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原来是这家店吗？」

「难绷……」

一路上跟着导航来到了那家定好的火锅店，但是一下车骤然的熟悉感就涌上了心头。

「怎么了？」

姐姐来回看着我和真理。

「这是我们一个月差不多之前那次约……出来吃饭的那次来的火锅店。」

「等等……你是不是想说约会？」

日笠同学抓住刚刚我『语误』的点揪了出来，好在我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回避了。

熟悉的接待员，熟悉的服务员，熟悉的包厢。

「为什么又只剩下这间包厢了？」

我们入席而坐，只有我和真理心里不是期待，而是五味杂陈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吐槽。

不出意料的，在大致定下了餐点后，就已经突破了八百元的价格了，不过这次幸亏是姐姐负责包场，所以日笠阳子索性逃过一劫。

「牛肉锅，对于你们这个年龄多吃点其实也没坏处，毕竟牛肉蛋白质高，多吃点反而对身体好热量还低。」姐姐点完餐之后回到座位上和我们所有人如此说。

「嘛……百合绘里，那个你姐姐……多大了……怎么感觉说话这么老气横秋。」

日笠阳子戳着我的胳膊轻声向我询问。

「诶？也才25吧？」

「啊啾！谁在讨论我？」

「唔。」

因为火锅是属于那种即时自助的餐，所以服务员也只需要准备好更换锅具和餐菜即可。

不一会两个服务生就端着一锅已经准备好的火锅底料连带着锅具一块放入了桌子中央的锅槽中。

「祝客人用餐愉快。」

「多谢了。」

服务生在询问过没有什么额外需求之后，就打着招呼准备离开了，在关上门的时候姐姐还对她们道谢着。

在姐姐的主持下，先是把肉类放了进去提前煮制，随后就是菜类品。

「菜比较容易熟，肉先烧着，蘑菇什么的都可以涮着吃，不过记得一定要涮时间长一些，不熟吃了肚子不舒服的。」

在开始正式吃之前，我们大都在交流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姐姐则是别有用心地提问着一些看上去很普通的话，不过实际上我是知道她的意图，所以全程作为当事一方不得不替真理捏了把汗。

「嗯嗯、那么最后我还是有点好奇，真理小姐究极是喜欢我妹妹哪一点呢？我妹妹她可不好养哦？」

「你说什么？」

问题很刁钻也很锐利，回答的内容说白了就是在摆明为什么喜欢我……

不过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鬼啊！

「别管她，别看她看起来很全能，实际上在家几乎什么都不会做，倒不是说不让她做，而是她根本不会哦？做饭之类的，打扫卫生之类的，甚至穿衣服在我留学之前大学回来的期间都是我在照顾她哦？」

「为什么加了这么多毫无根据的解释？」

「只是称述事实而言。」

姐姐直接无视了我，向着真理追问。

全然没有注意到局外人的日笠同学有多么尴尬。

「我是不是先回避一会比较好？」

日笠同学弱弱地问了我一句，不过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直接僵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口无遮拦的姐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家丑不能外扬，这是非要把我老底揭完了啊。

得想办法让姐姐闭嘴。

然而就在我思考着怎么吸引姐姐注意力的时候，真理在短暂思考后，随后很是为难地回复了一句话。

「嗯、真要说原因是有的，但是硬要说喜欢哪点……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喜欢的吗？这个该怎么说呢……」

真理为难地挠了挠头抿着嘴，一脸困惑的模样。

我紧张地偷偷看着姐姐的反应，深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或者发言。

「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真的有认真思考过未来怎么办吗？」

「诶？」

「呃……」

和父亲问的问题如出一辙。

「所以才要……」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嘛……嘿嘿。」

真理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就连刻意为难真理的姐姐也一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那笑容仿佛就在告诉所有人，她本意没有任何不纯的想法，只是一个懵懂的少女，爱上了另一个有些渊源的少女。

纯真到如同儿时小孩的那份友情一样，没有名利，没有虚实，只是单纯的因为是朋友，所以在一起玩耍一般。

「好吧……回答的很好呢，火锅也已经好了，就不说什么沉重的话题了吧，开吃！」

最后姐姐摇了摇头，就像是告诉自己不要较真一样，于是自顾自地率先吃了起来。

此前有一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断言『吃东西可以让心情变好』。

大概是冲着这句话，姐姐已经不顾形象地开始吃了起来。

这不禁让人很在意，不过大家都已经进入了享受美食的状态，因此我也不好多问，只好识趣地等到私下的时候再问问。

————

绘里的姐姐问的那些问题我并非不能理解，那是出于家人的关心的话题。

不过这次的对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异常的沉重，无论是作为询问方的绘里姐姐，亦或是我自己。

通过这次对话，我才猛然发现我们之间似乎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对未来的共同规划，没有。

对未来的苦难的可能的考虑，没有。

一切都是基于理想状态，走一步看一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知道这是一个可笑的问句。

