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歌劇】【克洛X香子】【ABO】氣味(Break番外)
※先謝謝大家對Break的支持!
※時間在高一的時候
※再一次感謝大家對Break這個故事的支持,非常感謝!
那是很稀薄、很稀薄的印象了。
長著西方臉孔的小女孩在電視機裡歌唱與演出,用稚嫩的聲音推銷商品,那時候的花柳還抱著石動媽媽替她縫好的玩偶,問自己的媽媽說,為什麼這個外國人會說日本語啊?
因為她是混血兒喔,一半是法國人,一半是日本人。
媽媽說,摸了摸花柳的頭,花柳似懂非懂,怎麼有人會不是純粹的法國人或日本人呢?人是可以隨便混在一起的嗎?
或者說、混在一起之後,要怎麼辨別哪一邊才是重要的?
年紀還小的花柳看著在電視機裡唱起歌來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弄清楚自己想問的到底是什麼,思緒就像被關掉的電視一樣,戛然而止。
——香子,該去練舞了喔,双葉はん在等妳了。媽媽說。
小小的插曲隨風而逝,花柳家的幼小繼承人沒有足夠的餘裕探究與她年紀相仿的半個外國人是怎麼回事,她有要學習的課題,要偷偷和石動溜出去玩,要面對成長。
成長,是太過美好的潤飾,性別分化過後的花柳在心裡稱此為判決。
判決是Alpha的氣味比以往更令她害怕,是突如其來的發情期與孩子衝動又懵懂的標記,是宣告了未來家主的婚約。
判決是情竇初開的Omega們對情事的探問,是在青澀期待之前不得不佯裝的老練,是連自己也一起說服的、就這樣下去就好了。
在一次發情期之後,與石動自京都回到學校,羞澀的Omega們如一堵牆把花柳困在裡頭,不同的信息素味道交雜在一起,不自覺的氣味淡歸淡,花柳還是會有那麼幾秒慶幸自己不是Alpha。
面對含羞待放的信息素與少女的提問,花柳當然不是有問必答,適時的留白帶來更瑰麗的想像和些許喘氣的空間。
透過人牆的縫隙,花柳瞄著教室裡的鐘,與秒針一起倒數,三分鐘、一分鐘、三十秒、三、二——鐘聲響起。
上課啦,花柳摀著嘴笑,裝得高深莫測,各位小姐們先回座位吧。
細細的埋怨聲與人牆一同散開,深深吸一口乾淨空氣的花柳忘了這一節是什麼課,才想偷看一眼隔壁同學桌上的課本,眼角餘光就捕捉到淺金色的影子。
「唉呀,是クロはん啊。」
散開的人牆之後是慢了半拍的金髮混血兒,花柳下意識地彎出笑容,對紅了耳根的Omega興致高昂起來。
「クロはん剛剛怎麼沒有過來?」
「我才沒——」
嘩啦——西條硬生生止住話語,這一堂課的老師拉開教室的門,她和她的目光同時落在教室的最前頭。
調笑和窘迫暫停在這一剎那,花柳的目光轉往鄰座的桌上,英文課本、The man walking in the dark looks forward to the break of dawn.花柳看著彎彎曲曲的字符撇撇嘴,往抽屜翻找自己的課本。
等課本放到桌上、翻到正確的頁數,原本站在兩個座位遠的西條早就回到她該在的地方,就像一點也不重要的對話被花柳拋到九霄雲外。
拋到九霄雲外,卻不是消失無蹤。
花柳和西條在同一間教室上課,住在同一間宿舍,她們是星光館唯二的Omega。
怎麼可能消失無蹤。
懸著的話題就像氣味一樣,怎麼可能消失無蹤。
花柳的嗅覺素來靈敏——更正確來說是她根本無法想像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究竟是怎麼生活的,双葉はん是涼爽的竹林,天堂はん讓人聯想到茶與墨,愛城はん聞起來像巧克力,沒了氣味怎麼判斷來人是誰又怎麼知道對方可能在想什麼?
如果沒有氣味、如果所有的一切混在一起,要怎麼辨別自己的位置?
花柳不知道。
偶爾,花柳會疑惑西條到底是不是Omega,怎麼西條總是和天堂爭鋒相對,但天堂可不是那個身上的香蕉香氣真的是香蕉的味道的バナナはん,茶與墨的味道縱然柔和也總令她想要掩住口鼻。
每當西條從花柳的身側走過,花柳總忍不住微微抬頭,看西條往哪個方向走去。
幾乎總是、花柳看著西條走向何方。
不過有那麼一次,是西條推開了門。
花柳抱著膝蓋坐在洗衣房的的小凳子上,看著衣服在洗衣機裡轉啊轉的,而提著一籃衣服的西條推開門。
「啊、原來香子在啊。」闖進來的人說,洗衣房的門還是半開的,西條半個身子還在外頭,她瞄向全部都在運轉的洗衣機們。「那我等等再過來。」
「應該快好了。」花柳說,嗅著空氣裡飄散的淡淡洗衣精氣味。「双葉はん有幫我算時間。」
「我還以為連衣服都會是双葉幫忙洗的。」西條放下那籃衣服,看著洗衣機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做最後的脫水。「香子會自己晾衣服嗎?」
「真沒禮貌,把人當成廢物了嗎?」花柳沒好氣地說,想拿手機避開會害她被攻擊的對話,手卻撲了個空,啊、因為衣服快要洗好了所以沒有帶手機過來。
「因為香子連值日生的工作都是双葉在做的嘛。」西條聳聳肩,這件事還被老師唸了好幾次,可是花柳頑冥不靈,石動也只是陪笑著許下之後不會再幫香子了的這種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因為粉筆灰會飄到身上。」花柳想像著白色、黃色、紅色混雜在一起的粉塵,蹙起眉,那總害她想打噴嚏。
「但香子卻都讓双葉去清理板擦?」西條挑起眉毛,像在質問花柳怎麼可以把不喜歡的工作推給重要的——該稱呼石動是花柳的誰?朋友、戀人還是未婚妻?
