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静回到家发现客厅中摆放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些是供应柏莎生活的必需品,想来是余珣定的。另一些是她没见过的电子仪器,应该是身后策悠悠带来的。
权静不关心这些仪器的用途,她所要做的是把余珣准备好给柏莎的东西送下去,这也是她回来的原因。
权静提着些食物,水和其生活所需物走进书房,而策悠悠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
策悠悠抢先一个身位为两手拿着东西的权静打开书房门,“谢谢”,丢下这话的权静进门便尝试关门将策悠悠拒之门外。
策悠悠见状忙用手卡在门缝之中,没有放开的意思。
“策监察这是干什么?当心被门夹手。”
“带我一起下去看看,可以不?”策悠悠问道。
“规矩你是知道的,策监察。”
“但是据我所知权警官不是个规矩人,和我一样。”
“哦,怎么会呢?”权静说到。
策悠悠本来以为自己没机会了,权静自己却把门打开了。
“请吧,策监察。”权静客气道。
此前余珣进入地下室前,要扫描十指指纹,刷身份卡与虹膜,程序烦琐,权静没兴趣搞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只见她从书房书柜中抽出一幅扑克,将扑克牌从盒中倒出,利落地散在桌面上,找到张黑桃K往桌下刷身份卡的位置一刷,暗门缓缓打开。
权静毫不掩饰打开暗门的方法,甚至就像是表演给策悠悠看似的。
“权警官,这……”策悠悠一时颇觉“受宠若惊”。
“备用的应急开门方法,不需要确认开门者身份,如何?”
权静所做所为,像是在迎衬此前策悠悠所说的,她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权静迈步向暗道走廊下走去,策悠悠也迈着小步子快速跟了上去。
地下室楼梯道很长,全程也无灯光,一片黑暗。
权静似乎处于一种对身后毫无戒备防守的状态,策悠悠靠得十分近。
在漆黑中,除了两人脚步声,彼此呼吸与心跳的声音亦很明显。
权静能感受到身后人呼吸稍显急促,心跳亦加快。
“策监督又为什么要跟着我下来呢,理由呢?”
却听不见身后人回答。
“策监察,策监察…策悠悠?”权静回头。
“……啊,怎么了?”
“你刚才在走路时还走神了么?”
尽管权静更怀疑策悠悠她在装傻充愣。
“抱歉,我——有些怕黑……”
权静只当是个搪塞的借口,她不再开口说话,快步向前,身后策悠悠亦久久紧随。
廊道的尽头,是一扇灰色大门,难以辨别材质与存在时间,这大门斑驳而沉重。
大门一旁有一根半人高大腿粗的铁棍,权静将铁棍杵在大门上,死死抵住,再插入大门的备用钥匙,扭开门锁。
而此前余珣仅凭自身蛮力便强行扭开了门锁。
打开门,一个电梯房大小的隔间,对面还有扇铝合金门,权静按程序带着策悠悠进入小隔间,关上灰色的大门,再敲响铝合金门。
隔间很黑,很闷,策悠悠十分庆幸身边还有其它人在场。
柏莎听见了敲门声很是高兴与兴奋地打开了门,一边开门一边问:“标本带来了吗,余珣?”
但打开了门,才发现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柏莎情绪失落了回去。
“果真很高啊”,权静望着眼前比自己高上不少的柏莎心想。
柏莎也观察也自己眼前两人。
皆是职场穿着,黑西装,白衬衫。
皆是普通人,不像余珣……
前面这位显得年长,修长的大腿,苗条挺直的身材比例出众,黑发如瀑抵背,手里提着东西,神情冷色。
而她身后的那位则显年轻些,看起来是亲切温柔,容易交流的类型,带着眼镜,茶色的波浪长发近乎到腰,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以及——身材很棒,工作正服也无法掩盖她“有料”的胸部。
“柏莎女士,这些是余珣为你订下的接下来4天的生活用品。”
“那个…余珣她,她还好吗?”柏莎有些犹豫的问到。
权静神情加上些愁绪,但不明显,心中也生乌霾。
余珣离开前有提议过用两只更干净且死相不那么凄惨的小白鼠标本与柏莎现有的两只老鼠做交换。
“果然已经自首了吗,真的是……”柏莎失落地自言自语。
“自首?”权静一时不解,但马上反应过来,“不,不是的,余珣她还会回来的。”表现得很平静。
“权静,也可以称我为权警官,若没什么事需要我便上去了。”
柏莎点头。
权静放下东西便要离去,却被策悠悠拉了拉衣袖。
策悠悠似乎不满意自己被两人忽视,自己走到房间客厅的沙发旁,张开两臂以十分潇洒的姿势坦率地坐卧在沙发上。
“我是来监察看护者工作质量的工作者,叫策悠悠,我可以四处看看嘛?”
