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ke从来没想过,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女人接吻。
吻她的金发女人很美,身上散发着清新又诱人的气味,是柑橘调香水,她很喜欢但从未用过的一款。那种味道就像闷热的夏夜里吹过的一阵风,瞬间抚平了她心里的躁动。不仅是接吻,她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流过她的唇齿,淌进嘴里,她吞了下去,那股香甜的气息才在舌头上蔓延开来,甚至涌进鼻腔,和她的呼吸混合在一起。一定是喝醉了,所以她才会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放在金发女人的后背上,然后摩挲着那层紧身皮衣慢慢向下,停在光滑的后臀上。
“你想要我吗?”金发女人离开Blake的唇,贴近她的耳朵,开玩笑似的低声问道。
酒吧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光和影就像两条交缠不休的蛇,投在后墙上,不停扭动。周围的人都在大声尖叫,盖过了音乐沸腾的鼓点,仿佛喧嚣的浪拍打在Blake的鼓膜上,让她耳朵发疼。但对方的说的话却像穿透海浪的风,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没听清……”她撒谎了,脸随着温度的攀升烧得通红。
“你喜欢穿白色的工作衬衫?”金发女人调笑着说,“让我猜一下,你是医生?”
“不是。”Blake斩钉截铁道。但她是。
该死的……Blake差点忘记,她连工作服都没换,下了班就来泡吧,一个人坐在吧台边发呆出神。实际上她没喝什么酒,她很少喝酒。她只是心烦意乱,因为她遇到了她这辈子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接着她仓皇逃跑了……而现在发生的事也如疾驰的列车脱轨一般,她根本想不到,她会被抽中走上舞台和穿火辣漂亮的钢管舞娘当众亲热。舞娘穿着抹胸露腿小皮衣,戴着兔子耳朵头饰,化了精致的妆,耳坠闪闪发亮,一头长发像金色的波浪一样束在脑后。她修长的腿勾住钢管不停地起舞,动作干净利落,有力量感,但也充满挑逗,漂亮的身体线条在波动的光中变得妩媚勾人,就像插在酒杯上的樱桃,在诱惑人把她吞下去。
“那我会在你的衬衫上留下痕迹作为纪念。”金发女人继续笑道。
Blake不敢抬眼直视对方的目光,她觉得她们之间这种近距离的注视非常地火热,她一定会被灼伤。金发女人再度低下头亲吻Blake,但这次她只是在Blake的唇上轻轻地停留了片刻。Blake感觉得到她顺着自己的脖颈吻到了锁骨,她的口红一定在白衬衫上留下了显眼的印记。假如Blake不是一个喜欢把衬衫纽扣整整齐齐全都扣好的人,那么滚烫的红唇一定会落到她的锁骨之间,直到胸部……
是的,她在勾引她。就好像这是自然而然且理所应当的事。
“够了……”Blake的理智从混沌的欲望中挣脱了出来,低吼道。
金发的兔女郎抬起脸,先是一愣,接着饶有兴趣地歪着头对她露齿笑道:“你是第一次来这种酒吧吗?”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Blake认为这个过火的玩笑应该到此为止了。
“我该回家了。”Blake想要收回她越界的手,但却被捉住了。
“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漂亮的金发女人吻了吻Blake的手背,“以及,晚安。”她对她眨了眨眼睛。
Blake恨不得立马从这里消失。
