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亚嘴上虽然说得玄乎,实际上却并没有带我一路逛街购物吃吃吃买买买,更没有真的安排一大票手下过来排队拜会幕后金主(估计她自个儿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事上面)。她只是领着我径直穿过市场区,然后从某条专用通道来到了另外一处小型地下空间——这里才是公会的真正总部所在,一栋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木屋。
然而紧接着,我那种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招来幺蛾子的事儿精体质便又一次获得了充分应验——除了零星几个必要的普通值勤人员以外,整个公会内部居然近乎寂静无声,楼上楼下的各处廊道与大厅全都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景象,理应在总部轮班镇守的那几名核心高层人物更是连一个也没见着……好吧,我敢打一个赛普汀的赌,他们绝逼是被卡莉亚提前打发走的!
这这这……小娘子意欲何为啊?
由不得我不多想。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半小时前才刚刚从小烦嘴里听说了一大堆关于卡莉亚的暧昧话题,眼下的这种微妙情形又是如此地具有暗示性(其实就是“明示”),再加上我本来就具有的自我加戏属性……这几个因素叠加起来,我心里不由得犯起了一阵儿小嘀咕——瞧这架势,难不成……她真的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打算就在这儿跟我……当场那啥吗?
噫!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虽然小鱼姐之前的确说过,一切旧事都由我自己去了结,但她也只是笼统地提了这么一嘴,却并没有明确给出“了结”的具体方式与范围,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线到底在哪儿(最主要的就是可不可以有“分手炮”);要是我擅自来个先斩后奏的话,鬼才知道会不会一脚踩进她的雷区……说千道万,我压根儿就不相信小鱼姐真有她自己嘴上说的那么豁达大度,万一她就是有这么腹黑,就是故意要等到我把事儿都做完了才突然给我来个翻脸不认账啥的,到时候老娘找谁哭去……
……
胡思乱想之际,两人已经来到了卡莉亚的个人公务间。她先是很随意地指了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书桌后面。没有询问我要不要喝点什么,也没有先来一波天气之类的客套话,一开口便立马直奔主题。
——说吧,薇娜,你这次来裂谷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很确定一点,你并不是特意前来造访公会以及我本人的,更不是为了亲自同我对照核实之前的一系列来往账目,对吗?
闻言,我一下子便梗住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脸上也涌起了一股羞躁难耐的热意。
这这这……居然跟“说好”的展开完全不一样!小烦这个天杀的大坑逼!你他妈到底是哪只24K反物质狗眼看出人家卡莉亚已经“等不及”了啊?!得亏老娘稳稳地把持住了心态,虽然一路上都在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并且还根据这些观察所得,十分“贴心”地主动帮卡莉亚规划了好几个适合对我进行生扑乃至推倒操作的地点位置,比如楼梯拐角或者杂物间啥的……然而归根结底,这些念头只不过是一时的恶趣味发作罢了,我的内心中确实没有产生一丝一毫先下手为强的想法……
否则的话,也许我现在已经一头戗死在地上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两脚一起光速抠出第二座百合堡……
一看我的脸色,卡莉亚也愣了一下,接着便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你一直都在想着那些事情……这样也好,等到我们的龙裔大小姐永不餍足的身体欲望稍稍得以缓解之后,也许她就愿意一五一十地对我坦白一切了……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对我抱有这样的想法,当初又为何要选择一去不回地决然离开,然后远远地看着我一个人扛起之后所有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肩膀……从来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结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种做法跟我们当初谈好的约定完全不一样,更与你对我所承诺的“照顾”丝毫无关!所以,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吗,薇娜?
