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教士们颤抖着跟随 Nanoha一同走出教堂，主持了这一场悲壮的葬礼。
不仅仅是骑士们，还有Fate和Arf，战士们甚至是一些农民一起来送别了于战争中牺牲的勇士们，当教士规规矩矩念完悼词后，熊熊烈火覆盖了一具具残躯，最终将一切变为虚无。
葬礼结束后，Nanoha将Subaru和Teana一起叫到了自己的身边，“你们随我过来一下。”
二人点点头，随着Nanoha走进城堡，她们并没有在大厅多做停留，而是拾阶而上，来到了四楼的领主卧室。
Nanoha遣散了周围的仆人，她解开肩膀上的披风随意扔到椅子上，而后亲自招呼着两位年轻的见习骑士，“你们坐”,说罢亲自给二人倒了两杯葡萄酒。虽然只是两杯酒而已，对于两位见习骑士而言，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宠。
Nanoha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眉心，而后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位年轻骑士。
Subaru和Teana两个人还不到二十岁，眉眼间却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战斗雕刻出凌厉的曲线，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二人的脸上还带着刚刚愈合的伤口，她们紧抿的唇角和沉稳的做派，都显示出她们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正式骑士所需的一切品质。
这让Nanoha感到无比愧疚。
“如果你们不是在我这里，而是跟随我们的王东征，恐怕你们如今的战功，早就够资格剪去燕尾旗的燕尾了，是我耽误了你们。”
听到这，两个年轻的骑士连忙站起来，Subaru率先开口，“请不要这么说，Takamachi大人，您对我们的教导是无可替代的。”
Nanoha摇摇头，她相信这两个孩子是发自肺腑的尊重自己的，但是如果说她们已经满足困于自己这小小的伯克图斯城而不想出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那绝对是客气话。
想到这，Nanoha自斟自饮了一口葡萄酒。见领主不说话，Subaru和Teana也不好贸然开口，两个人端正的坐着，安静等待着Nanoha接下来的安排。
“可是你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给你们写了一封推荐信，你们拿着我的亲笔信去北边找吾主Hayate，我相信在Hayate的举荐下，你们可以很快可以成为正式骑士。”
说罢，Nanoha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薄薄的信封推到两位年轻骑士面前，信封上用华丽的字迹写着“Yagami公爵亲启”的字样，信封的表面封着火漆，火漆的图案正是象征着Takamachi的飞鸟图形。
两位年轻的骑士面面相觑，她们显然没有想到分别来的如此突然。
何况是直接将二人推荐到了公爵麾下，这是何等的机会。
“但是，恕我不能接受”，Teana重新将自己面前的推荐信推回了Nanoha的面前，“我会去公爵大人那里，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我怎么能走！”
Subaru也没有拿自己面前的推荐信，她有些疑惑，“见习骑士成为正式骑士，需要以为正式骑士引荐，对于我们二人引来说，对合适的引荐骑士，无疑是Nanoha大人您，我们愿意等到这里的战乱平息，届时请您...”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Nanoha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Subaru的陈述，“坦白的说吧”，她苦笑了一下，渐渐握紧了自己的左手，“今早，我把雅各布神父送去我们的主那里了。”
很婉转，又很明确的表述，让两位年轻的骑士震惊不易。
杀死一名神父，尤其还是一名由大主教亲自派遣来的神父，这可是...大罪！
即使聪明如Teana，也只是喉头微微颤抖了一下，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所以我不可能再担任你们的引荐骑士了。”
Teana这才如梦初醒，她扭头看了看周围，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您可知道，这个消息一旦被其他人知道，您会遭受什么惩罚吗！”
“我当然知道”，Nanoha早早就看到了自己的末路，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不光是教宗会对自己处于极刑，王和其他贵族们，甚至是自己面前的这两位由自己亲自照看过的小辈也一样，大家有了正当的理由可以随时杀死自己。
但是，她却又有着必须杀死那名神父的理由，以及，自己绝对不会马上被杀死的自信。
毕竟，无论是谁杀死了自己侵占了自己的领地，都要同时承担起抗击吸血鬼义务。
想来，大家宁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愿意马上跑来给吸血鬼们加餐吧？
Teana面对如此率性而为的领主，心念动了又动。
其实在昨天，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和战争比，和生死比，那的确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谁又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件小事呢？
昨天战后，她奉Nanoha的命令，将那些还可以继续使用的箭矢回收，然后在城内发现了一只死于乱箭中的信鸽。
大概是信鸽的主人并没有料到吸血鬼会在白天出现吧，所以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放出了信鸽，恰逢吸血鬼自远方的森林里起飞，惊动了群鸟和野兽，惊吓之中导致那只信鸽迷失了方位，最后意外死于箭矢之下。
这个灰色的信鸽脚上绑着一张纸条。这个年代会写字的人本就不多，Teana生怕这是Nanoha亲自放飞的信鸽，更怕这是什么奸细的报信，所以她没敢拆下来看，而是选择直接将纸条交给了领主。
领主见到信条，开始也没有避讳，当着Teana的面将信条拆了下来而后又把死掉的信鸽扔回Teana的怀里，“做的很好，今天给你加个菜”，当时Nanoha脸上的表情还是颇为轻松的。
可是正当Teana抱着鸽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注意到Nanoha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那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如今想来，她已知道城里会写字的人，除了她们三位骑士和Vivio外，大概就只有教堂里的几位教士了。
Teana再次想起曾经自己听到的那个传闻，Nanoha对于现在的王和大主教非常不满，想来，大主教和王，对Nanoha也...
