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费舍尔女士说。原来，渔民们在远海打捞的海产品中，有相当一部分，实际上是人鱼们人工养殖的。只是其中一些养殖的生物，需要在固定的时候到海面附近接收阳光，或者以一些浮游生物为食。在这时，捕鱼船到来，便将它们一网打尽了。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以后，人鱼们终于做出决定，逐渐减少放养，直至完全停止。他们的本意，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人们不再前往这一片海域捕鱼，而仅仅在人类聚居地的近海进行捕捞。然而他们没想到，人类是如此锲而不舍，不仅没有放弃前来，还向着越来越远的海域进发。这造成了一个对双方都不利的局面：人类方面，成本逐渐提高，而收获越来越少；人鱼方面，养殖的难度越来越高，损失随着逐渐增加。

这，就是对渔民们来说，那噩梦一般的80年代的真相。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费舍尔女士可能是看见我有些惊讶，补充道，“【圣光之隅】方面给出的解释是，海妖恶意抢夺了海产，从而引诱人类。”

“大家都相信了吗？”

“当然相信，小伙子。”费舍尔女士喝了一口水，“首先，这件事在那个年代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除了渔民们，内陆的人们几乎不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从调查团的组成也能看出，【圣光之隅】也谈不上多重视；其次，后来这样的情况确确实实得到了解决，渔民们又能够在远海收获满满了，这样一来，真相如何，难道还重要吗？”

我没有回答，但是我可以理解费舍尔女士的意思。只要问题得到了解决，大家都可以好好地生活，所谓的真相确实不那么重要。人鱼们怎么样了，谁关心呢？时至今日，世上也没有几个人真正相信西洋里存在着人鱼，和我们一样平凡地生活着，反而对仅仅存在于传说的海妖谈而色变。

“所以，这一次海难没那么有意义，小伙子。它的意义仅仅在于，让几个死里逃生的水手和渔民开始寻找别的出路，让一位船长决定正式退休，让【圣光之隅】找到了消灭海妖的借口。”

“【圣光之隅】消灭了人鱼？”

“让我们把故事继续讲下去吧，我想后面应会说到这个。你还要水吗？”

我道了谢，从费舍尔女士手中接过水杯，等待她继续讲述。

“嗯，说到这里了。那天我和蒙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了疗养院，接着我便开始去找能够把索菲亚从那个水潭里搬上来的工具。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木筐，但我觉得并不够：这样说可能对不起她，我总认为索菲亚应该比她看起来要重，于是我去布置了一套滑轮，这也是我在【赫尔辛格号】上学会的，似乎可以更省力。不要误会了，小伙子，我没什么钱，这些东西全是捡来的，或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废弃品。其它东西都可以装进一个包，但木筐过于显眼，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去菜市场找到了尤塞爷爷，以感谢他为理由，提议帮他搬蔬菜到【斯莱特岛】去。计划就这样定好了，我便只等着第二天的清晨到来。

“全身心投入到救援索菲亚的我却忘记了，第二天就是运输船起航的日子。按照原计划，我们都要上船，跟随着往北，再回来。我当然不愿意去，于是扯了个谎，说调查团还需要我留下帮助他们。父亲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人，但是格兰登船长不是，他不顾蒙克也为我作证，硬是要去找调查团的人问清楚。后来不知道船长找了谁，相信了我的说法，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父亲和蒙克都决定留下来陪我，其他人便按原计划上船离开，说好回程的时候接我们。

“起初我还战战兢兢的，生怕调查团真要我协助他们，特别是去调查那个隐蔽得并不好的洞。但那几天，除了海尔辛常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外，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主教和那个小队长我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在岛上做什么。这些都不重要，我就偶尔跟着尤塞爷爷，偶尔随着摆渡的船夫，频繁地往来【斯莱特岛】和【布兰德比格岛】。那段时间大概是我最擅长与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到后来，半个菜市场和整个西岸小码头的人都知道了我，称我为‘斯莱特姑娘’。

“有时候蒙克会跟我一起去，但都是在洞口为我放哨；在他不去的时候，他便帮我稳住我的父亲。到后来，父亲习惯了我常常湿漉漉地回来，便也不再过问了。听我这样说，你可能会以为过了很长时间。后来我仔细回想过，实际上只有四天而已。我每次去见索菲亚的时候，其实都带着所有的装备，灯也越来越亮，但我总是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筐。索菲亚也并不在意，总是笑着骂我两句，接着就和我天南海北地聊天。

