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饿牲寒假很忙。本来想着寒假可以多更一些的,到头来也就这样,现在也要开学了。
冬天篇那边也会继续同步更新的捏(虽然好像看的人不多...)
总之,希望看得开心~
05
“中午……要我给你做饭吗?”
我躺在床上看着小说的时候,靠在我床边的仙台老师突然打开了话题。原本的沉默现在被解除,我不得不回应她。
“随便吧。”
“那,我待会儿就走。”
她顿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
“唉……?”
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点提出离开的要求。本以为无论我怎么回答,她都会给我做饭,于是便随便地掏出来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敷衍她。看来,她照顾我应该也累了。
没有人可以无回报地为一个人服务,更何况我是她再普通不过的人际之中的一位学生。之所以我没有以朋友之名冠之,是因为尽管她想和我成为朋友,但自始至终我的内心并没有为她确立这个地位。
为一个学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的确不应该再继续奢求她为我做点什么。
但是,让她走的话,我能习惯吗?
“怎么了?”
她催促着我尽快做出抉择。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将无论走哪边都不合我意的选择题塞给我。
她真要走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就是了。只是,我不想看到她走的那么顺利——说的简单点——我不想看到她不做一点留念的表情与考虑的动作就离开这儿的样子。我希望她多少可以表现得有一点不舍,哪怕只是一点,只要我看得出来就好。
可是,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脸。
“宫城,不想我走吗?”
她也许是根据我沉默的态度来擅自揣测我的内心。
“不是。”
“是的话就直说嘛。我很好说话的。”
“都说了不是。”
“那我待会儿就走了。你没别的要说的了吧?”
她看起来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儿的样子,莫名地加重了我内心的顾虑。我知道自己不能以一个病人的身份过度地依赖她。可是——只是多做一顿饭而已,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妥的。
“……你还是留下来吧。”
我嘀咕着,用她可以听见的音量。
我特地翻过去一页,虽然我没有看完,可是我想尽可能地制造一些声音来掩盖这个空间里使我心烦的沉默。小说我现在其实也不太看的进去了,可是我依然像要维持形象一样捧着页纸上文字开始飘忽的小说。
“真的吗?”
她突然转过来身来,渴求着答案的眼神聚焦在我身上。我撇开小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移回有插图的页纸上。
她因此显得有些开心,我不清楚这毫无分量的一句许可能给她带来怎样的积极的感觉。
“那,晚上的晚饭呢?”
“我都还没确定中午的呢,你怎么就开始着急晚饭的了?”
“如果宫城需要我帮你做晚饭的话,待会儿我可以出去顺便把晚饭的食材买回来。”
她对待我很周到,她把我照顾得很体贴。自然,我是可以把这个认为是在照顾病人。
终究我是骗不了我自己的——我不希望她只是在照顾一个病人。但是,没有别的可能性,我不是她的谁,她不必为我操心到这种程度。
“我说。你要不做家政服务业的算了,别做家教了。”
“夸我会照顾人吗?”
“看你怎么理解吧。”
“不做家教的话,现在宫城不就没人照顾了吗?”
“……”
她笑着看向我,品尝着无话可说的我的难堪的表情。
这话是真的,我无从反驳。可是,再怎么说,我和她的师生关系还是依然生效的,当我看着她悉心照顾我的模样时,原本身为老师的她的记忆就会与这个模样重叠,使我不适。这之中或多或少掺杂着一些禁忌的滋味,而我们现在的处境也是正常师生所不该有的。
或许我应该尽快把师生关系解除比较好。这样一来,起码我可以把在我家里自由自在的仙台老师视成像舞香一样的朋友——不对,应该反过来才是——我得让她不能继续把我的家当成她的窝。不对,这样一来更是不对了。我一边期盼着我的家里可以热闹一些,一边又排斥掉这些好不容易的气氛,这是何必呢?