走一步看一步？

在和绘里毕业后的那一年起，我坚信会在某一天相逢，或者在何时重新联系上。

但是事实上在那段期间，我没有一时不因为害怕独自一人而戴上了自己刻意打造的面具。

而且就连我自己都对这所坚信的没有依据的自信而不止一次感到怀疑和动摇。

我们的相逢可能是缘分，又或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未来的生活，立足于社会的『我们』，亦或是我们个人。

这并不是说走一步看一步就可以解决的，我们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或者生活在黑暗之中不被人发现。

但是当亲人问起，当父母质问之时……

不提能不能获得绘里父母的认可，就连我自己的父母我都没有信心说服他们，我又何来的自信……

去对绘里承诺什么……

但是我现在可以逃避吗？

……或许可以，但是我不想。

因为我对绘里的感情是真的，绘里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她此刻都需要一个人陪伴她，这也是她自己私下和我说的。

况且这个人虽然没说必须是我，但是她也没说除了我之外的人。

『毕竟现在，我有真理不是吗？』

————

下午游乐园离开之前，在摩天轮开始转动带离我们离开地面时。

我和绘里面对面坐在摩天轮上，视野逐渐缓慢变高，我们从高空之中看着被冰雪覆盖的城市。

「没有人打扰可真好，幸亏让姐姐她没跟过来，否则就扫兴了呀。」

真理双手向后撑着，背靠在厢厅内的椅子上她看上去十分享受。

透过玻璃窗之外，能看到城市被冰雪覆盖，从中有几条黑色的马路把整片白雪分割成各个区块。

我也尝试着去欣赏，不过也许是我的文艺气息没有那么雄厚，只是单纯觉得好看，此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上次来这还是外公带我来的，那会大概是八岁刚上小学差不多。」

「嗯？」

由于我看了绘里的日记，我大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所以我没有去接上话。

「之前你说过看过我的日记吧？」

「诶？！」

刚这么想着，但是就被绘里说到了，属实有点像是内心什么的都被别人听到了一般不安。

「没有、就是想感叹一下啦，时间过的可真快。」

大概是话题向着沉重的方向去了，我有些不适用沉重的话题，下意识向窗外望去。

「这些年感觉真的好孤单呢……」

我透过玻璃窗的反光能够看到她的脸，绘里叹着气的同时一边笑着。

那种笑的表情我还是明白的，无奈、惆怅，还有自嘲。

就我所知，曾经小学时的真理从来不会这样，只有在和我闹矛盾了才会哭，但是隔天却就会和好如初，而且大多数的情况下她都是以笑待人。

「不过……绘里，我还是知道以你的性格，其实初高中应该也有很多朋友的吧，为什么会孤独呢？」

毕竟就连曾经那个全班只有绘里一个朋友的我，在初高中之后也都像是开了窍似地朋友众多。

「谁知道呢，不过过去就让她过去吧。」

「嗯。」

突然间，我的双手被绘里拉住，我错愕于她的举动，但同时她又接着说道：

「毕竟现在，我有真理不是吗？」

她脸上的笑容很憔悴，但是却是发自内心的。

我想着或许都和过去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吧，毕竟就连我也都在变着，哪怕是虚假的改变。

「诶！真理你看，那边是你家吧！」

「啊嘞！？真的啊。」

在摩天轮到达顶端的时候，我们得以俯视整个城市，毕竟我们的城市的最建筑就是这个摩天轮了。

绘里兴奋地指着下方的每一个建筑，并且精准地叫出了每个建筑的名字。

「那个是我们之前去的水族馆吧！」

「没想到从这看，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啊。」

「是吧！」

绘里十分兴奋，激动地指着她所看到的一切。

她兴奋的神情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摩天轮开始进入最后半程，真理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椭圆形空地上。

「话说那个操场……」

绘里少见地迟疑了一会，而我也出于疑惑看了一眼。

「那个是咱们小学吧？」

「变得好大啊……」

想起来曾经我们的小学，似乎除了一个操场就是三栋教学楼，要多简陋有多简陋。

「话说那会，就是和真理在那认识的吧。」

「诶？」

「那会你在操场一个人玩着围栏边的花草，然后我才过去搭话的。」

「主席台边的花坛……」

「没错！」

自我们认识起，至今已经过去了8年。

而我们现在也不过16，也就是说冥冥之中，我们之间的渊源已经持续了我们目前的半辈子。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故事或许将伴随我们近乎一生……

————

「那么之后再约吧！」

「好~」

在结完账之后，我们分别了，我们各自启程回家，绘里姐姐带着绘里直接回去了，虽说打算送我们回家，不过因为家不远况且麻烦别人也不好的缘故，我和日笠同学一同留了下来，决定自己走回家去。

「话说你们俩关系还真不一般啊。」

「嘛……算是吧……哈哈哈……」

「祝福你们吧……不过……能不能别下次在我面前撒狗粮了！」

「啊、抱歉……」

「嘛……下次注意就好……」