时针旋转个不停。窗帘拉的严丝合缝、透不进光来。床边摆放着双人床,或许是女孩子的房间吧,包括床在内的家具都是粉色系。床上还摆放着一人高的棕色泰迪熊玩偶。
泰迪熊注意到我打量的视线,它将脑袋转向我,举起手中的刀子:
——纸越空鱼,找到你了。
刀子砍到了我的脑袋,我俯视着半张脸掉落下来的自己,我看到我的瞳孔中是一抹金色。
“空鱼!”
面前出现的是鸟子的脸,蓝色的瞳孔映照出我的影子,她的手正拍打着我的脸颊,“痛痛痛,”我按住她的手,是柔软的触感,我安心的叹了口气。
“鸟子,gate出问题了,最好不要接近。”我把理智取回,将刚才在脑海中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鸟子用微妙的眼神看着我:“你刚刚嘟哝着“轮到我了”,抬脚就往里走,怎么拉也拉不住,我也被拽着一起进了门。”
环顾四周,周边确实已经成了卧室的模样,布局与刚才所见别无二致,糟了——我往床上看去,空无一物。将意识集中到右眼上检查四周,都是普通的家具。
“还好。”我叹了口气,鸟子忧虑的看着我,“我们已经离开表世界了。”她把手腕上的手表展示给我看,文字已经无法辨认,成了意味不明的符号。从指针走过的刻度来看,距离我们找到gate到现在才过了不到十分钟。不过里世界的时间流动和现实未必一致,瞭望塔那是经历的事还历历在目,我们最好尽快找出能够离开的gate。
我有些焦虑,鸟子却兴奋起来:“看样子只能去找能用的gate回到表世界了。”我点点头肯定她的想法,将手枪挂在腰间易于拿出的地方,随机跟上她的脚步。
走出卧室,是客厅。正中摆放着沙发,对面的电视柜上是关闭的电视。屏幕那极不自然的深邃灰色给人无法言说的怪异感,仿佛要将凝视者的意志拖入深渊。我本能的避开视线,拽住鸟子叮嘱道:“如果发现有哪出的颜色浓郁的不自然,就尽量不要与其有视线接触。”鸟子慎重的点了点头,示意我她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有惊无险的将房子转了一圈,大致摸透了该处的布局,客厅旁除了我们来时的我是,就只有一个稍小一点的次卧和厨房,在厨房旁还有一个连接上下层的楼梯,楼上是书房、仓库和厕所。尽管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该有的生活用品却都准备了,摆放的家具也都一尘不染,仿佛刚有人收拾过一样。不过,被闪烁着银色磷光的尘埃覆盖的疑似gate却是连影都没有。
“就像普通的房子一样嘛。”鸟子看起来很放松,确实,家具的设计与摆放,是让人感到温暖的普通。
鸟子走到沙发边惬意的坐下,将两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我也散漫的坐下放空思绪,有点困了,又找不到疑似出口的gate,做最坏的打算的话,就要在这里过夜了,索性出发前考虑到这一点有随身带着食物,两天内尚不需要担心生存的问题。我迷迷瞪瞪的想着。
鸟子突然碰了碰我的肩膀,我看向她,她维持着抬头的姿势,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扭到脖子了?”
她没有接我的玩笑:“你有在这个房子里看到过照明设施吗?”
奇怪,手电筒之类的我们不是都有准备吗?再说这里这么亮也用不到——我明白了鸟子想告诉我的事情。客厅中没有光源。
可眼前的事物就像亮度和饱和度调得过高后,再用分辨率不那么好的电脑处理后呈现的照片一样。如此明显的异常我们竟一直没有察觉,心中涌起了寒意。
即便如此,那不可名状的温暖和没来由的安心与熟悉感仍未散去,我猛地想到“梦核”空间的概念。
我望向身旁与我一样感到不安的鸟子,“我要用右眼观察一下,如果我状态不对就及时叫醒我。”鸟子点了点头,我安下心来,将意识集中到右眼,试图寻找藏在空间下的真实。
相位表面艳丽的遮挡被一层层剥去,首先是满眼黑暗,然后属于里世界深处的蓝色逐渐浮现,仿佛身处深海,神经在尖啸着向我发出警报,警告我凝视的下一秒就要被融化、混合,双手本能的四处挥舞,寻找那个我所能依靠的身影——我抓住了!内心在狂喜,恐惧被温暖和安心填补。毛茸茸,暖呼呼,我抬起头,泰迪熊低头看着我,被针线缝起来的嘴裂开,开裂到耳根,里面是温暖的深蓝色,吸引我进去。不可名状的安心感裹挟着我,我把脑袋探进它的嘴中。
我要进去
……
让我进去
……
轮到我了
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
背后是温暖的触感,是它来拥抱我了吗?
