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史密斯将一个吊着红色琉璃石的黑色绳链塞进衣领里，恶魔看了一眼并没有多问这个如此“原始风格”的项链是如何多出来的——显然地，这与史密斯惯来的着装风格不同。
1月，王国与共和国的边境都进入了战时状态，海关关闭。
通过正规流程进入王国是不可能的，她们作为“偷渡者”从深渊的峭壁上去进入了王国。无论是王国人或者共和国人，都不会想到国界的深渊能作为一个偷渡口。
王国深渊峭壁上的土地同样一片荒芜，理论上，平均长二十里（约十公里，深部最狭窄处为五公里，即矮人城市）的裂隙能成为天然的防线，但当她们飞到裂隙上空，却发现离裂隙约五公里外的共和国领土内有局部战斗，红色的火光与魔导术的蓝光相互交叉。
边境的空中飞过一辆辆不明机械，这些笨重的飞行物拥有上下两层的双翼，前头螺旋桨转动发出“嗡嗡”的声音，一辆机械携带两个人，后面一位战斗员携带燃烧瓶、爆炸性炼金物等。
战斗员将这些物品掷向共和国的军营，而以长矛、长弓、骑兵为主的共和国军毫无对策，唯有魔导术师能与之对抗。
魔导术师利用风元素飞到空中，或是向王国军发射风元素扰乱他们的飞行路线、或是向王国军发射火元素燃烧他们的座驾，然而大多数魔导师的精神力并不足以支持他们长时间进行空中作战，留在空中的黑色浓烟是王国军侵袭过的证据。
本应在战力上碾压王国的共和国军落入下风，被王国军的新型武器打得措手不及。
被攻击的巨型飞行物泛着火光坠落大地，魔导师们因精神力耗竭落下天空，军营熊熊燃烧，军士们和魔导师们慌忙地撤走物资、扑灭火源。
史密斯和恶魔作为旁观者和过路人，不会对这一切施予援手。
她们在裂隙的边缘看到一辆飞行器，机翼有被风刃刮过的痕迹，两名流着血的飞行员在座驾上陷入了永久的睡眠。
史密斯看着飞行器说：
【塞拉斯，我想你和我一样，对这个神奇的机器充满了兴趣】
【这个飞行器没有任何魔导术的痕迹，却能在空中翱翔】
【王国的科技竟已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垄断了魔导术而自大的共和国会因忽略机械技术发展而付出代价】
飞行器通体为木质结构，为开放式机舱，内有五个表盘，中央有两个不对称的把手，而两侧分别又有两个副把手，机舱面板上有数个拨动式按钮。恶魔双手撑住舱门，而史密斯坐在驾驶舱内。
飞行器外躺着被恶魔拖下来的飞行员，红色的血迹晕染在洁白的雪上，形成了淡淡的玫红色。
冰冷的事物袭击了毫无防备的恶魔的脸颊，恶魔转身朝向舱外。雪花连绵不断地下了起来，随着一阵狂风吹过，白雪倾盆而下，毫不留情砸向飞行器，塞拉斯的风衣在舱外被吹得咧咧作响。白雪同样覆盖住了玫红色的血迹，最终将飞行员的遗体全身覆盖。
史密斯双手紧了紧衣物，无神地盯着机舱外的暴风雪以及远方淡淡的闪光——那是共和国与王国的残酷战场。
她说，【走吧】
恶魔轻轻抱起驾驶舱内的人，在周身一米内施加了防护罩以隔绝暴雪狂风的袭击，六米宽的黑色大翼缓缓伸展，窜上了天空，继续北上。
……
这是王国边境矿区内一间矿工的小屋，窗边小桌上放有一盏煤油灯，外界的狂风暴雪将脆弱的木窗吹得乌拉作响。像这样鬼天气的夜晚居然还有人敲响了门，矿工拿着铁镐，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
门缝外是两个女人，一个拄着拐杖的瘸腿和另一个紧紧护着她的女人。
瘸腿操着大城市里那些标准的王国语说【能不能借我们躲一晚上】
感到古怪的矿工皱着粗眉刚想关门，却在看到金子后停住，紧了紧手上的铁镐，想着他是一个男人，怎么也不会一时间被两个女人、其中还是一个瘸子给制服，更何况——那枚小小的金子足以让他离开这吃人的矿场，去大城市买个小屋谋生。
在几番纠结下，他打开了门口，让那两位女士进门后锁了门，手里始终紧紧抓着那把铁稿，而口袋里多了一块能够改变命运的闪亮金子。
【你们去睡吧，就一张床】
在黯淡的煤油灯下男人显得十分精瘦，衣物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满是污渍，散发出煤矿与汗水混杂的臭味。
他抱着怀里的铁镐，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紧紧地盯着两个女人。
其实史密斯很不想躺在那黄黑色的床上，但小屋实在太小，容纳不下恶魔放在空间里的大床。男人盯着恶魔用没见过的魔导术变出了一套干净且看起来无比昂贵的蚕丝床上用品，冒出了冷汗——会魔法的只有城市里的贵族和南边共和国的人们。
