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夜色渐深，人们大抵都陷入了睡梦当中，从这点来说，在这古旧宅子当中的僵尸众也是一样的，绀野纯子舒缓地呼吸着，逐渐沉进了梦乡。
她从没有与其他人说过，为什么在那之前自己抗拒睡眠，不惜独自一人在深夜游荡也不想要入梦。
那是一切错误的开端，同样也是普通而又特别的一天，那是她们还如之前那般亲密的时段，彼此间的身体接触与欢笑让人舒心。
这对绀野纯子来说实在是令人心满意足，就在她觉得一直这样也不错，处在这样和睦的组合当中重新向着巅峰进发，一切都越来越好。
就在这个时候，昭和偶像做了个非常、非常暧昧的梦。
那是非常甜美、同样也令人恍惚的，就像漂浮在云中，连自己的思考都无法清晰地辨明。
故事与场景的主人公是她与水野爱，没有别人，她们十指相扣，彼此望进对方的眼瞳深处，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水野爱对于绀野纯子来说究竟是什么呢，是同一组合的同事，也是自己亲密的友人。
但是......就算在梦里用一种下流的眼光看待她的胴体，她也能问心无愧地说出自己是她的朋友吗。
她做不到。
多么希望这烧上脸颊的红晕只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是梦所以放纵了。
因为是梦所以允许了。
因为是梦....所以她才对那个人伸出了手。
像这样的借口又能说服得了谁呢？
绀野纯子睁开了眼睛，从来没有如此炽热的感觉，就像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那般难以启齿的感觉、快感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回荡。
“呜…”
她伸手咬住自己的手掌，不让自己的声音吵醒其他还睡着的人，低而急促的呼吸声伴着胸腔的剧烈起伏，绀野纯子侧身蜷缩成了一团。
她、做了可耻的事。
这样不知廉耻的梦，同自己内心混乱相违背的身体，绀野纯子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下的湿润，那是再明显不过的生理反应。
在无措的泪水之后，她在那天终于到来的晨光之中，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这就是那天所发生的全部，从第二天开始绀野纯子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水野爱的靠近，因为只要看到她的脸，那天晚上的记忆便会轻易地扫开上边压着的重物轻易地浮现而出。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呢，对于那时的绀野纯子来说，这是个无解的议题。
所以梦境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绀野纯子就着窗外洒进的阳光轻轻抚摸着膝盖上的蓝色猫咪，只是听着它呼噜噜的声音心情就会变好。
面对可爱的事物，这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吧，绀野纯子的表情十分舒缓，发现它是不久前的事情。
在自己坚持不住而陷入睡眠的偶尔几次当中，她发现自己又在做梦了，梦里是个非常平稳并且十分安静的地方，而这只总是懒懒散散的短毛猫是绀野纯子闲来无事在庭院的一角寻到的。
它有着深蓝色的毛皮，还有同红宝石般璀璨的竖瞳，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于是便耐心地靠近，然后才变成了现在亲近到能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关系。
猫咪不会说话，同样也不会关心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所以绀野纯子才会放心地诉说，不管是生活当中发生的事情，还是现如今最为困扰着她的问题。
而在那其中又有什么比得过至今依旧缠绕在水野爱与她身上的杂乱线团呢。
“我对我的朋友做了不可以的事情，小猫咪。”
开始总是突然的，就像刚刚只是一直顺着毛的绀野纯子如今突然开口一样，她伸手挠着猫咪的下巴，听着那舒适的呼噜噜，脸上却露出了忧郁的神色。
“而最可怕的是……”
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分开又合上，她把手收回来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但那却是一直徘徊在绀野纯子心里的想法。