晚上十点零五分,Yang从电梯里出来,朝A247房间走去。她曾考虑过扛一把狙击枪去酒店对面的商务楼天台伏击,毕竟一枪崩掉目标的脑袋或者心脏比亲自登门刺杀要省事许多。但这一次的暗杀对象显然要比上次那位两枪爆头血染浴缸的暴发户要棘手很多,房间刻意选在最难狙击的位置,而且打从一开始就没拉开过窗帘,他谨慎到绝不会在窗前多停留一秒钟。索性Yang换了一把手枪,她知道她的目标现在应该在浴室里洗澡,所以她只需要在那里解决掉他就行了。
Yang很喜欢她现在穿的这套西装,或者称为临时工作服更好,因为这仅仅是为了让她暗杀目标的另一个保镖误以为她是同事。她想起来了,这是一位正在竞选市长的议员,他住的酒店房间门口会安排两名保镖看守,但每天都会更换其中一个,以保证安保队伍中没有掺杂任何对己不利的共谋者——毕竟离他最近的人是对他知之甚少的人会更好,这样就能让自己处在时刻提防但又绝对安全的环境之中。“绝对安全”?当然不是,至少他的安保大多数只是块头足够大,脑子却不够好。Yang在见到皮肤黝黑带着墨镜的“同事”时弯起嘴角冷笑着想到。
“议员需要我送文件进去,你应该收到他发你的信息了,对吧?”Yang装出友善的微笑。
大个子保镖点点头,替她打开了门。Yang走进房间,反锁上门,将几张被她称为“文件”的废纸扔在桌上,然后拿出手枪,装上消音器,走到浴室门前,热水从淋浴头哗啦哗啦流下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房间里的其他动静。很好,Yang想她应该给猎杀目标一个惊喜,比如现在,她拉开浴室门,在一片氤氲中将枪对准了赤身裸体的男人的脑袋。
“嘘——”她把左手食指放在嘴唇边,“我是来送你下地狱的。”她轻眨右眼道。
子弹出鞘,没有枪响,对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径直倒下,一头倒栽进了后面的浴缸中,双腿无力地挣扎了片刻,最后瘫软了下去,搭在浴缸边缘,就再也没了动静,他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宿醉在浴缸里的醉鬼,如果忽略掉那些喷溅在浴缸内壁和墙上的鲜血的话。有些粘稠的红色液体很快染红了白瓷般一尘不染的缸底,这副场景在头顶暖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有些诡异。
“又一个死在浴室里的男人……”Yang觉得下次她得换个地方下手才行。
Yang收起手枪,关上浴室,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门外的保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脱身的借口也很简单,无非是要去洗手间。大块头的男人对女人显然没什么提防心,或者说压根看不起女人,毕竟即便是在Vale这种地方,职业女保镖的日薪也明显比男保镖的要低那么一截。所以假如Yang被发现了,也能不费太大劲就撂倒他。
她当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接走进了酒店员工的专乘电梯。从二十四楼直达地下室,她的摩托车Bumblebee在车库里等她。鉴于电梯监控在几秒钟前被她开枪打坏了,现在她可以脱掉西装,只穿着最里面的紧身连体皮衣,再套上超短飞行夹克,骑上摩托离开。电梯在负二楼停了下来,她本打算把西装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但一个金色的小圆环从西服口袋里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奇怪,什么时候掉进去的小玩意儿。”Yang蹲身去捡,发现那是枚戒指,上面有朵雕花,花瓣间镶嵌的是紫水晶,金环就是花的两条根茎,缠绕了完整的一圈。在内侧,刻有戒指所有者的名字。“Blake Belladonna?”