房间很干净,但策悠悠还是在沙发上找到柏莎的棕发,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把棕发藏在手心之中。
权静注意到了策悠悠那自以为无人知晓的小动作。
但她视若无睹。
权静不久留,转身作势要走。
策悠悠也不愿意一个人走黑路,急忙快步跟上。
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给柏莎摆手做再见。
……一路无话,策悠悠不喜欢权静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心中对她的评价又低了些。
权静自己洗完澡,吹干头发就进了卧室,不知道再做些什么。
而策悠悠正欲执行自己计划的重要一步:拉近与权静的关系。
此刻的她到了权静房门前,她正思考着,“这么做怎么想都太快了,如果可以,先成为朋友的关系一定是更好的”。
但策悠悠有着自己的考虑:
一是根据资料,权静私生活混乱不洁,有过多任情人,且相处时间都极短,情感方面风评相当之差,有可乘之机。
二是权静最关心的余珣失踪,此时的她一定感到空虚,孤独与焦虑,正是下手好时机。
三是半天时间相处下来,策悠悠感觉权静亦不过是徒有其名,对自己设防与戒备极少,自己下场成功机会相当之大。
四是策悠悠对自己的身材与魅力的自信,她以如此资本,难道还拿不下个权静?
策悠悠亦了解权静那彻头彻尾的同性取向,但策悠悠自认自己是个直女。
她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反正都是女人,发生了点什么也无所谓。
她也提前为此准备足了功课。
她深呼吸一两次,准备敲响权静房门。
这时,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条缝。
隔着门缝的权静冷冷地看着策悠悠。
如同蛰伏待发的猛兽。
策悠悠却会错了权静的意思,她心想,“还真是等不及呢。”
权静眼前的策悠悠刻意洗完澡后未彻底擦干,湿发散乱地披在身后。上身单件白衬衫,大多紧贴在肌肤之上,显得嫩红。衬衫上端两个衣扣解开,傲慢的展示着策悠悠自己最得意的部分。没穿裤子或裙子,露出洁白的大腿,白衬衫捉襟地遮住策悠悠的隐私部位。
当然,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策悠悠并没有选择真空上阵。
“怎么吗,策监察?”
策悠悠能看见门内的绳锁链被挂在门上。
她微微弯下身,尽可能多得且自然地露出自己的胸前雪白肌肤,身上也散发着些青柠檬夹杂着茉莉的香味,也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抚弄自己未完全吹干的湿发。
气氛撩人。
权静对此没什么害羞或花痴的表现,策悠悠只当她在强装镇定。
“我有听说过权姐姐的一些传闻哦。”语气夹带着挑逗。
叫姐姐这个方法也是策悠悠掌握的重要方法,按照她狗头军师的说法:在女同圈,这招效果极佳。
“姐姐?这么称呼我啊——哪种传闻?”
“姐姐可以让我进来吗?我也知道姐姐你心里有些不好受呢,让我帮帮你吧。”语气十分温柔。
权静取下门上锁链,转身离开。
策悠悠自己进了房门,再关了门,她只觉自己距成功又迈出了一大步。为此,还刻意自己将门上锁链挂上。
权静的房间里很冷,没有暖气,床单也很是单薄,偌大的双人床十分整洁,房间内看不见梳妆镜,化妆台,家具少得可怜。
策悠悠自来熟地坐在权静床尾,权静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写着些什么。
“我其实经常有听说姐姐的事呢。”
这倒是实话,策悠悠狗头军师苏秋秋常有提到权静。
“哦,所以?”