如果看史密斯的样貌、以及她说话的口音，她是一位标准的王国贵族。现在共和国与王国爆发了战争，说不定这两个女人是边境战区的逃难贵族，男人的手心全是汗，他尽量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很需要那枚金子。
他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壮胆：
【喂，女人，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来到这】
【今晚过后我们就当做谁也没见过谁，当然，谁也不能动手】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还好，可惜她们会用魔导术，他一辈子没见过魔法也知道魔导术很强，可以以一敌三。
恶魔护着史密斯睡下后直直地站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史密斯的睡颜。
男人颤抖着声音说：
【喂，你不睡吗】
担心男人的声音吵到史密斯，恶魔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男人紧紧地抿住嘴巴，显然是有些害怕那位会魔导术的女人。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伴随史密斯那轻微的呼吸声到了天亮。
当那两个女人离开后男人才敢大口呼吸，双眼是浓厚的黑眼圈，他不打算去上工了，直直地躺在床上。
床上残留有女人独特的香气，男人被这香气勾得心神荡漾，把伸手到被子里，十分钟后，男人身子微微颤抖，才沉沉睡去。
……
恶魔讨厌男人看向她们的眼神——那种略带冒犯与蔑视的眼神在恶魔施展了魔导术后才消失，变成了警惕和恐惧。
史密斯轻轻抚摸恶魔的小指，安抚身边这位充满了低气压的恶魔，她说，
【传统的王国人，是典型男尊女卑的社会】
【男性继承家庭财产，而女性是男性的附庸】
【女性与男性接受不同等教育】
【臣民服从于君主，女性服从于男性；男性作为骑士保护女性，君主作为国王保护臣民】
【我厌恶王国的一切，厌恶公主与骑士的话本】
【话本宣传英勇的骑士保护少女，伟大的国王护卫领土，在我眼里，始终只是一个权利者在保护他的财物】
恶魔用小指勾着史密斯的食指，淡淡地说了一声【嗯】
她们走在王国某一小镇的石板路上，白雪堆积在路的两旁，广场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骑士站立石像，白雪覆盖了剑与盾，让恶魔想起那倒在玫红色雪地上的飞行员。
【王国没有共和国的魔导术，却发展了独特的煤矿燃油，蒸汽机技术。】
【同时这些燃烧的煤矿使王国的天空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霾】
【王国人渴望着共和国的蓝色天空，想要发展清洁能源。而共和国垄断着这门技术，紧紧护着核心理论。】
【所以这两个国家发生战争我毫不意外。】
王国的马路上，马车与行人互相串行，铁轨上卧着冒着浓烟的火车。混凝土大厦包绕了传统的木屋群居。行人的表情或凝重或欢笑，生活气息厚重。而共和国的行人则是疲惫的神情，较王国人民来说显得冷清了些。
……
在边境上，本以为会碾压性胜利的共和国军队被王国军打得猝不及防，漫天的飞行器，以及奇怪的钢铁发射器，突破了共和国引以为傲的魔导防护盾。再加上王国盯紧了共和国的内乱时机发动战争，使共和国处于内忧外乱的状态。
王国人称那些钢铁发射器为“枪械”，而驱动“枪械”运行的是名为“火药”的炼金术制品。类似于“火药”的这种炼金术制品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事物，被用以制作爆炸性炼金物。炼金术在共和国被轻视，却被聪明的王国人加以利用，并配方了简单且破坏力强的“火药”，普及到了军事上。
在空中的飞行器于战后被正式命名为“飞机”，意思为飞行的机械，是创世纪的发明物。
共和国展现出来的军用魔导武器，制式魔石能源防护罩，以及后来跟进的改进型魔导飞行器，同样震惊了世界。
两国战争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