这是她的名字吗?Yang当然记起来了,这是她在酒吧跳舞的时候从上台跟她接吻表演的女人手上摘下来的。那个黑长发的女人,穿着白色衬衫,纽扣系得严丝合缝;黑色的铅笔裙长及小腿,将她的臀部、大腿和膝盖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勾勒出两条柔和的曲线;噢,其实她还戴着细框眼镜,但是Yang替她摘掉了。她看上去很有书卷气,太正经了,和气氛暧昧迷乱、充满挑逗和性暗示的酒吧格格不入,就像她是误闯进那儿的。Yang注意到她的时候,她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眉头紧锁,双唇紧抿,眼里说不清是怒火还是焦愁,抑或是伤心难受过后的疲倦。所以Yang对她来了兴趣,她想看这个女人被她亲吻之后惊慌失措或者羞愧难当的样子。而且,Yang趁她不备“偷”走了她的戒指,本是想等到最后给她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当然,说是惊吓更合适——但黑发女人最终只是甩开手,自以为凶狠但却羞赧地盯了她一眼,戴上眼镜冲下舞台,拿起外套就离开了酒吧。她肯定有些醉,并且十分慌张,出门时差点撞倒了一个女酒保。
“哦?你想拿了她戒指又当众给她戴上?”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Melanie吐着烟圈有些嘲弄地问道。
Yang向来不太喜欢回答Melanie和Miltia那两姐妹的问题,遂敷衍:“是。”她猜Miltia出任务去了,只留下Melanie在这里踩着高跟鞋喝酒抽烟打发时间,因为Melanie不想去Junior手下另一家男人扎堆、鱼龙混杂的夜总会,但呆在蕾丝酒吧她也难受——她是个纯直女,可不想被某些来酒吧觅食的图谋不轨的女人搭讪或者拍屁股。不过,要说的话,Junior Xiong家已经是日薄西山,杀手这块业务更多还是Melanie和Miltia的老妈Malachite女士在部署管理。
“想费力讨你一见钟情的人开心是很蠢蛋的表现,知道吗?”
“哇哦,我对这里的每个人都没那种兴趣。”Yang面不改色地惊呼道,“只是好玩。”
Melanie翻了个白眼,摁灭了手里的烟,“我不这么认为。要知道,你太好懂了。从她出现开始,你的两只眼睛就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她轻笑道,“她如此与众不同,跟你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因此才让你看上一眼就那么着迷,是吧?”
Yang摇摇头,她给手枪换好了弹匣,接着举起枪对准Melanie的额头,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对我不用那么关心。”
Melanie抬起双手,“你放心,我对你也没任何兴趣。”她冷笑着补充道,“甚至毫不关心。”
“那就再好不过。”Yang耸耸肩,转身离开了后台。
她有点累了。她想,等今晚的任务结束之后,她会好好地睡一觉。
黄色摩托车在公路上疾驰。Yang戴着头盔,金长发在身后飞舞,今晚的风有些冷。她瞥了眼后视镜,很好,那辆暗粉色的跑车从酒店地下停车场开始就紧跟其后,穷追不舍。Yang这一身打扮确实太惹眼了,但这绝不是她被盯上的缘故。
“让我猜猜,你在尝试着甩掉谁。”耳机里传来Neptune懒洋洋的声音,Yang估计他快睡着了。
“是啊——你为什么没设想过会有人在我完成任务后追踪我,搞不好是追杀!”Yang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大吼着回答。她当然很喜欢飙车,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想过,但没想到是今晚。”Neptune低声道,“杀手太张扬总会被盯上的……”
“我敢保证这次任务非常顺利。我发你照片了,你现在最好帮我查一下——到底是别的什么人在追我!”Yang的耐心快要耗尽了。她切断了通话,一万个念头闪过脑海。最终她决定在前方路口的高架桥下停车,直接正面迎击。
“别跟我说是Junior或者Malachite惹的事儿,要我来善后。”Yang从Bumblebee上下来,取掉头盔,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头发。她估摸着枪里还剩几发子弹,于是抽出手枪,打开保险栓,反手上膛,对准迎面驶来的跑车射击。跑车没有减速,有一发子弹射中了车左方的后视镜。但如果是狙击枪,她可以省事儿很多,只需要甩开距离,先发制人。
“该死的,光线太暗了,这种小手枪根本没什么用……”话未说完,那辆车在她面前刹住了车,刺眼的车灯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Neptune打来电话,“噢,Yang,你不应该因为冲动停下车……”
“你知道了什么?”Yang看见一男一女从车前座走出来。男人身材瘦长高大,有头顺滑的橘发,斜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右眼。他背倚车窗,不紧不慢地从白色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抽了几口。而另一个女人……一头半粉半棕还有几绺挑染成白色的长卷发,她的个子明显要比男人矮一大头,穿着超短的白色拖尾夹克——内里是粉色打底,踩着及膝高跟长靴,将一把收着的曲柄遮阳伞作为拐杖杵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Yang。
“你知道吗?上周,最近几个月在Vale活跃的一个犯罪头头雇了Junior Xiong手下的一波打手办事儿,很可惜,办砸了。这个人叫Roman Torchwick,那辆车应该是他助手或者搭档的?……我不知道,总之是很拉风的座驾。”Neptune如实回答,“看上去是定制车,我猜值五百万里恩……”
“啊哈,真有钱……”Yang冷不丁地调侃了一句,“等等,你说谁?”