一边说着,她已经倏地一下站起,然后朝我缓步走了过来,边走边慢条斯理地反手解开衣服背后的系带……几步之后,她已经半裸着来到了我面前,先是满面嘲讽地狠狠撇了一下嘴角,随即无比夸张地抬起右腿凌空划了一个弧线,啪嗒一下跨坐在我的大腿上,又一把捧住了我的脸。
——那就来吧,让我好好见识见识,我们的百合小姐是不是真的像至尊的阴影女士说的那么棒……
千钧一发之际,我终于彻底醒过神来。
无心去欣赏那具同样也是初次得见的曼妙身体,我赶紧抬手抓住她的双腕,并声如蚊蚋地嘀咕了几句——与其说我是在正儿八经地反驳她,倒不如说我只是想抓住最后一根“合理”的稻草罢了,以便给接踵而至的“了结”过程贴上一个最起码能把自己给糊弄过去的所谓“道德合法性”标签,比如“因为彼此都有一肚子苦衷,所以滚床单纯属不得已,并不是由于我自己天生就是老色坯……”这一类的理由,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之后就可以在小鱼姐面前蒙混过关了……
——卡丽,我不明白,就算我们接下来做了……做了“那些”事情,可是在这之后,我还是只能像以往一样“远远地看着”,龙裔是不可能自己主动“卸职”的,而你也不可能彻底放下裂谷城的这一大摊事情,无牵无挂地跟着我一起离开,对吗……最重要的是,明明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些……
听了这话,卡莉亚的神情蓦然为之一变,眼中瞬间燃起两团紫色的烈焰!
紧接着,她猛地一推我的肩膀挺直上身,右手随之高高扬起,似乎下一刻就要狠狠给我一个大嘴巴子,我立马闭上了眼睛……然而最终,她的手臂却无力地垂了下去,然后整个身体也从我身上一下子滑落,差一点就一头跪在地上;接着,她仿佛又回到了黄昏坟墓中的某个时间段的状态,脚步开始剧烈打晃,踉踉跄跄了半天,才终于辛苦地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始终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心中满满地横亘着某种巨大而沉重的窒碍感,让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好像失去了,更不要说再做点什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方面,在我与卡莉亚的个人关系当中,情感方面的牵扯从一开始就不是重点,赤裸裸的利益纠葛才是其中占大头的部分;而另一方面,现在各方面的情况都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巨大变化,盗贼公会作为“磨刀石”与“垫脚石”的作用已经无限趋近于零;再加上两人长期天各一方,同时还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归根结底,其实是因为我自己的内在情绪一直都没有到位,所以才会在外在言行上表现出与之对应的迟疑与犹豫——除非我真的就只是单纯馋人家的身子……
半晌之后,一阵凉凉的话语声仿佛从九幽之中传了过来。
——至尊的阴影女士呵,我最伟大的主人,您为何要让我承受这一切呵……您为何要让我始终放不下命中注定的那份沉重责任,以及那些亲爱的兄弟姐妹,同时却又如此粗暴地点燃我对幸福的无望渴求,并且不加任何解释便把这份所谓的幸福单方面指定在那样一个永远都停不下脚步的风中旅人身上?您到底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您最忠实的信徒?而最悲哀的是,就连我自己,竟然也从心底深处对那个人产生了一份无法抹去的感情,那种犹如地底暗火一般、无时无刻不在焚尽我的全副身心的可怕感情……不!这当然不是薇娜你的错,在我的前半生里,我曾经亲手犯下了太多的黑暗罪愆,哪怕是对墨瑟进行的那场看似正当无比的血亲复仇,其间也有数不清的无辜者被我随口冠以正义之名便堂而皇之地将其归入“必要的牺牲”行列——这其中甚至包括上百个我的兄弟姐妹!更何况我还对你本人有过巨大的恶意与实际的恶行……所以,我早就应该明白的,这一切都是我理应承受的命运回馈,至尊的阴影女士终究还是垂怜我的,她只是在耐心地教导我如何进行卓有成效的真实赎罪……
无边的悲伤感觉瞬间弥散开来,这下子我再也坐不住了,便强忍着心底深处原本的负面情绪猛地一下站起,又两步扑到她的面前,毫不理会她的下意识推拒,张开双臂便紧紧地一把抱住了她……我抱得如此用力,就好像要把她揉进我自己的身体一般……
然而不出意料的是,过往在两个位面中都曾经发生过许多次的某个剧情“顺理成章”地又一次重复上演——即便眼下的气氛都已经烘托到了这一步,我终究还是没能对面前的姑娘说出任何一个与承诺有关的字眼儿。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彼此都从巨大的情绪之潮中挣脱出来之后,久违的“绝对理性”便再次主宰了一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之前的那桩剪不断理还乱的私人纠葛,并不约而同地将话题拉回到了“公事”上面。
所谓的公事其实也没啥值得多说的,我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卡莉亚此行的目的(只是本身的事实部分,不包括与之相关的那些“高层次泛政治信息”),而她则明确向我证实,“大酒壶”的最深处的确有一个连接着“古代下水道”的出入口,然后又从公会保存的海量资料故纸堆里帮我翻找出了一份还算清晰的陈年手绘地图。
