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做了一个梦。
梦里哥哥并没有离开，而是继承了家业。没有了家族的负担的我毫无顾虑地和大家组着乐队，即使因为大学而和大家分开了四年，在我结束学业以后，月之森也再次开始活动了。
那是非常美好的梦，美好到令我恐惧。
因为，我始终明白，这只是一场梦。
然后——
我醒了。
※ ※ ※
“唔……”
困倦地睁开眼，我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吊灯。我揉着眼睛，慢慢坐起来，却发现身上的睡衣并不是自己的。
“唔……？”
尚未清醒的我没能明白到底什么情况，浑浑噩噩地下了床。推开门，身体自然而然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看起来似乎我很了解这里。
从二楼下来，走到客厅，厨房里传来煎蛋的声音，我终于是清醒过来。
啊，这里好像，是结爱家？
“欸，小葵你已经醒了吗？”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结爱从厨房里探出头，对着我微微一笑。
“呃……我昨晚是在你家睡的吗？”
“不记得了吗？当时你哭得太厉害了，哭累了就直接睡过去了，我就自作主张决定让你留宿了。”她有些不安地说，“唔，昨晚其实有什么事要做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父亲那边和星姬……”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有和日向叔叔说你要在我家留宿，小星姬的话我让姐姐送她回去了。”
“这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居然真的崩溃了吗，都到了会哭累睡着的程度……唔，那不是全被星姬看见了……唔……
脸颊不由得染上热度，结爱噗嗤一笑，缩回厨房。
“早餐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坐一会儿吧。”
“……唉。”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在餐桌旁坐下，为晚上要以什么态度去见星姬而发愁。这样说起来，因为我情绪崩溃的原因，昨晚都没有指导星姬吉他……这样一想怎么感觉更没脸去见她了。
“不过，确实感觉轻松许多了啊。”
尽情地哭过以后，很多东西似乎都释然了，大概是因为把平时积攒的压力都发泄了出来吧。
不过，有些东西是再怎么发泄也无法改变的。
“唔？阳葵？”
满载着困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头看去，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的雪华打着哈欠走下楼梯，朝着餐桌只能走过来。
“早上好，雪华姐。”
“嗯，早上好……欸，还穿着结爱的睡衣。”雪华扫了扫我身上的衣服，思考了一会儿，颇为严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结爱好好负责，不然我饶不了你。”
“……什么叫好好负责？？雪华姐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我隐约察觉到雪华姐话语中的深意，原本就因为对昨晚的大哭感到丢人而绯红的脸颊因此彻底发烫，慌慌张张地否定她的话语。雪华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愉悦地大笑起来，我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是在捉弄我。
“昨晚是我送星街她妹妹回去的，我当然知道什么情况。”她趴在桌上，满是笑意地看着我，“就算要负责也是结爱负责，但那丫头胆子那么小，怎么也不可能做出格的事。”
“不，所以说我和结爱只是朋友、呃，挚友。”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反正我不信。”
“小葵？发生什么事了——欸？姐你居然醒了？”听到客厅动静的结爱又从厨房探出头，看到雪华后愣了很久，“现在才七点啊，你会在这个时间醒？”
“今天要开会，不得不早起出门了。”雪华又打了个哈欠，困倦地说道，“晚上八点才会回来，午饭和晚饭就不用给我做了。”
“那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哦……啊。”结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忽然间充满了怒气，“刚刚的笑声是你的吧？你是不是又在欺负小葵？”
“欸~哪有啊~”
“每次你想抵赖的时候都是这个语气，果然又欺负小葵了！”
结爱不满地抱怨着，重新走进厨房，将早餐端出来，摆在我和雪华的面前。似乎是没想到雪华会起来，她只做了两份早餐。
“那你的早餐呢？”我抬头问道。
“等一下再做就好了，时间还充裕着。”她看了一眼挂钟，微微一笑，“还是说，你想帮我做早餐？”
“也不是不行。”
“那就麻烦你了。”
“喂喂，能不能这种时候调情啊，我要吃不下早餐了啊！”
八点零五分，久违地和结爱一起上学，陪她到了学校门口后，我重新回到近月街。
继续备考。
※ ※ ※
下午五点半，我结束学习，想起昨天拜托结爱买的食材没有拿回家，就顺路去了一趟她家拿了菜。结爱似乎想和我一起去星海，但又担心雪华没有好好吃饭，打算等她回家给她做夜宵，于是和我一起在外面吃了饭就分开了。
先回了趟家，把书包和菜都放好，我急匆匆地赶回星海，但还是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左右。走进星海，我习惯性地环顾周围，大厅里只有店长在。
“今天来的有点晚。”店长懒洋洋地说。
“有些事想起来要做，耽误了点时间。”我回应着她的话，朝着走廊走去，“星姬在老地方对吧？我先过去——”
“她现在不在。”
我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店长。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平淡地说道。
“她现在在家里。今天她班主任来家访。”
“……啊，那件事。”