“嘘嘘嘘——安静。”橘发男人扔掉了雪茄,用脚踩灭了烟,转身对Yang笑着说,“晚上好,迷人的金发美人儿。”
“很显然,因为被你们缠上,我很烦。”Yang把枪口移向男人的脑袋,烦躁地答道。
“你想像你杀过的那些目标一样一枪崩掉我?不过,省着用,我猜你快没子弹了。”男人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不会对你用枪,你放心。”
“你们想干嘛?”Yang反问。她枪里确实没子弹了。
电话那头的Neptune插话说:“我估计是来找你算账的,要不就是有别的人出钱找他们来杀你……”但Yang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她关掉了耳机。
“我只是想看看Xiong家王牌杀手的厉害……不过如此?”Roman嘴角弯起更大的笑容,无不有些讽刺地说道,“况且,你那毫无杀伤力的小子弹刮坏了我的爱车……Neo,替我好好收拾收拾她。”
被称作Neo的小个子女人对Roman点头微笑,慢步走到Yang的跟前,她的身高才刚刚达到Yang下巴的位置,仰起脸与Yang对视,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怎么?你想和我打一架吗?”Yang冲着她大吼。
Neo左手杵着伞,右手轻托下巴,歪起头若有所思,好像在考虑如何回答Yang,不过她并不打算作答,她只是想逗逗眼前这个怒火中烧的金发女人,于是她耸了耸肩,从容地后退了两步。Yang被她这番举动激怒了,甩掉空枪,提起拳头就向Neo砸去。显然Neo早有预判,侧过身轻而易举就避开了她。接着,Neo轻轻抬起伞尖,对着Yang的腹部狠狠一击,Yang发出了吃痛的闷叫。但Neo却故作一副“抱歉”的表情,就仿佛她并不想应战,只是本能地做出了回应。
“骗子。”Yang低声吼道。
“不不不——我说了,我们可没带枪,不会像你那么……野蛮、冲动和自负。”Roman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再说,是你先出击的,后果自负。”
Yang听得拳头发紧。她再次出拳,又被Neo的伞轻轻松松挡在了面前,然后伞柄打中了她的下巴,痛得让她感觉自己下颚骨仿佛碎裂了一般。但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砸中了Neo的右肩,再抬起脚用力一踢。虽然Neo惯性后退的同时打开了伞,用伞面格挡,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股力给击中了,差一点就要摔在地上,只不过她的反应向来很灵巧敏捷,她借着撑开的伞,一只手支在地上,轻轻向后一翻,又重新稳稳当当地落了地。但现在,她也有些不悦,大概是被Yang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斗灭了些气焰。
Neo不会说话,但是她做出了一个口型:“接下来可没那么简单了。”
今晚的天气不太好,也许快下雨了。Blake从酒吧仓皇逃离,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也没打算回家。
她今天一切的混乱开始于:认识很多年的朋友Sun突然当着同事的面向她告白了。没错,至少在她心里,Sun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在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她对他也许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或者说产生过些微情愫,但那都是她大学刚毕业时候的事儿了,彻彻底底的过去时,她现在从未跨越过“友情”这个界限。她想,她很在乎Sun,所以Sun会错了意,但也可能是Sun真的一直很喜欢她,只不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说“抱歉”,以及逃跑,因为她不想再搞砸一段关系。假如她选择接受,尝试着将友情强掰成所谓的爱情,等到哪天破裂的时候,她就会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当然,直接拒绝告白也可能让一个重要的人彻底淡出她的生活,Ilia就是这样离开的。所以她很痛苦。她实在是很擅长搞砸一段自己无比珍视的关系。
