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今天晚上，没办法陪你练琴了，抱歉。」
“好遗憾。”
一想起上午阳葵姐对我说的话，我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股落寞的感情。她很忙，所以不能给她添麻烦，在备考中划出这么多时间陪我，我早就该满足了。明天她就要去北海道考试了，今晚不能教我吉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
“没办法骗自己。”
结爱姐也说过，人是因为不知足才能继续前进，我也是因为无法否认我对音乐的热爱，才能在阳葵姐的帮助下从父亲的阴影里走出来。我渴望更多阳葵姐的陪伴和指导，这应该是正常的想法吧？
“……不能任性。”
别贪心了，更何况阳葵姐是不得不放弃音乐的，这样缠着她大概会让她回想起难过的事。我不想让她伤心，那样温柔的人不应该受到伤害。
所以，接下来的路该自己走下去了，星街星姬。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看着店门。听姐姐说今晚的乐队演出可能会有很多人来看，而新招聘的员工也因为有自己的乐队演出所以请假了，我得好好工作才行。
没有过太长的时间，星海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浅棕色卫衣的年轻女性走了进来。她摘掉围巾，张望了一下四周，在看到我后径直朝着我走了过来。
没有乐器，不像是练习的……但这个打扮也不太像是来看乐队演出的欸，感觉更像是刚下班……？
我有些困惑顾客的来意，但很快她就走到我面前了，我也只能停止猜测，站起身表示欢迎。
“欢迎光临！”我朝着她弯腰行礼，说道，“请问是来练习的还是要看晚上的乐队演出？”
“目的的话，大概算是看演出。”她用着慵懒地语调说着，再次环顾四周，“你姐姐呢？就你一个看店？”
“欸？你认识我姐姐吗？”
“嗯？你不是知道吗？我那天送你回家不是和你姐姐聊了好一会儿。”
“送我回家……？啊。”
她的脸越来越熟悉，慢慢和心中的人选对上号。
“那个，你是结爱姐的姐姐？”
“对哦，我是久岛雪华。”
她优雅地微笑着，从钱包里取出两张纸钞，放在桌上。
“两千日元对吧？应该没有涨价过吧。”
“啊，没有……这是门票。”
我撕下一张门票递给她，将钱放进收银柜，随后犹豫不决地看向在对着门票微笑的雪华。
“那个……雪华小姐今天为什么会来看演出？”
“嗯？不可以吗？”
“没有没有，呃，我只是好奇……因为以前没见雪华小姐来过。”
“你也知道我以前组过乐队吧？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说过，是和你姐姐一起组的乐队，一直是在这家店演出的。”雪华露出怀念的表情，继续说道，“今天来这的理由……有一部分是怀念那段时间，还有一部分……不太方便和你讲呢，有人让我保密。”
“保密……？”
“嘛，你到时候就知道啦。”
我很想继续追问，但出门办好事的姐姐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姐姐立刻向雪华打了招呼，两人很快就开始攀谈起来，并朝着姐姐负责的饮料台走去，没了我能插入的机会。我无奈地笑了笑，而又有新的客人走了进来，我便放下疑惑专心进行接待。
“好多人……”
正如姐姐说的，今天的客人相当得多，而且很多一部分人是第一次来星海，原本就有些内向的我也因此更加手忙脚乱。等第一个乐队快要演出完毕，我才有了歇息的空闲，立刻就坐了下来趴在桌上。
“星姬，辛苦了。”同样闲下来的姐姐和雪华一起走了过来，温柔地摸着我的头，“不过，如果要上台演出的话，辛苦的可远远不止这个程度。”
“嗯，我会努力的。”
如果仅仅是接待客人都会感到困难，就更别提上台演出了……压力大导致思绪的混乱，思绪的混乱导致指法的错误，指法的错误导致音色的偏差，音色的偏差导致演出的失败。我绝对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起来，雪华小姐不去看吗？”
“嗯？啊啊，我想看的部分还早，她们是压轴。”雪华暧昧地笑了笑，说，“也不是对别的乐队持什么否定态度……怎么说呢，离开乐队的世界太久了，热情什么的早就没了，我都记不清我多久没来过livehouse了。”