“我觉得很遗憾，那不是真的。”
绀野纯子用一种非常轻微的音量坦白着，整个人的情绪不由自主下落，但在感到膝上那只蓝毛小猫咪在扒拉她手时又稍稍笑了出来。
“喵～”
“诚实的孩子，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该多好。”
昭和偶像宠溺地又开始挠小家伙的下巴，她如此喃喃自语，但却多了份释然。
当水野爱睁开眼，听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毛绒绒的毛皮还有喉咙处不自觉的呼噜声，她应该睡着了才对，但却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因为绀野纯子也在这里，在最开始的茫然之后水野爱却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该说是一种恍然大悟吗，她在这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了也说不定。
毕竟这份嗓音与气味，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别。
她抬起头想要看看绀野纯子，但却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愿，而是依旧趴在纯子的腿上，享受着抚摸，毕竟她现在只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这样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将自己的心虚藏在深处，水野爱的确是舍不得这样亲密的接触，想要逃离又乐于接受，内心的纠葛尽在其中。
“爱……”
叹息与暧昧的低喃，绀野纯子现在的表情究竟应该用什么词才能很好地形容呢，水野爱用玫红的竖瞳看着，尾巴尖的毛却是微微炸起。
她从没有听过守礼的绀野纯子直呼过她的名字，同样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副表情，身为那个被指向的对象，小猫咪只是愣愣地看着。
她毫无疑问呼唤的是我的名字，在梦的最后，残存下来的这个认知越发滚烫。
05
或许不该把它当成真的会比较好，或许应该将其只归类为自己的幻想比较好。
像这类的假设究竟在水野爱心中有过多少，又被其本人摒弃了多少呢，从那天的梦以来偶像小姐便有些冷静不下来，毕竟…
那样的纯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就像本就易燃而抑制的稻草被放入了火种，那温度不断攀升而冒出了浓烟，水野爱知道它下一步便会燃起大火。
而她必须决定究竟是一盆水将其扼杀，还是为其加入更加合适的柴薪。
她悄悄地看向了窗边，那个牵动水野爱心房的人正与夕雾交谈着，内容大抵是些晚饭要吃些什么的日常讨论。
而后，似乎是注意到这边了吗，水野爱猛地回过头，只因为绀野纯子下意识朝着这边笑了。
这肯定不是错觉，以那天的梦作为分界点，绀野纯子这个人显得更加地舒缓了，该说是从容还是其他的什么，整个人似乎都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甚至更加夺目。
是巧合吗，水野爱坐在沙发上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被重重绷带所包裹，没有短而顺滑的毛发，也没有能从中探出来的利爪。
是人类的手，虽然已经成了僵尸。
水野爱将脸埋在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终究得解决，因为所有事情都有着保质期，而她希望能在这份感情在最为顶峰的时候迎来它该有的结局。
不管那是好是坏。
情感会化为冲动，而不断压抑着的感情会因为稍许的动摇而一瞬间喷涌而出。
离那天已经过了一周，而水野爱也变得与之前不同，她变得更加喜欢吃鱼料理，变得更加…坚定了些。
只因为梦在继续。
水野爱在晚上将绀野纯子叫了出来，在夜晚已经来临的当下，走廊上只有从房间内透出的些许亮光。
所以，彼此都看不太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水野爱在这段时间里经常在想，她们之间存在的绝对不只是友情，亦或者是同伴的情谊那么简单。
因为在绀野纯子坐在自己身旁，又朝着自己笑的时候，水野爱会避开自己的目光，脸颊会涌上热度，手指尖也会不自觉地颤抖——那是想要触碰的冲动。
“纯子……”