Nanoha面对一时无言的两个人，她笑着将两封推荐信再次送到了二人面前，语重心长道：“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无论你们做何选择，这两封推荐信，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收下”，说到这，她先是看了看Subaru，说，“Subaru的父亲有两个女儿，但是你的姐姐跟随着王东征了，你的父亲业已年迈，现在你的父亲需要一个帮手同他一起打理家族事物。”
而后她又看了看Teana，“Teana的哥哥之前已经战死，现在家中只有Teana一个孩子了，家中还需要你继承爵位，所以你也绝不能在我这里耽误太长时间。”
了解到了骑士的决绝，这次Teana没有再拒绝，她默默将自己面前的信封收进怀里放好，而Subaru的手也按住了自己面前的信，却迟迟没有将信封收起来。
“还有一件事”，Subaru一直低垂着的头再次缓缓抬起，她语调涩重问，“Vivio，您打算怎么办呢？”
Nanoha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城市里的人最后想来也都无法幸免，Subaru和Teana各有去处，唯独年幼的Vivio，难道她也要为了这片土地一同陪葬吗？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Subaru想表达的意思在座的几个人都明白，Teana也接过话来，“我也可以，而且我家没有别的人。”
哪知Nanoha却摇摇头。
Vivio不能跟着这两位年轻骑士走，那只会给这两位年轻人带来意想不到的灾厄。
原因无他，Vivio并不是Takamachi的血脉。
她应该姓Kaiser。
Vivio本是前国王，也就是现任国王的兄长的血脉。
前任国王被自己的亲弟弟毒杀，他在弥留之际悄悄叮嘱王后出城寻找忠诚的Yagami公爵，请求Hayate看在他们往日交好的份上，保护他尚在襁褓中的女儿。
看着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护佑的王后母女，Hayate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但是她再明白不过，现任王的死并不是皇室的内斗，背后是教宗对于世俗皇权的干涉。自己如果收留了这对母女，便是公然和现任大主教为敌，届时整过教宗都不会放过自己，此时自己的任何决定，都会牵扯到麾下的骑士和百姓的生命，甚至可能让整过国家陷入战火之中。
王后看出了公爵的犹豫，她面色不再悲切，而是逐渐冷静下来，片刻后，她挺直了腰板，毅然决然道：“公爵大人，我理解你的处境，因此这次来并不是请求您为我们主持公道，只是请您，能够存续王最后的血脉！”
说罢，王后果断自戕于Yagami公爵面前。
王后的死无疑将处置孩子的选择权彻底交给了Yagami公爵。
如果是卑鄙小人，此刻可以选择将婴儿交给新任国王，那无疑是最好的表忠心的方式，相信一定可以从国王那里得到一大笔赏赐。
但是Hayate当然不会这么做。
问题是，她既不想借着声张正义的名号举旗造反让这个本就陷于国王虚荣幻想导致连年征战的国家再次陷入危机，却也不能眼见着面前的小生命就此消逝。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作为她的好友兼忠诚下属的Nanoha提出，让自己带着Vivio回到自己的领地去，好好抚养她。
“我会让她作为Takamachi家的血脉永享太平”，临走前，Nanoha如此向Hayate起誓。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Vivio那罕见的异色瞳还是引起了教士们的怀疑，最后在教士与教宗频繁的车马交流中，大主教终于将怀疑的眼光投射到了这片位于偏远边陲的城市中。
于是Nanoha的一切求援都被拒绝，大主教最后只派了一名神父孤身前来，打着善牧的名义来确认Vivio的身份。
所以那名神父非死不可。
不，或许杀死雅各布神父，不过是一种欲盖弥彰？
但是Nanoha也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别的万全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