但那只是开端。接着她像吃错了药一样走错了酒吧,好吧,她当时确实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想找个地方呆着……那个女人,或者应该说,有一头令人炫目的金发的漂亮女孩——对Blake而言,她还只是个女孩,尽管个子更高,画着成熟的妆容,踩着七八厘米高的白色高跟鞋扭着翘臀在舞台上跳勾人魂魄的舞——但Blake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稚气未脱,也许才刚刚成年。她本该厌恶有人拿她当乐子开玩笑讨酒吧看客开心,但实际上,她被那个女孩吻上的时候,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快速融化直至沸腾。而从金发女孩嘴里吞下的那口酒,就是烈焰。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混沌得像一锅粥的脑子还会对这种“艳遇”恋恋不忘?想着,她垂头丧气地坐到长椅上,双手抱腿,把脸埋进膝盖之中。
Vale河夜晚的风吹得有些猛,过路的人都行色匆匆,好像急着赶在大雨前回家。几只麻雀原本在草地和树上来回扑腾,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就像酒吧里的人无休无止地说着闲言碎语,Blake只觉得心烦。她有些醉,有点儿晕,但尚且辩得清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她担心Sun会在她家门口守着,倒不是死缠烂打,而是他害怕Blake生了气很难受,所以不放心——这点她知道。作为朋友,他们对彼此的确足够了解,但只是这样。Blake希望能一个人冷静,直到她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避过去。她焦躁地用左手摩挲右手手背……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我什么时候取下来了吗?”她自言自语道,想要拼命回忆今天的每一个细节,但脑袋里只剩下模糊而零碎的画面。戒指是她成年日那天父母送她的,于她而言非常珍贵。“应该是在酒吧里弄丢的……”她从长椅上蹦起来,连忙往回跑。
远处的天空闪烁了两下,黑云层层叠叠,在夜里缓慢地穿行,发出压抑而低沉的闷响。很快,雨落下来了。离酒吧还有好一段距离,Blake撑起她平时常备的小黑伞,踩着地上的雨水朝那家店快步走去。她轻触手机屏,垂眼一看,已经十一点过五分了。如果能找到戒指,等回家的时候她或许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地铁。她有些着急,急到走到转角处的时候,甚至没看见从右边那条小巷里扶着墙跌跌撞撞朝她走来的人……直到她被撞倒在地,整个人摔进了雨中。
“不好意思,我……”雨很急很大,把她泼了个彻底。她支起身子,转过头,这才看见倒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酒吧里的那个金发“兔子”女孩,只是她现在换了套装扮,没有“兔耳朵”,穿着连体紧身衣,旧得划破几道口的夹克套在她身上,那头耀眼的金长发被雨水淋湿了,病恹恹地披散在脑后。
“唔……”金发女孩趴在地上呻吟道,但Blake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雨声太喧闹了。
“你能站起来吗?”Blake拔高声音问她。
或许不能。
见她没反应,Blake取下眼镜放进包里,抹掉脸上碍眼的雨水,伸出手想要扶起金发女孩,“你……比我想的还要沉……咳咳咳……”也许这该是句玩笑话,但她自己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差点被雨水给呛住了。毕竟,今天已经够糟糕的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她扶住金发女孩坐起的时候,右手碰到了对方的腹部……不同于雨水的凉意,她的手上是另一种粘腻而有些温暖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是血。金发女孩的身上有道很深的血口,像是被尖锐的刀给捅伤的。
她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Blake望着她苍白的脸,瞬间忘记了自己本应该去做什么,只是心急地开口问道:“你受伤了,对吗?我现在应该带你去医院……”这是Blake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
“不,我不能去……”她倒在Blake的肩上,脸埋进Blake的脖颈里,气若游丝地低声回答,“Bla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