这一声的呼唤当中载了太多的犹豫，所以当绀野纯子抬起头，在昏暗的视野下，她看向对方那玫红色的瞳孔。
不能去想，绀野纯子。
如果不像这样告诫自己，她甚至会觉得对方的瞳孔当中会有、自己只在梦当中看到过的东西，放缓了呼吸，绀野纯子又偏过了视线看向窗外。
这是种逃避。
“怎么了……？”
她用一种很轻的声音回答，几乎要消散在夜风当中，而在水野爱看来，这又与平日里的绀野纯子不一样。
她看上去似乎有点…局促，这个发现让水野爱激起了一阵战栗，因为如果、仅仅只是个假设，那些局促是因为……
“我…这段时间做了许多个梦。”
水野爱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在这清冷的夜风当中她能够嗅到，四周都是好闻的味道，想要靠近的心情因此而越发膨胀。
“…是、什么样的梦呢？”
绀野纯子捏紧了自己的手，就像置身于不断起伏的波浪当中，于她而言，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更多的是抱有一种复杂的心情。
想要让她知道。
想要从这股重负当中解脱。
想要、得到回应……
但同时也觉得，对方想说的与她所想的可能并不是同一件事。
所以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只是低垂着头静静地等着水野爱的回答。
就像等待着裁决，水野爱咬了咬自己的唇角，这很奇怪不是吗，因为……明明选择权并不在自己这里。
所以她迈开步子走到绀野纯子的面前，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那很凉，也是在水野爱预想当中的事。
“爱、爱小姐…？”
能听见对方相当不知所措的声音，水野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抖起来了，但她依旧坚持着出声。
“……那是个相当特别的梦，我、我成了有毛皮的生物，就像、另一段瑰丽的人生。”
“然后，我遇见了一个人，她非常的美丽，同样也十分温柔。”
“逐渐的，我、我变得想要亲近她，就和…现在的我一样，你明白吗，纯子？”
那颤抖的声音里到底满溢着怎样的期盼呢，绀野纯子慢慢抬起头，在些许的安心与失落感之后，终于理解了水野爱话语的她又觉得一阵自胃而上的紧绷开始蔓延，带着滚烫的血液。
她们明明已经是僵尸了才对，所以，应该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绀野纯子依旧觉得现在自己的脸应该红的不像样，因为水野爱说的话，四舍五入便是想要同自己亲近的意思不是吗？
她下意识地回握对方的手，却又觉得不对，因为，如果照着这个逻辑想来，那只有着深蓝色皮毛的小猫咪便是水野爱本人，也就是说自己曾经倾诉的话……
心慌，还有动摇。
但还未等绀野纯子做些什么，她就感觉自己被沉入了一个温暖的池塘，而周边溅起的水花都带着水野爱的气息。
“我喜欢你。”
清晰而又细微的耳语，绀野纯子在水野爱的怀中睁大了眼睛，这是她一直渴求，却又回避的词汇，是她一直以来都忍耐着的话语。
“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纯子……”
水野爱没有松开手，同样也没有办法抬头，只因为心中的害怕与羞涩几乎将其淹没。
在这种窒息感当中，她明白现在是审判的时刻，就像站在峭壁边缘，不论是从这里获救，亦或是跌入深渊，这些取决于绀野纯子的一念之间。
夜风呼啸而过，吹起了她们的衣摆，同样也将彼此的发丝揉乱，蓝与白的发丝飘荡在空中，在某个瞬间，它们纠缠在一起。
而有些时候绀野纯子觉得水野爱实在是个狡猾的人，会有人在告白的时候去抱住对方吗，她抿了抿嘴角，却抑制不住即将上扬的笑意。
这些都绽放在水野爱的耳侧，是绀野纯子藏起来的笑容。
“我也喜欢你。”
羞涩而真挚的心意化为了言语，而此时仿佛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那一定——不会是苦涩的咸味。
梦4（06）
01
告白与被告白，接受与被接受，如此双方的交换与心意的相合，这样才能成为对彼此都特别的关系。
正如水野爱与绀野纯子前些天所经历的那样，从朋友变成了恋人，像这样关系的跃进自然也会在两人的相处间带来新的变化。
原本显得疏离的隔阂逐渐融化，而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多了，虽说原本就有一起约定在固定的时间探讨曲目的约定，但以现在而言，这些相处变得更加不需要理由。
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对方，想要身体接触的时候也可以直接要求，像这样的，是水野爱之前都不敢想象的。