“在那段时光里，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我相信索菲亚也一样。我知道了原来索菲亚也生活在一个很大的国家，她的父母都是教师；我还知道了索菲亚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成绩很好，每次说到这个，她就会骄傲地皱起鼻子；当然也有其它的事，比如人鱼的寿命没有我们长，比如她们拥有对洋流方向的敏锐感知，比如她们即使在没有光的地方也能看得清楚，比如，失踪的人鱼同胞，从来没有回去过。

“提到这个的那天，阳光难得的明媚。在我们这接近寒带的海域，很少有热带那样的艳阳高照的晴天，往往是厚厚的云层遮挡了一切。那天我们的心情都不错，在说完了这个以后，我本觉得有些难过，索菲亚却突然笑着问我：‘想和我一起去海里游泳吗？’

“我倒是会游泳，但唯一一次与海的亲密接触，谈不上是甜美的回忆，所以我有点犹豫。但索菲亚接着说：‘我想成为那个失踪了也回到家园的人，而且，我也想看一看，这边的景色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我却在想其它事情。如果答应了索菲亚，她就会知道我其实带了木筐，只是在骗她，她一定会生气；而且如果跟着她去了海里，她一下子就会消失吧，那么，我大概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不希望告别来得这么突然。

“‘怎么了，索菲亚？我们是朋友吧？我是不会害你的。’索菲亚开着玩笑。我看着她明朗的笑，听着‘朋友’这个词，觉得心里非常难受。原来索菲亚以为我在担心她会害我吗？我为她没能理解我而难受，但又担心，当她真正理解我的时候，会不会责怪我。我相信索菲亚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从她已经开始叫我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但我也深知，我们友谊的纽带脆弱不堪。只要她从这一方小小的水潭挣脱，广阔的海洋将成为她的世界。那时候，我将再也见不到她。

“‘索菲亚，你不想去海里看看吗？’索菲亚还在继续劝我。在我越来越以为她是想借此机会离开时，她续道：‘我也想让索菲亚看看，海里是多么美丽，并不全是恐怖的海浪。海本身并不是吞噬生命的死神，反而是孕育无穷生命的天使。你看，海里也会养出我这样漂亮的人哦。’我看向索菲亚，她笑得皱起了鼻子，看来她以为，我因为她之前的话有点消沉，想让我打起精神。

“‘你啊，对自己的相貌还真自信呢，美人鱼小姐。’我笑着说，心里十分感激索菲亚。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话里显然还有其它意思，这使我更加感谢她了。

“我布置装备花了一些时间。当索菲亚看见木筐以后，她佯怒道：‘好啊，人类，带了筐子却不告诉我，你敢骗我！’说完以后她就笑嘻嘻的，使我又惊又喜。我十分忐忑地向她道歉，她却毫不在意似的，直催我赶紧拉她上去。我把她从筐里抱出来，第一次触碰到了她。她的身体很滑，摸起来就像鱼鳞，近看才能看见，她的上半身确实被一层浅浅的鱼鳞一样的东西覆盖着，而透过它，索菲亚白皙的肌肤清晰可见。她身上的味道不是腥味，而是一种浓浓的咸涩，有点冲鼻子。她告诉我，她们族人的上半身其实都是裸露的，这层鱼鳞一样的就是她们的衣服，是利用一种海里面才有的材料制成，我大致可以想到是什么。我将索菲亚放到浅水潭里，她喊了一句‘好痛’。我才知道，索菲亚被海浪送入洞里的那天，她的右手不知何时被割出了一个大口子，现在渐渐地在痊愈，而由于这浅水潭水浅、碎石多，她的伤口又被碰到了。索菲亚见我忧心不已，竟伸出来手摸我的头。我立即就不服气了，明明她看起来比我年幼得多，却还做着一个姐姐一样的行为。但她的手冰而不凉，在我的发丝间缓缓摩挲时，我确实很舒服。

“在给我施加了法术以后，索菲亚让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并约定了上浮的手势。这时是涨潮的时间，我们顺着积水，便进入了海里。刚刚我也说过，那天阳光格外明亮，天空晴朗，所以我们在浅海穿梭时，非常温暖。但索菲亚有些受不了，她给我打了个比方：这里的水温对她来说，就好像常年生活在这里的我到了热带。我紧紧攥着索菲亚的手，不时回过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四周的景象都差不多，我几乎分辨不出游行的速度。前进时，索菲亚一直向我介绍着这条鱼叫什么鱼，那棵草是什么草，虽然我基本没记住就是了。

“‘听。’索菲亚突然停下了，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四面环顾，只见深蓝傍身；仰头看去，日光在水波里荡漾，可见不可见的小生物悠然地游动；最后看向索菲亚，她含笑道：‘闭上眼，仔细听，索菲亚。’

