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梨似有意，似无意地走出教室，漫无目的地于走廊漫步，漫不经心的随意一瞥，然后故作快步，步入教室。

「隔壁班那个烂好人女孩又被人骗了，真可怜。」​季梨并不知道自己是听到这句话后才想出教室的，还是正准备出教室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总之，她现在已经在那个女孩的面前了。季梨蹲下来，稍抬脚跟，扒在桌子的一角“同学，你在伤心些什么呢？”

那人不曾挪动脑袋，只是稍稍移下目光​，随后整个人随目光而动，回转身子朝向季梨。当然，笑容满面，似如春花。“？，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呀，我可没有伤心哟。”

季梨看这张不掺假微笑着的脸，是怎么也想象不到，她刚刚还在郁闷，但她是季梨，她就是知道，毕竟她手里的那些工具多多少少也都是这样来的，只是面前这个人比较熟练罢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还在郁闷嘛。”​季梨扒着桌子，眼镜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神情认真，让人没法说谎。对方说话也不结巴，两指捏了捏下唇，“啊，你说那会儿呀…我在想事情呢。”

季梨明白了，这是一个好工具，优秀的工具，所以一般的办法是拿不到的，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季梨才更确信要拿下她。

桌子上零散放着几个本子，每一个上都有「林羽」​，季梨明白，这便是眼前工具的名字。「海盐，咱们做好朋友，好嘛？」​这是她第一个工具，也是她的实验品，自那以后，她便发现先叫对方的名字可以让对方多一分好感。不过这次她却说“那个，同学，我叫季梨。”［季梨——嘛］季梨看得出来那温柔的脸上微失的笑容，读出那频动唇间透露的文字。“啊，我知道的，真的嘛？真没想到季梨竟然会主动来找我，季梨同学果然是好人呢。能…能和我交朋友嘛？”

季梨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不出来俏皮话，她甚至说不出来其它话​，“好啊。”“那，季梨同学就先回去吧，我没事哒。季梨同学可真会照顾人呐，嘻嘻。”季梨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身的，看着正仰头对着自己，眯着眼笑得很可爱的林羽，她只知道她的要求不能拒绝，然后讪讪的离开了。

回到班里，季梨的心无法平复，回想着刚刚的事情，季梨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她主动的，有多少是她被动的；有多少是她有意的，又有多少是她无意的，她只感觉到心中有一种熟悉但令她恶心的感觉。「去找她」她的内心好像有谁在这样说着。“对，去找林羽。”正这么想着，晃过神来却听见“怎么？季梨同学这么快就想见我啦？这可真让人害羞呢。”

季梨没去想她是什么时候怎么过来的，只是在想怎么让林羽变成她的工具“我……”季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让林羽亲口把名字告诉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林羽随意的将手中的本子一合，闭上了眼，转向了季梨“这样嘛，季梨同学想知道我的名字嘛～”季梨不明白林羽在干什么，她故意拉长最后一个音，手中的本子也确确实实将名字展露出来。“她是故意的吗？不不不，她分明才是工具”季梨虽然这样想，但心却依旧跳的很快，是刚刚开始的吗？季梨绝无法知晓答案。她现在说关注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孩。

“我叫林羽，树林的林，羽毛的羽。”​季梨听见了，林羽亲口说的。“什么嘛，早晚是我的工具。”季梨的心，跳的更快了，脸上也有了些微晕。她自己倒没有意识到，只是很随意的挠了挠头，扯了扯衣角，眼神略有下移，嘴角稍带甜意。

“季梨同学还有什么事吗？”​林羽将头探到本子一侧，“没什么事的话，晚上放学见？”“好。”季梨不假思索便答应了，“那，林羽？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林羽点了点头，不掺假的微笑仍挂在脸上。“放学见啦。”“嗯。”林羽的本子挡在嘴前，季梨正好听到她小声的声音。“林羽声音真那么小吗？工具里也有人声音很小吧，这很普通。”