星姬因为一些心理原因而在休学，班主任家访应该是来查看她的情况的……说实话这几天的相处下来，除了内向和不自信，我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店长随口应着，“最近很少见她哭了，不过。”
她顿了一下，视线移到我身上，冰冷而有力。
“她昨天晚上哭了，在久岛送她回来以后。”
“……”
“我没打算追究你，说到底也根本没办法确定是不是你把她惹哭的，而且在你接触她以后，她的情况明显好了起来。”
“到底为什么会哭呢……”
昨晚哭的人明明是我才对，再怎么样也不能是因为我情绪崩溃而吓到她吧……但这几天星姬的情况逐渐好转，偏偏是昨天恶化，怎么想都应该是我的哭的原因。
“说起来，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我看向店长，犹豫了一下，“那个，星姬她——”
“她之所以弹吉他，是父亲的影响。我会架子鼓也是同样的道理。”店长冷淡地说道，“曾经，我们很尊敬父亲，所以学着他的样子去追逐音乐。”
“……曾经。”
“去年，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了。”
“…………”
“还没等我们伤心，更绝望的事实摆在了我们面前。”她停顿了许久，继续说道，“母亲整理了他的遗物，然后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父亲出轨的证据。”
思维在那一瞬间宕机，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理解了店长所说的话。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半点波动，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多少有点察觉事实的我和母亲并没有太震惊，但是星姬……国中刚刚毕业的她怎么会察觉到这些。”店长说，“父亲的死本来就让她难以接受了，而完美父亲的形象的崩塌更是压倒了她的心。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哭着，直到有一次，我强行把她拉出来，带着她去看了你们的live。”
“我们的演出？”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的选择，看完你们的live后，她将一切都寄托在吉他上，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投入在吉他练习上。”店长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但也只是如此，不弹吉他的时候，她很多时候会突然就哭起来，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才休学了。最近一个月稍微好了一些，也能替我坐一会儿收银台。”
她再次叹了口气，放下手机，重新趴在桌子上，只露出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微微抿了抿嘴，再次张口。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下。”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认识我的哥哥，是吗？”
“日向拓也。”她低低嗤笑，“我以前的乐队的吉他手。”
“……你们还有联系吗？”
“他有找过我，或许也找过久岛，但我没有理他。”她不屑地说道，“抛下妹妹只想着自己逃跑的懦夫，我不会再搭理他的，久岛应该也是。”
“毕竟雪华姐的妹控程度……因为结爱都快想把我杀掉了。”
“你要是让星姬也伤心，我不介意替她出手。”店长大约是在开玩笑，但表情却莫名认真。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头疼地敲了敲额头，叹了口气，“但……我恐怕肯定会让她伤心一次。毕竟我已经放弃吉他了，到15号的时候，就是一切彻底结束的时候。”
“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
“没有。”
大厅又陷入了沉寂。有几个女生从练习室里出来，归还了钥匙以后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我默默地看着她们离开，视线又很快移到同时进来的女生身上。
“……诶？”
——是蓝学姐。
“嗯？小阳葵？”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蓝发现了我，踏着轻松的步伐走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在这里……是来练习吉他放松一下吗？”
“呃，这个……呃……”
面对蓝的提问，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店长眯了眯眼，视线在我和蓝之间徘徊。
“你们认识？”
“嗯，小阳葵是我的乐队的队长哦。啊，应该说以前的乐队才对。”蓝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毕竟已经解散了嘛，虽然还没公开宣布。”
“蓝学姐是键盘手，就是青雀。”我向店长介绍道，并试图转移掉之前的话题，“听起来，店长你认识蓝学姐？”
“对啊，她是我今天刚聘用的员工。”
“……啊？”
“你没注意到前几天这家店只有我和星姬在忙吗？那是因为上一位员工辞职了，我还没找到新员工。”店长说着，疑惑地看着蓝，“你是青雀？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嘛，因为上台的时候会稍微化妆一下。”
蓝说着，摘掉了自己的眼镜，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粗略地扎成双马尾，顺便将刘海梳理了一下。她原地转了一圈，对着店长露出端庄的微笑。
“嗯，现在是不是眼熟多了？”
“……你这和刚才的感觉差别也太大了。”
店长忍不住吐槽道，我也无法否认地跟着点头。就算已经和她一起活动了两年，我依旧对蓝的变装会感到惊讶。我以前一直觉得化妆和打扮并不能太改变一个人的形象，直到我遇到了蓝，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哪里是变装，简直就是换人。
