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35章上 歌剧/艺术/人生意义

作者:孤野的无性恋
更新时间:2024-03-04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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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终于迎来了出演歌剧女主的机会,知音热爱音乐多年,之前因为金燕从中作梗,金声杯失败!这一次,金燕依旧看不惯知音,知音该如何应对呢?另外,还有关于人生意义的一些思索(可能有点抽象)。


01 生命意义·艺术·选角


根植于无意识深处的创作冲动和激情,是某种与艺术家个人的命运和幸福相敌对的东西,它践踏一切个人欲望,无情地奴役艺术家去完成自己的作品,甚至不惜牺牲其健康和平凡的幸福。


——荣格《文学与心理学》


当知音看到这段话时,她问刚弹奏完一遍新作品的阳春:“是你创造了你的作品,还是你的作品创造了你?你是你音乐的主人,还是奴隶?”


“怎么突然这么问?”阳春扬着嘴角,显然,她满意自己的作品。


“你是个珍惜生命的人,你从来没有过轻生的念头……”


“当然!”知音话还未说完,阳春便连忙插话,“我没有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堕胎,没有饿死在福利院门口,我必须珍惜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生命!”


“那你愿意为了音乐而死吗?”


“你在说什么?”


盯着书本的知音没有注意到阳春脸色的变化,她继续问:“你愿意为了音乐而死吗?我就愿意,不,甚至是渴望……”


“你在说什么,你会让我感到害怕!”


知音听到了语气中的战栗,抬头看了看阳春仿佛蒙上了黑纱的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走到她身边,用最柔情的拥抱驱散她脸上的阴霾。


“你要相信我,我会好好活着的。我是在想她……”


本科五年级上期,终于有一部歌剧为知音拉开了幕布!奥芬巴赫的《霍夫曼的故事》。大学几年,尽管也参与过一些歌剧的演出,但主要是以音乐会的形式上演或是担任次要角色,参与完整剧目的演出并担任主角,这是第一次。参与演出的是2013级声歌系全体学生,其他年级也有个别优秀学生参与。


法语歌剧《霍夫曼的故事》是奥芬巴赫的天鹅之歌。歌剧围绕着霍夫曼的三段失败的爱情故事展开。序幕中,霍夫曼在一个小酒馆里对众人讲述自己的三次爱情经历。第一幕,霍夫曼对美貌的奥林比亚一见钟情,魔术师给了霍夫曼一副魔法眼镜,戴上眼镜的他对能歌善舞的奥林比亚疯狂爱恋,但最后他却发现奥林比亚只是一个机器人偶。第二幕,霍夫曼爱上了朱丽叶塔,但是受魔术师操控的朱丽叶塔却偷走了他的影子和灵魂。第三幕,霍夫曼爱上了歌星安东尼奥,但是激动的歌唱会让她的健康受损,霍夫曼希望她能放弃,可是她却无法抗拒艺术的召唤和魔鬼医生的诱惑,放声高歌直至死去!尾幕,霍夫曼讲述完了三段爱情故事后,因醉酒而昏睡,此时,他现实中的爱人泰斯拉和他的情敌林多夫一起离开了,霍夫曼再度失恋。


这部歌剧仅从剧情上说就极富趣味性,三个故事奇妙而梦幻。知音初次观看时,就被剧情深深吸引。音乐就更加让她如痴如醉了。第一幕中,奥林比亚的《林中小鸟》(木偶之歌)是最脍炙人口的唱段,可堪称花腔女高音的试金石。大二那年的教师汇报演出上由阳春伴奏叶老师演唱的歌曲就是这一首。所以,知音对这首歌更加爱不释手,走在路上都会不自觉地哼唱。第二幕中优美动人的女声二重唱《船歌》常常作为音乐会演唱曲目。这部歌剧无论剧情还是音乐没有一分钟让知音乏味。得知歌剧汇报演出的剧目是《霍夫曼的故事》时,她喜出望外,兴奋到了想吐的程度。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出演哪个角色。