再之后,两人便似乎已经无话可谈了……不等真切的尴尬感觉开始四下弥漫,我便急忙向她提出了告辞。
卡莉亚没有开口挽留,更没有如之前扬言的那样悍然动用强制性手段来阻止我离开;她就只是静静地蜷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注视着我的脚步……直到我马上就要跨出房门之际,她才突然说了一句话。
——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声音凉丝丝阴黢黢的,我马上回头望去,只见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复杂,而且很明显有一股正在咬着后槽牙的不甘心劲头在里面。
算了,暂时就先这样了,还是那句话,有情绪终归不是坏事,总比像伊瑞莱斯那样看破一切万念俱灰要好得多,无论是怎样的情绪都行……
啧,伊瑞莱斯!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怎么总是一不留神就想起这茬嗷……
……
带着三分悻然、三分怔然与三分释然,我自己也是一肚皮的各种心事,一边对照地图,一边向着“古代下水道”入口踽踽行去……一恍神的工夫,神出鬼没的小鱼姐便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带着一脸少见的浓浓笑容,向我递过来一个意思明白无误的询问眼神,然而扬起幅度过大的嘴角眉梢间却又隐隐含着一种已经提前笃定了某些事情、并对此抱以始终不变的嘲讽不屑的意味(鬼才知道她刚刚是不是就躲在一旁全程偷窥)……
我也没吱声(不如说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习惯性地耸了耸肩膀,并回了一个说不上是苦笑还是自嘲的表情。
——不错,了结了就好。
也不知道是没看懂我的表达方式还是有意装傻,小鱼姐故意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又给我补了一刀。接着她便一把抽走我手中的地图,边看边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我耷拉着脑袋,一步三晃地跟在后面,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类似于“虽然没有证据但一定就是这么回事”的迷之确信——小鱼姐肯定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大大方方地放手让我自个儿去“了结旧情”……某江的那些女频文还真是没有说错,大妇果然坏得很!
……
“古代下水道”入口距离公会总部其实并不远,二者之间几乎就只隔了一条几十米长的连接通道。
前者所在的区域同样也是一个独立开凿的地下空间,只不过容积与占地都很小,而且“下水道入口”就是此处的唯一一样人工事物。不用说,平日里一般是不会有人到这儿来的,恐怕也只有脑子确实有坑的家伙才会想去见识下水道里的风景,并顺便让自己的鼻子与眼睛来一番彻底的“净化”与“洗礼”。
话虽如此,公会对待此处的态度却毫不含糊,不但安排了专门的轮班武装人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值守,而且还在入口外面设置了封印性质的魔法阵并定期进行修缮维护——当然,这些东西均属于“组织传承”的其中一部分,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就已经开始循例运作了,现在的公会也不过是在墨守老祖宗留下来的成规而已;反正事情本身又不复杂,也不会占用多少公共资源,在这种情况下,萧规曹随并不是坏事。
至于当初定下这些规矩的本来目的、魔法阵的建造者与具体建造年代、它的实际威能效果与详细运作方式——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些“非必要信息”根本不可能完好无缺地保留到现在。
好吧,虽说以上的这些背景资料已经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古代下水道”里面绝不是只有污水与臭气才值得重视,肯定还存在着某些未知的危险,但说千道万,它们与我此次的行程本身毕竟没有直接关系,也无法为我的事前准备工作提供多少确实有效的具体参考信息……所以我只好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耐下性子听着奉命赶来协助的小烦一路讲古,并不断使用啊是是是的降维话术进行必要的回应,同时对她的各种八卦问题充耳不闻……实在被她追问得没办法了,我便干脆拿她之前的话来还施彼身——自个儿去问卡莉亚。
小鱼姐终于不耐烦了,重重地咳了一声,我赶紧一把薅住小烦正在可劲儿地前后左右到处指指点点的右手食指,一脸赔笑地请她先去开启通道。
被一下子从兴头上打断说话,对方自然是相当不高兴的,但估计是因为以往没少做“金主粑粑说啥都对”的心理建设,她并没有干出多余的事,稍稍白了我一眼之后便向着兄弟会值守人员背后的石头大门走去。
于是片刻之后,面前这扇刻满了各种不明图案与符文、一看就逼格突破天际的“古代魔法门”就在我俩的眼皮子底下嘎吱嘎吱地缓缓开启了,与打开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石制门户没什么两样,却始终没有出现半点异常状况——这不对啊,说好的“封印魔法”到哪儿撒丫子去了?