它揪住了我的衣领,使劲向后拽着,我被勒的喘不上来气,我挣扎着向后看,是一只透明的手,我被拽着撞进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身体抖个不停,环抱着我的鸟子也喘着粗气,“我的手,刚才就好像被沼泽吞噬掉一样。”她后怕的看着我,我说不出话,只低着头将双手环上她的后背,闭着眼睛贪婪地嗅着鸟子的味道,鸟子也不再出声。头上传来手掌的触感,鸟子轻抚着我的脑袋,我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直到生理性的颤抖停止下来。
离开鸟子的怀抱,理智取回,我才察觉气氛有些暧昧,我咳了几声,对刚才所发生的装作不在意,转而开始讲述我所观察到的。
“我们可能比以往从未有过的接近里世界的最深处。”
鸟子点点头表示对我的赞同,我回忆起那先黑后蓝的相位空间转移过程,猜测道:“那些浓郁的不自然的颜色,大概都是被遮挡过的代表里世界深处的蓝色。”我用余光瞥向电视屏幕,旋即收回目光,可恶,仅仅一眼身体就又想要发抖了。
我维持住自己的理性,思考着里世界隐藏色彩的原因,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回想着到目前为止所经历过的,里世界的生物,或者说里世界正在逐渐接近我们。刚才的泰迪熊也直呼了我的名字,想起来就一阵恶寒。将代表自己的深蓝色伪装起来,是想误导我们深入里世界吗?他妈的,让它成功了啊,我不由得感到恼怒。
“空鱼,我有一些猜想。”鸟子沉思着,她果然也察觉到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表世界,之后再和小樱讨论也不迟。”我立刻打断她的话。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在此处将思绪深入里世界会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为转移注意力,我牵起鸟子的右手,鸟子的手很温暖,无意中我紧了紧手指,忽略她瞬间红了的耳尖——都亲了我这么多次为什么还会因为这种小事害羞啊!我嘟哝着与她来到客厅的窗边。
“鸟子,能用左手摸下窗户外面吗?” 我向她示意。窗户是闭合的,外面只有无法直视的粘稠黑暗,即便如此鸟子仍无条件信任我的将手探过去。
“又让我摸奇怪的东西……这,这样吗?”看着她的手慢慢穿过窗户,我捏了捏攥在手里的鸟子的右手肯定道:
“外面是什么触感?”
“黏糊糊的,但又戳不进去,就像是在摸沼泽的表面。”鸟子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我赶紧将她的手拉了回来。
“帮大忙了!”
“所以是时候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了吧。”鸟子幽怨的瞪了我一眼。我思考着要怎么解释:
“我想我们现在被困在了里世界和里世界深处之间的阈限空间。”
“阈限空间?”
“对,鸟子你玩过rpg游戏吗?我们现在就像是被卡在了两个地图的过渡处,往前是里世界浅层,往后是里世界深层。”
“所以我们现在就相当于rpg地图中的玩家,而刚才在窗边摸到的就是地图的边界?那只要走过边界,不就可以来到下一张地图了吗?”
“没错,但就像《尸体派对》中“窗户就像钉死了一样打不开”的设定,作为游戏中的角色,总是有股神秘力量阻碍我们直接穿越边界。”我顿了顿,鸟子好像对我举的游戏例子有些不满,我揉了揉她的手,安抚道:
“不过游戏总归有通关方法,既然里世界在构造这个相位时参考的是人类发明的“游戏”,我想只要按照游戏规则走,回到表世界的gate终究会出现的。”
“所以主线是?”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个人的捉迷藏”。”
“就是那个将自己的毛发缝入玩偶体内,用刀刺玩偶之后,再有玩偶当鬼来寻找我们的游戏吗?”既然鸟子知道,我为不用再组织语言解释感到轻松。
“没错,既然我进来时嘟哝着“轮到我了”,我想现在大概是我们在当鬼,那当务之急就要先找到我多次见到的那只泰迪熊。”我掏出鸟子为我们定制的匕首,攥在手中,鸟子也整顿好装备。
“走!”
