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看着许如清，露出略显意外的表情，端坐在她旁边的肖秋岚则是怔怔地看着女儿，阴柔的面容上泛起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是晦涩，一双柔和的杏眼中闪着难以琢磨的光。
“小雨？！我还没找你呢，你怎么就先来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许如清已经将她撞了个满怀。她不想去思考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像上次见面时那样强装淡定，更不想错过每一个能拥抱自己内心渴望的机会。
此刻的许如清，像个遇到困难的小孩，当母亲出现时，她就去拥抱她，去哭泣，去寻求安慰，水到渠成般自然。
“妈……”许如清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人，又嗅到了那久违的薰衣草香——如儿时一样。
“妈……”她不断地低声呼唤着，“是我出现幻觉了吗……在我情绪濒临崩溃时，你出现了……”
肖秋岚将那即将消散于风中的呜咽尽数听入耳中，她不禁动容，揽住许如清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小雨……不是幻觉，妈妈真的来了。你遇到什么事了吗？跟妈妈说说，好吗？”
那亲切温和的声音是那样熟悉，让许如清猛然回归现实——母亲，是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她身体一振，抽出怀抱，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妈？！我现在在哪……你在哪……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蓝心幽幽叹了口气，现实太过魔幻，饶是她作为心理老师，承受能力极强，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如清同学，你先冷静一下。我来说吧……”
她看着肖秋岚，“肖小姐，你说的女儿，是许如清？”
肖秋岚点点头，反问道，“我女儿是你学生？”
蓝心也点点头，感叹一声，“世事难料啊。许同学，我尽量长话短说。八月份我刚来樂城的时候，认识了陈沐，她知道我是一中心理老师后，带我去了“沐岚山庄”做客，并要求我帮忙分析你母亲的精神状况，但你母亲比较抗拒，效果不佳。我在那儿呆了一段时间，开学就离开了。今天，你母亲主动联系我，说要来看看女儿，顺便再做一次心理咨询，我就带她到这儿来了。”
“好了，这就是为什么你妈在这儿。许同学，你听明白了吗？”
许如清愣了半天，琢磨着这大量的信息。
“等等等等……蓝老师……你是怎么认识我干妈的？？”
肖秋岚接过疑问，“你干妈家大业大，连锁饭店开的全樂城都是，在一次“视察”时偶然遇到蓝小姐了，你知道的，你干妈喜欢女人，特别是漂亮身材好的女人……就和她聊了聊，知道她是心理老师后，就把她拽过来了。”
许如清稍稍缓了缓，“然后蓝老师给你做了心理咨询……但你并不配合，对吧？”
肖秋岚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你今天又来主动找蓝老师？？”
肖秋岚握住许如清冰冷的手，“找她是次要的，我主要是来找你的，小雨。”
许如清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手掌包裹着自己，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伫立在一旁的蓝心趁机总结了一下，“总之……简单来说，我和你妈之前认识，你妈也知道我和你在一个学校。她今天想来看你，到我这儿算是顺便吧，她本来打算等你放学就去接你。之所以选择今天，又来的这么早，因为她以为第二天是周末你不上学，而且她甚至不知道你还要上晚自习……罢了，你母亲与人类社会脱节数年，现在还需要适应。”
许如清捶打着快要炸掉的脑袋，“好吧……我大概知道来龙去脉了……”
许如清大致清楚了，肖秋岚和蓝心两人却还一头雾水。她一脸担忧，“但是小雨，妈妈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你为什么来这儿啊？你状态看起来很差，遇到什么事了吗？”
蓝心也认真看着她，很是关切。
面对着如此熟悉的目光，这让许如清又如何开得了口？
她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心理老师，随便编个理由，让对方帮助自己放松一下，但万万没想到，她遇到了此般情景。
许如清沉默良久，她想了想她来到这儿的原因和她和江淼之间的那些事——那些不能在亲人和老师面前说出口的事。
蓝心见状，内心已经有了猜测。她知道让许如清主动谈及自己有点困难，转移话题道，“罢了。肖小姐，既然您女儿已经来了，你不是有想说的话吗？方便的话……说说看吧？”
肖秋岚也觉得女儿可能有难言之隐，不再强求，沉沉叹了口气，“那好吧，小雨，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了。来谈谈我们母女俩吧。”
许如清听闻，跳出关于江淼的思维，重新见到母亲的喜悦也逐渐取代掉烦躁，她堆砌满愁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喜色，她一脸兴奋地接话道，“对啊，妈，你这次回来找我，是不是就不走啦？我们是不是终于……又可以一起生活了？”