选角的要求是,先由学生根据自己的声部和意愿试唱自己想要饰演的角色的唱段,再由老师们商议决定。女高音的角色主要有三位,奥林比亚、朱丽叶塔、安东尼奥。


知音心里当然已经有了极想饰演的角色,但却担心会有比她更适合那个角色的同学。她爱极了那个角色,如果不能饰演的话,将是整个大学生涯的遗憾。她这几年的经历告诉她,遗憾,比任何痛苦都要锥心刺骨。


当拿到谱子的第一分钟时,谱面的音符与歌词便占据了她整颗心。谱面上有的东西,当然要做到精益求精。谱面上没有的东西,才决定着知音是否真的适合这个角色。她听了无数范本,还看了许多对这一角色,这一唱段的文献分析。她相信着,年级里或许有比她唱得更好的女高音,但不会有比她更理解这个角色灵魂的饰演者。


选角当天先选的男性角色,男中音角色高佩琉斯、达佩图托、米拉克勒博士很快有了人选。男主角霍夫曼,自然有好几位男高音想要竞争,声乐老师们经过商量,最终决定由两位不分伯仲的男高音共同扮演霍夫曼。其他男高音被安排饰演斯帕兰扎尼、克雷斯佩尔等角色。


开始选拔女性角色了,凡是对自己的花腔有一定信心的女高音,此时手中都拿着《林中小鸟》的谱子,那么谁会是最终的奥林比亚!尽管歌剧中有三位女主角,但许多人都是因为《林中小鸟》才知道这部歌剧的,所以人人都在期待着奥林比亚!谁能不爱这段花腔女高音的试金石?只要一场音乐会的节目单上出现这首咏叹调的名字,无论是看热闹的外行还是看门道的内行,都会对此期待备至。


若看热闹,仅是模仿木偶娃娃机械的动作,就足以让观众觉得俏皮可爱、生动有趣。欢快悠扬的曲调,跳跃流动的旋律,即使听不懂歌剧的观众也会觉得悦耳动听。炫技的花腔、最高音e³以及木偶发条用完后的下行慢速滑音,在令人拍案叫绝时又让人忍俊不禁。


若看门道,那些技术要求极高的颤音跳音、大跨度音程、华彩乐段,无不是对一位抒情花腔女高音专业能力的检验。跳音与连音的交替出现,对气息的连贯性有着较高的要求。变化音的频繁使用,密集的旋律线,稍不注意控制气息,就会滑音或者音准偏低。华彩乐段是全曲难度最大的部分,也是体现歌唱者功底的部分。花腔要清澈干净,圆润饱满,轻盈自如,宛如林中歌唱的小鸟。


第一位上台的“奥林比亚”,她的声音位置过于靠前,音色听起来较为苍白,e³挤压险些破音。第二位“奥林比亚”的花腔缺乏弹性,听起来有些笨重,华彩乐段拖泥带水,她是大号女高音,音色并不适合这个角色。第三位“奥林比亚”的功底和技巧都不错,但是情绪上较前两位更为平淡,表演上略死板,肢体语言有些僵硬……没有谁可以做到完美,每个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每一位“奥林比亚”演唱完,都会有人小声议论。知音听见金燕和敖曼讨论着每一位演唱者的问题。看金燕说话的神情,她准是没有这些问题。金燕上场前富有挑衅意味地瞪了知音一眼,她绝对不会把奥林比亚让给知音。


金燕的演唱确实可圈可点,高音听上去就像婴儿的皮肤的触感一样,轻柔、舒适、温润。花腔轻巧而灵活,在歌曲的强弱处理上也是收放自如。如果非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演唱上刻意炫技,表演痕迹过重。但和其他几位女高音相比,她获此角色的机会很大。


她下台时略做作地对敖曼抱怨自己根本没发挥出该有的水平。知音听到过她私下的练习,这次应该是正常发挥,明显,她是故意说给知音听的。知音无心与她计较,经过金声杯一事后,知音的性格更为沉稳。自己唱好才是关键,不能被外在因素影响发挥。经过数日的刻苦练习,她知道,她能唱得比竞争者都好。


