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三十題 26-30]
(26) 無傷大雅的打打鬧鬧
頭痛。
恢復意識的第一秒栞就開始後悔昨天不該在慶功宴上豪飲,宿醉的頭痛一直是無法被克服的障礙,通常這時候都需要一點慰藉……在觸及一片冰冷之後說不失落絕對是騙人的。
明明過去每次都會等她起床。
看到手機螢幕上大大的數字警醒著已經是正午的時刻,再不情願栞還是認命起床把握剩下的半天休假。
「喵~」打開房門時正好兩隻貓路過跟前,顯然是已經被餵食過才沒有纏著栞要吃飯,慢悠悠的甩著尾巴踩著優雅的腳步走向無人的客廳。
左顧右盼仍是沒有找到屋子的另一個主人,飯桌上一張被留下的便條紙上頭熟悉的筆跡也只交代自己要記得吃飯卻沒說她是去了哪裡。
『或許是出門買東西,很快就回來了。』這個念頭在吃完飯又看完一部演出影像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叮咚
手指剛按下送出訊息不到一秒後就聽到另一頭傳來聲音,栞才看到文的手機還留在家裡。
他們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如果有的話,那也一定是避免誤會才沒說的事情。
解開另一人的手機,雖然被賦予權利但栞幾乎未曾翻過文的手機內容,極少數會擅自拿對方的機體也只是換換鎖屏、桌布的照片,像現在一樣帶有目的性的翻看、查找線索根本不可能發生。
要說文背著她跟其他人暗地搞曖昧、劈腿,這種笑話恐怕只有等下輩子整組打掉重練才有討論的可能性。
所以,到底跑哪去了。
滑著毫無貢獻的手機,若要說有甚麼收穫的話…到底要笨拙到甚麼程度才看不出來那些後輩們別有居心的訊息,栞甚至都想為那些人哭泣,各種明示暗示的話語都只換得對方過分認真的回覆,就連超直球告白都被當作台詞練習的一部份。
「所以,不要把我想得跟木頭一樣啊。」
「姊姊?從哪裡…?」
消失了大半天的人突然出現在身旁,沒有開門聲、沒有腳步聲,就像…「栞還是找不到我呢,還好現在不會哭了是吧。」小時候的消遣遊戲,每次輪到自己當鬼時總是找不到平常粗心大意的年上,直到國中那次也是,莫名就被躲開還一躲就是半年不見蹤影。
想到這就沒好脾氣,加上文莫名浪費了難得兩人共同的休假時間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再加上從起床到現在仍未平息的宿醉,原本期許這一天能溫存的好心情完全被打壞。
小孩子才冷戰鬧脾氣,是個大人就該動手解決問題。
拉著文回到房裡,避免兩隻貓不小心闖入被誤傷也好好鎖上了門,在對方還一臉茫然之際栞拿起枕頭毫不客氣的砸了過去。
「等…!栞、栞!?」
「姊姊這個大笨蛋!」
扔出的枕頭被躲開但還有第二個,扔完了枕頭還有小抱枕,丟完床上所有軟綿無傷大雅的東西後乾脆連棉被也丟出去,沒了武器就從地上重新補給彈藥再重新來過。
剛開始是想發洩情緒就結束的,但丟著丟著再加上文也弱弱的回擊好像嬉戲一樣,待回過神時整個房間已經亂糟糟一片遍地狼藉。
雙手被死死固定在兩側無法掙脫,從上垂落的髮絲撓在臉頰有點癢,撐在身上的人同樣喘著氣在調整呼吸,嘴角揚起驕傲地笑容宣布她的勝利。
又,跟小時候一樣。
「投降吧~抓到…」
「痛…」
「欸?抱歉,太用力了嗎、欸!?」
在文鬆開手的瞬間栞反抓住對方,一個用力將兩人的位置對調,滿意地看著還搞不清狀況的年上錯愕地躺在自己身下。
兵不厭詐,栞不認為利用文心軟的這點獲勝有甚麼不對的,反正不論勝負…
俯下身吻上微張的唇,像舔食棒棒糖一般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勾著對方一同起舞。聽見壓抑又低沉的哼聲時悄悄將手從對方衣服下襬鑽入,拂過纖細的腰身、輕握柔軟的胸,耳邊的喘息聲聽著是愈發無法壓抑,偷偷睜開眼仔細觀察不多見的表情,只一眼,內心的慾望便叫囂著還想看到更多、更多…