“我闭上眼睛。一开始，两耳尽是‘嗡嗡’声，我以为索菲亚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故而有点急躁，更加闭紧了眼。‘不要急，静下心来。’索菲亚说着，并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我感受到索菲亚就在身边，果然慢慢沉下心来。心灵平静了，身体似乎也跟着沉下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下沉，感受到细小的水流从我的手臂、我的腰际静静流过，我坚持没有睁开眼睛。渐渐地，耳中的声音多了起来：我听见时有时无的汩汩声，就像小鼓在敲打，又像水流从一个小口涌出；我听见由远及近的呜呜声，就像火车驶过；我还听见下方传来的乌拉声，不知距我有多远，我之前从未听见过那样的声音，硬要形容，听见它就能看到水波一层一层地荡漾开的样子……还有很多很多我难以描述的声音，有的使我悚然，有的使我迷醉，有的使我惊异，有的使我欣喜。头顶海鸟的鸣叫将我拉回现实，我注意到视野更加暗淡，原来我果然下沉了一些。面前的索菲亚睁开眼睛，对我笑着，什么也没说。我对她点点头，她莞尔一笑，转过身去继续游动。我在索菲亚的身侧，几乎被她拖动着前行，看着她前进时，扭动的腰、摆动的尾和明朗的笑。我突然感受到了，这才是索菲亚。她从出生起便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游泳对她来说，就仿佛行走于我的意义——换句话说，索菲亚属于海洋，正如同我属于陆地。那些在我看来陌生的景色，却是索菲亚再熟悉不过的。当我在那栋小楼房的二楼，望着市场的烟气飘向天空时，索菲亚大概正漂浮在浅海，看着阳光在波澜间闪耀。

“‘索菲亚，只能带你到这个深度了。没有魔法，你受不了更深处的压力。’

“‘没关系，索菲亚，谢谢你。’我由衷地这样说。从前的我，以为海洋就是一个巨大的容器，水是最多的东西，其次便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和植物；如今我知道，海洋不是容器，而是家园。海洋是索菲亚这样的美人鱼的家园，也是其它生物的家园。索菲亚对海洋充满着热忱，她对我介绍海洋如数家珍。我不禁在想，假如有一天索菲亚能够行走，当我带她在广阔的大陆旅行，我能否热情地说出每种小动物的名称呢？在我生命的前十几年，我从未注意过它们。我所认识的它们，仅仅是市场的一块一块的肉和骨头，还有厌恶非常的老鼠。

“如果是往常，甚至仅仅几天前，我一定会对索菲亚的家园充满好奇，会为无法继续下潜而遗憾不已。但在那时，我相信我的心里满是愧疚和对自己的愤怒。我怨恨自己为了能够和索菲亚多相处一会儿，便欺骗她，把她困在那一方小小的水潭。我终于找到了那奇怪感受的来源：当我去市场，看见笼子里五彩缤纷的鸟儿时，我心里总会涌起一种奇怪的感受。这就是那次海洋之旅给我的启示。

“‘哎呀，要退潮了，索菲亚，我们回去吧？’索菲亚停下以后，我才回过神来。周围景色仍然无异，我点点头，便任由索菲亚拉着我前进。回到浅海的时候，珊瑚和海草的颜色都不再那么鲜艳，果然太阳已经退场。

“‘你怎么了，索菲亚？’转眼回到洞口，索菲亚拉着我，面露疑惑。我没有立即告诉她我的想法，只是独自游进洞里，爬到平台上。索菲亚跟着我，从水里露出头来，眨巴着眼睛，那样子十分惹人怜爱。我犹豫着要不要问她，是不是要回家了，这时头上跃过一道倩影，伴随着我浑身溅上了水，索菲亚已经自己跳进了浅水潭。我听见她轻轻叫了一声，心下紧张，忙问她是不是又碰到伤口了。

“‘谁让你在那里发呆，不抱我过去？’她的语气有些生气。

“‘对不起……’

“‘嘻嘻，骗你的。我可不是那种不小心的家伙。’她说着，划了划水，传来‘哗哗’的声音。

“放心下来后，我忙趟过水去，点亮了灯。灯刚一亮，我就看见索菲亚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我，把我吓了一跳。

“‘喂，索菲亚，你不开心吗？你不喜欢大海吗？’

“‘不是的，我很开心，很感谢你可以邀请我去海里玩儿……’我那时有些吞吞吐吐，‘谢谢你……对不起……’