“没热情？那每次新的贝斯出来的时候你都让我帮你买干什么？”姐姐毫不客气地戳穿雪华的谎言，没好气地说，“你就单纯的在逃避罢了，每次进livehouse都会想起我们乐队解散的事，然后因为会难过所以才不想来对吧？”
“嘁，我才不难过，能甩掉拓也那混蛋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你就扯吧，他离家出走是解散之后的事，到头来你还在耿耿于怀因为你乐队才解散的事。”姐姐冷笑一声，“每次和我喝酒到最后都要发酒疯哭诉这事，你还要否认？要不要我把录音翻出来给你听？”
“你你你，你怎么还录音啊！”
姐姐和雪华又拌起嘴来，我只能无奈地微笑。不过，姐姐的乐队是因为雪华才解散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问姐姐为什么解散，得到的都是没到达想要的高度所以解散了这样的回答……
“我们解散的原因和月之森一样。”
“一样……？”
雪华突然停下了和姐姐的拌嘴，低头对着我说。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雪华，等着她的后话。
“因为我要继承家业，所以就解散了……而在这之后，拓也，也就是阳葵的哥哥，选择了逃跑。”雪华苦涩地说，“大概，是从我的身上看到了他被迫放弃音乐的未来吧，所以才逃走了。”
“然后阳葵姐就……”
“嗯，阳葵被迫接受了不属于她的责任，然后走上了和我一样的路——组建了乐队，最后解散。”雪华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事。”
“但是她的结局可和你不一样。”姐姐扬起嘴角，“你的妹妹非常优秀。”
“是呢。”
结局，不一样……？
什么意思？
“——意外的不错欸，这里。”
“对吧？在这里工作了两天，我就觉得萝宾同学可能会喜欢。”
大门被推开，熟悉的三个人走进了店里。月之森的鼓手、红发的朱鹮大大咧咧地打量着店面，她的旁边，本应该去乐队演出的前两天星海聘请的员工石原蓝和朱鹮搭着话，而伊吹的后面抱着吉他眼睛闪闪发光的是吉他手金丝雀。等一下，我记得阳葵姐好像是称呼青雀「蓝学姐」，难道——
“啊，你们跑的也太快了吧，萝宾同学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大门再次被推开，预料之中的两个人走了进来。背着贝斯的结爱姐无奈地向朱鹮搭话，她的右边，阳葵姐牵着她的手，浅笑着看着自己昔日的队友的交流。
背着吉他。
“阳葵姐……”
我呢喃着看着她，某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迅速膨胀，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血液循环的加速让我感到全身发烫。雪华向自己的妹妹搭话，但她们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我只能呆呆地看着阳葵姐。她浅浅笑着，朝着我走来。
“晚上好，星姬。”她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露出孩子般恶作剧的表情，“看起来，你确实没有看推特，我赌赢了。”
“推特？”
我愣了一下，慌忙打开手机查看月之森的推特。最新的消息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发的，说要在今晚举办最后一次的解散演出，而地点是……星海。
“阳葵姐……？”
“星姬都能走出来，坚强地追逐梦想，我也不能止步不前。”阳葵摸了摸自己背后的吉他，轻轻笑了几声，“虽然解散的结局不会改变，但我不会就这样放弃音乐。偶尔回来的时候，我还想和你一起弹吉他，不知道你到时候还愿不愿意。”
“我、我当然愿意！”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大声地说道，“我也，想继续让阳葵姐教我吉他！”
“那么长时间不碰吉他，说不定到时候是你教我呢。”阳葵开玩笑地说道，摸了摸我的头，“我们要去准备了，待会儿见。”
“啊，嗯，我很期待！”
阳葵开心地笑了，带着自己的队友走向了准备间。我出神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水，不满地看向在旁边偷笑的姐姐。