「不、不行…今天,不方便…」下滑至髖骨的手被抓住,看著文閃躲的眼神,栞深吸口氣努力壓下被喚醒的慾望、壓下想拆穿謊言的衝動。
「之後要還的呦。」
反正,總會走到的。
(27) 穿錯衣服
手足間小時不免被父母以公平為名買了一模一樣的衣服,長大後有各自的衣著品味但偶爾也會順手多買一件分享給對方,成為情侶之後更是少不了要有情侶裝──雖然穿出門就是打著姊妹感情好的名義。
基於此之上,兩人的衣櫃裡類似的衣服並不少,在睡過頭倉促出門的時刻免不了偶爾會鬧上一些笑話…
「哎呀,又,穿到文さん的衣服了啊。」換做不那麼熟識的人可能都不會察覺,但姊妹倆偏偏共同認識著一個對服裝設計執著偏好的人,又偏偏這個人從不會放過任何調侃她們的機會。
栞默不作聲的點頭承認,同桌其他幾位學姊們的目光雖不像第一次聽到時一樣詫異但栞還是不習慣在她們面前,除了特別需要外,太過張揚與文的關係。
說來,姊妹除了身高差了一點之外也沒有特別的體態差距,就算穿錯衣服也只是稍微合身或寬鬆的程度並不會奇怪,然而每次八千代、未知留都能發現她們是穿錯而不是單純換不同的款式。
「未知留我可是跟文同劇團,看文穿過就猜得出來了~」話是有理,栞並不質疑未知留神奇的觀察能力,但八千代並未跟她們任何一人長期相處且大多數時候都在國外,一年裡留在日本並跟她們有見面、交流的機會是寥寥無幾,卻還是每次都能發現…
「真的想知道為甚麼?」
「是…?」
栞自認這並不是奇怪的問題只是單純的好奇, 對於八千代不懷好意的表情也自認足夠熟悉到能分辨是有害抑或無害,就像此刻…
「正好,另一個主角也來了。」順著目光看去,姍姍來遲的人正從門口的方向走來,身上穿的是跟栞同樣的衣服,老實說如果不是自己正穿著對方的衣服栞也不會多想文是穿錯成自己的。
「上曲線不同呦。」
「咳、咳…!」
剛要吞下的水被衝擊性的話語嗆得差點全部吐出來,剛入座的文好心的幫忙輕拍著背緩氣,微彎下腰靠近的姿勢反倒讓栞不經意間將領口下的風光收入眼底,加上八千代的那句話…
過熱的腦袋順勢埋入對方懷中,至於剩下的八千代跟未知留又說了甚麼以及美帆越描越黑的解釋就全交給剛到場就交給年上處理。
(28) 一方受輕傷
陰差鬼使就買了。
出社會也有段時日不是會被隨意哄騙的菜鳥,自認個性上也不是感性會一時衝動的人…不,或許真沒有自己想像中理性也說不定,不然今天也不會走到這步田地。
所以說,該怎麼辦呢。
文盯著包裡那剛花大錢買下的物品,需要過上多少天省吃儉用的日子不說,如果被年下唸叨不知節制的話更是失了作為姊姊的顏面,雖然那東西也不知真的在栞心目中還存在嗎。
轉向腳邊仍愛黏著她不放的Shiro,文默默嘆了口氣將東西收到抽屜後抱起貓讓牠舒適的踩在自己身上。
「是不是太早了啊…還是藏著再等幾年…?」
「喵?」
輕輕替貓順毛,家的另一個主人不在、跟貓說也不會聽懂更不會告密,文也就放心地跟Shiro傾訴著內心的諸多想像與不安,也當然惹得另一隻對他不待見的貓有些生氣,時不時會故意路過踩在她腳上或當跳台一樣蹬到大腿上再往其他地方跳。
「還是……栞會答應的吧…說到底、這只是個裝飾品的對吧?我們本來就是家人啊根本不需要、欸!?」
換做平常時栞並不會意外文身上多了一些新鮮的貓爪痕,從有了Shiro之後文偶爾惹牠不高興又沒有貓敏捷就會不小心被貓抓傷,等Shiro長大情況好轉後家裡又迎來Aoi,相性不合的他們就時不時會打在一塊,搞得文免不了偶爾身上會多上幾道爪印。。
但聽聞這次的兇手是此刻乖乖坐在文身旁一臉無害的Shiro後,栞倒開始好奇是出了甚麼事情才會讓聽話懂事的貓在好看的臉上留下一道傷。