季梨便不知揣着何种心情坐在位置上了。​

秋日的傍晚，天气依旧见凉，季梨穿着午时脱去的外套​，本就可爱的外表就显得软乎乎的了。两个工具伴在身旁，窗边一人提着书包，背对着窗口，几缕细风与裙摆嬉戏，橙黄的光，晕出了人影。“季梨同学怎么还带着别人呐。”​“嗯，”季梨手指轻触唇间，脸庞略有上昂，手臂落下，轻交手背，“林羽也没说让我一个人来嘛。同学嘛，一起回家也没什么。”

快速颤动的口齿，却因背对着窗台，阴暗的脸上读不出什么意思。季梨却不知何处传来了凉意，“没关系，没关系，季梨同学人缘真好呢。”林羽边说边走近，慢慢开合的口中，看得出是林羽埋怨的话语［我明明只想像平时那样，只和季梨两个人一起的］林羽微微低着头，斜了季梨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季梨很开心“果然嘛，不过是一个工具，明天就拿下。”

四人伴着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某个岔路口，季梨突然说：“那我走这边啦，林羽也很巧嘛，竟然家也在这边。”​林羽摸了摸头嘿嘿的笑着。那两个工具将已经向左均有意向的身子转了回来，似乎在专门等待着什么。“我走这边。”林羽指的是刚刚那两个工具要去的那个方向。“诶！真过分呐！你们就这样抛弃我走在一起？”季梨转过身，“嘻嘻，就不开玩笑啦，明天再见啦！”那两个工具听到这便舒了一口气，对什么放下了心，季梨背对着三人，挥挥手然后揣揣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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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一样来到教室，似乎没什么。与工具们说着​话，应付一些同学们的寒暄，一如平常的外表下，季梨的平常心里没有什么东西在乱跑，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苦涩从舌尖泛起。“涩！”季梨小声嘀咕着。

差不多整理好了书桌，季梨走出教室，有意无意的就往林羽班门口前路过“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工具在不在，对工具的使用就要做好规划”​经过窗口，只是很随意的转了转头，目光所及之处有过正坐在位置上的林羽。

回到班中，半呆似的坐在位上，涩意不觉间已经散尽了。昨天的那两个工具也进来了，季梨冲她们​两人打招呼，那两人瞥到后却像受惊的鸟儿，惶惶的回到位上了。“这样嘛。本来还想维护一下工具的，竟然是一次性的。没关系，反正与林羽的关系…”想到这，季梨泛着痴笑的脸迅速平静了下来，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在想什么？林羽分明只是我一个工具，对，仅仅是一个美丽，可爱，迷人的工具”。

“在想什么呢？”​开口说话的是季梨最喜欢的工具，伴其很久未曾用坏。“你今天也还是那么可爱呢。”那女孩突然被夸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徐徐的回座位去了。唇齿之间，阵阵咸意微微上泛。季梨很喜欢这种感觉，一直都令她很安心。