“姐姐，你早就知道的吧！”
怪不得说今天来的人可能很多，而且作为店长，她肯定知道参加演出的乐队有哪些。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接到的申请，她们可是打乱了原本的演出计划的，我和各个乐队联系协调了好久还把演出时间拉长了才调整好的，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告诉你。”姐姐一脸推卸责任的表情，语气轻松地说道，“而且鸦和我说要向你保密，说要给你惊喜……嘛，确实也挺惊喜的。”
“呜，这种事我还是希望我能提前知道啊！”
不过，阳葵姐明明把吉他卖了啊，那把吉他是备用？还是从结爱姐那借的……啊。
突然之间，一个想法蹦进了脑海。我抬头看了眼挂钟，时间是19:37，如果跑回家的话来回大概要二十分钟……
“姐姐，阳葵姐她们的表演是什么时候？”
“嗯？按照时间表的话大概是20:10左右吧。”
回来的时间是20:00左右……来得及！
“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
“星姬？”
没等姐姐反应过来，我站起身朝着门口跑去。跑出星海，刺骨的寒风刮着我的脸，我咬咬牙，奋力冲刺。
一定要赶上……！
※ ※ ※
“真亏结爱能说服你啊，阳葵大小姐。”
短暂热手后，萝宾转着鼓棒，咧嘴笑着问我。我稍稍愣了一下，从刚刚的热身中回过神来，看向萝宾。
“很意外？”
“是哦。”
“少来，上午找你说想进行最后一次演出的时候你可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
“我可没有，我又不会预知未来，怎么可能猜得到。”她耸了耸肩，随手敲了几下架子鼓，“我只是不惊讶你的选择罢了。你一直很喜欢音乐，这谁都看的出来，只不过是在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钻牛角尖罢了。我意外的是结爱能说服你，就你那固执的性格，就算是她也应该很难做到才对。”
“嘛……因为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个叫星姬的女孩？”
“嗯。”
因为遇到了星姬，我没能真的放下吉他。因为见证了她的坚强，我也渴望着自己的改变。
“看来是个很长的故事啊。”
萝宾察觉到我的情绪，意味深长地笑着。我暧昧地附和着她的笑容，抬头看向挂钟，时间已经将近20点，马上就要是我们上场了。
“嘛，结束以后的聚餐上，我慢慢告诉你。”
“聚餐？”
“嗯，夜宵，你不来？”
“来，怎么可能不来。”萝宾错愕的表情很快一扫而空，肆意地笑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阳葵大小姐第一次陪我们一起聚餐，我怎么可能不去。”
“小葵明天还要早起去北海道吧，没事吗？”结爱担忧地问道。
“没事，最后一次了，不来的话就没机会了。”我温和地笑了笑，低头看着从雪华那借来的吉他，“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不留遗憾呢，几天没碰吉他了？可别拖后腿哦，主唱兼吉他手的阳葵大小姐。”
“当然，不会让你失望的，萝宾同学。”
刚刚热身的手感也算得上完美，这几天对星姬的指导让我没有太完全远离吉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因为不是原来的吉他而有些不适应吧。
“——要到我们了。”
和珠华聊天的蓝似乎是注意到了时间，出声提醒道。我整理了一下吉他的肩带，而萝宾也拿着鼓棒跟着起身。我上前几步，转身看向大家。
“抱歉，因为我的任性，明明说好解散，又多了一场演出，还是没有任何排演的演出。”我低头道歉道，“因为我的任性而组建乐队，因为我的任性而解散乐队，又因为我的任性而暂时复活……如果大家对我有什么怨言，无论多过分我都愿意听。所以。”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请满足我最后的任性，给月之森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四道视线聚集在我的身上，我静静等待着她们的回答。