她上台了,向伴奏示意后,她的腰腹部渐渐发力,为歌声输送着气息。她唱起了《小鸽子,飞走了》。


这是安东尼奥的咏叹调,知音深深爱恋着的安东尼奥的咏叹调。仅从角色而言,没有比安东尼奥更吸引她的了。因为安东尼奥也是那么地热爱着歌唱。激动的歌唱会让身体虚弱的安东尼奥有生命危险。知音多么理解安东尼奥,她童年时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唱歌时脸色苍白、嘴唇乌青、眼前漆黑,于是放弃了声乐。当她爱上了唱歌,想再度学习时,她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即使身体再难受也要坚持。同样的事果然再次发生,练声时气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声乐老师说她太瘦了。于是,她开始多吃饭,身体强壮了后,气息也好了许多。


安东尼奥并没有知音那么幸运,因为身体的原因,她的父亲不允许她再唱歌。可是当她面对爱人霍夫曼时,她情不自禁地与他共同唱起了《爱之歌》,一起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憧憬着幸福的未来。可是,歌唱再次使她呼吸急促,险些晕倒,于是霍夫曼也劝她放弃。出于对霍夫曼的爱,她答应了。魔鬼医生米拉克勒博士却诱惑着她。他说,霍夫曼只爱她的美貌,不会对她忠诚,她真的愿意为了爱情放弃歌唱,真的甘心将青春埋没在家庭琐事里?他极力描绘着万众瞩目的舞台和光辉绚烂的歌唱明星。安东尼奥极力抵御着诱惑,她说她要忠诚于霍夫曼,也相信霍夫曼会如誓言般钟爱于她。可她的内心也在动摇,她看见了母亲的画像,想从已逝的母亲那里寻求到对抗诱惑的力量。可是,母亲也如她一样热爱着歌唱,并给予了她那得天独厚的美好歌喉。她在魔鬼医生的引诱下,听到了母亲的歌声,母亲正用歌声召唤着她,正用灵魂呼唤着她。歌唱吧,安东尼奥!她再也抵抗不住了,她在母亲的呼唤和艺术的感召下,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她越唱越激动,在歌唱的高潮与极度的喜悦中死去了。


安东尼奥,这让知音如何不爱安东尼奥!当知音唱起《小鸽子,飞走了》,金燕大吃了一惊,她以为知音会是她的竞争者。她最初讨厌知音,是因为她和敖曼关系好,但往后便是出于嫉妒。入校时金燕的声乐排在前三名,知音远远不如她,可是大三以后知音的声乐突飞猛进,不断缩小和她的差距,叶老师也时不时夸赞知音。金声杯有几场比赛,知音的名次超过了她,她便更加讨厌知音。她以为知音一定会饰演奥林比亚,她虽然相信自己一定唱得比知音好,但也难说没有意外。于是她和敖曼说那些话并且对知音使眼色,就是想让知音不舒服。她没想到的是,知音根本没打算演奥林比亚。


“他已经走了,你这个懦夫……我的爱人,我呼唤着你……亲爱的花朵,怜悯我,告诉我他是否还爱着我……”


知音唱出了安东尼奥的不安、哀愁甚至是挣扎。她懂得安东尼奥的痛苦。安东尼奥热爱音乐,但身体使她不能再继续唱歌,她爱着霍夫曼,但爱情却受到了父亲的阻拦。哀怨的咏叹调呼唤着爱人回来。阳春,是所有咏叹调中爱人的形象。只要想着阳春,所有爱情歌曲中该有的情绪,她都能表现到位。


从技术上看,知音的音色较金声杯时期更为集中而坚实有力。所有的大跳音程,声音都能一瞬间挂在高位置上。歌曲的高潮部分,音调不仅高而且每一个音都对应了歌词,有一定难度,但沉稳的气息和良好的头腔共鸣,让她非常准确、清晰、明亮并富有感染力地交待着每一个词。她没有忽略安东尼奥身体孱弱,所以,她控制着声音不要过分明亮,音色的集中、稳定更为重要。整首歌唱下来,她自我感觉比较满意。经历了金声杯那样的大赛,她台上的发挥越来越稳定,不会再因为紧张而大打折扣,台上和台下同样收放自如。


待其他同学都演唱完毕了后,最后的选角也很快定了下来,知音和金燕都如愿以偿了。


拿到安东尼奥的全部谱子以后,知音开始废寝忘食。从读歌词开始,虽说声歌系是有法语语音课程的,知音对法语的拼读规则了然于心,但要将每一个音都说得像普通话一样标准,这就需要下许多功夫。知音听了许多音频,每一个词的韵律、节奏、重音,都追求精准到位,绝不会含含糊糊。知音想在正式排练以前,将歌词和谱面上的东西全部背熟,上厕所的空当也看着手机中的谱子。


