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有谁？”
我不由得凑近了面前的紫色家伙一点，没记错的话，和我一起过来这边的应该只有星野那家伙才对。难道是她又去找了别人一起过来？还是说只是正好碰到了在处理事情的其他人？
不过无论是怎样，听到这家伙刚才的话我总算是稍微放心了一点。
虽然我不知道星野那家伙这么久到底去干了什么，但现在我至少知道她没遇到什么应对不了的麻烦事，毕竟她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嘛……大概？
“很抱歉，我没法回答您的问题，”被我质问着的紫色家伙忽然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在我看来，您和您的同伴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是谁’这个问题。如果您愿意换一个问题，我会很乐意向您解答。”
“好啊，”既然这家伙都这么说了，我理所当然的没有在纠结刚才的问题。来的人是谁根本不重要，说不定正好还是我认识的人呢，只要我知道星野那家伙没事就够了。
“那就向我演示一下你的新发现吧，被你植入记忆的实验个体产生了你预测之外的行为，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它很配合的伸出胳膊做出了几个手势，随后，我再一次见到了我以为要再也见不到的两个剪影。
Apple小姐和小凛，她们两个的身体就像是被打印出来一样凭空出现。无论是衣服、发型、身高、甚至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装饰和睫毛，她们身上的所有一切都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至于区别么…当然也是有的，而且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的那种。毕竟，Apple小姐先不谈，小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光彩。
任谁看到那样的眼神都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活着的“人”，只会觉得那是一个做工精细地过分的人偶。
然而事实也的确就是那样，这个女孩子的身体里根本没有灵魂的存在。
虽然我也没法说清楚灵魂的存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就是有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奇妙直感，既然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就丢给魔力这种方便的东西吧。
反正无论什么奇奇怪怪或者没法解释的事情都可以用魔力来当做借口。
“这是两个被我解明过的个体，您应该对此也有所了解了。接下来我会给她们安排不属于她们的记忆，在记忆这个基石的驱动下，她们会严格按照我的预测来行动，就像这样——”
在某个紫色家伙的声音结束后，原本只是人偶的小凛和Apple小姐身上忽然多了点特别的气息。那应该是它给Apple小姐和小凛的身体里填充了所谓“不属于她们的记忆”。
于是…一切就都像安排好了的那样进行着。即使是在这个怪异的地方，小凛还是那样安静地待在原地。即使她因为害怕而不停地发抖，但小凛仍然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就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似乎只有等到一个“陌生人”出现的时候，这孩子才会像个普通的小孩子那样放声的哭出来。
而另一边的Apple小姐，她简直就像一个上好了发条的玩具，只是一味地说着一些自问自答的话。
而她自言自语的那些内容…我当然再熟悉不过了，我第一次见到Apple小姐的时候，她所说的就是现在正表演着的那些台词。或者说，是那些被提前设定好了的“记忆”。
“这是正常情况下应该出现的画面，即使我给她们换一个身体，只要记忆的内容不变，那我就可以百分百预测她们将来的行为。”说着，那家伙啪的一下打了个很大声的响指，我们眼前的东西一瞬间就完全变了样子，
“但偶尔会有例外，如您所见，这就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
挡在我面前的紫色身体后退到了我的侧面，我也看清楚了它所说的“结果”是什么，此时此刻在我眼前上演着的画面，我应该怎么样来形容呢？
大概是某个现代化的城市里，一个看起来根本就是普通人类的小孩子，在她身后紧追着的是一只有好几十米高的奇怪虫子。
也许因为那只虫子是被某个紫色的家伙给制造出来的，它那巨大的不可思议的身体也全都是晶莹的紫色。
而且它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长着尖刀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如果真的出现在城区的话，只要它随便走上几步绝对就可以造成不能原谅的破坏了。
但如果它可以安安静静的原地不动，这只巨型的、不知道属于什么种类的虫子其实还蛮漂亮的。毕竟它全身上下都是一闪一闪的淡紫色荧光，看上去就像一座用紫水晶雕刻而成的巨型雕塑一样。
不过那也只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为了破坏才诞生的，被这东西追着的那个小孩子甚至都没有引起它的注意，它只是单纯的走过去就让那孩子倒在了废墟里。
不过事情可没有就这么简单的结束，否则也没有必要给我看这些。
在那只超巨型的虫子走远了一点之后，被压在建筑物废墟里的那个孩子居然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了出来，她的一整条腿都已经被折断，每一处伤口里都残留着浓稠的紫色液体。
随后变化开始出现了，那孩子身上的伤势居然一点一点地自动愈合了，被折断的腿也变得可以支撑她站起身子、甚至是跑起来。再然后，已经走开一段距离的虫子突然又转身朝着原来的方向开始移动，而它的路径毫无疑问会将那孩子所在的区域给踩成粉末。
但这一次它好像不能那么轻松的如愿以偿了，在它转身的那一刻开始，那孩子就已经开始朝着远离它的方向跑了起来。更更关键的是，那孩子逃跑的速度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了？
不不不，那何止是“有点”不正常，那根本是太不正常了啊！明明一分钟之前还浑身都是伤，就连一条腿的被折断了，可现在的她却像一个出色的短跑运动员那样全速的奔跑着。
那种程度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啊。
我不禁撇了一眼身边的人形生物，但还没等我说什么，它就像是已经猜到我要问的东西一样直接开口了：
“我调整了她的身体参数，从而加速这份记忆信息的迭代速度。在您的同伴们到达这里之前，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我只能尽快让您明白我的研究进度。”
