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我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好心帮你做参谋，你倒好，怕不是将我的话左耳听进去右耳就漏走了。李寿不满的敲了敲桌面，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出一些回应的线索，但对方的眼神却显得空洞而迷离。

“啊？听，听着。”

“那你说我适才说了什么？”

“.......”

“呵....我觉得你的提议是可行的，就是秋季过后就要入冬，得尽快把茶叶供应链谈下来，茶楼的装修也得在明年开春前完工，还有底下人员的招聘和培训，这些都得提上日程了。 ”

李寿在纸上将相关事宜一一罗列出来，然后抬头看向对方，气的他直接把笔一摔。

“李云裳，你想男人了你？发什么呆？！”

李云裳被李寿突如其来的责问吓了一跳，瞬间回过神来，不是男人，是女人。

多日来，华春的话持续萦绕在她心间，她跟她撇清关系，为什么，华春也会同其他人一样，说什么为了讨好才迎合她的话。

李云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自己在众人眼中是个怎样的人，可没想过她在华春心中也会是这样令人反感的存在。她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茶楼的装修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也让工匠把设计大体图纸赶了出来，我们可以先看一下是否满意。”李云裳试图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她不想再继续纠结于刚才的事情。

李寿瞪了她一眼，但也没有继续追究，接过她递过来的设计图仔细看了起来。

“这花销可不小啊。”李寿看着设计图上的各种细节和耗材，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有舍得银子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这话中听。”

李寿合上图纸，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扬州那边来了书信问你下落。”

“你怎么说？”

“我可不敢跟你扯上关系，就说你可能死半道上了，没来找我。”李寿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李云裳微微一笑，心知肚明他的用意。

“蜀州城的茶园种植地我已经托小桃去打听过了。所有权都在几家大商户手里，明天我会着手挨个上门商谈，争取拿下明年开春的第一批春茶，人员方面只能劳烦你去费心了，务必找些有经验且信得过的人来，工钱方面不是问题，但人品一定要过关。”

她的茶楼瞄准的是城中权贵名流，服务上必须细致入微，稍有疏忽便可能损及声誉。尽管她与李寿年纪相仿，但在识人方面，却不如李寿的眼光老辣。因此，将此事交托给他无疑是最为妥当的选择。

常言道知己知彼，她已对那几家商户提前做过调查，对他们的喜好行程摸了个七七八八，不出意外的话，这杯羹她是势在必得。

李寿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只嘱咐她万事留个心眼，她初涉商场，不懂那些老狐狸的厉害。

***

李寿果真料事如神，李云裳因为担心自己身份暴露会传到扬州那边引人前来抓她回去，一直对自己是李家大小姐的身份闭口不提，除了李寿小桃等人还有一个华春，其他人皆将她视作一个稍显富有的普通少女，刚满及笄之年。甚至有人误猜她是李寿相好。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得知这个猜测后会作何感想。

商谈进行的并不顺利，这几家商户不是财迷就是色胚。见李云裳年纪小，长的又颇有姿色，一个个都起了歪心思，想要占些便宜。李云裳心中虽气，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她硬是耐住了性子沉住了气。

这些商户虽然可恶，但他们的茶园却是她的茶楼不可或缺的供应链。如果不能谈妥，她就得从更远的地方采购茶叶，成本将会大大增加。她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愤而坏了大事。

经过一番曲折的协商，李云裳终于与其中两家商户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虽然价格略高于预期，但确保了茶叶的品质和供应的稳定性，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成果。

还差最后一家没有走访了，她心中暗自思忖。当她从戏院走出时，回想起刚刚那位老男人试图触碰她的手，便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色渐晚，李云裳回到客栈，奔波了一天，也没胃口吃饭了，沐浴时还差点睡倒在浴桶里，要不是小桃及时发现，恐怕她就要在浴桶里过夜了。

次日，李云裳换上了一套干练的衣裳，简洁而不失优雅，既展现了她作为商人的精明，又不失少女的活力。

最后一家，可是坐拥百亩良田的大商户，虽然不能跟李家相提并论，但在整个蜀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望着门匾上“宋府”二字，等待着进去通报的人出来，李云裳被引进了宋府的大厅，坐在雕花檀木椅上，她不禁有些紧张。这次若能谈妥，她的茶楼便可顺利开业，一切辛苦都将是值得的。

