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呐……小学就是好朋友,现在竟然又撞上了一个高中,甚至分班后又成了一个班的同学。」
课间的闲聊中,我与百合绘里的故事在同学间传了开,当然时不时也有人传来了羡慕的目光或者祝福的话语。
虽然我并不清楚这种目光是否有着更深层次的意思。
「嘛……啊哈哈哈……」
走在走廊上,被路过的同学不断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
当然我是习惯了。
不过其实有一点让我很诧异的是,在我小学时,百合绘里她给我的印象应该是非常阳光率直的性格,而我后来到了初中之后性格的改变也是因为她的影响之下的结果。
但是现在给我的反差感十分巨大,甚至可以说开学第一天遇到她的时候,除了感觉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面熟之外,我完全并没有觉得她会是那个「她」。
尤其该说是第二天,对方拿出了一盒零食像是要为昨日事情道歉的样子,硬是塞给了我。
当然我拒绝了。
但是当我看到那是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零食时,想起以前甚至有段时间因为售卖这个零食的小店关门了,急得在家哭的记忆,又不情不愿地收下了。
当然,我是拿了其他的零食同等交换了,不是我厚着脸皮就收下了哦?
于是在我们并未认出对方的情况下『单方面这么觉得』,就开始了一段新的友情。
刚开学的一周,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在不知道对方名字的情况下,成天会待在一起,比如放学一起吃盒饭这种。
当然并不是我不想知道对方名字,而是对方完全不说话,无论我说什么,她也都是点头或摇头,做多也就是用蚊子哼似的声音『嗯』一声来回答。
因此其实我完全没将她联想到小学的她,因为性格上的差距之大,让我感到的是满满的陌生感。
即使我性格再大大咧咧,当然脸皮也没那么厚,去如同大街上看到一个面熟的就去拉家常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转折,则是在一次班会的班级联谊会上,由老师组织的。
那会老师让我们把幼儿园到初中的照片都带过来,说是让我们在周五下午的例行班会上互相认识一下,看看有没有曾经的同学,也说是为了方便我们快速融入一个集体,互相认识这点。
虽然说是女校,但是教师并不完全是女性,在理工科目的教学上,还是男老师居多,而好巧不巧的是我们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并且是男老师。
也许是出于刻板印象,总感觉男老师,尤其是班主任会很严厉,因此整个班,除了照片遗失其中一张的情况,基本上班级的每个同学都带来了。
而我们也就是因为照片认识的……
「啊……清水同学是哪个初中学校毕业的呢?」
「我是县立中学的。」
「你原来是我隔壁班的呀?」
「真是没想到呢!」
……
起初教室里很安静,都只敢听老师说话,而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但是当老师放话之后,整个教室就如同早上开放赶集的菜市场一样,瞬间热闹了起来。
所有面色凝重的人,都瞬间放松了下来,甚至有的人还松了口气。
……
松了口气的人是我,因为第一天全班迟到的,发生意外的就是我,有点担心因为导致同学受伤而被训斥,所以其实起初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然而思绪何时被拉回来的……
「百合绘里,你的小学照片和水仙同学的照片好像是一样是诶?」
我注意到了这句对话。
「水仙真理……小姐?」
「……嗯?」
有点难以置信。
但……没错!真的是她!
我猛地寻着声转过头去,而思绪也在那一刻被她吸引。记忆被重新链接,一切有关她的记忆都与她所连接在一起。
「百合……绘里?」
刚开始有些感到不可思议,但下意识中,我的喉咙还是畏首畏尾地说出了前两个字。
随后在我的目光聚焦到她的脸上的时候,内心的一切都释然了,最后两个字,也应声而出。
她笑了。
时间会冲刷一切,记忆会模糊,长相会变化,人的性格或许会改变,但唯独人发自内心的笑容,不会改变。
我们直接的氛围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自我们二人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顷刻间,班级陷入了逐渐的宁静之中。
我们的相遇与重识,就像是一场童话故事中的喜剧一般,看是故事,却梦幻而美好。
当然,故事到这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后面就从伤感变成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喜剧了。
「诶?」
「嗯哼……?」
「哦~」
虽然我很快就退出了伤感的状态,但是还是被人抓住了细节,周围人纷纷发出了一些不明意义的声音。
当然,我知道这是八卦心渐起的表现。
不过故事就到此结束后吧!