说着说着，许如清渐渐反应过来母亲来到这里的意义——母亲愿意找她，愿意去心理咨询了……
她开始沉浸在母亲带来的惊喜和幸福中，“妈妈，你之前还联系过我爸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哇，我现在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回来了！还就在我的面前……我的天啊，妈妈，我……我……我现在快要说不出话来了，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肖秋岚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低低地垂下了头。沉声道，“小雨，自从上次你来过之后，妈妈想了很多。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在蹉跎年华，所以……我想尝试一下新的生活了。我应该会离开这里吧，在走之前，想跟你告个别。”
许如清听闻怔住了，兴奋的表情僵硬地转为木讷，伫在原地。她本以为母亲终于舍得回来陪她了，正开心着，正准备开始有所期待了……
可这今天唯一的喜悦甚至还没出生，便已经胎死腹中……
许如清感到自己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她语气急促，“妈，你说什么？你要离开樂城吗？为什么啊？去哪里？去多久？”
肖秋岚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我在樂城生活的太久，是该离开了。妈妈也不知道会去哪里……但在樂城，除了你，我没有牵挂了。”
许如清才刚燃起的喜悦又在肖秋岚低声地倾诉中全部化为了灰烬，但——顽强如她，卑微如她，却总是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去挣扎、去乞求……
“妈……现在爸爸已经不怎么回家了，你可不可以回来和我一起住？当然当然！如果你不想回那里，我们重新找个房子住吧？好不好？妈，我想你了，你好不容易肯出来，不要那么快离开我啊……求求你了，妈……”
许如清觉得自己的心历经起起落落，疲惫不堪。江淼的事已经让她烦躁而难过，母亲的突然到来又自说自话的要离开更让她在惊喜与更深的痛苦中受尽百般折磨……
她低下她的头颅，瘫倒在肖秋岚的大腿上，情难自禁地抽泣着。
肖秋岚目睹女儿的可怜惨状，心生怜悯，但常年远离社会人情，让她的情感变得麻木，她既已经决定了目标，就不会再改变了。
“小雨啊……妈妈之前告诉过你，你要活明白一点。要将低级的快乐和高雅的追求都收入囊中……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但妈妈的人生很失败，所以我想重新活一次，再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妈，我活得不怎么样……真的不怎么样……我需要你的帮助啊……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肖秋岚搂住许如清的腰肢，将她埋向自己，“小雨……这么多年过去了，妈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肖秋岚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如母亲对夭折婴儿的呢喃，如行将就木之人的呐喊。
充满着感情以及……
遗憾。
许如清知道，这一次她在尘埃脚下发出的微弱嘶吼，不会再得到回应了。
她想强颜笑一笑，想大声告诉母亲和自己，没关系。
但多重的痛苦让她如鲠在喉，最终只是丑陋地哭泣。
肖秋岚抚慰着女孩的后背，诉说着没有了意义的歉意，“对不起……小雨，妈妈对不起你……”
女孩的泪从她的衣衫处滑落，砸在地上，留下一道疤。
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熟悉的抱歉。
只是说抱歉的人换了，但流泪的人，却依然是她。
许霡霂的那日清晨——
许如清的今日黄昏——
她们在时空的交错中受着同样的伤痕，同样的泣不成声。
可历史也许会重现，但时间不会。
时间会永远一丝不苟地向前流淌，人们总会遇到新的人，遇到一个愿意去打破这个“悲剧重复”的人，遇到新的命运。
哭声越来越低了，低到再也掩盖不住楼道内的响动，掩盖不住那个崭新宿命的到来。
迟到的江淼，整个人快要虚脱一般，气若游丝。但当她站在门口，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那因剧烈运动而褶皱难堪的脸上，浮现出决绝的笑意。
坚定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在整个静谧的心理楼内回响。
“找到你了，许如清。”
蓝心和肖秋岚同时看向江淼，前者表情复杂，后者则带着明显的敌意，目光冷冽如冰刀。
许如清听到江淼的声音，啜泣着从肖秋岚腿上挣扎着起来，回望江淼。
三个人的眼神聚集在一点，让江淼疑惑不已。蓝心率先起身，低声道了句“失陪”后拉着江淼暂时走到了走廊上。
江淼被拉拽着正欲开口，蓝心抢先道，“闭嘴，听我说。那个中年女人是许如清她妈——”
“我知道啊，蓝姨，为什么她会在这儿啊？为什么你又——”