“哈，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任性吗。”
萝宾夸张地冷笑一声，将鼓棒高高抛起，举起手将其握住。
“——倒是再早一点从牛角尖里出来啊，你个笨蛋。”
“要抱怨的话……大概只有小阳葵总是不喜欢说自己的事这一点吧。我和珠华也想帮上你啊。”
“嗯？我对阳葵同学没什么不满啦，不如说非常感激欸，各种地方都承蒙关照了，多谢啦。”
“抱怨的话……不许再说我是爱哭鬼了，明明小葵你才是。”
“……真是的。”
我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忍住哭泣的冲动。整理好情绪，我重新看向大家，深吸一口气。
“我们——”
“请等一下！”
准备室的门被用力推开，气喘吁吁的星姬冲入了房间。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她看向我，想说些什么，但发出的只有喘息声。
“怎么了，星姬？”结爱有些担心地抚摸着星姬的后背，“不用着急，我们上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你先休息一下也没事的。”
“我……哈啊……这个、给阳……阳葵姐。”
星姬焦急地看着我，拼命地将怀中的东西递给我。我疑惑地接过，从形状来看，这似乎是个吉他袋……吉他？
我愣了一下，连忙打开袋子，将里面的吉他取了出来。和预想的一样，装在里面的是我之前卖掉的那把吉他。
“我前天……哈啊……向姐姐买、买下了她……”星姬大口地喘着气，即便如此，她挣扎着要把她的话语告诉我，“我……我觉得，既然阳葵姐决定继续……就应该、物归原主。”
“既然已经买下了，它就属于你了，星姬。”
“不对。阳葵姐当初想卖吉他，是希望谁能继承你的梦想，对吧。”星姬深深呼吸，用尽全力平息自己的气息，认真地看着我，“而我已经通过你的帮助得到了继续梦想的勇气，所以，我不应该再拥有它了。”
“……拗不过你，那我也只好接受了。”
轻轻触碰琴弦，熟悉的音色在耳畔萦绕。我感慨地看着手中陪伴我如此之久的吉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星姬。”
“我也要谢谢你，阳葵姐。”星姬灿烂地笑着，“演出，加油！”
“希望能让你满意。”
放下从雪华那借来的吉他，我重新背上最熟悉的伙计，转头看向周围的大家，露出笑容。
“我们走吧。”
踏出脚步。
月之森，最后的演出，就此拉开序幕。
※ ※ ※
沉闷的鼓声。
慌慌张张地从准备室出来，穿过大厅跑进演出厅，低沉的鼓声立刻传入了我的耳朵。演出厅内一片昏暗，台上也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现在大概还是热场环节。我稍稍松了口气。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回头看去，姐姐浅笑着看着我。
“东西送到了？”
“嗯。能及时送到真的太好了。”
“是吗，她一定很开心吧。”姐姐微笑着说，“跟我来，这个地方看不清她们的演出吧。”
说完，姐姐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在人群中穿梭。鼓声的节奏逐渐变快，技巧与难度逐渐上升，姐姐牵着我的那只手也不安分地用食指敲击着我的手掌，似乎是在跟着鼓声的节奏。
“唔，我的手不是架子鼓啊。”
“啊，抱歉，职业病犯了。”
姐姐面不改色地回应着我的抱怨，带着我在离舞台很近的地方停下脚步。一个人影迅速靠了过来，我仔细看去，是拿着饮料的雪华。
“那孩子的架子鼓很厉害呢。”
“区区这种程度，我也能做到。”
“真的吗？我不信欸~”
“爱信不信。”
姐姐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雪华的调侃，专心跟着节奏敲击着食指，当然用的还是我的手掌。我忍不住想要抱怨，恰好此时电子琴和贝斯的声音也加入了节奏，吸引着我抬头看向舞台。
“怎么样，我妹妹的贝斯厉害吧？”
“比你厉害。”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
“吵死了，谁想听你炫耀你的妹妹，别打扰我和星姬看演出。”
“……姐姐你还好意思说，别把我的手掌当架子鼓了。”
“啊……抱歉。”