“所以我很崇拜姐姐,想要多了解姐姐一点……”
策悠悠说着说着站起来走到权静身后,接下来她的预想是来一个突然的拥抱,如此攻势,拿下权静还不是易如反掌。
正预想着的她却被策悠悠转身擒住双手,策悠悠有些慌张:“姐姐喜欢这么玩么?”
权静不回答,从身后柜台拿出一副手铐,直接拷在策悠悠手上。
“这种时候你应该不用再装作搞不清楚状况了吧,策监察。”权静冷声道。
权静把策悠悠被铐住的双手向上拎起。
这动作使策悠悠双腕生痛,轻哼一声。
“姐姐在说什么呢?”她仍故作无辜。
权静将策悠悠眼镜摘下,反手扔到床上。
“蹲下!”权静命令到,“转身面朝墙。”
“姐姐,别这样,请…请温柔点,姐姐。”策悠悠语气越发放轻,到最后姐姐两字,几乎是催气咬着出来。
也还是一幅柔弱可欺的模样。
但策悠悠还是照做了。
高度近似的策悠悠眼前是片白花花的墙。
“本来还想着陪你逢场作戏来看看你是何目地,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与心思去浪费给你。”
权静一边说,一边把策悠悠双手压着后背,策悠悠整个人只能像毛茸玩偶任权静摆弄。
接着,策悠悠脸被权静侧转过来,半张右脸直接硬生生抵在冰冷的墙上,而身后权静还没有丝毫减轻力气的意思。
连呼吸都变得有些难受。
“姐姐…”
“现在,是拷问,明白么?”
“所以闭嘴,别一口一个姐姐的。”权静声音和墙一样冷。
策悠悠颈部传来阵冰凉感,她本以为是匕首啥的,但那里却传来了声音,是一支录音笔:
“……这些药剂与仪器有备份的吗……我做她助理已经两年了……那女人总是卡我资源……权妹妹总是不解风情……总是像小狗一样粘人呢……”
声音录得很清晰,很完整。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录音笔发声,直到它播完音频。
“哈哈哈…被发现了呢。”策悠悠表现得没心没肺。
“还有你和白家夫人,保姆的录音录像,要看看吗?”
“不用了,我都记得呢。”策悠悠好似十分自信。
“策悠悠,三天前转入监察部,就被派发下来监察工作。”
“我的身份货直价实啊,姐姐~”
这姐姐越叫越做作,越叫越嗲,故作娇羞,听得权静有些不舒服。
“你最早可查到的入职记录是中央档案馆的机要管理员,那也是你任期最长的工作。在你四年大学时间之余,你都在那工作,这份工作是你那高官父亲给你的?”
“姐姐也知道那地方专收去镀金的板桶吗?”策悠悠没正面回答。
“你小学老师应该教过你要用陈述句回答疑问句吧。”
权静薅住策悠悠头顶,把她整个头向上仰,近视的策悠悠看不清上方和自己对视的权静。
“读完大学四年你便进入联邦部门工作,在各部门来回变职转动,这已经是你的第九份工作了,对吗?”
“嗯嗯。”策悠悠像老实了起来。
策悠悠头又重新和墙“亲密接触”,不过这次换成了左脸。
“那么,你的目地呢?来监察我和余珣的目地。”
“我说自己和姐姐你现在是站在一边的,姐姐会信吗”
“可你现在这幅模样可没什么诚意让我相信啊。”
在权静看来,策悠悠就是个抱着不良目地接近自己的家伙。
“坦城相待不算是城意么?姐姐~”
算了,策悠悠爱怎么叫怎么叫好了,权静见此人依旧油嘴滑舌。
“不愿意交待是么,看样子还是得吃点苦头才能老实啊。”
“姐姐怎么能打女人呢。”这时候反驳得到蛮快。
“姐姐我也是女人呢。”
“那姐姐你这是动私刑,违法唉!”