我现在的确需要她的照顾。
或许我应该把她身为我的老师的身份暂时忘记才好。可惜的是,我越想这么忘记的时候,看到她的脸那一瞬间,这些都会变得无济于事。
“决定好了没?是的话,我就去超市买食材了。”
她看着我的脸,我用小说的封面挡住视线。
“……等下。”
“怎么了?”
“你要注意休息。”
“……”
她没继续说话,我转头看向她。她正抓着门把手,但又仿佛还在品味着我刚才说的话,站在原地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很快,她的眉头舒展开来,歪了歪头,嘴角勾起,唇勾勒出稍显弯曲的弧线,语调上扬地回答我: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
随后,她带上了房门,只留下了还没来得及被她带走的清香,氤氲在这个不大的空间。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尝试清除掉刚才被印入了脑海里的她的温柔的笑。尝试无果后,我只好作罢,重新拿起刚才无心看的小说,而后意外地发现——本应吸引我的文字竟不如她的笑容美。
只是,我清楚地明白,最长的期限——明早之后,我的家里不会再像这样随时随地地出现她的身影。我必须得承认这个事实,因为我即将要面对。纵使我总是不喜欢认清现实。
她和我终究只是师生关系而已。如果是朋友关系的话,说不定——她就可以留在我这儿了;说不定,我就可以什么理由都不用地来把她留在我的家里了。
如果用足够的温柔与关怀来对待我之后,又离开我,把我放在这样一个寂寥的家里,那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接受这样的温暖。可是,我却这样顺理成章地被她照顾着,贪婪地索取着她的无私。
现在好了。明早过后,我不能再这样贪婪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泛酸。
06
“我说,要不陪我一起去买食材吧。”
“你不是走了?”
宫城惊讶地从床上支起半个身。
“想着让宫城也出去活动活动,就又回来了。一起去吗?”
的确,在病人的角度来考虑的话,大病初愈的她需要去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睡了几天的也许都僵硬了的肌肉。但是,我只是想着和她一起出去哪里走走而已。平常这样的机会不多,现在的话,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我是这么想的。
宫城用沉默代替了她的回答。她翻了个身,在床上背对着我,将我搁置在了门外。
“我主要是想知道宫城想吃些什么。”
“随便吧。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我不做了。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
“那你又不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又让我随便做。这明显很为难我呀。”
我在宫城的床上坐下,拍了拍她,示意她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她拍开了我搭在她肩上的手,一脸不耐烦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皱着眉头让我不要坐上她的床。
“昨晚都在这里睡了。坐一坐有什么。”
“这不一样——”
“先不说这个。和我出去买食材嘛。”
我诚恳地向她诉求着自己的想法,希望可以得到她的回应。
她看着我的眼睛,几秒后无奈地舒了口气。
她起身,向书桌那边走去,而后手里拿着纸和笔递给我。我早就应该预料到她会这么做,可是我始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会儿又可以接纳我的存在,一会儿又要排斥我——如果是两种中的哪一种的话,就一直保持着不要变啊。
我没有接过她递来的纸和笔。我推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因为我想和她出去。
她把纸笔往我手里硬塞,并让我把她要吃的东西记下来。可是当她意识到我并没有顺着她预想中那样做的时候,她的动作也开始软了下来,最终放弃。
“为什么?”
她把纸和笔收回书桌,背对着问道。
“你要是这样给我的话,我说不定会走着走着就把纸条的事情忘了。”
“说实话。”
她的声音有些闷,听上去也是不开心的语调。
“我身上没什么钱了,所以想让宫城陪我出去,借我一些——”
“说实话。”
她打断了我的话,也没有理会我漏洞百出的玩笑,再一次地重复了那三个字。她生气了——明明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可能会因为见到我而更加不开心,我依然选择走到她的身边坐在床沿,好好地看着她。
她没有逃避我的视线,可是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是生气的情绪,而是涂抹了失落与无奈的暗色彩。
“......怎么了?”
这是她少见的表情。
“我只是想问。老师为什么要对我好到这种地步。你,其实只是想找我出去。是这样没错?”
