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36章上 婚姻反思/众生相

作者:孤野的无性恋
更新时间:2024-03-18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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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与第九章的内容前后呼应,交代了第九章中提到的一些小人物的结局。看此章时,可以再回顾一下第九章。此章的内容依旧大部分为纪实。


01 亲情


元旦节,阳春替知音庆祝了23岁的生日。知音知道生日一过,就该去面对一些事了。她已经不再恐惧,她等着那个电话打来。


十天后电话如约而至。阳春下班回家,一进门便听见知音对着电话狂嗥。


“这个浪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德行!他当初在外面混日子时,就该被人砍死!他这种人跟畜生有什么两样!活着就是在造孽!我还真以为浪子回头了呢!呵,还变本加厉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有的浪子无论给他多少金,他都不肯回头。


知音不在的两年里,舅舅刚开始在宁安跑出租,但他觉得开出租车生意不好,于是向外婆借了十几万元买了一辆车在重庆跑滴滴。跑滴滴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想在重庆开个修车厂,他说有个朋友正打算与他合作。外婆以为他一步步走上正轨了,于是又借了他二十万元。舅舅经营得很好,修车厂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告诉外婆说,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钱还给外婆了。原以为岁月静好,可舅妈一个电话,粉碎了一切。


舅妈在电话里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声泪俱下对外婆说,舅舅跑了。外婆这才知道,舅舅从来没有开过厂,而且连车都卖了。舅舅骗人的伎俩炉火纯青。当初开厂,他不仅借了外婆钱,还向丈母娘借了钱。他当时把开厂的合同拿了出来,向丈母娘借了五万。舅妈没有正式工作,靠做微商挣钱,时间比较自由,舅舅叫她去厂里给员工们做饭,但是后来另外找到了人,所以就没让舅妈受累。舅妈对他深信不疑。可是,开厂一年多,舅妈从来没去过厂里,她每次提出要去厂里看看,舅舅总是百般阻拦。这一年,两人的生活开销全是舅妈出。舅舅说他的钱都还账了,并且已经把欠外婆的钱还得差不多了。舅妈相信了舅舅,可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直到她看见了舅舅留给她的信。


信上说他做生意被人坑了,欠了许多高利贷,他把车卖了还了一小部分,他还不起了,要出去避避风头,如果有高利贷上门要债,一定不要给。他的手机号码会换掉,等他安全了再和家里联系。舅妈惊慌失措,想去问问厂里的人。舅舅告诉过她厂址,她找了过去。那里确实有家修车厂,但厂里没有人认识舅舅。舅妈这才知道被骗了。


知音妈妈不明白,舅舅既然没开厂,那借来的钱到底花哪儿去了。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只有赌了,舅舅肯定把钱拿去赌了。外婆知道这事以后,怄得不行。没过几天,要债的就找上了门。外公摆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想以此压住对方,结果起了冲突,对方无意中推了外婆一把。外婆骨折了,住进了医院。住院期间,知音妈妈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照顾外婆,一边要找推人者索赔医药费,还要应付好几起要债的。外婆每天啼哭不止,即为舅舅怄气又为舅舅担心,还念叨着知音。她不知道她这唯一的孙女儿去了哪里,怎么两年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妈妈一直瞒着知音不回家的真相,各种理由找了个遍。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外婆身体每况愈下,如果今年过年知音再不回来,外婆可怎么受得住。于是妈妈给知音打了电话。


知音知道舅舅的事,忍不住破口大骂。妈妈也说实在想不通,他漂泊了半辈子,混社会的时候身上尽是别人打出来的伤,好不容易成个家,为什么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要过那刀口舔血、亡命天涯的日子!外婆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摊上这么个报应。妈妈希望知音今年可以回家看看外婆,让外婆少操一份心。当然,妈妈也提到了父亲,她说他妥协了,他会弥补给知音造成的伤害。


“那你要回家吗?你爸爸……”阳春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他用妈妈的号码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大概内容就是他那天是因为喝多了酒才对我动手的。这两年我没在家里,他很担心,他一想起我就会流泪,呵!”


