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四世纪,阴的诞生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喜悦,几天之后便失去了热情,她就在一个条件十分优越的家中生活了十多年。
今天是她的十六岁生日,她的父亲什么都没有为她准备,只是让佣人像往常一样陪着她。生日这天,她并不开心,尽管佣人为她准备了礼物。
“塞蕾娜小姐,为什么您还是不开心呢?”佣人看着阴,问道。
“我,也不是很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的不开心,明明自己作为一个强大家族的千金,掌握着炉火纯青的绘画技巧,从出生起就如流星一般走过了别人一辈子,三辈子,甚至是永远都无法走完的长路,却连带的,从出生起就如此的忧郁,什么都无法提起她的兴趣,而今天更甚。“总感觉,我需要去找样东西。”
“是什么,塞蕾娜小姐?”
“我也不知道。”阴还是这样,安静的坐在自家餐厅的桌前,和佣人举办这所谓的“生日会”。她看向佣人,问:“你说,过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一直只叫我的姓氏呢?”
“这是规矩,小姐。”
“是有什么阻挡着你吗?”
“那是必然,小姐。您是贵族千金,而我只是个连公民身份都没有的下等人,无法直呼您的名字,小姐。”
阴盯着佣人看,她一直保持着一开始的心情平和,从来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一毫变化。阴叹了一口气,看向餐桌。桌上摆满了佣人们为了给她过生日做的菜,还有不知为何而放上的火鸡。
在这个家中一晃已经待了十六年了,阴对这里没有一点感恩,甚至乎有着厌恶。自己的父母从来没有主动流露出哪怕半点对自己的关心,仅仅是因为阴身为女生这个身份,若不是阴自己在绘画方面天赋异禀,估计直到出嫁,家中人都不会有半点意见。这让她反胃,男人男人男人,整个社会都是吵着要男人,男人哪里好了?为什么不能和女人结婚?
“塞蕾娜小姐?您还在吗?”
阴被一句话从自己的世界中扯出,十分不爽的看向佣人。
“抱歉打断您的思考,但是屋外有人找您。”
阴的画作在附近的小镇中比较出名,偶尔会有人来到这里拜访,请求她为他们画肖像画,为了方便了解关于画的具体要求,她的父亲也同意了为她专门挑房间用作会客室与画室。来到了自己的会客室迎接来客。本来她不想来,但为了不给家族留下污点,她仍然答应了来接下绘画的任务。
“打扰了,塞蕾娜•阴小姐。”坦席勒符伯爵十分礼貌的个躬。
“不必在意,坦席勒符伯爵。我们这边才是,招待不周。”阴抬起了她身为贵族的架子。
“我们此次来,是希望您能给我们家的长女作一幅画像,希望您能答应。”
“当然可以,能够为您家千金画画我可是倍感荣幸。请问对于画作,您有什么要求吗?”
“今天下午,一下钟声之后,我会带着她来,希望您能做好准备。”
“好的,恭候您大驾光临。”
目送着坦席勒符伯爵的马车远去,阴终于可以放下包袱做她自己了。这种应酬类的事情她向来不干,她不愿意让自己在这种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的地方里待太长时间,去面对不擅长应对的人。
很快,一下钟声响起,伯爵的马车也如约而至,阴和佣人来到了自家大门前迎接伯爵他们。一名男管家从车上扶下一名女性。阴一直无所谓,但今天却因为看了她一眼,便无法走动,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久久驻足欣赏着她。她也注意到了一道炙热的视线,向阴望去,对她微微扬起微笑。
这一笑却拨动了她的心弦,使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随着自己一点点长大而与日俱增的空虚、愤怒和不知从何而来的焦急在这一刻全部被冲刷殆尽。她长久的人生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天。
“塞蕾娜•阴小姐,这是坦席勒符伯爵家的千金——坦席勒符•阳小姐”那名管家说道,“希望你们度过一段美好的一天,祝您工作愉快。”
很快,在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两人进了画室,开始了工作。
阳对阴的画室感到好奇,进了门后时常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仔细观察这里。
“你坐到那里去,我们可以开始了。”阴指着一处采光很好的墙边,示意让她坐在那里的凳子上。阳照做了,面对着的就是画师——阴。
时间在流逝,任务还在进行,在凳子上坐着的阳看着十分认真的阴,不禁想到:“她长的真好看。”眼前的这位画师长发飘飘,五官精致,一丝不苟的态度和金黄的阳光通通成为了加分项。她不禁说道:“真是美人一位啊——”
这句话打破了两个小时的寂静,此时的画室终于多了丝生气。阴有点被吓到,问道“谁?我吗?”