姐姐松开了我的手，同时转过头瞪了一样窃笑的雪华，雪华轻轻撞了一下姐姐作为还击，姐姐也不甘示弱地撞了回去。我叹了口气，放弃管这两个像是小孩子斗气一样的大人，专心看向舞台。
鼓点越来越密集，而贝斯的声音也愈发多变，电子琴则像是中和两者的争斗一般附和着旋律。三者的音色逐渐混杂在一起。
就在三者逐渐走向高潮的时候，吉他响了。
“——！”
吉他的音色几乎在瞬间就盖过了所有声音，成为舞台的主导者。然而还没等它占上风多久，一阵别的吉他声响起，又一个吉他加入了战场。两个吉他针锋相对地彼此对抗着，劣势和优势不时转换，而之前争斗的乐器们配合着优势者的旋律，将气势一路推向高潮。
在一阵势均力敌的较量后，所有的声音都骤然停止，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因为这场精彩的较量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渴望弹吉他的心情无法遏制地喷涌而出。此时此刻，我彻底明白了姐姐刚刚的行为。遇到了这样出色的炫技即兴，无论是谁都会渴望现在就去尝试自己的乐器，去和场上的她们比较。
——啪。
聚光灯骤然打开，照亮着场上的她们。阳葵姐站在舞台的中央，轻轻拨弄几下吉他，露出自信的笑容。
“晚上好，星海。”
简单的话语迎来了热烈的回应。我也跟着大家的呼声大喊，很快又意识到站在身边的姐姐，脸颊不由得发烫。姐姐轻轻笑了笑，将视线移到台上。
“真是不错的舞台，我有些后悔到现在才来这边进行演出。”阳葵姐环视着台下的观众，浅浅微笑，“回到正题，正如推特上的消息所说，这次是最后一次的、解散演出。至于解散理由，是因为我要去考大学了，明天就会去面试，大概四年内都不太有机会回来。所以在充分讨论后，我们选择了解散。”
和刚刚的热情截然相反，在场地所有观众都没有发出声音。这绝对不是值得欢呼的事情，我想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我有些担心会有人因为这样的理由对阳葵姐感到不满，忧心忡忡地抬头看去，却发现阳葵姐也在看我，并对着我微微一笑。
“其实，这场演出并不在我们的计划内。实际上在四天前，我们就已经解散了，连解散视频都已经拍好了。”阳葵姐将视线重新投向观众，语气轻松的说道，“本来月之森就应该这样悄无声息地解散——但是，我遇到了一位少女，我们的一位粉丝。”
……诶？
“她的身份容许我保密，内向的她应该不会希望我在这说出她的名字。她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子，非常热爱音乐，热爱到这四天时间里我每次遇到她她都是在练吉他，连她的姐姐都向我抱怨她妹妹天天练同一首曲子要听腻了。”
阳葵姐瞥了一样姐姐，笑意似有似无地在她的嘴角勾起。
“实话来说，因为学业而被迫解散乐队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甚至一度考虑要不要就此放弃音乐，再也不弹奏吉他……但是，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时间，我逐渐被她的坚强和热爱所感动，也因此找回了我对音乐的热情。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她。谢谢你。”
“……我哪有做到过这种事，阳葵姐。”
小声的嘟囔似乎真的被阳葵姐听到，她顿了一下，低头看向我，温柔的眼神让眼泪立刻充盈了我的眼眶。她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我重新找上了大家，希望她们能陪我再任性一次。”阳葵姐低低地说着，她的声音在演出厅回荡着，“今天，就是最后的「Encore」。”
安可。
计划之外的演出。
“那么，话就说到这了，感伤的氛围就到此为止吧！”
阳葵姐用力拨动琴弦，强劲的吉他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她轻轻地笑着，握住了话筒。
“最后一次的演出，不留遗憾地度过今晚吧。”
“第一首，最后也是最初的，《アンコール》。”
她慢慢张开了口——
8.
明天世界就要终结。
那么索性，在那一刻到来前，无所顾忌地，
奏响喜欢的旋律吧。
——《アンコー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