「不行嗎?」花柳短短地回嘴,思緒卻已經飄開,想起自己靠在石動身上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察覺粉筆落下的灰,是石動總會先行清理乾淨,還是她閉上眼之後,只能夠、就只能夠,聞到青竹的氣味?
「妳們高興就好。」西條退出戰場,此刻無論她說了什麼都不會帶來影響。「香子的衣服要洗好了喔?」
洗衣機的嗶聲被思緒淹沒,花柳慢了一拍才注意到洗衣機已經停止運轉。
花柳打開洗衣機,洗衣精的濃厚人工香氣湧了出來,那個鼻子好像很遲鈍的西條立刻往後倒退了兩大步。
「香子,妳是加了很多洗衣精嗎!」
「是正常的量。」双葉はん看著我倒進去的,花柳補充,堵住西條接下來的對她生活能力的質問。「麝香玫瑰香水凝露,クロはん不喜歡?」
「不會難聞,但太多了。」西條試著小口小口的吸氣,想辦法習慣這個氣味。
「但不這樣的話,會有其他的味道。」花柳停下動作,指尖才剛剛碰上洗衣袋。「クロはん沒有感覺嗎?」
「什麼味道?」
其他人的味道。
花柳住了嘴。
共用的洗衣機即使定時清洗,還是混雜著不同的味道,像是青竹的味道、茶與墨的味道、巧克力的味道、鳶尾花的味道,其他人的味道。
厚重的人工玫瑰香氣可以假裝那些味道不存在,讓共用的洗衣機只剩下一種氣味,玫瑰的氣味向來象徵少女的粉紅色幻想,戀愛和幸福的未來。
——要買哪一種洗衣精?石動在賣場問過花柳,花柳的目光掃過架上商品,薰衣草、小蒼蘭,還有去黴除菌。花柳挑了最貴的那款,回來使用後石動好像也摀著鼻子,洗衣房裡的花柳卻放鬆緊繃的肩膀。
因為、連青竹的氣味也聞不到了。
「什麼味道?」西條又問了一次。「如果洗衣機不乾淨的話,就要清洗了。香子也是,如果洗衣機有味道的話要跟我們說,別用味道很重的洗衣精蓋過去。」
花柳抿著唇,揪緊了洗衣袋。
不是的。不是洗衣機的問題。
她一一把洗衣袋拉出來放進籃子裡,動作間沒有抬頭看向旁邊那個插著腰的Omega。
麝香玫瑰的氣味充斥鼻間。
「換クロはん洗衣服了。」
花柳說,把裝滿了衣服的洗衣籃往旁邊挪開,讓出洗衣機前的位置,西條蹲了下去,皺著鼻子想要去聞出洗衣機的異味。
都是香子的洗衣精味道太重了啦,蹲著的西條抱怨,說她根本聞不到其他的味道。
「我現在也聞不到其他味道。」花柳在西條看不到的地方輕輕笑了起來。「但是洗衣機再洗一遍應該也沒關係?只是クロはん的衣服又要再等一下了。」
「也只能等等看誰的衣服先洗好了。」西條嘆口氣,到靠牆的櫃子拿出洗衣槽的清潔劑,背面的標示說要浸泡6到8小時。
花柳張了口,抱歉的音節卡在舌尖,她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洗衣機其實沒有壞嗎?
因為帶來了不應該存在的麻煩嗎?
可是、難道不是聞不到別人氣味的西條不好嗎?
花柳吸進一口玫瑰的味道,挺直了手臂,拎起一籃的衣服。
「那就麻煩クロはん了。」
「嗯,不麻煩,不過下次香子要先說啊。」西條向後揮了揮手,當作向要去晾衣服的花柳說再見。「就算不知道怎麼洗洗衣機,只要找我、双葉或其他人都可以的。」
聞不到麝香玫瑰香水凝露以外的氣味的Omega拆開清潔劑的包裝,倒進洗衣機裡頭。
花柳拎著洗衣籃,往後搖搖晃晃地走,向洗衣房外頭走。
濃厚的的人工香氣隨著她飄,周身沒有其他的氣味,都沒有。
拉開洗衣房的門,然後關上。
她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聞不到氣味的話,怎麼辨別什麼才是重要的?
怎麼、辨別自己是誰?
花柳不知道。
一整籃的衣服好重,花柳使足了力氣,努力拎著衣服走向曬衣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