季梨正与邻座几个人聊天，忽得觉得​有什么感觉，于是继续聊天，无意瞟了一眼窗口。

她发现了。

那人缩得很快，但季梨还是认出来了，那是林羽。季梨便也不闲扯，若是平常她一定不会去“但是，被发现了呢。不去不行了吧。”“嗯嗯”季梨稍稍点头，便也走出了教室。“林羽？”季梨故意用的疑问句。“嘿嘿嘿。被发现了呢。”林羽转回身子，略带羞情的笑容依是那样勾人。“不，不，是我不好。都没有去陪林羽。”“这么快就离不开我了吗？这工具也没什么难的呢”林羽扭捏着身子，目光一会儿看向季梨一会儿瞥向一角，手指从针线外套中探出来的头，也仅敢摆弄着衣摆；嘴巴时开时闭，阵阵水雾飘向季梨那边，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季梨走近了，左手拉过左手，右手覆过手背“林羽在害羞嘛？没事哒，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就好啦，大家本来就是同学嘛。”林羽并没有看向季梨的脸。只是将向下微低的视线止于季梨的嘴上“其实，我有一个请求。”“什么请求？”“你要先答应。”“你不说我怎么答应？”季梨表现出为难的样子，虽然林羽没在看她。林羽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看着季梨“你答不答应！”“好好好，你说吧，什么事。”季梨不知道为什么她选择了投降，但事实就是她投降了。林羽的脸上开出了花“季梨同学人真好呢，这样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啦！”季梨一惊“这意思是她自愿当我的工具？这么主动，真的吗？”季梨的脸上也透出了疑惑。“怎么了嘛？让季梨同学很为难嘛？”林羽口中似乎含着泪水。“没有没有，只是林羽这么可爱，却主动要和我在一起，我也很吃惊呐。”季梨迷糊的眼神中不知道说出了什么。“嗯，不对，是只有咱们两个人一起哦”季梨有些奇怪，但对方是林羽便有不觉奇怪了。林羽微微含着笑“过会儿再见啦！”

就这样，林羽和季梨两个人一有时间就凑在一起。季梨虽说也发现了身边的工具竟然有的都开始自毁了，但她不觉得什么。她认为别的工具怎么样她都无所谓了，只要有软软的，绵绵的，甜甜的似棉花糖一样的林羽伴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工具，有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

圣诞前后很容易下雪呢，街上没有什么圣诞节的感觉，两人走向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雪当然也造访了这里。“季梨同学就像是巧克力一样呢，尝起来有一点苦，但依然有甜味呢。”林羽停下脚步，并不放开交差在一起的双手，季梨也停了下来，右手食指压着小脸，侧着身子“那，林羽就像是糖心一样，全都是甜的！”“嘻嘻，”林羽将左手背至裙子上方，轻轻的笑“要尝尝嘛？”“尝？”季梨转了过去，她并不明白林羽这句话的意思，林羽澄澈的眼睛一开一闭，微扬的脑袋迎着季梨的目光“嗯？要不要呀？”季梨眼神向后瞄，瞥到了一眼糖果店，头随眼移，只是普通的思考，又转回来，看着林羽无辜的脸庞她想“可爱的小兔又能干什么坏事呢？再说，她不过是我一个工具”几缕水雾弥漫于季梨眼前。

“那就——尝……”季梨并没有说完她想说的话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堵住了。唇上的寒意消散了，袭来的是一股微凉，如同水波荡漾在身体，经过了全身。似乎有什么在唇间徘徊，一股甜意，一阵微熏，酒的味道却漫于口腔了，恍回神来的季梨才意识到自己被强吻？了。恍惚间将林羽便推开了，推开后就后悔了，看着醉醺醺有些痴的林羽，她并不清楚该如何抱住她，再续前情“她是我的工具啊，她会听我的话的吧。我只要说‘再来一次’她就会继续的吧？但是。为什么，说不出口。”季梨的嘴半张着，时不时在动，但发不出一点儿音，脸上晕出几抹微红，似乎也是醉了。痴笑着，林羽说：“季梨不仅仅是巧克力，还是酒心的呢，让人很容易上瘾呢。”说完，踮起脚尖，抱住季梨，又亲了上去。

甜糖上泛，化在口里面，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糖与盐酝酿于口中，甜与咸好似有交合。似乎这才是季梨最喜欢的。

“季梨！你真的想如此吗？就这样失去一切？失去那些工具？也失去我？”说话的是季梨最后的工具。“真的如此嘛。”季梨这样想着，抱着林羽的手，交合与林羽的手都在这一刹那失了劲儿，目光呆滞在想些什么。

「“咱们做最好的朋友，好嘛？”“嗯，好！”」

「“那些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走吧，我就是个坏人。”“我知道的呀，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呀，我们继续做最好的朋友吧。”」