牵起来的手未曾松开,我与鸟子开始仔细翻找相位的每个角落。
泰迪熊体型很大,我们目标明确,理应不难找,可在将相位翻了个底朝天后,却一无所获。我瘫坐在地上,鸟子靠在我身边。
“连个熊毛都没有啊——”我不禁吐槽,不愧是“捉迷藏”啊,太难找了。
“里世界深处的生物都这么能藏吗?无怪乎濑户大叔当时那么害怕了。”鸟子也在抱怨。
“是啊——”
难道说我们错过了什么信息,所以猜错了原型吗?我整理着进入gate以来所遭遇的,精神被伪装的里世界深处吸引,看到泰迪熊,进入这个阈限空间,揭开表面的伪装,看到所处相位的真实形态,泰迪熊,刀,一个人的捉迷藏,里世界深处……
无意中,我将词语倾吐出来,身旁有黑色的人影走过,我被余光带动,再看时身旁只有盯着我的鸟子。
奇怪,我和鸟子之间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吗?相牵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我打了个冷颤,搓着双臂,不知何时盯着我的鸟子开口了:
“空鱼,你都在什么时候见到了那个泰迪熊?”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莫名有些害怕,
“意识被拉进里世界深处时……怎么了?你没被附身吧?”鸟子的眼中放出精光, “我明白了!泰迪熊大概不在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
什么意……瞬间,我想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泰迪熊在里世界深处。”
鸟子肯定的点了点头,她盯着我,准确的说,盯着我的眼睛,说:“空鱼,你能再试着剥离这个空间的伪装吗?”
想起刚才所经历的,恐惧不可制止的再次缠上身,鸟子靠近过来攥紧了我的手。温暖从她的掌心传递过来,我深呼出一口气,和她一起站起来,
“抓紧我,别再像八尺大人那次一样哦。”
“那还用说!”
空闲的左手攥住匕首,我再次将意识集中在右眼,第二次操作更加熟练,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黑色逐渐笼罩一切,然后——蓝色浮现,来了!
它又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想抬手,我想走向它,我要进去——
——右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我清醒了过来,是光滑、透明的,鸟子的左手。。
鸟子正一脸紧张的盯着我,握着我的左手越来越使劲,为了缓解疼痛我不由得松了松手,结果鸟子右手突然举起,仿佛我若不清醒就要给我来一巴掌,这家伙果然是DV体质吧!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示意她我还清醒,接着回过头盯着眼前的泰迪熊,到现在它仍未有所动作,除了那裂开的深蓝色的大嘴,其他部位看起来就是个大号的 泰迪熊嘛。
放下心来,我牵着鸟子慢慢接近泰迪熊。在这个过程中它仍未有所动作。
“怎么办?”鸟子用口型问我,仿佛害怕突然出声警醒这个大怪物。
“目前应该没事。”我的视线避开不祥的深蓝色,研究起应该在哪个部位下刀。
和鸟子研究了一下,最终决定按照本身的玩法在其腹部刺上几刀好了。
“那就和商量好的一样,刺完之后立刻尝试转换相位,期间不要松开我的手,否则你可能会被留在里世界深处。”
见鸟子乖乖的点点头,我便毫不犹豫的把刀刺进了泰迪熊的肚子。几次进进出出后,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刀口都没有留下,我不禁怀疑自己刚才莫非是在幻觉中行动的吗?我转头向鸟子看去,鸟子只是捏了捏我的手,催促我快点返回阈限空间。
我听话的将意识再次集中,伫立在眼前的泰迪熊身影逐渐消失,相牵的手的触感还在,我安下心来,之前担忧的我回到阈限空间而鸟子被留下的事情并未发生。
但是泰迪熊已经消失了,而眼前的蓝色并未褪去,黑暗没有袭来。
右眼没能将相位转换回来,我们的面前站满了手持刀子的泰迪熊。
被找到了啊,没办法了呢。
咕咚,咕咚,蓝色的泡泡一个个冒了出来、炸裂,又一个泰迪熊,又一个泰迪熊。
我闭上眼睛,眼皮没能遮挡住眼前的画面。
我闭着眼看着悬在头顶的刀子,我期待着头颅被刺穿的那一刻。
右手忽然一空,连鸟子都要离开我了吗,
不行,不能松开手
会被留下来的!!!!!!!!!!!!!!!