“你觉得是鳄鱼的眼泪?”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担心外婆。”


“外婆很疼你吧?”阳春把知音搂在怀里。


(俞)“嗯。我记得好多事。我三、四岁的时候,外婆在商场卖衣服。我放假的时候,她就带我一起去。中午我困了,她把我放在装衣服的推车里,轻轻地推着让我入睡。我很享受那个时刻,夏天中午太阳很刺眼,她会用衣服把我盖着,我就像坐在摇篮里一样。我上学的时候,她送我,如果下雨路不好走,她就背着我。有一回下了很大的雨,她背着我,一手护住我,一手撑着伞。快走到幼儿园时,路滑,她狠狠地摔了一跤,我也摔下来了,但是她护着我,我没伤到,只是吓哭了。那天放学是外公接的我,外婆摔伤了手。外婆的手肿了很大一块,外公给她上药时,她疼得直流泪。从那天起,我再也不要外婆背了。


(俞)“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这是最让外婆着急的。我妈妈身体也不好,怀我七八个月时,差点晕倒。当时很危险,我差点生不下来,外婆悉心照顾妈妈,才让我平安出生。我出生后,妈妈没有**,我天生抵抗力就差,身体一直不好。我老生病,隔三差五外婆就要给我熬中药,我好像是抱着药罐长大的。从小到大,不知道外婆带我看过多少病,为我熬过多少药。为了增强我的身体,外婆总爱做鱼给我吃。我很大了,她都会把鱼刺挑干净再喂给我吃。


(俞)“外婆一生都在为他人,她一刻都没有歇过。我的曾祖母生了七、八个孩子,外婆是长姐,好几个弟妹都是她带大的。她跟我说过,她小时候去河边洗尿布,尿布被水冲走了,她就去追。水流挺快,她追不上就摔了跟头,膝盖摔破了,尿布还是没捡回来,回家被狠狠地骂了。后来,她结婚了,外公脾气差,她没少遭罪。生了妈妈和舅舅,就操心儿女。舅舅不懂事,没少气她,气得她一身病。好不容易,儿女长大了,我又出生了。我婴儿时期不好带,吵夜不止,她和妈妈轮流背着我,哄了一个又一个通宵。她的晚年,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她心善,弟弟妹妹们有事,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帮忙。她命苦,为了帮舅舅买车、开修车厂,她掏出了所有积蓄,可是却养了个白眼狼!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摊上舅舅那堆破事,还进了医院。我真的……”


“那今年过年回去吧,如果你害怕的话,我陪你。”阳春从身后环抱知音,想要保护她。


“你也有你自己的家要回呀,你不也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你该陪父母过个好年了。家不值得期待,但家里的人,还是有值得期待的。”


“我担心他伤害你,两次已经够了,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阳春抓了抓知音的胳膊。


“他,并没有那么可怕。”


02 众生相·婚姻


放假后,知音和阳春依依惜别,阳春叮嘱知音,随时和她保持联系。如果发生冲突,没必要硬碰硬,走为上计。知音允诺。阳春送知音上了动车。途中,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她回忆起小时候,父亲带着玩具来乡下看她。父亲抱着她,在院子里漫步,他吻着她稚嫩的小脸,一不小心踩死了一只奶奶喂的小鸡仔。


她回忆起大班时,她准备用来买冰糕的五毛钱丢了。她告诉了老师。老师带她去找,看见两个同学在地上玩儿一张五毛钱。老师让他们把钱交出来,他们交了,老师给了知音。两个同学愣愣的,却一声也不敢吭……


回忆累了,她睡了过去,做了一个熟悉又遥远的梦,她梦见她在下楼梯。她的身体变得十分轻盈,轻轻一跃,便可跳下十步台阶。她童年时期常常做这个梦,老师说这是因为孩子在长身体。如今,她的身体早已发育成熟,却又做了这样的梦,一种无法言说的东西正在滋滋生长。


回到宁安,知音坐上出租去外婆家,她望着窗外,只两年的功夫,路上的景致就不一样了。新城建了起来,车站旁新修了一个体育馆,体育馆连着一个公园,面积还不小。奶茶店一家挨着一家,学校门口有的,宁安也都有了。她还看见西西弗书店,但装修有点奇怪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西弗书店,居然是山寨。


知音已经想不起新城修起来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尽管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但城市建设埋葬了记忆。宁安会越来越好,也会越来越遥远。


下车了,老城变化倒没有很大,外婆家楼下还是熟悉的,因为毗邻菜市场,空气中总有散不去的家禽味、猪肉味、米酒味,刚蒸出来的泡粑味。知音走上楼,敲门,开门的是妈妈。


“音音回来了呀!”妈妈抱住了知音,两年没见女儿了,自从生下知音,母女俩就从未分开过这么久。


“音音,音音来了呀?”外婆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知音赶紧去扶外婆,外婆见到知音,鼻尖一酸,两滴浊泪从耷拉着眼皮的眼眶里流出。


“音音,你啷个才回来哟!这两年在外面做啥子哟?”