这会我可没有闲工夫去展开什么无聊的内容,我只想吃个饭然后去宿舍稍稍地休息一下。
顺带一提,我们学校是支持中午借宿夜间走读的,当然费用和全日制住宿的一样。
这大概是因为私立学校的原因,其实本质上只要缴费,在可允许范围内其实还是很自由的。
就像是生活上,其实学校并没有太多限制,除了全日制住宿的会有一定要求之外,对于半走读的来说也就是学校课堂学习纪律会多一些。
而我就属于后者半走读的这类。
毕竟还是不太习惯住宿。
因为我们都是半走读,且半走读的学生通常也被统一安排在同一间寝室,恰巧我也和她一个寝室,因此与百合绘里在食堂吃完午饭之后就一起回到寝室了。
平常的我给人的感觉我实际上并不清楚,但是至少我知道一点,肯定还是有点不太好接近的,个人认为。
要说为什么觉得,大概是因为初中那次把一个摔倒的小孩子扶起来,结果大概是因为看到我的样子反而哭的更厉害了,结果还招致了他的父母过来,还遭了顿骂……
其实我一直在追随那个曾经帮助我的那个百合绘里的影子,说实话,她在小学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和蔼可亲,而且相当成熟的大姐姐的模样。
因此后来我也换回了一半自己的最初的模样,好让自己看起来和气一点,就效果来看也许还行。
这也是为什么,我对于室友是百合绘里会感到一丝轻松,因为我不用在知晓自己真实面目的人的面前伪装自己。
「呼……」
「唔呃……」
……
我是不是听到什么角落阴暗生物发出了不愉快的声音?
房间里只有俩个人,因此不用去猜疑。
「水仙同学……是冷吗?」
说罢,她就已经畏畏缩缩地拿起空调遥控器,像是要将温度调高似地。
「啊嘞?」
等等等等……
冷?我冷吗?
联想到我前一句的『呼』。
原来如此!
「喂喂,我不是冷啦!就是叹口气罢了!噗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只觉得想放肆的笑。
这种反差感,令我想笑。
曾经被她又是欺负又是保护,但是一看到现在这幅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很像是来自岁月的反萌差。
「哦……不冷就好……」
「嗯……」
有点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嘛……睡觉睡觉,下午还要上课。」
「好。」
她的回复很简短。
一点也看不出她原本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今天一早,心理活动太过活跃的原因,头其实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所以我倒在床上,因为在熟悉的人面前完全不想顾睡姿,很快就入了眠。
平日里,我的梦已经变得稀疏,无论是从睡眠的深浅度来说是否记得梦境这点来说,总之,已经很少做梦了。
但是,近来,罕见地会在中午时段做梦,今天中午也不例外。
『呐,你过来一下。』
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拉着,走向了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
只知道所有人都在抬头仰望,我也不例外,看着天空一块巨大的幕布……
————
『百合绘里视角』
一个中午都没有睡好,太难过了……
因为定了闹铃的缘故,我醒的比她早一些,虽然本想叫她起来准备上课的,但是发现她睡得还很香。
嘛……就算是十分钟,赶到教学楼应该也是够了的。
「嗯……再见……」
嗯?什么声音?
因为房间里只有俩个人,所以我不用去寻找。
似乎她梦到了什么,而且还在说梦话。
出于好奇角度,我凑近了一点点,坐在桌子边加装没有看她,但事实上我一直在用余光看她。
「呜啊!」
得亏是我装的有模有样,要不刚刚好比偷窥的行为就被发现了。
她惊坐在床上两眼发滞。
我看了眼表,故作镇定地说道:「水仙同学……该走了……」
但是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动静,我有些疑惑地回过头,但是看到的却是一个如同刚刚痛哭了一番的小孩一般。
眼泪汪汪,且双眼通红,嘴角略微抽搐,但是难以分清这到底是因为没睡好,亦或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也许是出于心疼的角度,我抓起一边她胡乱甩在椅子上的风衣,披在她的肩头。
她疑惑着抬头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完全不见她之前在班上的飒爽的性格。
没有过太久,我们便出发了。
下午的课上,我完全没有听进去,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提前学过了,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全然在脑中思考着中午的那个画面。
她的性格怎么变化这么大……
这个问题从开学见到她的时候就一直困扰着我,甚至于我完全难以认得出这是曾经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在同学们口中的『金发瓷娃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心中越发变得清晰。
因为我看到了她。
她哭了。
放学后,我们二人没有多言,就像是之前那样,在一个路口挥手告别,和之前一样,没有改变。
走在路上,我也没有停止思考,尽管有了初步猜测的答案,但这究竟是为何,让她变成了这样。
从那一天小学毕业后,就几乎没有交集的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想着想着,以至于我忘记了时间和时空,就仿佛迷糊间看到了小时候楚楚可怜的她。
当我缓过神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校区入口。
可恶……
刷脸走进小区,径直朝着中心区走过去,在一个二层小别墅的门口前停了下来,犹豫了半分,又毅然决然地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