我猛地睁开眼,连带着神志一起取回,面前是无数个拿着刀子靠近的泰迪熊,
“鸟子!快用左手把相位拽回来!”
鸟子还有些懵懂,但已经举起手胡乱抓着。
“抓到了!”鸟子好像扒住了什么,猛地吓了一机灵,随后狂喜的看着我。
“使劲拽下来!”我扑上前搂着她的胳膊往下拽,随着鸟子的手越来越接近我们的身体,蓝色正逐渐退去,就快要到了!此时泰迪熊们已经来到身边一米处将我们环环围起,刀子举到了我们头顶,然后猛地落下。
别!!!!!在我看到鸟子的脑袋被刀子扎穿的前一秒时,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随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躺在粉色的双人床上。我慌忙看向身边,令人安心的是,鸟子正好好的躺在身边安稳的睡着。
“鸟子,快醒醒!”我在她耳边喊她醒来,使劲推了推她。
鸟子抖了一下,睁开眼后立刻弹了起来,看清是我后又坐回我身边。
“怎么回事?我们回到表世界了吗?”鸟子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把她拉到房间里的柜子中躲了起来,在狭小的空间中我小声解释:
“我想我们刚刚在被泰迪熊刺到之前成功的回到了阈限空间。”我摇了摇发疼的脑袋,嘀咕着怎么这相位砸到脑袋上还真的有伤害。
“所以现在是泰迪熊当鬼来捉我们?我们要怎么办?”鸟子焦急的问我。
“去厨房拿盐水,找到泰迪熊后把盐水全都倒到它身上。”
简要的说明后,我将耳朵贴在柜子上,听到外面除了电视机雪花屏发出的噪音外再无响动后,再询问鸟子是否准备好行动。
“咔”,推开柜门,我们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口,钟表指针停在了三点整。
“凌晨三点还真是不吉利。”
鸟子一把捂住我的嘴,半晌不松开。
“嗯……嗯嗯!!干什么!?”
“嘘,电视换台了。”
我向电视看去,噪音还在,雪花屏不见了,电视换台了。
找 找 找 找到你了找到你 找 找 找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
找到你了找到 到 到 到 到 到 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 你
到 你找到你了找到 你 找 找 你 你 你 了 了 找到
你 了 了找到你了找到 到 了 了 找 找
了 找 你 了 找 找 到 到
找 你了 找到你了 找 找 到 到 找 你 找 你
找到你了找到 到 你 找到你了找 到 你 你 到 了 到 了
到 了 你 了 了 了 找 你 找
你 找 了 了 找 找 到 到
到你了 到你 找到你了找到你 了到 到 找你了 你了
电视屏幕出现四个大字,耳边同时想起声音
“找到你了。”
不是鸟子的声音!我猛地回头,刀刃从眼前闪过,
“鸟子,跑!”