再一看周围,只有我和小鱼姐一脸吃惊,其他人则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了一嘴,结果小烦一句话就差点儿把我给整自闭——“封印魔法”的确是有的,而且就在一年前都还曾经被某个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低阶公会成员误触发过一次,很是闹出了一场乱子……然鹅!只要按照“正常程序”开启关闭石门,魔法阵就会随之自动启闭,根本不需要进行任何额外操作!
听了这话,我只能在心里面高高竖起大拇指,当年的那位“魔法设计大师”可真是非同一般的棒棒咧……
两人走在幽深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全程都释放着照明术,步频与平时保持一致。四周一片静谧无声,只有我们自己脚下发出的轻微响动与阵阵回音。
怎么说呢,这座“古代下水道”固然是一个真正的下水道工程不假,但由于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不再使用(以前就说过,现在的裂谷城是在遭受焚城之灾后的焦土废墟上整体重建的,因此,原有的建筑设施即便能够从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之后也百分之百逃不掉被一并废弃的命运),所以最起码在主通道的范围内并没有肉眼可见的污水横溢与垃圾四散;整体环境相对还算干燥,空气说不上通畅,不过也不怎么难闻,至少还没到让人不得不用手帕捂住口鼻的程度。
另外,整个下水道网络的建造规模也十分庞大,不但分支岔道与调节阀门的数量非常多,主通道的高度与宽度更是相当可观;虽然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看得不是特别分明,但借着照明术的那团强光源还是能够推测出大致的状况——宽度起码有七八米,高度也在五米往上,全部由尺寸基本同一的大型石砖砌成,差不多就是原时空的天朝网络上流传的著名都市传说——“一战前的青岛德国下水道”所描绘的那个样子,甚至犹有过之。
一时之间,我对古代锻莫族矮人的敬仰简直有如滔滔江水滚滚黄河,根本停不下来(如此大的手笔,本位面除了他们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建造者了)……
当然,此处倒也不是绝对的平静,偶尔会遇到零散出没的小型魔兽或者地下生物,在某些看起来类似于调节站阀的通道节点位置还有一些小规模的防御机关。只不过这些野生生物的攻击性都不怎么强,实力基本属于战五渣级别,机关的技术水准也显得十分简陋,而且很明显不是下水道系统中原本附带的设施,而是后来才加上的布置。总之,这些小小的阻碍并没有给我俩造成真正的麻烦。
……
黑暗之中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虽然同样拥有现成的地图,但目前的情形与以往那些常规性质的“副本开荒”毕竟不一样,由于不能事先确定目的地位置,所以寻路术从一开始就无法使用(以前都是直接以“副本最后的房间”作为寻路目标),甚至就连“闻道须臾间”模组也一并失效了——小鱼姐之前都没来过这地儿(不奇怪,除非脑子进水,否则的话谁也不会平白无故跑去钻下水道玩),此模组的“专用地图”自然也就没有解锁该片区域,根本不存在可供“点击”的传送坐标,要是闭着眼睛随便乱点的话,说不定嗖地一下就传送到墙壁里面去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地图已经解锁,也不能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到处瞬移——鬼才知道哪边才是正确的方向,两次瞬移之间的距离长短也不好把握,万一越移越远,或者不小心移过头了怎么办?最麻烦的是,就算出了问题,我们也没办法马上即时发现,难道每次瞬移后都得把前后左右的区域全部搜索一遍?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从出发点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探索呢……
好在系统菜单里可以一键切换出本区域的高清详图,作为对照的那张手绘地图也还具备起码的准确度,这样一来,虽然探索的速度始终没法大幅提升,但是凭借咱小时候玩走迷宫游戏获得的通用常识与经验,我们还是一点一点地逐渐“点亮”了越来越多的区域,依旧被“地图迷雾”覆盖的部分正在稳步缩小……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未探索的地段只剩下最后一片将近半平方公里的区域,同时这也是地图上岔道最多、线路最复杂的一个部分,有些地块甚至被直接涂黑,并标注了“Not Clear”的字样。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伊斯本真的一直“隐居”在这座下水道里的话,他的巢穴就一定设在最后这片不明区域的某处!如此密如蛛网的管线路经与复杂至极的地形状况,正是天然适合藏身的最佳环境所在!