“我让你闭嘴，听我说！”蓝心有些凶巴巴地吼了江淼一声，江淼顿时收声，乖巧地低下头。
“我长话短说……”
······
江淼听完许如清来之前的故事，不禁吐槽，“啊，奶奶之前说过你暑假在乡下体验生活……蓝姨，你管“沐岚山庄”叫乡下？”
蓝心敷衍道，“有山有水有田地，远离城市，差不多差不多吧。”
“总之，这就是为什么我和许如清她妈在这儿。而许如清的到来，完全是一场意外……我问你，她来的时候状态很差，是不是因为你？”
江淼哑口无言，虽然她也疑惑着，但……应该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蓝心扶额叹了口气，“唉你……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跟她感情发生矛盾……听着，现在许如清的妈是来跟她道别的，人小姑娘正因为这个伤心呢，你再进去，只会徒增伤悲罢了。”
“为什么啊？清清难过了，我想去帮助她……我们之间没什么矛盾啊，我不会让她难过的……”江淼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蓝心嘲讽地笑，“虽然恋爱中的女孩子可能会“作”一点……但是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江淼低声道，“我们又没有谈恋爱……”
蓝心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当我看不出来？我虽然连初恋都没有，但是观察能力这方面，还是很权威的……你俩就算没有，也是暧昧期了。肯定是你说了什么让她敏感的话……唉你真的……唉。”
江淼委屈巴巴地看了看蓝心，“那咋办嘛？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进去？”
蓝心一直在叹气，恶狠狠地咒骂了两句，“再等会儿吧，等许如清和她妈谈一下。说实话，她妈也真不是东西……躲在山里几年不和女儿联系，现在出来了又走……”
江淼深感赞同地点点头，直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肖秋岚带给她们的震撼和许如清那悲戚到骨子里的目光。
与此同时，咨询室内。
肖秋岚用下颚抵住女儿的额头，一边帮她擦拭眼泪，一边轻声说着，“小雨……妈妈只是离开樂城，又不是要死了，你不要哭了，好吗？妈妈会尽量联系你的，也许过段时间，妈妈就回来了，嗯？”
许如清抽了抽鼻子，“你真的会联系我吗？妈妈，那我想天天跟你视频，好不好？”
肖秋岚轻轻笑了笑，揉了揉许如清的鼻子，“傻孩子，你要上学啦。等你有空了，我就联系你，好吗？”
许如清呜咽着点点头，“嗯！那妈妈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肖秋岚目光深邃，眺望着远方，“嗯……我尽量吧。”
许如清这才缓了缓抽痛的心，毕竟这个结果和肖秋岚永远在山里相比，还是要好多了……
她最初感到难过，只是因为期盼被摧毁的落差罢了。
见女儿总算不哭了，肖秋岚想起刚才破门而入的那个眼熟的女孩，试着询问道，“小雨……你能不能告诉妈妈，你今天来这儿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生？”
许如清立刻摇摇头，但沉默良久，又点点头。
肖秋岚看着女儿不争气的难过模样，突觉无名火起，“上次我看到你们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你是不是跟她谈恋爱了？”
许如清在她怀里剧烈哆嗦了一下，肖秋岚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激烈了，她压抑着，调转矛头，“小雨，那个女的是不是欺负你了？她是不是勾引你了？是不是玩弄你感情了？”
许如清低声争辩道，“没有，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肖秋岚却觉得怒火完全压制不住——好像这怒火来自其他的方向……
她继续说着，“小雨啊，你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吧……不要当同性恋！不要误入歧途啊！你想想你爸，烂人一个，你再想想你干妈，这么大年纪了，还一直一个人——”
“唉nm的，你能不能闭嘴啊？”蓝心听到咨询室内声响越来越大，果断和江淼一起冲了进来，正好听到肖秋岚的暴论，“md，你这人真的无药可救了，又蠢又坏！”
蓝心火冒三丈地指责着，“就先不谈你那些混账话了，你女儿现在都这么伤心了，你还跟她说这些？淼淼，带她去楼下305，我把钥匙给你。”说着，她摸了摸腰包，将钥匙递给江淼，“快走快走，别让人小姑娘再难过了。”
江淼跑上去搀扶着目光空洞，泪痕浅浅的许如清，她有些厌恶地看了肖秋岚一眼，带着她暂时离开了咨询室。
肖秋岚还在发作，“蓝小姐，你作为老师，还有没有点素质？”
蓝心关切地目送着两个女孩离开后，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平静地开口，“脏话在低端争吵中，具有振聋发聩般的效益。好了，现在孩子们走了，你我都冷静点聊聊吧。”
肖秋岚冷哼了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偏袒那个叫江淼的女的，她就是个坏种！我女儿肯定是被她带偏了！”