“‘嗯？索菲亚，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一想到自己的自私，我就气得说不出话，而且我还很害怕，害怕当我说出事实以后，索菲亚会转身就投入海里，与我再不相见。就在这样谈不上复杂的情感下，我脸上竟淌出几行泪，但我相信索菲亚不会看出来，因为我们刚刚从水里出来。

“‘你哭什么，索菲亚？’但她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对不起，索菲亚……我，我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为了自己可以多和你聊天……为了自己的快乐，把你……把你困在这里。你不属于这里……海才是你的家，那里才……在那里你才能成为真正的你，我……’

“没等我说完，只听‘扑通’一声，索菲亚已经一跃而下，回到了那小水潭中。我急忙探出头去，只见她正在下面睁大眼睛看着我。

“‘索菲亚，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种族的人，都具有对水流的敏锐感知。’她叹了一口气，‘同样的，对气流我们也可以精确地感受。所以，每次当你来到洞口，我都会知道。不仅知道你是否有同伴，是否背着你的包，还有，手里是否提着一个大大的筐。’

“‘索菲亚，你……’我惊讶得泪都似乎凝固了。现在想来，那时候我可真是狼狈。

“‘一开始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但是，看见你满面的笑容，我确定你为见到我而真心地开心，我便没有提这件事。后来，你每次带来的灯都越来越亮，带来的食物也越来越丰富。我觉得我可能明白了，你是想与我好好相处，是这样吗，索菲亚？’

“‘我……’我一时语塞，心里只觉得她的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幼稚。

“‘索菲亚，如果你不希望我走，我就一直留在这里。’她郑重地说着。然后，又俏皮地补了一句：‘当然，如果可以有更好的环境就更好了，嘻嘻。’

“‘索菲亚。’我叫她，我相信那时候我的表情有点吓人，因为我见索菲亚看向我以后不由得抖了一下。她‘嗯？’了一声，我便继续说：‘这个水潭有多深？’

“她面上露出了疑惑，‘唔……’了一会儿，便一头扎进了水里。过了几秒，她又露出头来，笑着说：‘五米吧。怎么了，索菲亚？’

“我跳了下去。就是这样。索菲亚应该被我吓到了，但我没有注意那一瞬间她是什么表情。我甚至不太清楚过程。我只记得，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前一刻，我想到了第一次遇见索菲亚时，我们关于小美人鱼的争论。我想到了索菲亚那句话，‘如果王子真的爱她，不需要她牺牲自己，王子应该为了她，勇敢地跃入深海’。

“我不知道我的这一行为算不算是勇敢。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托出了水面，而索菲亚的脸颊近在咫尺。索菲亚把我从水下托了上来，毫无疑问。

“‘索菲亚，你怎么了？你这样下来了，可是很难上去的哦？’她脸上挂着笑，眼里却透着担忧。我看见她这幅样子，更觉得心内触动。于是，我做出了另一个举动。

“我吻了她。”

“您吻了她？”我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费舍尔女士看着我哈哈大笑，这使我脸上更加发热。

“小伙子，你不要想歪了，我只是吻了她的脸颊而已。我还记得那感觉，软软的，凉凉的，但却让我的心暖意融融。”

“这……这样吗。”

“小伙子，你有谈过恋爱吗？”费舍尔女士突然问。

“没有……”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未来的初恋，这与之后的恋爱是不同的。甚至，这世上有那么一些人，一生中只有一次恋爱，那就是初恋。”

“谢谢，费舍尔女士。”我灵光一闪，“您的意思是，您与这位人鱼小姐之间，产生了……”

“不，小伙子，不能这样说。”费舍尔女士轻轻摇头，“确切地说，我不知道。如果干脆地否定，便是亵渎了我们之间的情感；但我又不敢肯定，因为那份情感过于朦胧，过于无法触及。”

“好、好的。那么，费舍尔女士，之后发生了什么呢？索菲亚小姐是什么反应？”

费舍尔女士爽朗地笑了：“我不记得了，小伙子。就算我记得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费舍尔女士的回答使我有些窘迫，于是她接着说：“所以，让我们把这段往事埋在我的心里，让我继续讲后面的事情吧。这与你调查人鱼的目的也没什么关系，对吧？”

“是的。但坦率地说，我挺感兴趣的。但我绝不敢强求您告诉我。”

“这就对了，小伙子。”费舍尔女士点点头，“那么，让我继续吧。那天从洞中出来以后，果然已经退潮。我那时仍然心绪未定，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一个人。”

“遇见一个人？就在洞口吗？”

“是的。她就在巨石那里站着，看起来就是在等我。你可能也想到了，她就是西尔维娅·范·海尔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