它的说明就这样结束了，虽然我还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个明白，但在那之前，我觉得还是先看看它所说的研究进度到底是怎么一种程度比较好。
我重新把视线转回那个孩子的身上，她已经跑到了距离我们只有几米远的地方，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红紫交错的血丝。只不过就算我看的再怎么清晰，也仅仅只是单方面的而已。
我们和那孩子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单向的玻璃，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我身边的那家伙没有允许，那么我就只能做一个老老实实的观众。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做点什么尝试的时候，一根尖刺径直穿过我们的同时也让我打消了那个念头。追着那个孩子的巨型虫子已经从我们的上面走了过去，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的接触，我这个观众能做到的，就只是认真地看完这出剧目而已。
至于演出的下一幕，那个被追逐着的孩子还是没能逃掉，尽管她的跑的速度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但毕竟只是人类的身体，论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那种体型的东西。
更何况那种东西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和常识嘛！作为一只虫子，在有着那么夸张的体型的同时，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快的移动速度？根本就太不讲理了啊！
手臂被吃掉了，整只右手，包括右边的肩膀都整个被切了下来。这还是那孩子在最后一刻躲开了一点的成果，不然她一定会整个人都被一口吃掉的。
但这样当然还没有结束，虽然一般人受了那种程度的伤即使不立刻死掉也会直接近乎瘫痪。不过我身边的家伙有说过，它调整了那孩子的身体参数，所以嘛，她理所当然的又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被吃掉的胳膊也已经长了出来，只是那已经根本不能说是人类的手臂了。新长出来的胳膊上满是紫红色的纹路，那孩子的一只眼睛也近乎被血红色填满，就连表情也忽然变得狰狞了起来。
发现她没有死掉之后，巨型虫子似乎是生气了一样的又扑了上去。而这一次那孩子既没有吓的一动不动，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转身就逃，她居然迎着面前可以一口把自己咬碎的嘴巴冲了上去，乍一看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至于结果嘛，当然是没有出乎我的预料。毕竟都已经看了这么久，我当然不会认为那孩子会就这么死掉。可即使我已经有预想过，她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多少有点诧异。
身体被刺穿、肢体被折断、甚至一半的身体都被吃掉，可那孩子依然活着。而且她也不是单纯的受虐，那只虫子虽然一直在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但它自己也被拆掉了几根触手。
只是，双方受的伤根本完全不对等嘛。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那孩子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被修复，她身上恶魔的气息也变得极度浓郁。如果只靠气息来感知的话，我几乎都要分辨不出来谁是人类了。
而这种转变带来的结果就是，双方受的伤逐渐变得对等，之后又重新向一方倾斜。只不过和最开始完全相反，进攻越来越激烈的反而变成了那个孩子，之前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巨型虫子现在反倒被压着在打。
在又过了一小会儿后，最终的胜利者马上就要诞生了。如果只是单凭当下的局势来分析，那基本上会是那个小小的身体获得胜利，毕竟现在已经是一面倒的样子，那孩子恐怕都可以准备发表获胜感言了。
但越到这个时候，我反而越觉得事情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我很少看漫画什么的，但我也有听别人说过那种明明全程占据了优势，甚至直到最后都是碾压，结果突然就逆转了局势的剧情。
而最后的结果也没有让我失望，明明那孩子已经只差最后一下就可以彻底取得胜利，可她举起来的双手却忽然停在了空中，直到自己被恢复过来的敌人一口咬成两半，她最后的一次攻击最终还是没有完成。
“唉~结果还是这样么。”
等到剧目的演出结束，我首先听到的居然是身边那家伙的叹气声。原来它也是会有遗憾或者可惜这种情绪的吗？我还以为它真的任何时刻都能像一台机器一样冷静呢。
“所以这是怎么了？”不再关注已经结束的剧目，我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人影身上，“她为什么忽然停下了？明明只要在进一步就可以成功打败那只虫子。”
“这已经是进度最好的一次了，”我身边的家伙挥了挥手，周围的一切又瞬间消失不见，我们的周围莫名变成了一片空白的状态，
“这份记忆信息是最成功的，实验进度也是最高的。但很可惜，目前为止这份记忆信息还是没法突破最后一步，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记忆信息总会出现紊乱。但那不重要也不是问题，我相信成功需要的只是时间，但是……”
“但是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对吗？”我在它之前抢过了它要说的内容，
“你所谓的麻烦不会让你安心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情，但你又没办法自己解决那个麻烦，所以你才找上了我…我们。是这样吗？”
“没错，您说的很正确，”它伸手在空中撕出了一条裂缝，“我们要暂时离开这里了，在去和您的同伴汇合之前，我还可以回答您一个问题。”
“什么都可以吗？”
“是的，您想了解什么都可以，只要我知道。”
“好啊，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要问你，”没有再浪费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很直接地说出了一个自己早就想了解的问题，
“告诉我吧，怎么才能彻底把你们、把你所谓的虚空给驱逐出去。或者说要怎么样才能给那个虚空一个教训，让它知道什么地方是它可以来、什么地方是它不可以来的！”
沉默，安静、然后还是沉默。这家伙居然没有回答我，而且是过了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这算怎么回事啊？明明是这家伙自己说什么问题都可以的，结果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我也没有去催促这家伙。我当然明白自己刚才的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要是它立即就给了我回复，我反而会觉得不太能相信了呢。
