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走的如此从容吗？
你即便能
我们也不能
——————————————
空气沉静的可怕。
“病人在手术过程中突然大出血，我们也尽全力抢救，因为本就已经失血过多，所以……”
医生们再次缓缓地鞠躬。
䌷努力使自己抬起头来，用十分沙哑的声音回应：“谢谢您，医生们都辛苦了。”
几步上前，接过医生手里澪的冰凉的双手，握在自己胸前，望着澪疲倦痛苦的目光。
“小澪……”
“谢谢你，䌷。”
梓已经去办手续了。
折腾完，天空已经变成了硫酸铜的颜色。阳光呈三十度角投射在医院门口的四个人身上，发散出斜斜的但很浅淡的影子。
“不管怎么样，是个陌生的城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嗯。”
“去旅馆睡一觉再走？”
“嗯。”
䌷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问下去，在手机上订了一间旅店。
大床房。
四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雪白的墙面。
倒也没人再哭了。
“呐，你们说，小律现在在哪里呢？”唯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空虚，暗淡，只有十分甘甜的声线努力自己说出的话要显得毫无波澜。
良久的沉默。
“我想大概是在去天堂的路上吧……被天使带着往那边走……”䌷轻轻笑微笑着，“小律那么善良，肯定是要去天堂啊～”
“我倒觉得律前辈应该去地狱，”梓闭上了眼睛，“她天天欺负澪前辈，讲鬼故事，不知道有没有得罪鬼呢。”
“小律的鬼故事……哈哈哈……”䌷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又是良久的沉默。
“她哪都没去。”
“诶？”
澪轻轻地把头转向其他三人。
“能感觉到，她现在就在我们身边。从一开始就在。”澪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
“对啊！所以小律开了那么久的车，应该已经很累了，我们还占着床！她都没有地方休息……”唯说到一半，也猛地坐起来，“啊啊～眼前好黑。”
“慢点啊小唯……对！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让她休息一会！”䌷和梓也很快坐了起来，一起跳下了床。
澪和䌷小心地抚平被压皱的床单，细心地摆好枕头和被子，让这张巨大的床看上去好像没有人躺过。
“小律，我们把这么大一张床都给你躺……快上去休息吧！”唯对着雪白的床单说着。
“只有她一个人休息，她肯定不情愿的。”澪柔和地笑了一声，“我们就在她身边睡吧。”
“好诶！”
四个人侧躺在床沿上，中间留下了一块足够大的空间。
“不要挤到小律，她要好好休息。”
“嗯。”
四个人均匀的呼吸声逐渐重合，都默默地朝向了中间。
“大家起来了哦，要走了！”䌷第一个起来订好了机票。
“几点了？”唯揉了揉眼睛。
“下午两点多，我们该回去了。”
“早上好……”梓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坐了起来。“嘿嘿嘿阿梓喵，已经下午了哦～”唯扑上去抱着梓摇来摇去。
“嘘——”䌷用食指挡住嘴唇，“小澪和小律还没醒哦。”三人的视线重新转向床上。
“很累啊，是哭太久了吧。”梓小声地说。
不知道是被言语吵醒还是被唯的一扑震醒，澪翻了个身，有些蒙蒙地坐了起来，闭着眼问道：“律，几点了？”
死一般的静寂。
“那个，小澪，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起来我们要回去了哦……”䌷有些慌乱地企图打破沉寂。
“律还没醒……！……啊……”澪睁开双眼，望向床中央，“对不起……我……她……”
“好了小澪，快收拾行李我们坐飞机回家咯！”唯松开梓，下床把四个人的行李箱都推了过来。
“小律，你也快起来吧，我们要回去啦！”䌷向着床中央微笑着说。
“澪前辈……？”梓把一只手小心地搭在澪的肩膀上，担忧地望着低着头的澪呆滞的目光，“收拾一下东西吧？”
“啊！嗯……抱歉！”澪猛地抬头。梓看见她布满红丝的双眸里噙着泪花，取出口袋里的餐巾纸，小心地抹了抹澪眼角的泪水。“没关系哦，小澪，我们都在。”䌷也凑近了过来，用双手搭上了澪的肩膀，压住了自己哽咽的嗓子。
“好棒啊……我都没做过几次飞机，䌷䌷居然还定了头等舱，太舒服了吧！！”唯坐在可以躺倒的椅子上扭来扭去。
“唯前辈，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梓没好气地瞥了唯一眼，然后望向窗外，“不过，好美的天空和云朵啊。”
“我看看我看看？”唯立马坐了起来，顺着梓的目光向外望去，“真的耶！梓喵好有品位～梓喵～”“什么啊别过来！前辈！！”梓被扑过来的唯勒着脖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真的很美啊，小澪？要不要也看看？”䌷趴在窗口，微笑着转过头问澪。
“嗯。”澪笑了笑。
“那一朵好漂亮！啊！一团好可爱，肯定很好吃……”唯都要把眼睛贴在窗户上了，“小律！你看那团像不像一只小狗？”
“喂，唯前辈……！”梓小声地在唯的耳边喊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腿。
“啊……啊啊梓喵，你看那……像不像小狗……”唯的目光突然变得慌张起来，“啊……过去了……”
“唉。”梓低下了头，小心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正在看窗外的澪。毫无神采的目光让一张秀气的脸变得十分暗淡。
“梓喵……”唯喊的很空虚。
“嗯？”梓把目光收了回来，停留在身前人的侧目上。
“我……”
梓凝视着她的侧脸，看见了唯从眼眶里溢出的泪珠。她凑近过去，主动抱住了唯。
“梓喵……对不起……”泪珠大颗大颗地滚出来，落在了梓的手臂上。
“为什么要道歉？”
“不知道。”
梓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努力地笑着说：“马上就要到了。”
“小律，马上可以到家了哦。”唯好像自言自语似地说。
话音落下，感到内心仿佛刺入了什么东西，梓用力地用袖子揉了揉双眼。
“嗯，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