知音主动约第三幕中的“霍夫曼”于琴房练习两人重唱、对唱的部分。她和“霍夫曼”探讨剧情、歌词、人物性格以及霍夫曼与安东尼奥的对手戏。这不仅仅需要唱好,还需要表演。两人无论声音还是肢体语言都要配合默契,所以需要好好设计。知音每每有了新的想法,都会第一时间在微信上告诉“霍夫曼”。凡是网上能搜到的《霍夫曼的故事》,她都将安东尼奥那一幕(在一些版本中,安东尼奥会于第二幕出场)看了许多遍,从中学习,从中获得灵感。


知音琢磨得最多的,还是安东尼奥、魔鬼医生、母亲的三重唱。这一段三重唱是第三幕的高潮,戏剧冲突达到了顶峰。一边是母亲充满温情与魅力的歌声在呼唤着安东尼奥那为歌唱而生的灵魂,一边是邪恶的魔鬼医生唱出激烈又诡异的音调诱导着安东尼奥歌唱,在双重诱惑下,安东尼奥唱出了和母亲一样的旋律,“啊!母亲的声音在呼唤!啊!唱吧!像母亲一样歌唱!歌是你的灵魂,是你的生命……”每一次听到这一段时,知音都觉得身体像火一样在燃烧!如果知音处于安东尼奥的境况,她也心甘情愿在引吭高歌中死去!她相信安东尼奥倒下的那一刻是无比幸福的!如果没有歌唱,她的灵魂也不会再愿意寄居肉体!


“我是在想她,我是在想安东尼奥!”知音对阳春说,“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已经被她俘虏了。因为我可以通过她来向歌唱表白!音乐支撑着我的生命,在无数个苦难的时刻,它是唯一的安慰唯一的欢乐。我必须唱好安东尼奥,只有唱好安东尼奥,我才能回馈音乐对我这个渺小又脆弱的生灵的庇佑。”


阳春长舒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喜欢这个角色,当你说你们要排《霍夫曼的故事》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想演安东尼奥。”


“是呀!我知道安东尼奥的故事是在抨击当时的演出商,他们为了金钱不顾一切地压榨艺术家卖命演出。但是,安东尼奥是真正热爱着歌唱,她心甘情愿为艺术献出生命!但是,为什么艺术可以有这样的魅力?让人甘之若饴的奉献出一切,只为了呈现一个完美的艺术作品?阳春,是什么在驱使你不断地创作?到底是有目的的,还是正如荣格所说是无意识的?你最近腰一直在痛吧,为什么还是笔耕不辍,舍不得多休息一分钟?”


“我说不上,只是想这么做。”阳春理了一下思路,又继续说,“好像我一停下来,生命就静止了。我喜欢活着的感觉。如果你让我一整天躺在床上,我会觉得在浪费时间,心里也会难受不安。死了以后,可以永远休息,何必非拿活着的时间。所以,我只要精力一恢复,就会立刻去做事情。作曲的过程,就像在孕育生命。当有了一点灵感,哪怕只写出了一个动机,都会想一直写下去。就像主动怀孕的母亲,哪怕孩子还只是一颗小种子,母亲也会尽全力保护它,让它在体内长大。胚胎越大,母亲就越舍不得让它流产。曲子也是这样,当曲子的旋律构思、曲式调性布局逐渐成熟,就更加想要完成它。它像胚胎一样是活的,只要母体还在提供养分,胚胎就会自然生长,曲子也是,只要我的大脑还在运转,就会鬼使神差地继续创作。如果停止创作,那感觉就好比在分娩时,强行阻止孩子降生。”


“损害健康也在所不惜吗?”


“生育也会对母亲的身体造成许多不可逆转的伤害,任何工作都会带来这样或那样的职业病,但总有人心甘情愿地去做。”


“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愿意为了音乐而死去吗?”


