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嗯？”

“骗人的吧？”香奈乎木讷地跟着对方的脚步，有气无力地提问道。

“香奈乎指的是什么？”忍明知故问着“想要用喝醉酒来抵赖可是没有用的哦”

“姐姐明明知道我喝醉了，而且那酒里面…”

“没有任何会制幻的成分，我已经用高级显形咒检查过了，只是酒精含量过分的高而已”忍耸耸肩，深紫色的眸子扫着对方的脸颊。

“要对我负责任哦”

“负责？”

“那是当然的吧，香奈乎不会不知道日本的习俗，别装傻哦”

忍玩味地赏着对方困窘的表情，低低吸了吸气，正欲将“当然是开玩笑的”之类的话说出口，香奈乎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抓住对方的手。

“结婚”香奈乎简短开口道，愈加用力地收束那只手，视线不加掩饰地倾注在忍身上。

闪闪发光的粉紫的眸子，稍微让忍有些失神，当然，也只是稍微而已。

“我们可是在同一本户口簿上诶，而且还有共同的父母亲和姐姐”忍冷静地回答道，随后便感受到手被抓握的力度放松下来。

“…也是呢”香奈乎失落地微微垂下头，显得有些不甘心。

“所以想到的解决方法是结婚吗？倒是挺有你的风格啦，但这么轻率地说出来可不行哦”忍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想收回手，香奈乎却再向自己的方向把忍的手微微抬起，置于心口。

“我是认真的，我想和姐姐结婚”香奈乎用指腹轻轻捏住对方的无名指，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等香奈乎再长大一些，再做考虑也不迟”感受到对方的失落，忍动手拍拍对方的头，拨弄对方的发丝时又补充道，“这种话，别再说了，知道吗？”

对啊，她们是姐妹，也许妹妹可以在姐妹的腹部或是大腿处躺下，由对方整理发丝时撒娇，也许姐妹可以共享房间，浴室，甚至于同一张床铺，但妹妹不会主动向姐姐索吻，而一般的姐姐更不可能会答应这般无理，出格的亲密行为。

这是不正常的，两人心知肚明，但当一层薄薄的纱帘又再次模糊着姐妹边界感的定义时，纵使对于感情再是淡然，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这样的异常，更何况，两人都不是。

结婚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先且不论神明是否赞同，父母亲肯定会很生气的，姐妹之间，哪可以有这样不正常的关系存在呢？

“我是不是，说了很让姐姐困扰的话？”香奈乎抿紧嘴唇，有些懊恼了。

“就当作是补足小时候的遗憾吧，毕竟香奈乎以前从没说过呢，‘长大以后要和姐姐结婚’之类的，你七岁的话，我会答应你”忍笑着去揉对方的脸颊，“想要回到以前那样吗？”

“以前？”

“是啊，如果现在停止的话，我们的关系应该可以同以前一样”忍发出警示，“事态会变得难以控制”。

“为什么会变得复杂？”

“未来我们可能会因此彼此伤害，关系也许会因此变差甚至疏远，香奈乎这样也愿意接受吗？”忍背着手，微微偏头，眉头蹙起却又被尽力平展，两种感觉扭在一块，让她看起来无奈又包容。

“我说了太严肃的话，所以香奈乎受伤了吗？”她替对方做出一种解释。

“我说过了，我不会走的”香奈乎近乎愤然地咬牙说道。

“香奈乎应该知道，你从来没有为我牺牲的责任和义务”忍的咬字清楚无比，这比任何恶毒的话都更加令人窒息。

“那姐姐呢？”香奈乎对此亳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姐姐也没有必须满足妹妹任性要求的必要，您又为什么那么做”香奈乎盯着对方，眼中燃起的尽是不解中生出的怒火。

“我不离开，并不是因为无奈，我不是七岁的小孩，我能自己判断！”香奈乎的胸口气得发颤，“要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做不到，可不想离开您，才是值得我这么做的原因”。

这个她无法弃之不顾的人，无论推开她多少次，她也会像从前所说一样一次又一次向她靠近，至于理由，只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词罢了。

“香奈乎有时候执拗地让人难以理解啊”忍牵住对方的手腕，轻轻摩挲起来，语气很淡“这种性格，兴许会吃大亏也不一定”。

忍短暂地顿了顿，“但是，谢谢你”她擦拭着对方不知何时挂在眼角的泪水，手上湿润一片。

“是我太自以为是，总是辜负你的心意…”

香奈乎把对方拉进怀里，中断了这种的发言。

“请不要再为我露出这种忍耐又寂寞的表情了，也不要自我否定，只要答应这点，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忍的头自然地靠在了对方的颈窝里，手轻拽着香奈乎后背的衣物，呼吸间都是茉莉花清冷而又温暖的矛盾气味，还有甜丝丝的糖果的香味。

“我们牵手回城堡吧？”不是请求，更不是询问，香奈乎直接地提着要求，忍当然绝不想亲手给她们的花边新闻加点料的，但她只是毫不犹豫地握住对方的手，在走上几步路后，手掌摩挲着变为十指相扣，香奈乎拉起忍的手，一下下仔细又近乎崇拜而执拗地去感受柔嫩的手心，每一只纤细的指节，与调情完全无关，只是遵从内心的做法。