不久，一位雍容显贵的妇人被丫鬟引着走了进来，她便是宋府的主母，宋夫人。李云裳起身行礼，姿态恭敬而不失大方。

宋夫人审视着眼前这位少女，她的气质与众不同，虽然年纪尚轻，但举止间流露出的从容与自信却让人不容忽视。宋夫人微微一笑，示意李云裳坐下说话。

“听闻李姑娘此次前来，是为了商议茶园一事？”宋夫人轻启朱唇，抿一口茶水，声音慵懒随意。

“正是。”

李云裳点头，她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详细地阐述了一遍，言辞恳切，逻辑清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马虎。

宋夫人听着她的讲述，不时地点点头，“李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远见和魄力，真是难得。”宋夫人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不过，老爷外出未归，此事还需等他回来再做定夺。李姑娘不妨先回去，等有了消息，我自会派人通知你。”

李云裳心中一沉，感情她白说这么多了。

“宋夫人，敢问宋员外何时能归？”李云裳试探着问道。

“可能明天，也可能下个月，更可能明年？具体我也说不准。”宋夫人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宋员外的归期。

“请问宋员外现在身在何处？”李云裳追问，试图寻找一丝线索。

“南洋。”宋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戏弄一只小猫，“具体何处，恕我也不知。”

李云裳虽然心中失望，但并未表露于色。

“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拜访。若是宋员外回到府中，还请夫人差人到这纸上的地址相告。”她放下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起身行礼，准备告退。

在她走后，宋夫人身边的丫鬟低声问道：“夫人，您为什么不告诉她下个月小姐生辰老爷就回来了？”

宋夫人冷哼道：“一个姑娘家不在家好好待着，学习女红刺绣，相夫教子，反而抛头露面做这些男人的事情，真是可笑。”

丫鬟不再说话，默默退到一旁。宋夫人又问道：“小姐可是又出去了？”

“是，夫人。”丫鬟低声回答。

“她病刚好，你们怎么也不拦住她？可有说去哪里？”宋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无奈，显然对自家女儿的任性行为感到头痛。

“小姐说去城外赏花了，具体去了哪里，奴婢们也不清楚。”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触怒了主母。

宋夫人叹了口气，眼睛眯成一条线，“只怕赏的不是花，是人吧。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再有下次，你们都给我拦着点，不然家法伺候！”

丫鬟们齐声应是，心中却暗自叫苦。

***

田里的麦子在华春和华老汉的精心照料下，长势喜人，下个月秋末就可以收成了。

华春浇完最后一块麦田，直起身来捶了捶酸痛的腰，简单收拾了一下工具，坐到华老汉身旁，接过他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水。

“爹，中午吃什么？”

华老汉呵呵的笑了，“今天咱们吃顿好的，早上我特地让村里的屠户留了点好肉，已经炖上了。”

华春闻言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真的爹？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回家把肉给你拿来，让你好好吃一顿。”华老汉说着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家里走去。

华春坐在田埂上，伸展着四肢，仰头间，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她激动的站起身想要过去相迎，而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她们过来。

来的正是宋可卿和珠儿，她们二人提着食盒正朝着华春这边走来。

“宋小姐！”华春轻声喊道，言语之间的喜悦溢于言表。

宋可卿微蹙眉头，拿出帕子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语气温柔，“又是这样生分，已经同你说过好几次，唤我可卿就好，怎么就是记不住？”

华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得灿烂，“下次，下次我就记住了。”

珠儿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将食盒放下，在一旁看着两人亲近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不知道，小姐待你可真是没话说，这大老远地就惦记着你的午饭，让我给她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特意让我多装点米饭，说是某人肯定馋坏了。”

自华春和宋可卿相互表明心意后，宋可卿便时不时的以各种理由出府来见华春，而珠儿作为贴身丫鬟，也是中间人，自然是知晓自家小姐的心事，因此对华春也是多有照顾，两人关系不错，经常拿华春打趣。

”辛苦珠儿姑娘了。”华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心中满是感激。自从和宋可卿相识以来，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说这些了，快吃吧。“

珠儿已经把碗筷摆好，催促着华春坐下吃饭。华春点点头，和宋可卿一同坐下，但她却没有动筷，将华老汉不时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宋可卿，想等华老汉回来后一起吃。

宋可卿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华老汉还不知她们两个这层关系在，若是突然相见，恐怕会有些尴尬。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华老汉便提着篮子回来了。他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女儿和一位年轻的姑娘坐在一起，还有一位丫鬟模样的女子在忙碌着，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当他走近后，看清了那位年轻姑娘的面容，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