我牵着鸟子的手奔向厨房,进去后反手锁上门锁,“咔哒。”门上锁的声音格外寂静,我们大气不敢喘,将耳朵紧贴在门上,门外一丝响动都没有。
要么是泰迪熊不见了,要么就是它根本没有走。
“鸟子,去调一杯盐水出来。”
我守在门口,尝试通过右眼观察是否有gate的现象,但刚一集中意识,阈限空间便向里世界深处过渡。可恶,相当于右眼不能使用了吗。
“配好了。”鸟子把盐水拿了过来,我急忙接住。
“含一口在嘴里,剩下的拿上。我们要去寻找它,遇到它后就把嘴里和杯子里的盐水全浇到它身上。”
溶解度接近饱和的盐水尝起来发苦,鸟子皱起了眉毛。我牵起她的左手防止她乱抓把里世界深处抓过来,顺便给自己壮胆。门外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尽最大可能不发出声音的打开厨房门,黑暗中,怪物已经走了。
之前发现的这个相位没有光源也能看清的特性,在黑暗中竟然也适用,明明窗帘拉的严丝合缝,空间内却犹如被月光笼罩,淡淡的光亮使可见度维持在勉强能看清的程度。我和鸟子走出厨房,想到只要将盐水撒到它的身上就能结束战斗,稍微有了些气势。
客厅的电视又变回了雪花屏,我思索着或许换台就是泰迪熊出现的标志。幸好,遥控器就放在电视旁,我拿起遥控器尝试通过换台将其吸引过来,不出所料不能使用。
大着胆子在一层看了一圈,没有泰迪熊的身影。
我比了个“上楼”的手势,鸟子则是用“ok”回答我。
来到二楼,按照书房、厕所、仓库的顺序挨个排查,没有,没有。最后来到了仓库门口。
站在仓库门口向里看——没有,还是什么也没有。我们已经将阈限空间找了一遍,既然都找不到,那就说明——我和鸟子对视一眼,肯定了对方的猜测:又躲到深处去了!
可恶!若非口中还含有盐水,我大概早已骂出声来,没办法,我把匕首放回包里,将马卡洛夫拿出来,鸟子先我一步准备好,带我收拾完毕后再度牵上我的手,这就来杀你!我在心中暗暗发狠,再次进行相位转换。
深蓝色再度覆盖所处的空间,面前是无数个嘴裂开露出大洞的泰迪熊。
麻烦。我啧了一声,试图通过右眼寻找不同。
没变化、没变化、没变化,一眼望去,泰迪熊群在右眼的注视下竟然毫无变化,和闰间冴月那是的状况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原属于里世界深处的生物吗。心急之下,余光再一次瞥见那个黑色的身影,我急忙追寻那个身影,是失去半张脸的我自己。
身体因恐惧而近乎瘫痪,我注视着自己残留的半张脸,阴郁又绝望的表情,我没来由的觉得熟悉,这是我的二重身!
二重身径直走向熊群中,吸引了它们的火力,我和鸟子有了喘息的机会。泰迪熊们举起刀子尝试攻击二重身,却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与我相牵的手传来阵阵颤抖,一瞬间难以分辨是我还是鸟子在恐惧。扭头看向鸟子,鸟子目瞪口呆的盯着我的二重身,眼眶瞬间红了。
喂不是吧,我在你身边活的好好的呢,看着我啊!一想到之前和鸟子睡了一觉后向我炫耀的那家伙的嘴脸,生气取代了恐惧,我使劲拧了一下鸟子的手,吸引鸟子的注意力。
鸟子猛地转头看向我,嘴里的盐水噗的一下喷了出来,我想松开她的手避免被喷得满身,结果反倒被抓得更紧,用身子把盐水全都接住了。
真希望你拿盐水泼那个破玩具熊时命中率也能这么准。火气上头,刚想嘲讽,嘴唇就被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发的火全忘光了,视野被鸟子夺去,时间仿佛静止,直到我感到柔软的东西抵在我的唇间,不是吧,周边一堆要命的东西你还要舌吻?!我猛地一吸气想推开鸟子,结果被嘴里的盐水暗算个正着,弯腰猛烈地咳嗽起来。
鸟子轻拍着我的后背,等我缓过来时她已经乐的脸都红了,她抬手擦去眼泪。
“好苦。”说完又狂笑了起来。
“我刚才以为你要死了。”笑够了,她突然严肃的跟我说,眼眶的红色还没有褪去,
“我还没死,但再不想出解决方法我们下一秒就要一起死了。”我语气尽量轻柔,指了指四周,示意她二重身引走的泰迪熊们因为我们的动静又逐渐向我们靠拢。
鸟子向周边看了看,随即指了指二重身所在的位置:“那里有一只熊一直不动,你研究一下?”
闻言我立刻用右眼观察起来,泰迪熊的外貌逐渐退去、消失,只余下深邃的蓝洞。
“就是它!我们游戏的真正目标!”鸟子立刻拽着我向它跑去。
“拦路的怎么办?”