心底里的想法被她看穿,这是让我意外的一个地方,也害得我视线开始游走。但是,回想起来,我也曾多次向她发起过类似这样的邀约,因此同样的把戏被她看出来——实际并不意外。算了,现在不应该纠结于自己的事情,而应该多关注她。
“是这样。”
这时候如果再说谎的话,我不知道她会继续表露出什么我不想看见的表情。她这张脸是可爱的,我不希望上面一直都笼罩着阴云一样的色调。如果能开心一点,那自然是好的——我也知道和我一起出去不会让她露出笑脸,可是总比让她闷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里好——更何况她的病才刚刚好。但是,我终究是知道的,到头来我只是为了满足我的私欲——想要和她一起,罢了。
“是想和我成为朋友。是吗?”
“嗯。”
“老师会对朋友付出这么多吗?”
“比如?”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周围的气压恰是因为这股不自然的平静而变得异常的低。我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心跳因此而加快。
“比如你现在正在做的。”
“照顾你吗?”
她闭上眼,沉重地吐了一口气后,慢吞吞地爬回自己的床上,却没有赶走留在她床边的我。我转身看向她,她裹着一卷被子,背靠在墙边,用尽是不满的眼神看着我。
“朋友,是不会做到这样子付出的。”
“为什么这样假定呢?”
“朋友也会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会为了另一个朋友而四处奔走。但是,你是个特例,老师。”
“因为宫城病了呀。”
我随口说出合理的答案,她的表情却没有因此松懈。她缺乏安全感,我明白这一点,我也正努力地听着她的诉求,来给予她肯定的答案。
“如果,我没有生病呢?”
“如果宫城想的话,平时我也可以待在你家。只要你允许。”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又卷了一卷被子裹住了自己。
“宫城,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不想。”
“那你让我怎么回答啊。”
“老师对自己的朋友也会这样无私地付出吗?即使是削减了自己的时间,压缩了自己的空间。”
“宫城在我这里有优先权。”
她像是知道我要说这个答案一样,继续追问着我。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你又想像以前那样回答我说:‘我和你是朋友’——吗?朋友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我说过了。”
“那。宫城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说,要叫自己的朋友来照顾自己吗?”
我知道自己在企图逃避问题。我迟早要面对。
我扔出来的话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挡箭牌罢了。可是,短时间内,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她。说喜欢她吗?如果真是这么说了,她会有什么反应吗?——我不敢去笃定。
可是,我不能去模棱两可地回答。
宫城很脆弱,她只是看着冷冰冰罢了。我想,我需要给她一个她满意的回答,一句可以让她得到安全感的话,一句有分量的话。但是,最能让她满意的、最能满分通过的答案,恰恰是最不允许的、最不可能出现的。这样一来,除此之外我说什么似乎都会失效。
“到头来他们也没来,不是吗?”
“是宫城你没叫吧。”
“......的确是。”
“为什么呢?想要赶我走吗?”
“我不想让老师来照顾我...”
我的心因此而沉了一下。
她语速突然加快着解释道: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如果你来照顾我的话,那么,你走之后,这儿又会一如既往的寂寥。”
“宫城允许我的话,我可以一直在这里。”
我的时间有很多空闲。如果只是每天放学来她的家里为她做一顿饭亦或者是陪陪她之类的事,我认为我有充裕的气力去做。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说到底,你现在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围绕着的都是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她顿了一下,我们的目光在沉寂的空气中无声地碰撞。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开口说,却只是“啊”地闷了一声,而后又吞了回去。
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说了。
“我喜欢宫城。我觉得,大概是这个。”
说完,我的喉咙发烫。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我还没有编织好圆场的话。只是,这句话是最恰当的,也是我认为的最能够给予她脆弱的内心世界的壁垒的话了。
我必须得承认她在我心里的分量。
我憋住呼吸,抑制过快的心跳,抬头看向她。
我们的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她别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