“这里只有我们俩哦。”
“没…没有吧。”阴却开始了结巴。大脑好热,无法思考,忘记了身为贵族的架子如何再次抬出来。
“说说话嘛,整个画室死气沉沉的,你不觉得不舒服吗?”
“画累了还是会休息的,请你别乱动。”
“我会好好待着的,不过我想和你聊聊天。”
“聊天这种事还是可以的,只要别打扰到我的工作。”
阴的表面冷静看上去已经到了极限,但画画的手却还是十分稳定,这一点被阳看在眼里。她浅笑了一下,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16岁。”
“这不是挺厉害的嘛。”
“没有吧。”
“怎么可能!你的绘画成就可是大部分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噢!”
“也许吧。”失去了思考能力的阴开始用自己贫瘠的脑容量回答她的问题。
被如此简单就被搪塞回来的问题击垮,阳有点失落的说:“说说话嘛,等会又变安静了。”
“呃,你几岁了?”
“我17哦。”
“看上去比听起来还年轻。”
“是说我很年轻吗?谢谢~。”
“嗯,不用谢。”
“感觉你像是比16岁更成熟点哦。”
“我很老吗?”
“不不不!没有这个意思,是说你比我见过的其他16岁的家伙们更成熟稳重,看上去靠谱多了。”
“不敢当。”由于要保持工作状态,阴一直压着自己紧张兴奋的心,让它回归平静,让说出口的话变得十分冰冷。
“很少见诶,像你这样的女孩子。”
“怎么说?”
“能像你这样逆着社会潮流过自己的人生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
“什么?”
“你能通过自己的双手,为自己博取众人的尊敬,拥有自己的身份,不像我们,十四岁必须与人结婚,完成所谓的'使命'。”
阴的笔突然停顿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空虚再一次找到了她,止不住的失落。她说道:“这样啊。”
“别误会,我还没做过那种事啊。”
这句话只起到了一点作用,阴仍然止不住的失落,最后甚至拿不住画笔了,不过刚好她把画画完了。
“怎么了?”阳问她。
“画完了,请你过目。”
阳拿过画,仔细端详。不过三小时,一幅精美的油画便摆在她的面前。惊叹于阴的高超画技之余,她注意到了阴的失落。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心情怎么突然低成这个样子?”
阴发觉自己的心情流露出来了,迅速调整状态,回答道:“没有,劳您费心了。”
“…?可是?你……”
“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还需要打扫这里。”
“但是……”还没说完,画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阳的管家在敲门,他说:“小姐,老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送您回去了。”
阳对他不满,说道:“明明还没过三小时,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管家说:“当时对于画作的商讨有定下时间,约定时间正是三小时。”
阳看向阴,她低着头,默默承认了三小时这一约定。
“塞蕾娜•阴小姐,酬劳我们会送到您的家中,感谢您的辛勤付出。阳小姐,请回家吧。”
很快就过了一天,阴对昨天画完画之后的事没有一点印象,只有空虚一直在陪着她,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她收到了阳的讣报。
在她给阳画完画的当天,阳所坐的车不知为何受到了群众的攻击,在迅猛的攻击之下,车摔下了悬崖,而车上的两人……
此时,阴终于回想起了所有事情,她与上神约定,而这一次,她没能兑现约定,没有让阳获得幸福,因而受到了惩罚。
“阳……”刚从佣人口中得知这消息的她瘫倒在地,阵阵反胃,不愿意相信现实。
从那以后,阴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她何时去世,没人知道为何她会消失,人们只知道她在去世前曾留下过一幅油画,画上的女孩穿着一袭长裙,手捧鲜花,嘴唇微张,仿佛讲述着跨越世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