而恋情在最初会显得尤为炽热。
就像翻开的纸牌，原先所不能侵入的那一面被大大方方地摊开，而你又是唯一可以去触摸，唯一可以去了解的那个人。
绀野纯子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因为……
水野爱将自己的脸埋在胳膊当中，她觉得自己有点不行了，自家的恋人…也就是绀野纯子她，原本是不擅长同他人身体接触的。
但也不知道是突破了什么心理障碍，那位昭和偶像对于水野爱的接近，虽然依旧会羞涩而有些踌躇，但在行为上…已经称得上是积极。
如果伸出手去她的脸就会贴上来，如果用手指抚过她微红的脸颊，她也会顺从地跟着自己的力道，这样的眼神、那样的动作。
湛蓝色的眼瞳里闪烁的是温柔的光，这样不就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猫了吗？
话先说在前头，水野爱并不是…就是那个、留恋着在梦境里的体验，就算是能够借着猫猫的便利肆意撒娇，能够整只猫窝在恋人的腿上，这也不是她留恋的理由，绝对不是！
这点小小的自尊心与逆反感成了水野爱最近的烦恼，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进，有些渴望又随之而生。
她想，与绀野纯子做些更加具有恋人风格的事。
02
所以一切都十分的顺理成章不是吗，就像有些时候巧合总是人为，而引发一切的契机又总是些小事一样。
她们在不时的梦境当中相遇，而在醒来时也一样待在一起，而那小段的猫咪生活的确对平成偶像造成了些影响。
比如说…如果绀野纯子将她的手伸来，那么水野爱大概率而言，会俯首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就像她以前一直做的那样。
“爱…”
幻想当中的耳朵动了动，但却没有等到风抚过毛发的触感，而水野爱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
“不是！这个…嗯、就是那样啦……”
下意识的否认在对方略显调笑的表情当中崩塌，而水野爱则是红着脸又转过去了一点，至少别让眼睛对上，她这么想。
但绀野纯子总是不如她所愿。
像是用一种介于熟稔与生疏之间的态度，她会用手指从水野爱的耳畔边划过，而后会顺着发丝下落，再稍稍托起她的下巴，温柔便从那动作当中溢出。
而那些念头在这轻柔的互动当中又浮出水面，那是令人心跳加速的提案，水野爱合上眼睛，在对方的温柔当中汲取勇气。
她没有挣脱恋人的掌心，而是放任自己又蹭了蹭，然后在那些指尖当中用视线同绀野纯子玩起了捉迷藏。
“可以k…”
“嗯？”
“就是那个...”
绀野纯子眼睁睁地看见水野爱红了耳根，直至 感觉到自己手掌上越来越热的脸颊，她还是没有听到自家恋人完整的话语。
k、那后面是什么呢。
这世界上以它为开头的词语数不胜数，但若要说水野爱最有可能说的话，绀野纯子同样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然后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kiss，可以吗？”她是想要这么说吗？
心里的自问自答与水野爱的询问声重叠，能感觉到对方轻轻触及自己下颔的手。
在一瞬的停滞之后，绀野纯子决定顺从那股力道抬起头，视线划过水野爱的居家服饰，直至撞进对方的玫红双眼当中。
就像是梦的延续，她们的体温互相交融，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显得煽情。
绀野纯子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她稍稍点了点头，带着不稳的呼吸。
而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显得煎熬。
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一些，但当真的面对这些，恋人好闻的气味、若有若无发丝所带来的麻痒感，还有最主要的…那双唇。
当距离不断缩进，水野爱在那陌生的触感当中战栗，温软而湿润的唇瓣，还有腰间那有些颤抖的手。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初次。
上网搜索，亦或是从以往的记忆当中汲取经验，所谓只有恋人间做的事，那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如果说自己完全不知晓，那一定是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