蓝心缓缓坐下，抿了口茶，“何为带偏？你女儿和江淼平等恋爱，现在可能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倒是你，极度不负责任，伤了她的心。”
肖秋岚烦躁地挥挥手，“别nm恶心人了，还平等恋爱，她怎么就随了她爹，成了个同性恋啊！”
蓝心看着肖秋岚态度大变，忽然放声大笑，疯癫又带着森森寒意，让肖秋岚忽觉如芒在背。
很快，她眼神锋芒毕露，冷声道，“你在这儿生气nm呢？你配生气吗？你以什么立场？母亲？几年了不曾关照过女儿一分的母亲？笑话！”
“让我来告诉你在愤怒什么吧……常年的远离社会，早就让你的情感道德麻木了，你对女儿的那畸形的爱，实在令我作呕……你对同性恋那无端的憎恨，更让我不齿。”
“你不过是无法释怀过去被浪费的时光罢了……你潜意识觉得，许如清的父亲耽搁了你，同性恋的骗婚手段耽搁了你……但实际上，耽搁你的是自己那不愿意行动的懒惰的内心，你安于现状，麻痹、愤怒，却又不寻求改变——是你自己，在杀死你自己。“
“如今你终于愿意为了自己而活，虽然我讨厌你，但我确实为你感到高兴。但是……虽然你也是受害者，可你绝对没有理由将这份悲剧再强加到许如清身上。她的事，她自己会处理好。她是不是同性恋，根本无关紧要。反正你也不是真正在乎她，不是吗？你要是关心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你女儿很爱你，不需要理由的、不在意实际效益的爱你，而你不爱她。行了，别在这儿装腔作势了，许如清有自己的生活，你也将要去寻找你的意义，就这样吧，别再将你的负面情绪发泄在女儿身上了，放过彼此吧。”
蓝心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讲完，再优雅地抿了口苦茶，润润干燥的喉咙。肖秋岚本还想尝试反驳，但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最终垂眸沉默，不作回答。
却说江淼，带着许如清来到了楼下空置的房间。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光线昏暗，人们的心也疲惫不堪。
许如清揉着肿胀的眼睛，和江淼对坐在一起，两人都不敢抢先说话。愈来愈冷的晚风划过她的泪痕，让伤口风干结痂，成为过去。
当脚下的影子成长着，最后交会时，她们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地道歉，“对不起……”
趁着江淼还在发愣，许如清继续说着，“淼淼，你一定觉得我像个神经病吧……抱歉了，忘掉那句话吧。”
江淼奋力摇摇头，“不是的，清清。肯定是我哪里又做错了。你现在很伤心吧，还是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许如清屡次尝试开口，又欲言又止，最终不言。
心理咨询室。
肖秋岚一言不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蓝心叫住了她，“你还会跟你女儿联系吗？“
“会吧。这对我来说很简单的事，但对她来说，应该可以让她开心的。”
“如果她当真跟江淼在一起了呢？”
肖秋岚顿了顿，“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正确的那个人的话，就这样吧。”
蓝心笑了笑，“你这不挺开明的吗？我听到你谈到过所谓“灵魂的高雅追求”……虽然你这个人又自私又怯懦又虚伪还乱发脾气，虚度光阴，但我依旧觉得，你是个能活明白的人。祝你未来顺利吧。”
肖秋岚轻轻颔首。
蓝心继续问道，“你觉得你女儿，能找到你所说的“追求”吗？”
“我怎么知道？她自己选吧，我自己的意义，都还没有找到呢。”
蓝心想，肖秋岚发泄了一番，又被自己骂了几句后，总算释然了。
“离开樂城，准备去哪里？”
肖秋岚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自驾游吧。反正我有的是钱，体验生活呗。”
“你一个人？”
“不是。沐子陪我。”
蓝心忽然笑了，“所以我说你又蠢又坏呢。你也不想想，她对你这么好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单身又是为了什么。让你c，给你提供吃喝住宿，抛弃事业陪你去疯——”
肖秋岚皱了皱眉，“你真的很粗鲁。”
蓝心嗤笑，“对待你这种人，还是用强势一点的语言比较好。所以，你真的感觉不到？”
肖秋岚背对着她离开，“怎么可能。她像在我身边燃烧的炬火，你会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吗？我只是……配不上她。”
蓝心讽刺道，“真可笑，但是你一直接受着恩惠？只是让人一厢情愿的付出，不觉得有些残忍么？”
肖秋岚沉默，顿足。
“她自己选的。”
蓝心再次放声大笑，笑声仿佛化作氤氲的粒子，乘风而起，穿透天际为云；遇冷而结，落下大地为雨。
散尽天上人间。
“好一个自己选的！你是懂人性的。”
肖秋岚几乎是笑了笑，“某种程度来说，她比我幸运。”
言毕，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蓝心坐在原处，轻轻点了点头。
可惜她紧锁的眉头依然不能舒展，她还有要处理的事，楼下还有一个女孩，等待着她的指引。
蓝心叹着气，感叹自己今天真的，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