“我想为了音乐而活得更久,但我希望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我还在创作。”


阳春的话触动了知音,知音按捺不住,吻上了她的双唇。阳春猝不及防,条件反射地躲开了,知音搂住了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再度吻了上去。她们像吻着自己一样,吻着彼此。


“放心吧。”吻到口干舌燥时,两人停下了,阳春说,“明天休息,我会去医院的。”


“我陪你。”


阳春因为练琴、创作久坐,腰时不时会疼,近段时间疼痛加剧。知音数次劝她去医院,她总是一拖再拖。知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下可算是劝动了。失去健康的话,活再久也没办法好好创作。


去医院检查,是腰肌劳损,除了配合相应的治疗外,知音还殷勤地替阳春按摩腰部,督促她做一些有助于恢复的运动。为了让阳春少坐,知音几乎没在家里练歌。因为只要她一练歌,阳春就一定会主动帮她伴奏。知音有两周没在家里练歌,阳春觉得寂寞了。


“我的小夜莺,小百灵,小黄鹂,怎么不唱歌了?”


“在学校里练过了。”


“怎么不唱给我听听?”


“我练得挺好了。”


“没多久就要演出了,你不打算让我先欣赏一下吗?”


“你腰怎么样了?”


“放心吧,你叮嘱的,我都听着呢。我在学校上课都是站着的,就是写曲子的时候坐了一会儿。我每写一会儿会起来活动,已经不疼了。”


“那我就唱一会儿,唱完了,我给你按按。”


“好。”


“等会儿,我给你拿护腰带。”


果然还是阳春的伴奏,最能让知音融入角色。不需要知音特意说明,阳春就能知道她对速度、力度、情绪、音色、呼吸的要求。因为心有灵犀,所以相得益彰。阳春不仅仅是在配合、衬托知音,她更是在引导知音。当知音的演唱状态不够积极时,或是她对自己不够自信时,阳春的伴奏便会像血液一样推动她的歌声,像骨骼一样支撑她的歌声。


知音唱得酣畅淋漓,许多在学校排练时没有解决的问题,此时都豁然开朗。她听着自己的声音很舒服,这种舒服以往很少有过。她从前对自己不自信,总觉得自己的演唱处处有瑕疵,所以在金声杯时总爱钻牛角尖,以至于把嗓子练得疲惫不堪。如今心态更为成熟。


选角之前,她问过叶老师她是否可以饰演奥林比亚。实习期间以及暑假,知音都没有间断过声乐学习,所以,她现在的声乐状态比起金声杯时期有了新的突破。叶老师说她可以尝试一下,知音想了想放弃了。她知道如果演唱奥林比亚的话,她一定会过于纠结技术问题,以至于无法全身心投入角色。她想唱得快乐一点。她想起了童年热爱上唱歌的原因。她是为了倾诉,为了表达。比起奥林比亚,安东尼奥能让她唱得更加痛快淋漓。


说是只唱一会儿,但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她嗓子越唱越开,越唱越兴奋,越唱越想唱。她的声音仿佛正在接近霍夫曼对安东尼奥声音的描绘:“我做梦也想不到谁的声音能这般悠长圆润……强可强到像是管风琴的鸣奏,弱可弱到仅仅剩下一丝轻轻的虚息,真正叫人荡气回肠!”


唱完了安东尼奥所有唱段,阳春叫她休息一下,喝一点温水。她这才意识到让阳春坐得太久了。


“对不起呀,累着你了!疼不疼?我给你按!”知音让阳春趴在沙发上,用特意从网上学来的按摩方法替阳春按摩。


“没事,我的小夜莺又回来了!”阳春侧着身子想抚一抚知音的脸,却被知音按回去了。


“你总是毫无保留地为我付出。”知音每天替阳春按摩,知道怎样的手法怎样的力度,可以让她更舒适,更有助于恢复。


“我爱你嘛!就像爱音乐一样!只要能听见我的小夜莺唱歌,一点点疼痛也能忍受。”


“我突然想起了王尔德的《玫瑰与夜莺》。夜莺为了让心爱的人得到一束红玫瑰,将胸口插入玫瑰的尖刺上,彻夜啼唱,它的血染红了白玫瑰。当它奄奄一息唱出最后的音符时,血玫瑰也为那凄凉而绝美的歌声撼动,在寒冬的夜晚绽放!”知音动情地叙述着。


“我初次看你的《荆棘鸟》时,就觉得和这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处。”


“其实我有一些不明白。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伴随着痛苦呢?为什么荆棘鸟和夜莺要在剧烈的痛苦中才能唱出世间最美妙的歌声?还有天鹅,它也只有濒死时才会一改聒噪的嗓音,唱出为世人动容的凄美之声。”


“或许只有苦难才能孕育出美好吧!”