“它们是实体,直接射击!”
举起枪,来不及瞄准,将子弹一股脑交出去,射出的子弹进入“它们”的身体,随后穿了出来。我们惊呆了。
“什么鬼东西?”
再次用右眼确认,“它们”仍然维持着泰迪熊的姿态,子弹射进它们体内就像射进了空气,进出的速度一致,仿佛一丝阻碍都没有受到。
“该死……”
直接骂出声,我真的超级恼火。亲眼目睹这个过程,我明白了,我和鸟子被愚弄了。
“鸟子!“它们”就是这个空间本身!都是障眼法,伤害不到我们的!”
“明白了!那就直接冲!”
迎面而来一只熊,刀子直指向我的眉心。
“滚开啊啊啊啊!”
我冲向它,直接穿了过去,亲自印证了我的猜想使我更加恼火,被骗了!
不管不顾的一口气冲到目标的那只泰迪熊面前,二重身刚好也来到它面前。泰迪熊举起刀子,不偏不倚的插在了我身上。
在旁的观看的我身子一抖,随后怒不可遏的用右眼盯着,向唯一能看到的蓝洞射击。
子弹又穿过去了。
二重身表情更加痛苦,活脱脱被虐待的样子。
鸟子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左手抓向我射击过的地方,鸟子抓住了。
她用左手撕扯着什么,在右眼的观察下蓝洞的颜色正在越来越淡,注意到时四周的蓝色重新被黑暗覆盖。
鸟子抓着一把混杂着头发的大米站在我旁边,我们又回到阈限空间了。二重身没有跟过来,她可能被留在里世界了。也没准她就是里世界的一部分,我暂且不去想她。
“没有……回到表世界啊。”鸟子失落的摊开手心,大米混杂着头发一起撒到地上。
“因为最后一步还没有做,把盐水撒到玩具熊身上应该就行了。”
“熊呢?”
我不置可否的指了指地上这一摊混合物。鸟子的表情相当的复杂。
想起“一个人的捉迷藏”游戏的准备阶段,要把参与者的头发等部位缝入玩偶中,我蹲下身看着那几缕黑色头发,毫无疑问是我的。
可恶,是什么时候……我想起在回到表世界时被闰间冴月揪住头发的那一次,没想到不得已割断的头发,竟然也被里世界回收了。
——真是死有余辜。我在心中发起了牢骚。
收尾工作进行的非常狼狈,将从厨房重新倒好的盐水撒到上面后,gate直接出现在了脚下,我和鸟子来不及反应就直接掉进了表世界小樱家的客厅,吓的小樱差点端起霰弹枪将我们射成篓子。看着小樱家那与阈限空间近乎一致的构造,我和鸟子默契的省略了事情的相关细节,小樱也乐于少听恐怖的过程,在让我们反复确认她家没有再出现一个gate后便放我们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里世界在有意识的诱导我们接近它的最深处?”鸟子灌了一口啤酒,向我问道。
“没错,无论是伪装的深蓝色,还是只在里世界深处出现的泰迪熊真身,都是它诱导我们接触的一环。”我用牙把肉磨的咯咯响,烤串再香也难以浇灭我因被牵着鼻子走而燃起的怒火。
“所以,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的还不清楚,我猜测恐惧的情感可能是里世界用来与我们交流的一种手段。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作为当前与里世界接触最深的我们,已经完全被它盯上了。”想到自己的名字和头发被里世界中的怪物所接触,恶心和恼怒冲上喉头。
“你的二重身不用管吗?”
“猜得没错的话,二重身也是里世界深处的一部分。既然如此,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危。”我装作轻描淡写的提及她,我不想再看到鸟子担忧她的样子,明明正主就在你身边啊!
“噗嗤”鸟子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
“干嘛?”
我没好气的看着她。
“只是在想空鱼真好懂。”她笑眯眯的看着我,眼底是难以言喻的温柔,炽热的眼神让我想要逃避。
进gate前思索过的问题摆在了面前,鸟子对我的担忧和那个吻的回忆一起浮上心头,自己的心意早已确定。
我迎上她的眼神,表白的话语化为能够说出口的陪伴:
“下次什么时候再去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