“当初因为不太想被人认出来，所以才特意改变了像是气质一类的东西。”蓝说着，重新戴起眼镜，将双马尾解开，“现在来看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因为差别太大平时走在路上根本没人能认出我，像珠华就经常遇到粉丝，不过她应该很乐意就是了。”
“嘛，珠华同学的话确实……”我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蓝的事，疑惑地问道，“蓝学姐不是已经在新月打工了么？怎么来这边了？”
“我在那边是白天的工时啊，晚上一直是空着的，我毕业以后我们练习不是一般也在晚上嘛。”蓝说着，又将话题转回来，“倒是阳葵，为什么会在这？”
“我？呃……”
“她在指导我的妹妹怎么弹吉他。”店长重新打开手机，一脸无趣地说道，“我以前认识她哥哥，所以才认识了她。”
“哥哥……”
蓝想起了我的事，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后又立刻闭上。我有些愧疚拿这件事堵住蓝的追问，但也无法否认我松了口气。
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卖了吉他的事，不管理由多冠冕堂皇，心里的刺痛始终提醒我我在背叛与她们的回忆。
“啊，阳葵姐……”
蓝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越过蓝的肩头，看到了情绪低落的星姬。她在看到我之后垂下了眼帘，一副完全没有活力的样子。
“抱歉，我来晚了。”
“倒也没有，我其实也刚来。”
“这样……没有让你等那么久时间就好。”
她轻轻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我和店长对视了一眼，打消了将蓝介绍给星姬的念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店长，我带星姬过去了。”
“嗯。”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拜托你了。”
点了点头，我领着星姬走进长廊。
※ ※ ※
——啪。
随着离调的音符和清脆的声音响起，琴弦再次断裂，抽在星姬的手指上。疼痛迫使她下意识抽回手，手指也因此放松，让拨片掉在了地上。
“……又断了。”
她小声地嘟囔着，蹲下身去捡拨片，在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在微微渗着血后又止住了动作，像个石像一般僵在原地。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滴落，那绝对不是因为疼痛而流的泪。
“……休息一下吧。”
在一边旁观的我终是忍不住，帮她捡起拨片，扶着她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用餐巾纸擦掉血，我拿出创口贴帮她处理好伤口，等她的哭泣稍微停止后微微叹了口气。
“你想听我对你刚刚的练习的评价吗？”
“……很烂。”她小声地说。
“完全不在状态，和前几天比差距太大。”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最致命的是，你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连着弹了半个小时，会给你留下不好的肌肉记忆的。”
“……抱歉。”
“你不应该对我道歉，我没有立刻阻止你，我也有错。”我很想冷静地进行说教，但是看到她眼角的泪痕，语气还是不由得缓和下来，“……下次别这样了，不要因为一时的宣泄情绪给以后埋下隐患。”
“嗯。”
她点了点头，垂着眼看着自己怀里的吉他。我很想说些什么，比如问她为什么今天状态这么奇怪，比如问她刚刚为什么哭，又比如问她昨晚为什么哭了。
……又或许，我应该给她一个拥抱，就像昨晚结爱给我的一样。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倒是星姬先开了口。
“……阳葵姐，昨晚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她低声问着我。我稍稍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大概，是因为愧疚和不甘心吧。”我自嘲地笑了笑，“对结爱、对陪伴着我的大家的愧疚，对放弃音乐的不甘心。就算自认为接受了结果，内心深处也依旧会无法认同，并因为无可奈何的感觉而难过。”
“……恨你的哥哥吗？”
“……我不想恨他。带着我走进音乐，和我有一样的梦想的他，我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心情。”我用力咬着嘴唇，用疼痛覆盖内心翻滚的情绪，“虽然说不想恨他……但肯定也会对他有埋怨的情绪。”
今早的那个梦，那个我不用承担家族责任的梦。
我可以尽情享受音乐的梦。
“但是，为了梦想而逃避的他，和想要继续音乐而埋怨他逃避责任的我，好像又没什么差别。就因为他比我先出生，所以该放弃的人就是他吗？”我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的她，“我不认为这是合理的事。所以，我不想恨他，因为我不想讨厌自己。”
“阳葵姐……真温柔。”
“温柔吗？难道不是自私自利？”我自嘲道，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我教你吉他也只是希望有人能继承我的梦想，关心你也只是害怕你一蹶不振，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但，如果我继承了你的梦想并最终成功了，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吧？”星姬看着我，表情已没有之前的悲伤，“我唯一能知道的，只有阳葵姐希望我能成功，并且会为我的成功而高兴。”
“那个梦想，可是我强加给你的哦？”
“胡说，明明在遇到阳葵姐之前，我的梦想就已经确定了。”她的眼神慢慢坚定，“阳葵姐只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梦想，才决定暂时重拾音乐帮助我的。”