「還好,Shiro沒有太用力應該不會留疤,這幾天沒有演出就不要化妝了。」妥善的消毒並確認沒有大礙後栞收好醫藥箱,不知第幾次告誡唯唯諾諾的貓們不可以隨便抓人,把該說的都交代完後放走兩隻暫且受控的小貓坐回床邊安撫剩下一支明顯還在鬧彆扭的大貓。
不知是不是錯覺,今天的人脾氣比平常倔得多。之前貓咪闖禍頂多只是不高興個幾分鐘,有時比較生氣也會在栞訓過貓之後心軟替貓緩頰說反正過幾天就會好,今天卻是問了好幾次緣由都不見答覆甚至直接躲進被子裡,比兩隻貓還難搞。
「好了,藥都抹到被子上了,才剛洗過的。」
「嗚……被子都比較重要了嗎…」
雖是在抱怨但文還是乖乖拉下被子露出右臉頰上明顯的傷痕,眼神跟個要不糖果的小孩一樣心不甘情不願的,惹得栞忍不住笑話她的過度反應,馬上就換來文更加彆扭的鬧脾氣,背過身緊閉著眼不論栞怎麼叫都不回頭也不回應。
──喀擦
偷拍得手的栞飛快點擊著螢幕,在文反應過來發生甚麼事想奪回手機時,栞舉著手機露出得逞的笑容,上頭是兩所高中熟人的群組及已經送出的照片與一句簡單有力的說明:同類相殘後鬧彆扭。
近深夜的時刻顯然大家都閒來無事,已讀的數字飛快上升讓文連收回訊息毀屍滅跡都來不及,底下也馬上多出好友們的各種笑話──那些她還心存僥倖以為這幾天避而不見就能躲過的調侃。
『破相的話粉絲會掉一大半吧』
『粉絲不是重點,重點是…』
『栞搞不好就拋棄文さん了呢~』
『對~對~畢竟那時候這樣說過的嘛』
『是慘痛的回憶呢,社會性死亡的文さん』
底下仍在來來回回東扯西扯各種話題,在話題扯遠之前栞還是好好記住了幾人提到的,自己完全沒印象的事情。「煩死了,栞喝醉的時候說過的啦!跟晶比起來我只有外表能贏,列舉了一堆惡習,有這麼差勁的姊姊真是麻煩甚麼的…」被問得不耐煩的文終是給出答案,把手機關機後扔到一旁又躺回床上,這次沒有再用被子罩著只用手蓋著耳朵以為這樣就能屏蔽外界一切雜音。
栞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在喝醉後有這麼直言不諱。但比起反省已經發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先安撫好陷入低氣壓的人。
學著對方的動作,繞過腰間的手一個用力便將人拉了過來,平常會直接縮進文的懷裡索取溫暖的,但今天栞難得想成為擁抱的那一方。輕輕拂上止血的傷口,那雙彆扭的眼神逗得栞難忍笑意,順著柔順的金髮就像平常文做的一樣,直到懷裡的人放鬆緊繃的肌肉栞才停下動作。
「不生氣了?」
「本來就沒生氣…」
不知是因為情緒還是礙於位置的緣故,文的聲音聽起來仍是沉悶,但比起稍早前已經好上許多,也回到願意溝通的程度。
栞不太確定過去那麼多次喝醉酒後都說過甚麼,按照文甚麼都藏著不說的個性可能要等未來每次發生相關的事件才有機會從其他人口中獲得蛛絲馬跡,但有些話還是該趁著清醒的時候說清楚,免得在某個不知情的時刻一不小心就讓對方受委屈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喜歡的心情、非對方不可的心情,跟優秀與否無關、跟其他任何人也都無關。
但最重要的那句話,暫且保留,想等對方先開口之後再告訴她。
(29) 意外的求婚
「恭喜,沒有留疤不會被拋棄了~」
「囉嗦!才不會因為這樣就被丟下好嗎!」
「是~是~就不說是誰當初聽到只有外表被喜歡就消沉了好幾天的。」
文默默吸了口冰涼的飲料降下火氣,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才會結交這種損友,還過了這麼多年都無法斷捨離。
單就惡作劇的部分,一愛的難纏程度絕對勝過八千代,但話語的調侃能力還是另一個粉髮要更勝一籌。
大多數時候只要不給予一愛回應自然而然久了就會安靜,但八千代在場的話,只用精闢的幾句話就能打得人不得不反駁,進而更暴露了自己的難堪。