“可是夜莺用生命染红的玫瑰,最终掉进了阴沟,被车轮碾过,什么都没有换来。”知音觉得难过。


“可是这个故事是唯美的吧。”


“是呀,故事的本身是美好的……”


……


02 音乐剧·梦想·生命意义


歌剧于11月24日在交响乐厅演出,演出前日,知音在学院参加完彩排后就没有再练过声了,她要好好休息。要说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为了放松心情,她找了音乐剧来看。


《莫扎特》,是除《伊丽莎白》以外,她最喜欢的德语音乐剧。听着莫扎特的唱段,她觉得她离安东尼奥又近了一步。她最喜欢莫扎特的Ich Bin Musik,仅是歌词就荡魂摄魄。


“我不是诗人,不擅词藻,只懂坦率地表达自己。我也不是画家,不会反复斟酌色彩和光影让画作完美,我只会用梦想描绘出希望。我不是演员,不懂得装模作样。我总是表里如一,希望人们能接受这个真实的我。我是大调,是小调。我是和弦,是旋律。一音符即是一词,一音调即是一句,我的心声借此表达。我是节拍,是休止符。我是不和谐音,是和声。我是强音,是弱音。我是圆舞曲,是幻想曲。我是,我就是音乐!”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知音觉得词作者一定在她的心脏里安装了窃听器,不然怎么一词一句都像是出自她自己的手笔。这歌词有部分是来自莫扎特生前的书信,这或许就是赤子之心,只有这样的内心才会对音乐产生如此强烈的爱。莫扎特为音乐而生,也为音乐而死。


躺在病榻上的莫扎特创作着《安魂曲》……知音非常喜欢这部音乐剧中Amadè的设定。Amadè的形象来自于童年时期的莫扎特,剧中他没有一句台词,只是与莫扎特如影随形。他会用羽毛笔扎破莫扎特的胳膊,用莫扎特的血写曲子。莫扎特濒死前,对他说:“我已经没有血给你了,你只能往我的心脏上扎,或许还能挤出一两滴来……”Ich Bin Musik的旋律再次响起,莫扎特再次唱起,“我是大调,是小调……我是,我就是音乐。”可这歌声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他悲愤甚至怨恨却又是那般心甘情愿地唱出了最后一句,“我给了你一切,我奉献了我的所有,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姐姐,我的父亲,我的友谊,我的爱情,还有一个真正的家,我想……”就在这时,Amadè用羽毛笔扎向他的心脏,最终,连生命都为音乐奉上。


这部看了无数次的音乐剧,所有歌词旋律都烂熟于心的音乐剧,突然让知音领悟到了新的东西。不,并不是新的,那是很久以前就存于她的内心,但却被她遗忘的东西,如今终于又再度醒悟了。


她初二时写过一部童话剧,名为《光明之梦》。飞蛾只能生活在夜晚里,夜是一片漆黑,月亮也不会发光。飞蛾长老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光明。小梦蛾向往着光明世界的美好,于是踏上了寻找光明的旅途。她想找到太阳,可是太阳离她那么遥远。她找到了萤火虫,她求萤火虫为她发一次光,可是萤火虫拒绝了她,还将她推进了河里。疲惫不堪的她在无意之中邂逅了蜡烛。蜡烛为了给人们带去光明,甘心被燃烧。风不忍心,想吹灭她。蜡烛却认为燃烧虽然吞噬着她的生命,却也赋予她生命意义。蜡烛的光带给了小梦蛾温暖,可是小梦蛾还渴望更多的光明,她想要拥抱蜡烛……


这剧本多年未曾看过了,许多内容都遗忘了,她从手机中调出剧本,浏览了起来……


(知音写了怎样的剧本呢?歌剧演出顺利吗?请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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