再次对着地图确定下之后的探索路径,又简单商量了几句,我俩便一起出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面前这扇原本处于锁闭状态、像极了“Boss房间之前的最后一道关卡”的大型调节阀门便瞬间化为了一堆破碎的不规则石块。
一进到阀门后方,便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光芒投射其间,再加上原有的照明术光源,环境亮度立马上了几个台阶,已经能大致看清楚方圆十来米之内的具体情形。
这一看可不打紧,就连我俩这种杀业值早已全部拉满的“位面级人屠”都被骇了一大跳,差一点儿就双双惊呼出声——目光所及之处,地面上全都堆积着厚厚的一层尸骸!
我不清楚小鱼姐此刻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余裕向她询问这种纯属多余的问题——我只知道,自己的喉咙正在一阵阵地剧烈抽搐,嘴里的唾液也开始明显泛酸,要是放着不管的话,也许下一秒就要连隔夜饭带胆汁一起吐出来了……
赶紧闭上眼睛,急促地深呼吸了几大口,又死死咬紧牙关,双手狠狠捂住嘴唇,拼了老命才堪堪压制住胸中那股如沸如烹的暴烈情绪……等到稍微平静一点之后,我再次睁眼,于是立刻便注意到了其中更多的细节。
这些尸骸显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内产生的,有的早已彻底白骨化,而且一碰就碎,有的则依旧残留着尚未分解干净的身体软组织,甚至还有衣物的残片;尸骸的类别也是多种多样,除了人类以及常见的类人种族以外,有相当一部分则是各种动物魔兽,三者的比例与分布大致相当。至于尸骸的具体数量,一时之间根本估算不出来。
还有一点也非常关键——居然没有一具尸骸是完好无缺的,肢体的断损面还全都极为平整!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人为造成的结果,而且大概率属于有意为之!更恐怖的是,这种骇人听闻的暴行甚至有可能发生在这些受害者生前……
可是……这不对啊!
不要说现在了,即便是在本位面的“古代”,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国度与族群存在这种把殉葬者分尸的“风俗”,况且只有脑子进水的傻叉才会把坟墓建在下水道里……再说了,这儿明明就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下水道工程,即便规模再怎么庞大,说穿了也还是属于正常的市政设施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需要对公众隐瞒的秘密功能(至少我没看出来),有必要在完工后把劳工们全部坑杀么?
就算这是因为某种原始的宗教迷信需要——大型土木工程在完工之后必须得杀掉一些活物来“祭天”或者“开光”,可眼下这数量也实在太夸张了,我完全想象不出来,到底是哪个离了大谱的“神”才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胃口,祂也不怕一口气炫掉这么多的“供品”会遭到神力反噬啥的……
总之,在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之后,眼下我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与其他东西无关,纯粹的“邪教”作祟,只不过恰好把“祭坛”选在了这个地方!
当然了,即便这种可能性确实很高,但这中间依然还是存在着诸多不合情理之处。
在一般情况下,即便是邪教做事,通常也很少出现那种“为了做坏事而做坏事”的单纯抽风行为,而是同样具有符合利益驱动原则的正常逻辑性;况且大多数邪教组织内部并不认为自家的这个“教派”属于邪教(至少不会公开承认,更不可能作为“教义”对外大肆宣扬),反倒会自欺欺人地视为一种新的正当宗教——所以我实在看不出来,“下水道”与“宗教”之间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内在联系,以至于非要到这儿来搞“团建”,而且还是如此超大规模的“血祭仪式”!就算需要“秘密作法”,天际省的地界里也有的是人迹罕至的远古遗迹,那些地儿天然就自带各种五花八门的神秘学属性,不仅更方便进行“通灵”,并且也同样具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场所,这帮屠夫有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到大城市里这么折腾嘛……
各种想不通,然而小鱼姐已经在前面招手催促了好几次,我也只好暂且收起心中的疑虑,快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