「所以,甚麼時候要求婚?」
「咳、咳咳…!?」
毫無預備的衝擊性話題,文抽了張紙巾擦去被嗆出的飲料,不明所以的看著對坐一臉得逞的好友,以為是對方惡作劇隨意說說而已,正想反駁時一愛卻指著自己身旁的包──小小的縫隙裡露出紅盒子的一角。
「還沒啦!栞還小、我們都還在努力精進自己站上更高的舞台,說到底本來就是家人了沒必要…」
「Stop、Stop!文肯定就是這樣被Shiro抓傷的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文默默吸了口飲料就當默認,還是不理解這句話到底哪裡觸怒了那隻黏人的貓,更不理解為甚麼一愛聽到這裡就一臉『我就知道、你沒救了』的樣子。
「文是笨蛋啊,果然栞平常罵的是對的唉。」
「誰、誰是笨蛋啊!」
「那,作為喜歡的對象,誰不想有明確的地位身分、誰不想直白的宣示佔有對方。文肯定也有過吧,栞身邊可不乏會告白的粉絲或同事,你敢說沒有想過讓這些人知難而退、知道對方是屬於自己的所有物的念頭嗎。」
「我……」
當然沒有──怎麼可能。
想起幾次演出後一堆粉絲要合照還貼得那麼靠近,慶功宴上幾個同事明顯是別有居心也有直接就告白的,目所能及的範圍都有這麼多案例了,光是想像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多少豺狼餓虎文都感覺頭痛。
她知道栞有分寸,知道怎麼回絕別人、怎麼保持適當的距離,但總說自己是老好人的妹妹實際上在遇到別人苦苦哀求時同樣優柔寡斷,有時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都沒察覺。
「所以,文就被說動了。」
「然後把我們都找來是為了…」
兩校的三五好友們全湊在一塊,繁忙如珠緒、晶在聽到是正經事後也排開行程,連常年在國外難得出現的美帆跟八千代都被抓來,情義相挺的說絕對會見證完兩姊妹的『鬧劇』再離開日本。
針對鬧劇一詞文也沒想跟八千代多爭論,反正從認識到現在幾乎就沒贏過對方的伶牙俐齒。
幾個人聚在一塊雖說是有正事要做,但免不了要先寒暄一陣、互相更新近況,一去一往等無關緊要的話題結束也過了一個小時才終於進入本日最重要的規劃──
「欸、姊姊?…怎麼大家都在?」
前一秒還在問劇團的行程規劃,晶的手機都還沒調出行事曆,事件的另一個主角卻突然出現在門邊,瞪大著眼一臉驚訝的看著同桌的九人。
「剛、剛好遇到,就一起吃飯了…」
「那為甚麼不叫我一起,雪代前輩都在這了姊姊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工作結束了吧。」
小動物緊迫盯人的目光及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文一時語塞,趕忙向夥伴們投去求救的目光時只見…一群損友們認真吃著食物、聊著剛剛早就講過的話題,連個眼神都不願意交集好像深怕被砲火波及一樣。
「有甚麼不能跟我說的嗎。」
「沒、沒有…但,栞為甚麼會在這!?」
「團長叫我拿東西來給雪代前輩的。所以,姊姊為甚麼要瞞著我?」
都已經躲在包廂裡以為萬無一失的,看著栞將手裡的劇本遞給面不改色的晶時文真的有一秒想不顧情面將人轟出去的衝動,到底,沒了宰相之後丟三落四的個性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還壞了她今天的規劃…
「既然都來了不然栞也坐下來一起吃?」
「吃過了。姊姊不要再扯開話題了。」
感覺對方是真的生氣,文最後一次瞥向鄰座的友人們仍舊沒有獲得援助,尷尬的再面對怒火熊熊燃燒的栞,腦袋怎麼也轉不出恰當的解決方案…
明明該是開心的事情為甚麼搞得這麼複雜,明明是希望對方也能開心的,結果再鬧下去怕不是又要冷戰個好幾天。