“或许是吧。”我轻轻笑了笑，将话题重新引到她身上，“没那么难过了？”
星姬愣了一下，腼腆地笑着，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落寞。
“我……曾经很迷茫，因为爸爸的死和出轨。”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吉他，“我的梦想……是成为和爸爸一样优秀的吉他手，但在那些事发生以后，我不知道这份梦想是否还有追求的意义。”
“引领我走进音乐的他离开了，一起带走的还有我对他的尊敬。那，这份因他而起的梦想又算是什么？”
她咬了咬嘴唇，握着吉他的手紧紧用力。我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她。
“我想不明白，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回答，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没日没夜地练着吉他，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吉他上，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地让我忘却烦恼。但是，一旦闲下来，我又会无法控制地想起爸爸，想起那个被玷污的梦想，想起我为那个梦想而付出的努力，思考我做的事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能做到的只有逃避般的哭泣，和放空一切的弹奏。”
“后来，姐姐强行拉着我出了门，去看了你们乐队的演出。”星姬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去之前，姐姐和我讲了你的故事。”
“我的哥哥的事吗？”
“嗯。”
她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我被阳葵姐的演出震撼到了，同时也深深地憧憬着阳葵姐。”她梦呓一般地说道，“被哥哥背叛的你，和被父亲……欺骗的我，明明是那么相似，我只会逃避，而阳葵姐却那么执着地坚持着梦想……”
“我也想成为阳葵姐那样坚强的人。”
但是，我并不坚强。
我也只是在结爱的陪伴和支持下，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所以，在前几天遇到阳葵姐，知道你打算卖掉吉他、放弃音乐的时候，我实在……无法相信。”她低低地说，“直到昨天晚上，看到阳葵姐哭泣的样子，我才对你的选择有了实感，终于明白……阳葵姐也和我一样，是会难过会无助会哭泣的普通的女孩子。”
“让你失望了？”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太坏心眼了。”星姬移开视线，继续说道，“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真的意识到，阳葵姐是真的要放音乐了。然后……我又动摇了，对我的梦想。连看起来那么坚强的鸦都会被击败，那我所憧憬的又是什么，那真的是可以达成的事情吗？”
“所以昨晚才哭了么。”
“已经从姐姐那听说了吗……嗯，又久违地哭了。”她叹了口气，“刚才和老师的谈话也是，她明明是听说我最近状态好了不少才来找我，却因为我情绪的不稳定而被迫终止……我真的是，太软弱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直到刚才。”
她羞涩地笑了，那个笑容看起来格外耀眼，让我有些不敢去直视。
“和阳葵姐聊了以后，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个明明非常浅显的道理。”她眨了眨眼，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无论起因是什么——我喜欢音乐，我喜欢弹吉他，我想和大家一起在舞台上演出。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爱好，也是我最纯粹的梦想。既然如此，我根本没有必要去迷茫那么多事。”
她认真地看着我，站起身，向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阳葵姐。”
“不用，说到底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我摇了摇头，不由得苦笑，“你比我坚强多了。”
“那也是因为有你的帮助。”
星姬一副固执的样子，我只好点头表示同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状态调整回来了，再练一曲？”我笑了笑，“我给你指定一首曲子，弹得好的话我继续和你讲我们乐队的故事。”
“好！”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站起身就要朝着舞台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吉他的断了弦这件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去换个吉他。”
“不用，我帮你去借。”我止住了星姬，并且对着不解的她笑了笑，“顺便去和你姐姐汇报一下你的情况。”
“……还是我自己去吧。”她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我让她担心太久了，我想亲口告诉她，我已经没事了。”
“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我笑着说，“去吧。”
“嗯！”
她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了练习室。我重新坐下，不自觉地想起了结爱的笑脸。
我是不是因为染上了和你一样的温柔，所以才能帮助星姬走出阴影呢？
“……真是无法偿还的恩情啊。”
我忍不住自语道，摇了摇头，将思绪切换回和乐队的大家相处的回忆里。
这次，该讲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