可是……这也实在是太久了吧！我已经等了它好久好久，可这家伙就像是关机了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我的耐心都要被消耗完了，这么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这家伙支付的起嘛！
“你到底说……”
“我建议您最好不要有那样的想法，”沉默了好半天之后，这家伙总算是重新上线了，“虚空不是您可以触碰的，任何人都不行。”
“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不是那什么虚空的对手？你真的搞清楚状况了吗？严格来说你们才是失败的那一方。”
“也许您误解了一些事情，”被我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那家伙居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还健康的存在着，仅仅是因为虚空的目的是了解并融合它。如果虚空改变目的，我们要毁掉这个世界时很简单的事情。”
“是吗，我倒是想听听你们会怎么做。”
“太阳。”它忽然说出了一个我没有想到的词语。
“太阳？”我很不理解地看着它，“你想说什么？”
“如果它爆炸的话，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我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太阳爆炸这种事，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虽然我对这方面了解的不是很多，但如果太阳真的爆炸的话……至少地球绝对会不复存在了。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引爆太阳？那个所谓的虚空竟然可以做到这一点？要是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我…我们还可以保护什么东西吗？
不不不，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啊！就算依靠魔法的力量可以保护整颗地球不被太阳摧毁，但之后呢？没有了太阳，地球上的生物根本没法生存下去啊！
“你是认真的吗？”我不是很有信心的问着，不得不承认，它刚才说的话让我感到很不妙，最好它只是在吓唬我，不然可就糟糕了。
“我从不开玩笑，”我们面前的裂缝突然扩大了几分，随后那家伙又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所以您最好不要想着那些事，我们先解决共同的麻烦，如此才是明智之举。来吧，您的同伴们在等着您了。”
可恶……难道真的就像它说的那样了吗？
看着那家伙离开时留下的裂缝，我用力的咬着牙齿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吐了一大口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空气。之后我也走进了面前的裂缝里，不管怎么样，暂且先和其他人汇合吧。
……
几秒钟后，我总算是见到了两个让我安心下来了的人影。
我的确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星野，但那家伙一开口就让我差点要保持不住脸上标准的微笑。
“哦，原来玉城你还活着啊。”
“怎么？让你很失望吗？”看着星野那张让人喜欢不起来的脸，我没好气的说，“那可真是抱歉了啊，我活的好好的呢，倒是你这家伙，好像不怎么顺利啊。”
我注意到星野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和我分开时那一套了，她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学校制服。她的身上不少地方都还扎着绷带，有些绷带甚至染上了一些金色的血迹，怎么看都是一副受过不轻的伤的样子。
而且星野那家伙的一只胳膊正挂在她身边那个女生的脖子上，她似乎连自己走路都有点费劲，只好倚靠着别人的搀扶。
这家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啊？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哼，明明自己都这样了，却还是只会说那些让人讨厌的话。
“是不太顺利，”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忽然进入了我的鼻子，于此同时，一个声音忽然闯进了我的耳边，“不过…你没事就好。”
“我、你、你怎么…”
突然被星野给拉进了怀里，她还说了那样让我很不习惯的话，我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我都要怀疑自己身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星野那家伙了。
“哼，我当然没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可别再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
从星野的怀里挣脱出来，我扭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正因为这样，我的视线一下子和另一双赤红色的眼睛交汇在一起，而那双红色眼睛的主人，那个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女生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和星野。
“早上好啊千春，看来你们的关系很不错呀~”
“才没有！谁和这家伙关系好啊！”我立即反驳着眼前的女生，但紧接着，我很不确定地看着她说着，“你是……店员小姐？唐同学？”
“没错没错，是我~”我眼前的唐同学一边挥手一边点着头，“以这种身份见面还是第一次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本来都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啊。”
“大出血？”我刚想问问唐同学这句话是指的什么，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我已经很熟悉了的声音突然很不是时候的插入了我们的聊天。
“几位，我们来聊聊合作的事情吧，关于我们共同的麻烦。”带我来见星野和唐同学的紫色人影，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出来了一张大大的方桌，甚至桌子上还放上了四套崭新的茶具。
“要来点咖啡吗？我尊敬的客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