见外婆憔悴的模样,知音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妈妈也哭出了声。


“我去国外玩儿了,我去了韩国还有日本。”


“那怎么过年也不回来呢?你妈老汉儿(妈爸)好担心哟!我那天摔倒了,心里头还在想,音音今年再不回来噻,怕是看不到外婆了哟。”外婆说着,鼻尖挂了一滴泪,


“外婆,别这么说,你尚好的呢!”


“长瘦了没?”外婆仔细打量着知音。


“没有,最近排歌剧,我增胖了几斤,有百零八斤了。”


“学校伙食团怎么样呀?”


……


外婆好一阵嘘寒问暖,祖孙三人说了好些话。临近晚饭时,小姨婆来了,外婆腿脚不方便,这段时间便由知音妈妈买菜,小姨婆帮忙做饭。吃饭间,又聊起了家常。


“三妹儿屋头现在啷个样?她女儿是再找个吗?”外婆问。


“不晓得她女儿啷个想,一会儿说想再找个,有个依靠,一会儿又说俩娘母将就过,怕再找个对娃儿不亲。”小姨婆说。


知音没听懂这对话的意思,细问才知,三姨婆家出了大事,她女婿前年因为脑溢血去世了,年仅三十五岁。


“你们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呀,有些事情不用非得那么拼,你看嘛,这才好点儿岁数,就闭眼睛了!”外婆对知音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她最看不得人受苦。


“三姐儿命苦,被三姐夫欺负了一辈子,她女儿也命苦,当初怀娃娃搞了几年都怀不上,后头娃娃是有了,老公又没得了。”小姨婆也唏嘘不已。


“二妹儿要生了吧?”见两位老人都在伤心,知音妈妈转了个话题。


“快了,快到预产期了。”小姨婆说。


“她是想剖腹产吗?”妈妈问。


“可能是要剖哟,她头胎生起来都那么恼火,这回可能还是得剖。”


听到这话,知音吃了一惊。


“我那年回来,不是说二姨妈和二姨爹吵起来了吗?二姨爹还说让二姨婆重新嫁个男人,把二姨妈气惨了。我还以为他俩会闹离婚呢,怎么还怀上二胎了?”


“那年是闹得凶,为了买车出钱的事,后来一人一出了一半,就熄火了。”小姨婆解释道。


“我们这几姊妹,还是你命好些呀,女儿也能干,屋头也不吵架。”外婆感叹道。


“年轻时还是挨了他些打,但也就刚开始那几年,后面这几十年还是过得将就。”小姨婆笑笑说。


这便是那一代女人的幸运。当一个丈夫,打了妻子10次以后,便永远收手了,女人们便感到心满意足了。


“你们都过得好辛苦。”知音说。


“女人一辈子哪有不苦的。”小姨婆说,“等你以后成了家就知道了。”


她们知道女人的苦,却还要让未经苦楚的女人也去吃她们的苦。不吃,她们也会扒开你的嘴喂给你吃。


“不成家呗。”知音说。


“傻妹儿,舌头和牙齿那么好还会有咬着的时候,难道咬一下,就把牙齿拔了吗?”外婆说,外婆老爱说这句话,但除了这句话,她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替婚姻辩护。


“是呀,不能因噎废食呀!”小姨婆也附和道,“没得个家庭,搭板凳拿东西都没得人帮你扶。”


可是婚姻没有重要到牙齿和食物的程度。有太多结婚的理由,都是在饮鸩止渴。


吃完晚饭,知音和妈妈走路回家。在外婆家不便说舅舅的事,怕惹外婆伤心。这会儿,妈妈才和知音说这事儿。舅舅失踪了两个月,没有给过家里一丁点儿消息。要债的来了三起,妈妈的态度是一分钱都不还。这是舅舅欠的债,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让两个老人还,妈妈更加没理由替弟弟还。凡有要债的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就将舅舅一顿骂,说:“这栽舅子还欠了我不少钱,我们家也在追他要债!你们行行好,把他找出来,要打要告,你们说了算!这种人活着也是啃老,死在牢房里算了!”妈妈这么一说,高利贷也没办法来管家里人要债。推了外婆的那人最终赔了医药费,他不是债主,只是替人办事,伤到外婆实属无心之失。妈妈对外公说了,如果有人要债,联系她或者报警,不要和来的人起冲突,他们不敢真的打人,打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钱也要不回来。