在栞目光冷下說出要回去了並轉身的那一秒,文放棄了。
──咚
文抓住栞的手不讓對方逃跑,過快的動作完全沒有克制力道讓膝蓋直接撞上地面發出一記悶聲,藉著栞還在驚訝之際,文回頭喊了一愛,相信那個平常不太靠譜的友人會知道她的用意,自己則維持著單膝跪地緊握著栞的手不放的姿勢。
都還來不及練習、也沒有準備好台詞就直接上場了。
但,人生本來就不會事事都按照計畫走。
當初會在一起也是、同居也是、如今連求婚也是,在出乎預料的意外下破罐破摔就發生了。
「我們不會有鋪張的婚禮、沒有童話故事裡白馬王子迎娶公主的橋段,我能給你的不多不少就一個懷抱、一個永遠不會消逝的愛。生命到現在二十多年我們並不是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但也不是真的分離,在未來的每個日子裡我希望也能一直跟栞一起,比姊妹再更多一點,佔有任何人都不能奪走的位置。」
「剛剛,栞一直想知道我們聚在這裡做甚麼。本來是想要一個像樣的場合的再跟你…求婚的,但,我不想明明該開心的事卻讓你生氣,除了撒嬌任性之外,我希望栞跟我在一起是充滿笑容的。」
「所以,可以嗎?」
從身旁被遞上的紅盒子裡取出戒指,沒有花俏的雕飾、沒有張揚的珠寶,簡簡單單的,就像文希望她們未來的路也能如此平順簡單。
泛淚的目光摀著嘴不知底下是哭是笑,文只知道栞點頭答應了,戒指一氣呵成推到底,留著一隻手與其十指緊扣,另一手在站起身後撫著對方的臉龐讓吻精準的落在另一雙唇上。
這一刻,好友們的起哄聲並未勾起平常的尷尬,反倒促使著文想更進一步在所有人面前宣誓主權、佔有對方的心情,希望時間不要流逝,希望繼續沉浸在名為滿足、喜悅的大海中。
(30) 滾床單
昏暗的房間裡,縮在被子裡等待的栞莫名感到緊張,明明從小到大、畢業後至今也四年多,兩人已經同床共枕無數個日夜,但這一晚卻給了她陌生的害羞。
甚麼都沒變,只是床頭櫃上多了一對戒指罷了。
感覺身旁的位置微微陷下,栞緊抓著棉被的手又更用力了些,悄悄探出頭在剛好能看見另一個人的位置打住。見文的臉上也透著可疑的紅暈,彷彿無處安置的手撓著後頸、眼神四處飄移明顯是不知所措的模樣,栞感覺胃裡的蝴蝶消停了些,想著如果兩人都止步不前的話大概這一晚又會平凡無奇的度過。
不是沒做過,只是之前都會很好的點到為止或被中途喊停,但今天不一樣。
再之前是像兩個靈魂互相取暖、相互慰藉,帶著猶豫、害怕,想要再往前卻停留在原地告訴自己這樣已經足夠、這樣很好,能夠相擁入眠,想著對方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所以沒關係。
現在不一樣。
內心的空缺迫不及待想要被填滿、只能被對方填滿,到手的溫暖不願輕易鬆手,讓火焰在自己手中高漲、讓潮水在自己身下洶湧。兩個靈魂互相在彼此身上銘刻屬於自己的痕跡,不能讓任何人奪去、不能允許任何人覬覦、更不准許另一個靈魂掙脫自己的束縛。
佔有、被佔有。心甘情願交出自己的全部、迫不及待掠奪對方的所有。一次次像一朵朵美麗的花苞綻放、像讓人成癮的罌粟怎麼也無法戒去。聲音、氣味、觸感,所有一切都刻在小小的心臟上、刻在無形的靈魂上。
停不下來、無法停下。
夜晚很長,長得讓波濤的浪潮不停沖上岸;夜晚很短,短得讓盛開的花朵在天亮後迎來終點。
兩個軀體交疊在一塊分不清你我,身上的汗水、身下的液體、唇齒間的唾液、勉強還能發出的聲音、緊握到關節發白的雙手,在最後一個挺腰之後雙雙弓起又墜落的身軀。
不知誰提議的該去沖洗乾淨,又不知誰應聲說的好;一個笑說天亮卻在賴床,一個懶懶地收緊懷抱。
「夢大路文」
「嗯…?」
「我愛你」
「我知道」
「狡猾」
……
「栞」
「…」
「我愛你」
「我知道」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