「“她们都讨厌我，你也不要和我再在一起了，会被讨厌的。”“才不管她们呢，我和季梨是最好的朋友呀！”」

…………

“我不是把那些事都告诉你了嘛，没听懂？”林羽脸上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冰冷，散发的寒意让天更冷了些，天上又飘起了小雪，路灯敛起了微光。“林羽怎么变了一个人？不对，这样子，我见过，这凉意，我也感受过。林羽不是我的工具呢。”季梨转向工具走着，手滑开了林羽指间的缝，林羽并没有去抓，嘴角又略向上勾起，“那我就在说一些吧，季梨其实很讨厌你的，你可能不知道，你不仅没做好你做为工具的事，还破坏了她的事，你会让她伤心的。”这固然不是林羽的杀手锏，但是林羽知道工具们都不会想让季梨伤心的。

“嗯，毕竟季梨本来就是一个爱哭的人嘛，动不动就伤心流泪，我也觉得很麻烦的，有时候。”季梨一步一步向对面接近，脚步时而迟疑，时而坚定。“季梨，你还记得嘛？在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有一个约定。”“你说吧，季梨绝不会失约的。”说到这，三人都笑了，那人自信的笑，季梨的笑略带泣意，林羽笑得很可怕，“季梨，我也不为难你，不需要你亲手了结她，只要让她离开你，不要再回来就好了。”

“不行，办不到！”季梨带着哭腔，糖与盐夹在空气之中，弥漫于季梨身边，“林羽，我明白了，我确实喜欢你，但是，海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一直在心中把你们当成工具，但那些都只是借口。”雪下的更斜了。久久没有落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了几阵鸣笛声，微弱的灯光闪烁了几下。

“不，你只能是我的，你只能拥有我。”林羽跑过去想去拉季梨的手。季梨接过了她的手，也扯过来了海盐的手，“林羽，我喜欢的是你，你喜欢的也是我。而海盐，可以和我做朋友，也可以和你做朋友。”海盐想去前林羽的手，“对呀，我在一旁看着你…”林羽拍开了海盐的手，“不！季梨身边只能有我，有我就足够了。”

季梨摇了摇头“巧克力里是玻璃片，糖心里面是刀片，海盐里面只是甜。我曾也问过海盐，为什么她愿意一直和我做朋友，她说她喜欢我就能接受我的一切，我之前不懂，现在明白了。林羽，我也能接受你的一切，我这就是喜欢你吧。你也喜欢我，你也能接受我的一切吧。”季梨笑着，看向林羽。

林羽一改面上的阴冷，风更大了，天气好似更冷了些，林羽笑着，那笑容灿烂，可爱，不掺一点假。“真拿季梨没办法呢，海盐，那我们也做好朋友吧！”海盐笑盈盈的伸出去了手，林羽将季梨手中的手抽出来，似有意似无意的向口袋里掏。季梨看到她微睁的眼里透着寒气，右手顺理成章去接海盐的手，比右手更快的是左手……

接触不良的路灯又闪了几下，“呲呲呲”周围就只剩下阵阵电流声，“林羽你……”季梨痛恨的看着林羽。林羽毫不介意，扶着倒下的海盐，伸出了左手朝向季梨，“没事的，只是电晕了而已。”季梨没了恨意犹有怨气，打了林羽几下“疼疼疼。”林羽将海盐换至左边，和季梨一起搀着她，接着随意的甩了甩头发，自然的将右手插进了口袋，拿出一把明晃晃的东西，“季梨，你就不要再找别人交朋友啦，下次不管是谁，都不会手下留情啦。”季梨虽然也做过坏人，但看见刀，还是从心里害怕。“那和海盐能交朋友吗？”林羽把海盐移至季梨身上，收了刀，向前几步，收了电枪，伸平两手，抬起脚跟，右脚用力“那就要看季梨怎么样啦。要是也喜欢她的话，刀上有谁的血就不知道啦，嘿嘿”

林羽在雪里转着圈，没有刻意，却停在季梨面前，眯着眼，对着季梨笑着，那笑容，美好，温柔，可爱，不掺一点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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