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年就要实习了吗...真是头疼...】
打工结束的傍晚,一回到我租的房子,就感到了一阵的烦闷。带着对未来的些许迷茫,我决定出去散散心。拿起书架上摆着的CX12,把它放进琴包,我走出家门。几近傍晚,天空变为了深蓝色,我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便利店门口,如果那个因为不想住校,也不愿意待在父母身边而租下的房子算是“家”的话...这么想着,看着便利店里亮起的灯和店外的发光广告牌,店里进进出出的人群,和店外路过的行人,突然感觉,这里似乎比我租来的家里,更有人气。
这么想着我坐到了便利店边上几步的花坛边,拿起琴准备练习。并不是有什么音乐梦,而是吹奏的时候,可以放空自己沉浸在音乐之中,无视周围的一切,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一个个音节的发出,都从我的脑海里飘散而出。我享受这种感觉,这可以让我即时独自一人,也不会感到孤独。而孤独——又是什么呢?我想,孤独和孤单,又不一样。孤单,并不是拒绝什么,而是渴望理解,渴望陪伴而求不得。就像某些小资,独自坐在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咖啡厅里,发出的感叹。
而孤独却是,觉得自己无法理解他人,他人也同样无法理解自己,而戴上那名为“迎合”的假面,却把自己的内心,藏在了连自己都找不到的深处——与世隔绝。不会对他人抱有希望,也不会对自己有所希冀。这大概...就是我的看法。
胡思乱想中,又一首曲子终了,而有些嘈杂的人声还有“欢迎光临”的电子播报声冲进了我的耳朵。不...也不准确,毕竟这些声音是一直存在的,而是我逃进了自己的世界而已。这么想着,我缓缓睁开双眼,不知不觉间,头顶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极致的黑蓝色,唯有天上的明月,洒下微弱的月光,和都市的霓虹抗争着。
【你好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一愣,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我侧头望去,一个脸上稍显稚嫩的小女孩,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正微笑着,和我打招呼。而她的双手各拿着一杯热咖啡,而其中一杯,正缓缓地递到了我面前。
我有些不知所措,女孩穿着白色蕾丝小坎肩。里面是一身米色连衣裙,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小部分大腿。淡黄色的凉鞋,和裸露的小腿和脚丫,为她增添了几分可爱。而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冲我微笑。而我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紧,感受到了微笑之中,传来的一丝丝暖意。我想,这也许比她递过来的咖啡,还要暖上一些吧... ...
【我不好】我没来由的玩心大起,决定逗她一下。面对从未设想过的回答,她突然怔住,我想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不过谢谢你的咖啡~】我看着脚趾用力扣着凉鞋,感觉她就快要用她那细嫩的脚趾击穿凉鞋的鞋底了...我笑着对她说道,并接过了咖啡。
她说她喜欢我的演奏,这让我有一点惊讶,因为以前从未有人驻足倾听,当然我并不是为了谁而演奏,我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人来认同,当然被人夸奖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就欣然接受了吧。
经过这个插曲,她放松了不少,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女孩的长发垂在背后,一部分头发在后脑梳了一个球形发髻,剩下的部分柔顺,而根根分明,散发着淡淡洗发水的味道。从交谈中得知,她和父亲吵架了,自己跑了出来。对此我并不意外,女孩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这种事情在这个年纪是常有的事。
在告诫她晚上很危险,让她快点回家之后,我谢过了她的咖啡,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走向了边上的大街。走着走着,我的心里突然浮现起女孩微笑的稚嫩脸庞,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在当时并没有过多在意的话语。
【你演奏的很棒,我喜欢你的口琴演奏哦】
【我有多久...没有被夸奖过了呢?】我心里没来由的这么想,明明之前那么不以为意。可是刚才那个小女孩向我递出咖啡时露出的笑脸,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那杯咖啡...好像还挺贵的...就当还她这个人情吧...】我心里这么想着,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当时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回去找她的拙劣借口罢了。我折返回去,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我听到在右侧的小路传来了奔跑的急促脚步声。那条小路是附近游手好闲的混混们聚会的场所。我快步冲了过去,只见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向我跑来,跌进了我怀里,如同受惊的兔子,身子微微颤抖,她抬起脸,满是惊惧。倔强的眼泪含在眼角,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我看到她那样无助的脸,我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揪住,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我的手拖住了她的脸颊,拇指轻轻的抹去她强忍住的泪水,扶起她,安慰了一句,然后把她推到身后,走到了三个染着杂毛的青年跟前。他们叫嚣着,向我冲来。我并没有在意他们说的什么,反正也是一些恶心的话,而这三个皮包骨的杂毛鸡,在跆拳道八段的我眼里热身也算不上。在用三脚放倒三个一看就缺乏锻炼的街溜子之后,我搜刮起了战利品。“这几个小鸡崽子过得不错,还抽荷花?”我心中一边腹诽着,一边点上一支,把他们的烟和零钱装进了自己兜里,在对这些社会败类洗劫的我,没有丝毫心理障碍,反而感觉浑身舒畅,乳腺都通畅了。