高利贷的债可以放在一边,可是欠舅妈家里的钱,就为难了。舅妈家也不富裕,现在也需要这五万块。妈妈和外婆发生了分歧。外婆给了舅舅三十多万,早就把她的积蓄掏了个底朝天,就算还得起那五万块,外婆外公自己也需要养老钱。知音妈妈今年退休了,一个月只有两千多退休金,以后只能吃老本,知音还在读书,她也掏不出钱替舅舅还。可是,外婆却说想替舅舅把媳妇儿保住。她怕出了这事,舅妈会和舅舅离婚。她怕舅舅老了没伴儿,想把这钱还了好留住舅妈。妈妈觉得外婆太可笑,本来就是半路夫妻,结婚也没两年,感情能有多深,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把这钱还了,舅妈也不会跟舅舅了。舅舅当初跑路时,自己都没考虑要保住媳妇儿,哪里还用得着外婆替她保媳妇。可是外婆不听,非要替舅舅还这一笔钱。她求知音妈妈借她两万,她自己再想办法凑三万。知音妈妈也是无奈,只好依她。


“你舅舅能有今天,其实也怪你外婆心太软,什么都惯着他!”妈妈愤愤不平地说,“你舅舅去城里读中学时,你外婆怕他生活得不好,钱就给得多。钱一多,他心思就飞了,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混。他这次回来买车开厂,只要一开腔,你外婆就忙不迭地掏!这么多年来,你外婆一直在帮他缴养老保险,他完全可以一直开出租车,等退休了领养老金过活,外婆的房子也可以给他,我也不会和他争。这种生活哪里不好?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那么混账!他跑路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为家里人想过!外婆为他操心一辈子,唯一的回报就是那年骨质疏松住院,你舅舅去照顾了一段时间。给你舅舅花三十万,就换了那么几天照顾,有那三十万什么保姆请不到!当年他回来了,我以为他转了性,现在想起还不如不回来!说起养儿防老,防个什么老!不啃老就谢天谢地了!你以后不想要孩子,我也不会逼你了,但是你必须顾好身体,身体垮了你一个人生活也是艰难。”


舅舅欠的钱还不止这些,他还向知音父亲的朋友借过钱。经父亲介绍,他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向那位朋友借了两万元。那朋友和父亲私交甚好,想也没想便借了,借条都没写。那朋友想把钱要回来时,却发现联系不上舅舅。于是他联系了知音父亲,父亲并不知道借钱这事,所以也吃了一惊,于是父亲只能将事告诉外公外婆。由于没有借条,外公不愿还这不明不白的账。这弄得父亲左右为难。他知道朋友借钱没写借条是出于信任,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也知道没借条,外公自然是不愿意还的,况且有借条外公也没有义务偿还。他和朋友有工作上的来往,不好得罪,外公外婆本就水深火热,他更不好打扰。最终,他替舅舅还了这笔钱。他也痛骂舅舅,他说他也认识在社会上混的,但人家赌也好,坑蒙拐骗也好,不会去连累家人,像舅舅这种败类,真的是难得一见,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说到这里,话题自然转到了父亲身上。


“你不用再怕你爸爸,结婚的事我也和他说了许多,他应该也想明白了。如果他要给你钱,你拿着,那是他该给的。你得要着,省得他给外面的人!”


“他和钟蕙还有来往吗?”


“不知道,管他有没有!只要别让我看见,他愿意给家里出钱就行,其余的随他便!”


“这样过有意思吗?”


“我现在退休了,退休金就那么点,舅舅又出了这事,外婆外公只能依靠我,你还没工作,花钱的地方多了去,我一个人也为难。好多地方都还需要指望他。更何况,我老了也需要有个伴,你有你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好,我明白了,只要你们不干涉我的生活,我也不会干涉你们的生活,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


“是呀,本就该互不干涉,人呀,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一代别管二代的事,操那么多心又起啥作用!”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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