“你喜欢皮鞭子么,还是更喜欢蜡烛烟头?”权静像没听见上句话似的。
“姐姐——”喊声带着哭腔。
“姐姐我也的确不是什么规矩人呢,不过你也转变得太快了吧,怎么,怕痛?”
策悠悠点头“:怕。”
“更怕痛还是怕黑?”
“这也是拷问么?”
权静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一大截,尽管她不会表现出来。
“老实回答吧,这是最后通牒。”
权静身上带着枪,从策悠悠进门开始,她便打算一但有什么不对劲就先发制人。
“如果我就这么交待了,不是很没骨气嘛——好了好了,别那么凶得看着我啦”,策悠悠分明看不清更看不到权静脸,“我本来是想借此机会接近姐姐的,目的嘛,是余珣。”
“机会?”权静不解。
“就是余珣不在你身边嘛,我想趁虚而入嘛,姐姐~”
“姐姐又对你的小珣了解多少了?”策悠悠反问到。
“与你无关”
“好嘛,但我想姐姐内心也应该很清楚吧。”
权静沉默不语。
“世界要大变天了,联邦高层正计划出台更宽容的对异变者处理政策呢。这件人却只有极少人知道,连对异变者应对与处理的一线工作者里的大红人也都被蒙在鼓里呢。”
策悠悠似乎知道相当之多。
“因为出现了人造的后天异变者?”权静猜测到。
“不全对,是出现了人造异变者的技术。”
“但这和余珣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对余珣很感兴趣嘛,看嘛,不明的身份,残缺的记忆,迟钝的感观,又患上异变,还与勿明果果实有关——不仅如此,也是因为有人担心姐姐。”
“担心我?”
“苏秋秋啦,我发小。”
苏秋秋曾为权静同事,新手期半年由权静“以老待新”,后缘于异变事故主动辞去工作。
“我本来只是想从姐姐那儿套点情报的,现在失败了,那我们合作,公平交易,怎么样?”策悠悠弱弱的问到。
“合作需要诚意与本钱,而且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诚意的话,我知道余珣还好好活着哦,而且还知道她在哪里。”
“那台电脑么?”权静毫不意外。
“嗯,姐姐真棒,对了,我想要姐姐……”
“那便合作好了,快去拿电脑,其他的车上再谈。”权静打断了策悠悠。
她为策悠悠解开手铐,扶着策悠悠站了起来。
策悠悠蹲太久,腿有些麻了,站起来时还踉跄两下。
“姐姐愿意信任我吗?”策悠悠向门走去。
“嗯,我希望自己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策悠悠啊qiu一声,房间里实在太冷了,让她有些感冒。
“等着我哦,姐姐~”
“一定要这么称呼我么?”
“那权警官是喜欢当妹妹吗?看不出来啊,小妹妹~”声音故意被拖长。
“那还是叫姐好了。”
“好嘞,姐”
策悠悠取下锁链,开门正要出权静卧室。
“衣服裤子穿好了,再来。”权静补了一句。
策悠悠愣在原地一小会儿,“谢谢姐姐关心啦,但姐姐这个样子,我会怀疑姐姐性取向是弯的这个情报的真实性唉——还是说我没有魅力吗?姐姐这样,我心好痛。”
“别废话了。”权静催促。
“好嘛”,策悠悠走出门外,又回头来了一句,“但是姐姐,我是直的,不会喜欢和女生发生关系的那种,不可以喜欢我喔,说好了。”
“快滚。”权静不是很理解这话多的家伙。
房间里再次变得冷冰冰起来,权静总觉得那个闹腾的家伙让她房间空气都改变了。
策悠悠离开了好一会。
权静才想起可以开窗通风换气。
窗外却传来鸟类翅膀扇动的噗呲声,一只渡鸦似乎在这窗台休息了好一会,现在才醒来。
又传来渡鸦的鸣叫“啊——啊——”声音急切。
枚静拉开窗帘看向窗外,又多出两只渡鸦,它们也注意到她,冲着她叫唤。
“姐姐,姐姐——余珣的信号源就在屋外……”
策悠悠急忙跑到权静门口,她披着件外套,上衣两个衣扣也扣上了,但还是没来得及穿上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