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

科黛丝拉上浴室的帘子，用手探了探水温，把亚楠抱进浴缸，然后解开衣扣，让布帛顺着胴体滑下，然后捡起折好，她转过头来，看到亚楠正打量着她的身体，便又想起刚刚的事来，于是赶忙下水，把自己的身子没在水下。

“别这样盯着我看啦。”

不只身子，现在科黛丝的半张脸都沉到水下了。亚楠抬起目光，却不敢直视科黛丝的眼睛，于是又把头低了下去，由于先前的冒犯，她又不适时的沉默了，没得到回应的科黛丝尴尬的笑笑，也挑不起话头来，空气冷的仿佛凝了霜。

过了许久，还是科黛丝先打破了沉寂。

“能说给我听听吗？你为什么会被关在那艘船上？”

亚楠向她原原本本的诉说了战争给她带来的灾难。

“我的哥哥和母亲，一个死在落日铁骑下，一个被铁球带进了深海。”

科黛丝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但目光并没有从亚楠身上移开，听到落日帝国的胜利，亚楠能从她嘴角捕捉到一丝微笑，但听到落日人对亚山人的屠杀，她眉头紧皱，嘴唇也扭成了一个复杂的弧度。科黛丝本想说些什么，但她把话吞到了肚子里。亚楠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到抱歉，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无力的道歉只是在为自己开脱，把自责化为行动才是正确选择。水已经变凉了，科黛丝没再说什么，用毛巾擦干亚楠，然后换了一条擦干自己。

尽管羞于被亚楠一直盯着，科黛丝还是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给亚楠，再自己换上一套。

“好像有点大，将就着穿一下吧，靠岸了就给你买新衣服，对不起啊，只有军服。毕竟我也是逃出来避难的。”

亚楠觉得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接着科黛丝打开阀门，浴缸里的水顺着管道排进了大海，科黛丝用剩下的热水给亚楠洗了个头，在比水温更高的科黛丝的手的抚摸下，亚楠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融化在了水里。科黛丝的手逆着头发向上游走，抚上了她的耳朵根，马上要滑到耳朵尖上，亚楠一惊，心里大叫着这不可以。“妈妈说过，不同的亚山部落有不同的敏感部位，抚摸那个部位就是求爱的意思。”而亚楠所在的猫人族，那个敏感部位正是耳朵尖。

“虽然不知道求爱是什么意思，不过妈妈再三强调，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吧。”亚楠本想挣脱，但被温暖，被抚摸，被包覆的舒适感让她放弃抵抗，任由科黛丝摆弄，科黛丝对这毛茸茸的手感也爱不释手，直到亚楠打了个寒颤，炸起的毛将水溅到科黛丝的脸上，科黛丝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拿起毛巾给亚楠擦干。

科黛丝意识到自己刚刚玩过头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把亚楠带到房间一角的梳妆台上，拿起剪刀梳子打理亚楠的毛发。

“你的动作好熟练啊！”看着她的双手四下翻飞，亚楠不禁赞叹。

“嘿嘿，这是之前妈妈教我的，一开始我在女仆们身上试着剪，但全都失败了，宅子里没被我糟蹋过的女眷就只剩下妈妈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妈妈还是让我剪了头，最后一宅子的女性，全都顶着个乌鸦巢。”科黛丝开心的说着，虽然手上的动作慢了少许，但嘴角的弧度却升了许多。

“嗯，这样头发就梳理好了，我可以梳下你的尾巴吗？”

亚楠点点头同意了。“虽然母亲有提到恋人、结婚什么的，但剩下的部分，都随着蝴蝶飘走了。”想到母亲，亚楠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虽然她本人没有意识到，但她因为痛苦而麻木的心正在渐渐软化。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这只黑猫，她都认不出这是她本人了，修剪平整的刘海再遮不住玫瑰色的眼瞳，侧发顺着脸颊垂落，正好略过下巴，让人不由得将顺着玉颈落于锁骨，后发用大红蝴蝶结绑了个马尾，显得清爽干练又不失可爱。科黛丝似是捋好了尾巴毛，她把亚楠的尾巴拎了起来，对着梳妆镜晃了晃，一个小红蝴蝶结绑在上面，看来她十分喜欢蝴蝶结。

“怎么样？还满意吗？”“我几乎认不出自己了！”亚楠还想找些词来感谢，但被一阵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来者是跟在女孩身边的那位老人。

“这位是拉舍尔，我的前管家，现在正暂代大副，她叫亚楠，名字很好听呢。”科黛丝给两人做了个介绍，拉舍尔微微躬身，向亚楠问了个好，亚楠也赶忙学着问了个好。

“既然你来了，那么一定是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吧。”科黛丝开心的搓着手问。

“是的，已经按您的吩咐，在甲板上准备好了。”

“那你先去忙吧。抱歉，还得请你再照看一下海妖号。”

拉舍尔看到科黛丝开心的模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弓起身子，缓缓退出了房间。

“那就让我们去享受早餐吧，派南叔…啊，就是这艘船的厨师长，他做的炖肉可好吃了。”

看到科黛丝期待的目光，亚楠觉得她一定没在说谎。想到炖肉，亚楠的肚子不由得叫了起来，毕竟离开家乡后，她得到的食物都只能勉强垫垫肚子。

“似乎很饿了啊，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听到这声响，科黛丝笑了笑，赶忙拉着亚楠去甲板上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