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青山郊野间,高速奔驰的列车好像离弦之箭,满载的是人们对于即将抵达“下一站”的复杂心情。
在一众乘客中,南小鸟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平静,不过好在对座的人并没有随便窥视他人内心的能力。仔细端详对座的人,明艳的阳光和斑驳的树影在她脸上不断交织变幻,精致端庄的五官时而隐藏在阴影里,时而暴露在光线下。努力凝视却始终无法看清她的脸庞,黑白色的色彩变化为她又添一份神秘气息,像是深藏了细节的名画,光暗相隔,带着异样的神秘和美。
说起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和她一起踏上这辆列车的呢?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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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之交的午后并没有意想中的凉爽,相反,是不同以往的闷热。
“今年的气候真是反常啊”一边在心中暗自想着,一边动手缝制着新的玩偶。
除了空调的送风声,偶尔沙沙响起的翻页声,屋子里再无其他声音,很难想象在这间屋子里居然还坐着另一个人。
稍稍将目光从手中待缝制的玩偶上移开,就能看见她端正的坐姿——“这个人就是这样呢,无论什么时候神情都是这样的严肃。”
在互相不说话的时候,南小鸟经常会这样自己同自己聊天,聊天的内容也不尽相同,从夏秋之交的天气———再到对座她的神情。
“小鸟”
猝不及防,她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南小鸟不由得打了个颤。
“嗯...嗯?”
“一起去爬山吧。”
“可以哟”
“可是不是普通的山,有点难爬,也没有关系吗?”
“可以哟”
“会很累的...”
“可以哟”
“好...”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在那个瞬间,很自然的就答应了她的邀约,又很自然的准备了登山用具和她并肩同行,又自然而然的坐上了这辆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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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路途遥远,也许是望山生畏,总之,来到山脚下,南小鸟突然感觉腿有点发抖。
“小鸟…?”像是察觉到了这位好友的异样,园田海未突然出声叫道。
回过头苦笑一下,南小鸟摇了摇头,亚麻色的长发轻扫过海未的鼻尖,带来了独特体味的芬芳,园田海未贪婪的耸了耸鼻子,如渴如饥。
无需言传,园田海未有些自责懊悔,一时兴起的邀约,眼下却让南小鸟有些难堪。不是不知道,小鸟膝盖有旧伤,不该来的。可是在那个瞬间,在那个二人独处的房间,在发现了南小鸟一直在一边偷看自己一边自言自语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园田海未发出了邀约。
“要不…先去水族馆看看吧”
没有直接向小鸟提出取消爬山的计划,园田海未为自己的机敏暗喜,“先”去其他地方,等到时间不足以登上山的时候,就自然无法登山了,小鸟也不用难堪,一切都那么刚好。
正当海未准备抬起手去牵小鸟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那是小鸟的手,纤细、白净、柔软、带着些许的水汽,温热湿滑。
“走吧海未ちゃん,我们上山”
园田海未看着亚麻色的背影,短暂的愣了一秒,用更加坚定的力度回握住了那触感柔软的手。
“走吧,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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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未ちゃん,慢,慢点…”
仅在半山腰,南小鸟就已经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空气。亚麻色长发从肩膀旁垂下,伴随着胸脯的大口呼吸上下伏动。不知道为什么,园田海未想到了柳枝垂条。
“对不起,小鸟,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好吗?”园田海未轻声询问,仿佛怕声音的重量都将会压倒眼前的这个气喘吁吁女孩。
“不…不要…现在在这里休息的话,一会…一会就完全走不动了……小鸟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园田海未有些吃惊,是她低估了南小鸟想要征服这座大山的决心,这令她感到意外而惊喜。
“小鸟,你…为什么会愿意和我一起爬山?”
最想问的而又不敢问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了,为什么会想和自己爬山?当然是因为自己邀请的,这显而易见,但自己在问什么?又在期待什么?自己的问题太可笑了,园田海未在心里否定着。
正当海未发愁该如何用其他的话岔开这个话题时,一直大口喘着气的小鸟抬起了头。
“因为我也想和海未ちゃん一起爬一次山。”南小鸟气喘吁吁,抬起了头,笑着说出了回答。
就算许多年以后,园田海未也无法忘记在那个山腰,南小鸟抬起头回答的瞬间,山腰上微风轻拂,她的衣角也随风轻摆,有如来时山下泛着粼粼微波的湖面。轻薄的织物贴在身上,勾勒出有如春山般的曲线。满是汗水的面庞上点缀着浅笑,用手指挑开亚麻色的发梢,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期待。此刻,即便是最传神的名画、最传奇的画师也传达不出自己眼瞳中少女的美丽——园田海未自此以后一直都这样坚定的认为。
“其实真的很有意思呢,海未ちゃん一直以来都这么喜欢爬山,小鸟我今天也明白了爬山的乐趣,谢谢海未ちゃん,带我来爬山…咳…咳咳…就是…稍微有点累…哈哈”
快步上前,园田海未抓住了南小鸟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躬下了腰——她这是要背起小鸟。像是被海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南小鸟停滞了几秒,结果就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趴在园田海未的背上了。
双手紧紧的环住海未,交叉在她胸前,充分感受着胸前坚实有力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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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严格意义上不算高的山,却有着能够让南小鸟今后回味许久的路。
看着站在山顶边眺望远景的园田海未,南小鸟环抱着双膝,坐在一块巨石上休息。
已经完全记不得上山的路了,关于后半段的路途,记忆里只有海未坚实的后背,温暖的双手,和偶尔扫过鼻尖的长发。在发丝扫过鼻尖的同时,芳香撩拨心弦。
直到现在——南小鸟还沉浸其中。
其实自己并不觉得爬山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但是在海未提出这个请求的瞬间,自己还是答应了,自然而然的。
也看出来了海未的忧惧和委婉,但是自己知道,海未是从心里喜欢着爬山的。
不愿意扫了她的兴,更想固执的与她一路同行。但却没能一起走到底——因为自己是被海未背上来的。想到这里,南小鸟羞红了脸,把头埋进了双臂,一道余光飘向海未。
望着眼前的风景,园田海未额头不断沁出汗水。这倒不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太累,更不是列日当空阳光猛烈,而是因为自己——走错路了。
自从背起小鸟以来,园田海未一路紧绷着神经,山路本就不好走,背上的小鸟更是需要用上十二分的注意。
就这样,园田海未带着小鸟在岔路口走上了岔路。这里或许是山顶,但却不是她们要去的山顶。
汗如雨下,园田海未从来没有如此窘迫,挠了挠头,转过身欲言又止。
“小鸟…我们…”
“没关系哦,这里的风景也很好。”
两人同时出声。
在岔路口,南小鸟就发现海未走错了方向,海未选择的道路并不是正常人们上山的道路,而是一条更加蜿蜒、曲折的小路。但在海未的背上,南小鸟什么都没有多说,因为这样,或许就可以在海未的背上多待那么一会。
这样会让海未更累吧,南小鸟在心里想着。但是下一秒,她就在心里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带小鸟我来爬这么难爬的山都是海未不好。”
将头埋进了海未的脖颈,南小鸟肆意的大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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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风景更好哦,海未ちゃん。”南小鸟笑着为海未褪去窘迫。
“在向山进发的路上,选择了一条常人不会涉足的道路,不是也很勇敢吗。更何况海未ちゃん还是为了小鸟我才走上了这条路,小鸟我也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小鸟歪着头,注视着海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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