丢掉烟头的我,看向已经是第二次见面的小女孩,她有些受惊的看着我,当她问到我为什么会回来找她,并且救下她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个这么容易敞开心扉的人吗?”我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之后,她扑进了我的怀里,终于展现出了一个十几岁小女孩遇到这种事情该有的样子,紧紧地抱着泣不成声的她,我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离家出走,又遭受惊吓的无助女孩。因为儿时我因为一些事情,而无助落泪时,身边并没有人...就这样,我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宣泄着无助与恐惧,任由她,对我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夜晚的天空漆黑如墨,但是还是有微弱的月光,投向我们俩。我想着,这么晚了,也不能再丢下她不管,就邀请她跟我回家,而也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韩雪。
我带着她回到了我租的房子,因为我的回归灯光再次照亮了房间。也许是感到了暖气的温度,受到惊吓又大哭一场而丧失大部分体温的韩雪打了个冷战。抚摸着她的头,柔顺的头发滑过我的手掌。
【总之先坐下吧,这是我家,这里没有坏人,除了我以外。】
为了缓解她紧绷的神经,我半开玩笑的把她安顿在沙发上,又给她倒了一杯热可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叫韩雪是吧?你家在哪?一会儿把家里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
她点了点头,也许是身子暖和了的原因,感觉放松了不少,大眼睛看着我,感觉她整个人变得软乎乎的,用杯子挡住嘴唇,目光开始从我的脸上往胸口移动。就这样她的小眼神在两者之间,来回移动。“为什么打量我呢?”我心中浮现出疑问。我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被韩雪眼泪打湿的衣服还没有完全干透,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透出若隐若现的肉色。
【啊,这个啊,没事的反正就快干了,没事的,不用在意,韩雪。】
我这么说着,韩雪却像是做错事被发现了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只不过耳根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热可可,感觉好像想把自己的脸埋进去一般,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叫我小雪...就可以了】她的声音很小,因为低着头的缘故,我在当时并没有看到她那如同新鲜番茄一样红透了的脸颊。
【哦哦,小雪...小雪啊...不错啊。你的同学都这么叫你的吗?】
【没...没有...】她回应道,说着她抬起头羞涩地看着我。
【那你就叫我冷月吧,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冷月——小雪点了点头,嘴里,喃喃的重复着我的名字。
我准备的晚饭很简单,从超市买来的鸡块儿煮的咖喱,中午的米饭,一直是保温状态,所以还是一样松软可口。
【吃吧,我可是对我的手艺还是挺自信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雪看着盘子里的咖喱,咽了下口水。
【快吃吧,不够的话,还有很多。】我催促到。小雪这才拿起勺子,低头吃了起来。看来是饿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门的。该不会饿了一天吧。我这么想着,看着小雪吃完,递给她一杯温水,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
【谢谢你——冷...冷月】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还是叫出了我的名字。然后她就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我告诉她不用,可是她却说。
【收拾碗筷这种事情而已,你...冷月救了我,还给我准备晚饭,留我过夜。这种事情不算什么。】
看着拼命摆出一副大人姿态的小雪,我觉得很了不起。她应该是个很努力的孩子。
【我父母分居以后,爸爸的晚饭都是我准备的,平时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自己给自己做饭吃。】
呕吼~看来小雪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吧。我这么想着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一切收拾妥当,我招呼小雪去洗澡,又拿出了自己的衬衣和内衣——当然是没有穿过的。我吧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的洗衣机上面的篮子里。
【衣服放在那里了,洗发水沐浴露还有护发素都在梳妆台上面,你自己取用就好了】
吩咐好以后,我就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了水声,我的家里装有浴霸,所以小家伙不至于感冒。约摸二十分钟后,小雪穿着我的体恤衫,对她来说,体恤衫的尺寸过于大了,两侧的肩膀从领口半露出来,下摆没过了她的大腿根。当然我知道——她里面还穿着我昨天刚刚买来的淡粉色内裤。
我让她坐下,然后帮她用吹风机吹头发。她的发丝柔软细腻,挂着些许未擦干的水珠,我的手指从她的发丝间穿过,慢慢的帮她吹干。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我们休息吧】
吹干头发以后,我拉起了她的手,走向我在她洗澡的时候就铺好的床铺。我突然感觉,在家里多准备一个枕头是正确的选择。小雪没有丝毫抗拒的跟我来到床边,小雪的肌肤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雪白,还未完全干透的皮肤透着粉嫩。我们就这样,钻进被子,面对面躺着,露出半个身子的小雪显得更加可爱。我关上了灯,床头灯的微弱光芒,映照着小雪稚嫩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她拽出了我在被子里的手臂,然后身体扭动着靠近我,然后用我的手臂当做枕头一样把头放了上去。
【哎?这样明天早上我的手会麻掉的~】我笑着说道,可是并没有撤回手臂,就这样我任由她的脸颊摩擦着我的手臂,她的呼吸弄得我胸口痒痒的。
【冷月...我想暂时住在这里...可以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做家务,还会洗衣服...不乱花钱,让我待在你身边...就算是几天...也可以...】
小雪诉说着自己小小的请求,最后的半句话里有了微微地哭腔。湿润了我手臂的,究竟是小雪没有完全干燥的头发——还是她的眼泪呢... ...
【可以哦~明天问问你父亲,如果他同意的话,你就待在我这里吧。】
看到那样的小雪,我想我就算再铁石心肠,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吧... ...小雪听到我的回答,身体又向我贴近了几分,把脸埋进了我的怀里。
【还有,冷月你的脚太凉了啦...】在我怀里的小雪闷着声音嘟囔道。
【我是寒性体质,你就体谅一下...】
就这样我的家里多了一个名为小雪的小小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