预留在药室出来后的并肩通行因为手的交叠显得有些甜腻，也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准备松开，手指反而较劲似的越绞越紧，两人干脆保持着这个状态，直至散发着甜香气味的南瓜芝士焗作为晚宴的开头出现，两人又默契地彼此放松，最后同其他人一样投入晚宴。

几乎占满半张桌长的南瓜类食品和头顶代替千百根摇曳蜡烛的雕刻南瓜头，大概都是由海格辛勤劳动的成果，事实证明它们的确非常鲜甜，礼堂被过多的装饰塞满了每个角落，显得有些廉价而繁琐，好在落得新鲜。

忍的胃口变好了不少，不仅接下了香奈乎夹取来的所有菜品，甚至主动加上一份，在香奈乎把最后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时，麦格校长坐在教师席的正中，用餐勺敲了敲杯具，清脆又悦耳的响声，让众多视线聚焦在了鹰翅造型的发言台上，候在台旁的却是男女主席，乔恩•莱杰和奥菲提亚•诺特。

“请各位注意”乔恩用杖尖抵住自己的喉咙，施用扩音咒，本就欢快的氛围被推到更高潮，身边不乏期盼到低呼出声的人，“为了促进各学院，各性别之间的交流，学校管理层通过了学生会对于舞会的提案，我们选择以万圣节为主题，届时各位可以身着各式有创意的服装参与，举办时间为下个月的三十号，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参加”

乔恩一口气说完了舞会的梗概，送给他的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奥菲提亚没有参与发言，只是站在一侧，脸上有几分轻蔑，不知是对与自己共事的赫奇帕奇，还是对此时近乎狂欢状态的人群，那高傲无比的姿态，总让人感觉君临臣下。

香奈乎在两人之间施用了双向静音咒，以忽略掉周围人的欢呼雀跃，包括当场邀请起心仪的对象的勇敢者们，两人相视一笑，拉开面前的两份彩包爆竹，两副黑白撞色的瓷质巫师棋从彩带中炸出。

“我好久没玩过这个了呢”忍挑挑眉，香奈乎捻起一只棋，用手支着头，慵懒地发问道“来一盘如何？”

“马走到E5”忍指挥道，骑士抬剑劈向士兵，将它拖出棋盘，周围一片哗然，忍双手支于餐桌上，嘴唇掩在手套后，露出的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玩味地看向对方。

“守卫走到C4”它挥舞着长杖，转眼间便让另一位骑士摔下马，再无情地扫到棋盘外。

香奈乎无疑打出了漂亮的反击。

忍的基本功扎实，用棋大胆，香奈乎分毫不让，步步紧逼，氛围冷静又僵持。

兴许被这种氛围感染，围观者也放弃了叽叽喳喳，甚至比两位当事人还要紧绷。

“怎么？香奈乎无路可走了吗？”

“哦？是什么让姐姐这么想？”

两人分神磨着嘴皮，但并没有对其他人的挖苦或是讽刺意味倒比较像在和对方进行打闹，但手下却毫不留情，让两副本无比相似的棋子彼此争斗，最后只有一方可以取胜。

“今天的事，香奈乎想好怎么解决了吗？”忍把毛衣领向上拉拉，以抵御夜晚的寒风。

“我会想办法让她忘记的，几个小魔法就好”

“下手别那么粗暴，明白吗？”

“嗯，她比您同年级的那个蠢货好上不少，准确来说还算我的前辈呢，会注意一点的”

香奈乎答应着，学着对方的动作将颈部包在毛衣里，勾起唇角。

“别模仿我啦”忍用手指戳着对方的手臂，抱怨道。

“可这样确实很暖和啊，而且我们穿的本来就是一样的衣服嘛”香奈乎拉出袖口，手背的位置上有一只紫色的小蝴蝶，“姐姐给我绣上去的”。

“我还没健忘到这种地步好不好？”忍抱着手回应，眉目间又开始露出无奈的神色，但它很快又舒展开了，“香奈乎的话似乎越来越多了呢”。

“嗯，但我更喜欢听姐姐说话”香奈乎轻轻回应道，声线相当温柔，不需要再刻意放缓或是变音，但又有令人安心的力量。

“姐姐的声音很像山雀，不知道有没有人这么说过”香奈乎偏偏头，将手插进外袍的口袋里，呼出的气体凝成有些寡淡的水汽。

“谁会把人当作小动物来看啊”忍无奈地回着，再迈了几步，便看到了Omega宿舍前的小长廊。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向身边高挑的身影发问，快速眨眨眼睛。

“晚安，祝您好梦”香奈乎笑道，长而翘的睫毛下的眼眸扫过忍的脸颊。

“也祝你好梦”忍回眸一笑，小跑着回去了。

娇小的身影没入长廊，香奈乎赶忙动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才没让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吐露而出。

心中的小人们欢呼打闹着，香奈乎的脸也一点点红了起来，几乎要蹲坐在不远处的树下。

“太可爱了，可爱到犯规了啊！！”

香奈乎拉着毛衣的领口，想把自己的脸遮住，结果完全无用，红润的颜色已经从米白色间的缝隙里透出来了。

回到宿舍后，香奈乎把日历向前翻了几页，本个月的月中，上个月的月初和月中都被她用羽毛笔仔细打上了圈，她思考了一下，翻开下个月的历表，用铅笔圈上一个预测的位置，用小字标注上“发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